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8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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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家知道你的女人不少,你可别把公主跟那些人一般的看待,对她放尊重些。公主与你之间,说白了可是君臣。这纲常伦理还是得点拨你一下的。”
  卓然顿时一脑袋黑线。这时不能硬抗,只能先糊弄过去。卓然赶紧道:“微臣谨记老佛爷的叮嘱,绝不敢僭越君臣之礼。不敢让公主受半点委屈。”
  卓然强调的只是君臣之礼,却半个字都没提把她跟其他女人姐妹相待,似为平妻这样的安排。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卓然心里打的鬼主意,见他这铿锵有力的答复,很是满意。也没意识到他话里已经做了手脚。
  便微微点头,说道:“好鼓不用重锤擂,你就是一面好鼓,哀家点到就行了。你既然知道,哀家就不多说了。好了,你去见见明懿吧!这么些年也没见到她,肯定有不少话要跟你说呢!”
  卓然赶紧答应了,告辞出来。
  跟着焦公公来到了明懿公主的寝宫,寝宫门口的宫女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而且已经早就得到消息他今儿个会进宫,所以飞也似的跑进去通报。
  而明懿公主并没有让宫女传见,直接自己就出来了。到了门口,一眼看见他便站住了,眼中早已噙满了泪花。
  卓然走上前,柔声说道:“公主,我回来了。”
  明懿公主捧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没有云燕那样奔放的性格,她就是那种柔柔弱弱的书香门第的女子。卓然不会客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才顺势抱住了卓然的脖子,把头埋到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的确,与卓然分开的这几年,她饱尝了太多的感情折磨。先是分离的思念,然后卓然被冤枉杀了宋英宗,也就是她的亲哥哥,她跟卓然的婚事自然就泡汤了。但是她心中坚信卓然不是杀人凶手,可她没办法证明。
  眼看着自己的幸福要付之东流,心中的绝望和恐惧,伴随着思念折磨着她。直到一年前,侄儿皇帝宋神宗告诉她,英宗皇帝那件案子卓然是被冤枉的。真凶另有其人,已经被抓获了。她这才如释重负,欣喜若狂。便日夜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卓然回来。
  可是一年以来卓然音信皆无,生死未卜,连半点消息都没有。这又让她陷入了长久的等待、绝望和害怕之中。她非常害怕在可以收获爱情的时候失去卓然,那她会疯掉的。
  而现在终于看见卓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几年来心中饱受的感情折磨,倾刻间如洪水一般爆发出来,才哭的那样决绝,又是那样的幸福。死死地抱着卓然宽阔的肩头不肯松开,生怕他又会不见了似的。
  哭了良久,明懿公主这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卓然。卓然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明懿公主娇羞无限的赶紧避开头,四处张望。可是一瞧之下,才发现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他们俩了。先前的宫女,还有焦公公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全都不见了。
  她有些奇怪,说道:“咦,他们人呢?”
  “他们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赶紧避开了。”
  卓然嘻嘻笑着。重新抱住她,热烈的亲吻着。
  这次明懿再没有躲避,幸福的迎接着期盼很久很久的这一刻。
  卓然一直在明懿寝宫中呆到了傍晚时刻,诉不尽的衷肠,说不尽的缠绵。眼看要关宫门了,焦公公不露痕迹的提醒了卓然,这才起身告辞。
  明懿公主送他出门,到门口恋恋不舍。抬眼望他,忽然发现他脸上脖子上有些浅浅的红印,略一思索,这才明白原来都是自己的唇印留下的。顿时羞红了脸,赶紧叫侍女拿来手帕,仔细替他擦拭。
  卓然讪讪的笑,心想,古代的这化妆品质量的确有待提高。即便是皇宫中,也没办法制造出不掉颜色的口红来。要是自己有这个技术,弄个现代化妆品到古代,那绝对畅销。
  …………
  这几日京城特别热,因为已经入进入三伏天了。
  曾巩摇着折扇,扯开了衣领坐在廊下不停的扇着扇子。他身后麦穗儿拿了个大蒲扇也在使劲给他扇,可是还是太热,曾巩最怕热了。
  今年天气酷热难当。再加上他们家没钱买好的薄纱罗缎,穿的还是春秋的粗布长袍。如何不热?简直要吐舌头。他是堂堂文豪,又不可能脱了袍袖光着膀子凉快,那成何体统?所以只好这么热着。
  再过几天就是提刑官卓然的大婚之日,赐婚的圣旨已经交办给他来草拟。他知道卓然,因为他是欧阳修的学生。而欧阳修是卓然的顶头上司,欧阳修非常赏识卓然的侦破才能和诗词歌赋。经常在曾巩面前提到过。
  而曾巩也拜读过卓然有名的诗篇。当然,那些诗作是卓然抄录后世名家的传世之作,自然是震古烁今。让堂堂大文豪曾巩都仰慕不已,所以非常想结实这位擅长破案,又擅长诗词的儒将。
  当他得知官家把赐婚公主与卓然的圣旨交给他来草拟之后。心中就在琢磨如何把这圣旨写好,不至于让卓然笑话,人家可是有本事的人。再者说了,曾巩很想结识卓然,暗地里便想把这个圣旨作为一份见面礼,也算是以后见面才好相认。
  也正是基于这个打算,所以曾巩迟迟没有动笔。此刻在蒸笼一般闷热的书房里,脑袋跟浆糊似的,索性到廊下来乘凉。脑袋里盘算着卓然这圣旨该如何写。
  正在这时,曾巩的大哥着急忙慌的走进来了。说:“二弟,我有事跟你说。你有空不?”
