刑宋(校对)第10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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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老太爷打量着孙儿,沉声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钟少爷惶恐的低着头,没说话。
  钟老太爷眼睛盯着孙儿,从头到脚。随后他对钟少爷说道:“你随我来。”
  带着孙儿一路走到了轿子前,回头再看看钟少爷。钟少爷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简直就要昏死过去的样子。
  钟老太爷更是明白。他哼了一声,撩开了轿帘,一眼就看见轿子的座位旁边放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那东西已经散发出一股明显的臭味。
  他哆嗦着伸手过去,小心的揭开了那白布。便看见一条惨白的已经开始腐烂的腿,赫然便在白布中,上面已经开始有白色的漆白色的蛆在伤口处涌动。顿时一阵恶心,放下轿帘转身过来,抬手狠狠一耳光抽在孙儿的脸上。啪的一声,打得钟少爷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钟少爷赶紧捂着脸爬起来。跪下磕头说:“爷爷救我,我不想死啊!”
  钟老太爷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管家。管家会意,立刻转头吩咐跟随在身后的其他人都远远的退开。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钟老太爷才硬着脸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钟少爷哭着说道:“孙儿鬼迷心窍。那周老大的媳妇的那双腿实在太美了,忍不住…”
  说着,钟少爷咚咚的磕头。
  钟老太爷怒从心头起。东看西望,看见旁边有一个担子,上面挑着一根扁担,挑担子的仆从已经远远退开。
  他立刻抽出了那根扁担,劈头盖脸的朝着钟少爷打了下去。怒喝道:“你这混账东西,居然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你知不知道你爹还有前程要奔,你要惹出这段这种事端,他还去奔什么前程,一定会让你活活给气死。”
  一边说着,一边噼里啪啦的把钟少爷打得跟杀猪似的叫。
  钟老太爷又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这勾当,但是爷爷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你真是让钟家颜面尽失!”
  钟老太爷所说的,便是这钟少爷从小对就对女人的那两只脚特别着迷。家里大大小小的丫鬟都被他硬拽到屋里,鞋袜脱下清理一遍脚丫子。只是这些做粗活的差不多都是大脚丫子,而且也没有特别让人心动的。
  即便如此,这已经让他喜欢脚丫子的名声在钟家上下都传遍了。有些存心想挑逗他的,还一双小巧的脚丫子翘着,坐在挑逗他。这些钟老太爷实际上都多少听说过,但是也没当回事。没想到现在却演变到他居然扒人家坟,盗取人家女尸把腿给砍了。还把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轿子里把玩,而且那腿都已经臭了。
  钟老太爷怒其不争,扁担跟雨点一般落在钟少爷的头上。钟少爷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被打得嗷嗷叫。其中一扁担正好打在他鼻梁上,顿时间鼻血长流,糊了半张脸,有些鼻血甚至流到了嘴里。
  被血腥味这么一刺激,把钟少爷的火性给挑起来了。他立刻疯了一般冲起来,凌空抓住了老太爷劈下来的扁担,顺势一脚正踢在钟老太爷的下巴上。钟老太爷刚好在怒骂,嘴巴一合一张的,舌头也在随着话语翻转。而这一下,钟老太爷硬生生把舌头给咬破了。鲜血直流,痛的老太爷哎呦一声惨叫,软在了地上。捂着嘴跟一只煮熟的虾米似的。
  钟少爷一见这情景,顿时呆了。在他心目中,老太爷那可是高高无上的至尊的存在,要是搁平时,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对老太爷。可是现在老太爷就被他一脚踢得翻倒在地,捂着嘴,鲜血汩汩直流。
  他甚至也不知道这一脚伤到哪里了,但是他知道闯了大祸,再不能够待在这里了。只有远走他乡,又或者找地方躲起来。
  于是乎他拔腿就跑一溜烟。抢过了一匹马,翻身上马,打马扬鞭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跑没影了。
  一众人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里有人敢拦少爷的马?钟老太爷捂着嘴蜷缩在地上哀嚎。远处的管家等人一直注意着这边,虽然距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钟老太爷用扁担狠揍钟少爷。而钟少爷飞起一脚将钟老太爷踢的满嘴出血,这些都看在了眼中。
  眼看着周少爷打马狂奔而去,管家等人这才慌不迭的跑上来,把老太爷搀扶了起来查看。只见老太爷舌头都差点被咬掉半拉,鲜血淋漓。流出来的血都把嘴整个塞满了,痛的死去活来。
  管家吓得忙不迭的吩咐,赶紧起身赶往京城。他们这些人身上看家护卫倒是带得有些伤药,可那都是手脚受伤用的,又有谁曾经把舌头给咬了,差点掉了半拉。在舌头上撒药粉,那整张嘴就没法用了。所以这些看家护卫们也都不敢把自己的伤药拿来,只能就这么忍着,等到了县城找到郎中仔细瞧过再说。
  且说周老汉一家人。周老汉和大儿子周老大到坟上查看了儿媳的情况之后,便决定返程。
  他们回到了县城的时候,县尉老爷告诉周老汉说道:“这件事的确事出有因,但是查无实据,实在没有证据指向认为钟老太爷他们实施了这件案子。若是找到了真凭实据再追究不迟。”于是带着捕快赶回城去了
  周老汉和儿子两人一番商议,周老大对父亲说:“爹,若不行就罢了吧。她也是死了之后才招人祸害的,而且不过是砍腿而已。咱们若没有发现,只怕也就这样了,百年之后谁的尸骨又还能保存呢?因此想来想去也就无所谓了。”
