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1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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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卓然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董长老或者他身后的人也似乎忘掉了卓然。
  这天正好休息,卓然便坐在书房看书。
  石榴花进来了,卓然暗自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得出来石榴花神情焦急,似乎出了什么事,赶紧招呼她坐下。
  石榴花却没有坐,急切的道:“卓大哥,我的好友咕咕鸟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她?”
  卓然没见过咕咕鸟,忙问怎么回事。
  石榴花说道:“她是我的好友,前些日子刚刚加入了天池宗东门,因为她父亲是辽阳一个大富商,做皮草生意的。三天前在酒楼里,我们看见连珠箭和猎户飞鹰两人比试箭法,飞鹰赢了,咕咕鸟很高兴,说要犒赏他。回家拿了他爹的一坛酒,跟那飞鹰去喝酒去了。我劝她不要去,她不听,我赌气就没跟她去,她一个人去的,结果就一去没回来。”
  卓然说道:“那你们找到飞鹰没有?”
  “找到了,飞鹰说他不知道咕咕鸟去了哪里,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家酒楼喝酒,结果飞鹰喝醉了,在客栈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没见到咕咕鸟,以为她回家了,所以飞鹰也就回去了。这一点客栈掌柜和伙计都证实了,说看见咕咕鸟醉醺醺的离开了,但去了哪里不知道。这是她爹亲自去找飞鹰和酒楼问的。”
  “她家人都要急疯了,派了很多伙计在城里找,可是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全都找光了也没找到她。这几天我也在帮忙找,但是没找到,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你破案的本事非同寻常,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看看她究竟在哪里?”
  卓然挠挠头说道:“一个大美人失踪了三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又是一个富商的女儿,会不会被人绑票了?有没有收到恐吓信什么的?”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问了她爹和娘,他们都说没有收到,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着急。如果真的是被人绑架,他们愿意出钱赎人,不管多少钱都愿意。但是看来,好像不是被人绑架,我担心她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你帮帮我。”
  卓然说道:“找人可不是我的专长,如果有猎狗倒还好办,叫猎狗闻闻味道,追踪一下。”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就算有什么气味只怕也散完了,猎狗也未必有用。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扩大搜索范围,派出更多的人去寻找,拿着画像寻访,看到底有没有人见到她。逐步缩小搜查的范围。重点以最后见到她的地方为范围,在四周进行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卓然一边说,石榴花一边不停点头用心记了下来。
  石榴花问:“还有别的吗?”
  卓然说:“可以把她当作被谋杀来侦破,在我的经验判断,无缘无故失踪三天,很可能是遇到意外了,甚至可能被谋杀了。虽然还没找到尸体,但可以把她先作为被人谋杀案件展开前期工作,那就是寻找可能害死她的嫌疑人。如果最终找到尸体,我们的工作抢到前面,可能能够收集到更多的有用的线索来证实犯罪。”
  “如果没有被谋杀,而是被拘禁起来了,我们也可以从中找到嫌疑人,进而找到她可能被囚禁的地方并进行解救。这只是一个建议,如果你好友的父母对这种可能性不赞同,或者不接受这种方法,那就当我没说。”
  石榴花说道:“我觉得,你这种办法虽然他父母未必能接受,但我觉得很有用。如果我们把工作做到前头,或许真就能够发现有用的线索。我不告诉他们父母,这次我来做,我知道她的仇人是谁。”