  曾巩一家正儿八经是个大家族,他的父亲一口气跟妻子生了十五个孩子。曾巩是老二,上面还有个大哥,下面四个弟弟。另外还有十个妹妹,这么一大家族人全靠他一个人养活,所以日子过的很是紧巴。进来的这位就是大哥。
  眼见大哥着急的样子,曾巩赶紧站起身。摇着折扇说:“有啥事?你说。”
  “滚地龙出事了。”
  滚地龙是曾巩大哥的大儿子。因为小时候只要一撒泼就往地上滚,哭爹叫娘的,谁拉也不起来。所以大家都叫他滚地龙,得了这么个诨号。大了也这么叫他,连朋友都是。
第1260章
卖妻
  曾巩一听,不由吃了一惊。赶紧问道:“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
  “他跟人打起来了,脑袋挨了一石头。送太医院去了。”
  曾巩更是吃惊,急忙说道:“伤的重不重?赶紧去看看。”
  “应该不算重,还会说话。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他弟弟跑回家了,说的让带钱去付药费呢!”
  曾巩一听就傻眼了,让他写文章提笔就写,想写多少都没问题。可是让他付药费,那简直比杀了他头还难受。他没钱,家里能当的都当的差不多了。总不能把宅院当出去吧,一家人到哪去住?
  而且这侄儿既然伤不重,跑到太医院去治疗个什么劲?太医院是出了名的贵。看病贵,抓药贵,药费诊费都是以银子几两来论的。一般人家只要不是绝症有谁跑太医院看病的?所以曾巩有些着急,又是当着大哥,自然口没遮拦。说道:“他怎么去太医院了,不看看家里的情况。”
  大哥满脸羞愧,诺诺的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太医院附近打起来的吧,才跑那去的。他其实平时是个挺懂事的孩子,也知道家里的负担,不可能给家里添乱的。”
  其实他大哥这话说的不实在,滚地龙就是个惹事的主。而且家里之所以这么穷,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能花,能折腾,很多钱都是花在他身上的。
  曾巩急声道:“别的不要说了,赶紧的先去看看孩子。”
  曾巩带着丫鬟麦穗儿,跟着大哥赶紧出了院子。他们是舍不得掏钱雇车的,钱要用在刀刃上。反正孩子现在在太医院,有太医在那看着,至少不会见死不救。
  再说也知道伤势不是很严重,因此他们决定走着去。虽然路有些远,几个人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了太医院。
  天本来就热,走的又急,曾巩热得汗流浃背的。到太医院的时候,一件粗布长衫几乎都已经湿透了,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这一路上麦穗儿跟在他身后,不停的用蒲扇替他扇凉,也挡不住这如雨的汗水。
  冲进屋里,就看见滚地龙正哎哟哎哟叫唤着,好似快死了似的。一个壮汉带着一个少妇站在一旁,不停赔罪。旁边两个捕快叉着腰,手按刀柄站在那儿呵斥那壮汉。
  壮汉身边站着的妇人,身材苗条,虽然脸上都是尘土,蓬头垢面的,但看着颇有几分姿色。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插了个草标,难道这壮汉在卖妻子吗?