  周老汉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唉,你也太实诚了,以后到底要吃亏。比不得你二弟,他虽然性格暴躁,但是个有心计的人。指不定将来能做出一番事业的,而且你三弟也比你有主意,只有你最是老实,如今是你的媳妇被人残害,倒是你第一个先说罢休的话。”
  周老大叹口气说道:“别的我也不管了,媳妇已经死了,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咱们还是赶紧的进城吧,把咱们的铁匠铺重新恢复起来,挣钱养活自己呀。”
  周老汉点头叹息,说道:“好吧,咱们先把这件事情按下,不去管他了,这就走吧。”
  于是两人便启程返回县城。走了三天两夜,终于来到了县城。
  此前他们已经给周老二老三两兄弟说了,在城隍庙见。城隍庙是一个城最主要的寺庙,实际上也成了一个城里举目无亲,颠沛流离,乞讨度日的这些人生活的地方。
  所以但凡是从远处到城里来相聚的,除非是有钱人有落脚的地方,否则一般都会选择城隍庙相见。因为这里住宿都是免费的,城隍庙的大殿大院子都可以住人,不要一文钱。而且还有不少做善事的大户,人家用推车推了一些稀粥来赈济灾民,积德行善。
  由此一来,城隍庙往往就成了一个府县最热闹的地方。不仅是平时,包括逢年过节,唱社戏,逛庙会,那也都是在城隍庙举行的。
  周老汉带着大儿子赶到了城隍庙。很快便找到了周老二和周老三。
第1538章
瞧不真切
  周老三把东西挑到了城里,领了银钱便离开了,到城隍庙来等父亲和大哥。他没有贸然行事,因为以他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等到父亲和哥哥赶到之后。周老三告诉父亲和大哥说道:“我一路跟他们到了县城。他们住进了县城他们的宅院,在院子就把我们给打发走了。”
  周老汉顿时一阵失望。说道:“难道这之前做的这些事都要像云散了不成。”
  周老三说道:“那倒未必。在你们当天带着衙门的人来的时候,我很紧张。但是我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跟在他们中间,直到把东西挑回来县城。”
  “当时你们走了之后,我看见钟老太爷似乎跟钟少爷打起来了,用扁担打的。打得很惨,钟少爷叫的跟杀猪似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着,钟少爷就把他爷爷给打倒了,把他爷爷踢得满嘴都是血。然后这小子害怕,抢了一匹马夺路而逃,直接跑到县城来了。”
  “这两天我们在城里满大街的找他的踪迹,可是发现踪迹全无。不知道他是逃往了他乡还是留在了京城?”
  周老汉沉思良久。既然周老三找了这几天都没找到下落,所以周老汉便摆摆手说道:“罢了,我们便忍下这口气吧,我们先让活下来再说,如今逃荒要饭的人这么多,只有活下来,别的事情才能慢慢去做。就像县尉老爷说的,没有证据又能奈他何。”
  听到父亲这么说之后,一家人自然没有人敢反对了。于是他们便在县城找以前的老主顾,想办法借钱,准备重新把铁匠铺开起来。
  周老汉在铁匠这一行很有些号召力的。因此他找到几个亲戚朋友,说了缘由之后,很快便借到了钱把铁匠铺开起来了。
  只是他们钱财不多,因此也找不到好路段来开铁匠铺。便只是把这铁匠铺开到了京城郊外边上,毕竟这地方的房租是最便宜的,而且人也比较实诚。对于周老汉来说,宁可活得实诚,也不能够赚昧良心的钱。
  很快他们的铁匠铺开了起来。就在城边上,周老汉到底还是仰仗了这之前他的威力,所以铁匠铺开起来之后,生意还是不错的。
  这天,周家的铁铺关门。因为夜已经深了,实际上很多铁匠铺太阳刚偏西就不再做事了,而事实上铁匠铺真正能打出铁来的,往往便是傍晚时分。所以重新东山再起的周老汉便给几个儿子定了个规矩,但凡有人上门,不管是几点,必须开门做生意。哪怕别人只打一个耳挖勺,那也是生意,也必须做。
  这天已是立秋之后,天气渐渐凉爽起来,没有那么炽热了。周老三在铁匠铺里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听得外面有人砰砰的敲门。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急忙问是谁,却没人说话。
  他们三兄弟轮流在铁匠铺里值守,其他人则在铁匠铺后面安歇。而后面离得远,声音只要不是足够大,一般是听不到的。但是如果是住在铁匠铺里头,那就是听得真切。
  所以周老三这一晚值日,听到声响,问了一声之后没人答应。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披衣起来,他一边穿着鞋子一边嘴里嘟囔着走到门口拉开门,只见一轮月光挂在天边,把门前照得银白的一片。街上静悄悄的,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已经见不到有什么人在街上。因为这会就已经四更天,马上五更了,正是最困乏的时候。
  周老三骂骂咧咧说了一声,哪个王八蛋在捣乱,然后转过身便要进屋把门关上。而就在这一刻,他发现在铁匠铺大门旁边的长条板凳上倒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
  这门口的长条板凳还比较宽,大概有一尺。若是有人想躺在上面睡觉,只要小心点,倒不至于会摔下来。而且上面似乎睡了一个人,而天黑之前周老三还专门四处里瞧了瞧,却没见到这人到底是什么长相。
  周老三心头一边嘀咕着,一边凑上前去查看躺在长条板凳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虽然天上月光如水,但是那长条板凳是在屋檐之下,屋檐边把明亮的月光挡了个结实,看不见了。只能朦朦胧胧的辨别出是个男的,但是瞧不真切。
  不过就算看不见,也并没有让周老三有什么着急的。于是他起身往屋里走,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又站住了。隐隐觉得不对,他好像觉得躺在长条板凳上的这个人有些眼熟,而且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于是他又转了回来,走到那躺在长条凳上的人面前,低头仔细观瞧。可是他发觉他不管如何努力,还是看不清楚对方的相貌。对方的一张脸就好像已经融入了夜色,连五官都分不清楚了。这让周老三甚至都觉得,是不是做了一场可怕的梦?