  “哦?她有仇人吗?一个大美人与人结仇可是不太容易的,谁会跟一个大美人结仇呢?不过如果这个大美人仗着她的美貌和她父亲的财力目中无人,到处得罪人的话,那也完全有可能跟人结仇的,甚至这种仇怨还轻不了。”
  石榴花说道:“她的仇人说出来你应该也知道,不过在我看来,也算不得是仇人,但是我总觉得他们会记恨的,因为我从他们的眼神感觉到了他们心中的恼怒。毕竟他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被她一个黄毛丫头这么说,很可能会记恨在心,他们也有这种能力来祸害咕咕鸟的。”
  卓然皱了皱眉问道:“究竟是谁?你说得云里雾里的。”
  “最让人怀疑的就是连珠箭,他与飞鹰两个人比试箭法的时候,咕咕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给连珠箭面子,对他冷嘲热讽的,甚至还公然与战胜了他的对手飞鹰跑去喝酒庆功。我可以想象,连珠箭对她肯定是恨之入骨,他要是把她绑架,甚至杀了她,我半点都不会怀疑这种可能性。”
  卓然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她作为帮众不尊重二师兄,还当场帮着敌人嘲笑戏弄对方,这种伤尊严的做法的确会遭到对方的愤慨,所以你的推测是对的。你去好好查访一下,看他究竟有没有可能这么做,或者有没有可能绑架你的好友。最好是暗地里进行,如果让他发现你把他当成潜在的杀人凶手进行调查的话,只怕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你的好友到底有没有被害还只是一个推测,不能因此就开始随便怀疑别人。”
  石榴花点头说道:“我明白,我会暗中查访的。——我怀疑的第二个凶手是开膛手,当时我听说开膛手进了一批海东青。因为我和她都喜欢养鸽子,对飞禽也都很喜欢,只是一直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海东青,那天禁不起她唆使,我就带她去找了开膛手。结果咕咕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说话很不中听,让开膛手很是恼怒。”
  “如果开膛手因此对她进行报复,把她绑架了,我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说实话,我想我能理解他们两个对咕咕鸟的恼怒,但如果说他们两个因此杀害咕咕鸟,我倒不相信,我宁愿相信他们为了给咕咕鸟一个教训,把她关起来,好好收拾她一顿,这样至少她不会出事。哎呀,她真要出事了,这可怎么办呀?”
  卓然点头说道:“我也不相信,他们好歹是同门,大家都是天池宗的,就算有什么矛盾,也应该不会闹到报复杀人这样严重的程度的,希望我们俩都是多心了。不过你最好对他们两个都从外围好生的进行一番探究,看看我们所说的究竟有没有可能。其他的呢?还有什么你觉得有可能对她不利的人?”
  “还有一个就是玉树风,我对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他虽然是东门的大弟子,可是他看人的眼神从来都是不安好心的。我是因为他是大弟子才让他几分。可是他经常说一些风言风语,在口头上的便宜,很讨厌的,尽管他相貌长得还不错,但是他的相貌完全被他的好色本性损毁殆尽了。那天他见到咕咕鸟,那眼神恨不得将咕咕鸟扒光了吞到肚子里似的,真让人恶心。如果他的咕咕鸟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一点都不奇怪。所以若是咕咕鸟真的糟了毒手,我觉得他也脱不了嫌疑。”
  卓然点头道:“是呀,贪恋美色杀人,这种可能不能排除。”
  “还有其他几个,也是对咕咕鸟垂涎三尺的,有的还死皮赖脸的缠着,我都会暗中查访的。不过就像你说的,得先找到咕咕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走了。”
  石榴花心事重重的告辞离开了,卓然望着她的背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第244章
蠕动的蛆虫
  天很热,特别是中午,简直要把地皮都烤出油来了。街道上的泥都成了尘土,风吹过,便扬起漫天沙尘,很是呛人。
  对于契丹兀鲁黑老人而言,他宁可坐在路边的大槐树下乘凉,吃着路上飞扬的尘土,也不愿意在自家屋子里头去饱受闷热之苦。
  一个月前,这里还是冰天雪地,辽朝皇帝祭天之后一个月,依旧经常下暴雪,人人都说肯定是祭天出了问题,老天爷没有原谅契丹人。还有消息说,祭天的萨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肯定是老天爷恼怒他没做好,这才继续降下大雪。