  他伸手在自己脸颊上打了几巴掌,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些。随后再次伸手过去触摸那人的脖颈和鼻端,但是却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和呼吸。
  这一下把周老三吓了一大跳,刚才的不满和睡意顿时一扫而光。难不成有人不明原因而突然的死在了自己家外面的铁匠铺的长凳上吗?那可真是祸不单行。因为在古代,若是某地方发生了犯罪,而当地的乡绅和主事官却没能够发现的话,那是要承担罪责的。
  于是周老三立刻跑回了屋,把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叫醒了。张口结舌的告诉他们,说自己在外面发现了有个人躺在板凳上,而且初步判断,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
  四个人来到了铁匠铺外那口长条板凳上时,周老汉立刻就警觉了。马上挥手,示意几个儿子谁也不许走动半分。
  周老汉是一个朴实的庄稼汉,西瓜大的字也识不了一箩筐。但是多年的人生经历,却给了他充分的应付人生各种挑战的思维。
  他只沉吟片刻,便立刻做出了一个决断,让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老二赶去衙门报信。他自己则带着剩下两个儿子看守铁匠铺门外石凳上的尸体。
  跑去报官的周老二先跑到所属的里正家中去报告。因为里正到底是朝廷的人,虽然他可以说是整过宋朝官僚体制中最低下的一层管理,但是却往往是与百姓走得最近的。
  里正睡眼朦胧,满脸不高兴地来到了铁匠铺。他实际上很不想来,因为这铁匠铺刚开张,生意很差,从这捞不到什么油水。说不定还得惹下诸多麻烦,倒不如借这时机在家里呼呼大睡呢。
  可是现在已经起来了,再想回去接着睡睡不着了。所以他还是强打精神,让周老汉点了个灯笼拿出来自己提在手中,走到那木凳旁查看。
  这一瞧之下,里正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周老汉和三个儿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把里正都吓了一大跳。他忙说道:“你们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搞什么呢?
  里正很是机灵,很快就察觉了对方的不对劲。马上沉声问道:“你们感觉到什么了?尽管说来,错了没关系。”
  周老汉赶紧的摆手说:“我们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里正见周老汉和他的三个儿子神色怪异,心知事情一定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便摇摇头说:“没人怪你们,我看你们四个人的神情就知道绝不会是不认识这么简单,既然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们也告知了我,还是说实话吧,这样也有利于我们更快地查清事实,你们也好尽早开店赚钱啊。”
  周老汉和三个儿子相互对视一眼,想了想,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们不妨跟你说。这人是我们一个村的,是钟老员外的孙子,他的父亲是县里的团练使。”
  “是钟迅主团练使?你们怎么会惹到他家了?”
  周老汉说:“我们没有谁惹他,他们家财大势大,现如今他死在我们家铁铺外头。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岂不是把祸水引到我们身上吗?”
  里正狐疑的望着周老汉一家人,总觉得他们说话有些不尽不实的。可是到底如何也不好说,便说道:“你们守着,我这就到衙门去报官。让县尉老爷赶来。”
  周老汉一听这话,心头一紧。上一次他们隐瞒了儿媳的真正死因,害得县尉大老远的从县城赶到一两百里外的山村去,好在县尉老爷最终也是体现他们的疾苦,没有发火。
  但是这一次钟家少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他们家铁匠铺外的木凳上。若是与先前的事情勾连在一起,兴许会得出他们杀人报复的推断了。如此一来,这铁匠铺可就别指望开下去了,光是这一段可怕的关系就有得他们折腾的。
  一家人心里翻江蹈海,里正则已经急匆匆地跑去报官去了。
  很快县尉老爷来了,带着一队值日的捕快。县尉老爷来到铁匠铺,周老汉一家诚惶诚恐的等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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