  当人人都觉得只怕大雪会持续一年的时候,天突然就热了起来,只两三天时间,便热到连穿个褂子都穿不住了。烈日可以把头皮都烤化。坐在屋子里都能中暑,倒不如坐在路边的槐树下还有些许阴凉。穿过街道的马车,虽然扬起漫天尘土,但至少带来了微风。
  兀鲁黑老汉手里拿着个大茶壶,他没有用茶杯,这种尘土飞扬的时刻,若是用茶杯斟茶,那喝下去的就不知道是茶杯的水,还是水上的土了,倒不如直接将茶壶的嘴对着灌上几口。
  他年岁大了,活已经干不动了,好在两个儿子倒还争气,到外面做工挣些钱下来,还能给他悠闲的坐在树荫下乘凉喝茶,而不用一大把年纪还得去劳作。
  兀鲁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了,他坐在一把竹椅上,摇着大蒲扇喝着茶,看着上上下下的车马和行人。
  唯一一件让他不太惬意的是,这尘土之间,似乎带着某种怪味,这怪味在昨天他就闻到了,只是味道还没那么浓。到今天,味道比以前更浓了些,而到现在,已经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这味道有点像臭鸡蛋,又有一点像老鼠死在了某个角落,却找不到在哪,等找到的时候,已经腐烂了的味道,很恶心。
  他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次站起来四处寻找着臭味的来源了,这次他决定一定要找到臭味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要不然再这样呆下去,可享受不到什么美好生活了。于是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东张西望的找着。
  昨天他也曾试图寻找来着,可是气味太淡,最终还是没能确定方位。而这一次,他闻到的味道比以前要刺鼻多了,这让他很快便确定了方向。跟着这方向一路搜寻,便到了离他原本的地方有十多步远的一堵墙处。
  这堵墙坍塌了,断裂的土砖碎了一地,成了一个小堆,在不时刮过的一阵风中卷起一阵沙尘。兀鲁黑用力吸了吸鼻子,他最终确定他没有判断错误,这臭味的确是来自于这一堆土砖中,不知道土下面埋的是什么,怎么这么臭。
  兀鲁黑是附近的人,他经常到这棵树下来坐着乘凉,他记得,好像几天前,这道土墙并没有坍塌,而现在不知怎么的,好端端的坍塌了。难道是这土墙坍塌的时候,压到了什么阿猫阿狗,才散发出这么恶心的臭味吗?
  不过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因为狗和猫身体都比较小,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臭味。难道是压到了躺在这儿睡觉的流浪汉吗?这让兀鲁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而这时,他听到了远处他儿子叫他回去吃饭的声音,于是赶紧把儿子叫了过来。
  他儿子快步过来了,兀鲁黑对儿子说道:“我怀疑这堵墙倒下来压到人了,已经把人压死了,所以才有种臭味,你闻到了吗?”
  他儿子吸了吸鼻子,往地上吐了口浓痰说道:“妈的,怎么这么臭?我还以为刚刚过来一辆粪车呢。”
  兀鲁黑说道:“你赶紧回家,拿把锄头来刨一刨,看看是不是下面压到人了。要是的话赶紧报官,然后把他好好埋了。你爹我每天还在这乘凉呢,我可不想天天闻着臭味。再说了,真要压到人了,这地方就不吉利了,以后我就不到这来了。但是不在这儿,别的地方要么太远,要么找不到这几棵大树,还能够感受到街上刮来刮去的风了。”
  听着父亲唠唠叨叨说着,儿子已经快步跑回去,拿了把锄头来。他知道父亲说的若是不听的话,父亲会唠叨好久的,因此每次父亲要他做什么,他立马就要做,他宁可累点,也不愿意听父亲唠叨。
  几锄头下去,刨开了一个坑,下面既没有人的尸体,也没有阿猫阿狗的尸体,兀鲁黑不禁舒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刨开这个缺口之后,那刺鼻的臭味反倒更加明显了,让刨坑的他的儿子都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连声骂着,怎么这么臭?兀鲁黑抓过了儿子手里的锄头继续挖,他要把这坍塌下来的这一堆土都刨开,或许盖住的其他地方有什么蹊跷。
  正挖着,忽然哐当一声,他感觉到挖下去的锄头撞到了什么硬物之上,震得他手掌都有些发麻。他赶紧慢慢抛开上面的浮土,这时他看清楚了,下面好像是一块青砖,只是这砖可能上了年头了,上面有些青苔,黑漆漆的刚才的锄头砍在石头上,有一道白印。
  他想把那青砖给刨出来,可是发现那青砖是牢牢的镶嵌在地上的,似乎旁边还有,于是又赶紧用锄头刨了开去。他的心跳有些加快,他记得在矮墙下长着一些枯草,杂乱无章,有些时候还有人在这里倒垃圾。但是似乎没有印象下面有青砖,难道是有人在下面埋藏了什么宝贝吗?扒开青砖,下面会不会埋的有宝藏?
  老汉闲的时间久了,脑袋里经常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了,最多的就是无缘无故发了一大笔横财,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心里怦怦乱跳着,手上的速度更快了,很快便把所有的青砖都刨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这好像是一口水井,圆圆的,井口不高,井口处也用青砖围着,只是井口处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面则是倒塌的矮墙的土砖。他把土砖都推了开去,瞧了一眼那石头,对儿子说道:“快把石头搬开,瞧瞧里面有什么。”
  他儿子应了一声,上前蹲下,双手抓住石头,正要用力,又放开了,不停扇动着双手说道:“好臭啊,这井里头到底有什么?这么臭,该不会是谁把死了的牛羊什么的扔到井里了吧,还是不要搬开了,太臭了。”
  “就是因为臭,所以才要搬开,搬开了,再把这些土填进去,臭味就上不来了,你老爹我才能够继续在大树下面乘凉啊。你这都不懂,真是笨,赶紧的。”
  他儿子听到父亲是这个主意,只好把心一横,咬咬牙,先憋住了呼吸,上前抓住了那块石头,用力抬了起来,扔到了一边,露出了下面的井口。
  石头被搬开,里面一股恶臭直冲上来,差点将两人熏倒。也难怪,这么热的天,放在外面的肉,隔不了过夜就会臭的一塌糊涂。
  他儿子一手捏着鼻子,一手要拿地上的土砖往井里投,把它盖住,却被老汉阻止了,兀鲁黑说道:“我先瞧瞧里面到底是啥?若真是谁把死了的牛羊扔进去,最好把它捞出来扔掉,这样就不会太臭了,要不然不舒服。”
  一边说一边探头往里瞧,这是一口枯井,里面已经没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断的,周围都长满了野草,连住在附近的兀鲁黑都没有记忆这口井以前曾经存在过。说明在他有记忆之前这口井就已经成了一口枯井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现在正是烈日当空,光线直接照到了枯井的深处,明惶惶的,老汉眯着眼瞧了半天说道:“好像真是扔了什么东西到里头,看不出是牛还是羊,你来瞧瞧。”
  他儿子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到底还是拗不过,探头往里看了看,儿子的是眼睛可比父亲要好的多了,立刻便看清楚了水井下的东西。
  忽然他大叫了一声,往后急退,就好像里面有个鬼,扑上来要掐他脖子似的。这一下退得急了,被一块土砖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厚厚的尘土被撞得飞溅了起来。
  兀鲁黑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儿子这是怎么了,赶紧过去要搀扶,他儿子却好像见了鬼似的,往后跑了好几步,惊骇的叫着说:“里面有个死了的女人,她眼睛瞪我。”
  兀鲁黑也吓了一跳,赶紧大着胆子凑到古井边,探头往里瞧。他眯着眼认真分辨,而这时,太阳刚好直直的从头顶投射下去,照的很清楚。
  先前他还没仔细辨认,现在在儿子的提示之下,他辨认了一下外形,真的就看见了那个死去的女人,一张白净的脸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淡绿色的纹路,非常恐怖。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从眼睛里还爬出了几个蠕动的白色的蛆。
  …………
第245章
胸部的黑痣
  卓然来到古井旁时,这里已经被衙役们用绳索围了起来。
  这是卓然来到辽阳府当判官之后定下的第一条规矩,一旦发生案件,特别是命案,必须要将现场用绳索围起来,绳索范围内,外人不得进入。
  卓然下了轿子,走到绳索边,绳索被撩了起来,他迈步走了进去。
  辽阳府的捕头名叫胡鲁,是个契丹人,汉语不大流利,但大致还能听得懂,结结巴巴的告诉卓然,是一对父子闻到臭味,挖开了盖在上面的土砖,搬开石头便发现了不太深的枯井中躺着的尸体,于是报了官。
  卓然瞧了一眼坐在枯井旁两块石头上的父子两个,耷拉着脑袋,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便走了过去,蹲下瞧着他们说道:“看见死人了?”
  两个人见到卓然身穿官袍,说的是汉语,便立刻知道这是辽阳城新来的大宋皇帝任命的判官,听说很是了得,赶紧的站起来恭恭敬敬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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