  曾巩大哥赶紧跑到儿子面前,说:“咋的啦?为啥跟别人打架?”
  滚地龙一见父亲来了,叫唤得更惨了,哎哟哟的说:“我没怎么着,我就问问他这媳妇卖多少钱?他就拿石头打我,额头都打破了。流血了,头昏眼花的要晕倒…”
  刚才他还金刀大马的坐在那叫唤,此刻却摇摇欲坠似的。麦穗儿赶紧上去帮着扶着他。
  他父亲跺脚道:“你好端端的问人家媳妇干什么?到底咋回事?”
  滚地龙却装着一副已经昏过去的样子不说话。倒是他弟弟说了:“我跟我哥我们俩在街上闲逛,看见这汉子在卖他媳妇,头上插个草标。我哥也就随口问了那么一句说卖几个钱?他说五两银子。”
  “我哥说就鬼样子长得也不咋好看的,居然要五两银子?你这不是骗钱吗?就算五个铜钱都未必值。结果这话就把他惹怒了,他就跟我哥吵起来了。说我哥狗眼看人低,我哥当然不乐意,跟他争论,他发了火,就推了我哥一个趔趄。”
  “我哥很生气,满地找石头要跟他打,没想到他却先抓了块石头直接就砸了过来,砸到了我哥的额头。我哥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了,鲜血直流,额头破了个大口子。我就大声喊杀人了,他还想带着他媳妇跑,被我牢牢的抓着。”
  “巡街的这两位捕快大哥听到声音赶过来了抓住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到太医院来先治伤。太医院的董太医说先得交钱,不然不给治。问多少钱?说是一两银子,连诊费带药钱。我们说没有,能不能先缓一缓?后面再给他。”
  “董太医说不行,我哥都说走不动,头昏眼花的。所以就呆在这儿僵着,两位捕快大哥让那汉子掏钱,他把人打伤了。他说没钱,若是有钱也不会卖媳妇了。”
  两个捕快先前已经问过,知道他是曾巩大人的侄儿。曾巩是京城乃至大宋赫赫有名的大文豪,官任馆阁校勘。这官在京城高官如云的地方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捕快眼中那也是官老爷。哪敢不拍马屁的?何况还是皇帝身边的官,时常要给皇帝写个圣旨,写篇文章啥的。所以赶紧点头哈腰的过来,跟曾巩拱手施礼。
  曾巩拱手还礼,问:“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捕快就好像他们亲眼见到似的,指着那汉子说道:“是他不对,人家只不过说一声卖贵了,少一点,他就打人。瞧,把公子打成这样,我们正准备把他拿到衙门去,治他个伤人罪。一顿板子管叫他皮开肉绽,再枷锁示众。”
  那庄家汉听到这话,先前就已经知道惹祸了,打的是做官的子弟。现在又听说要打板子,枷锁示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说道:“老爷,小的知错了,求老爷饶命啊。若是老爷把小的抓去,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可就没命了。还全指望小的种地挣钱呢。”
  捕快一脚就踢在他额头,顿时踢破了皮,鲜血都出来了。恶狠狠说道:“打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这些呢?还用石头砸?亏的这位少爷身子骨还算强壮。不然这一石头在打在脑袋上,那不得要没命啊!杀了人你还不得砍头赔命?”
  靠着麦穗儿的滚地龙有气无力的呻吟了两声,说道:“我要死了,活不成了。爹、二叔,你们要替我报仇啊!不然我死不瞑目…”
  那邋遢妇人也吓坏了,跟着跪在丈夫旁边,磕头说道:“老爷,我丈夫他是无心的。这位公子,求你饶命吧,可真不能抓去衙门,不然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就是因为养活不了这么一大家子人,这才没得法把我卖了。拿点钱养家糊口。”
  曾巩一听,不由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都是穷苦人家,看来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自己一家人面临窘困。他便转身走到板着脸,正坐在靠里的一张交椅上,摇着折扇的董太医面前拱手说道:“董太医,请了!”
  董太师也不起身,点点头,朝旁边的凳子努努嘴。说:“曾大人请坐。”
  曾巩便撩起衣袍前摆坐了下来,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只是衣服袖袍早就被他擦的浇湿。
  太医嘴角撇了撇,似乎有些轻蔑。随即又赶紧把那不经意的讥笑收了回去。
  曾巩早已看在眼中。但是没办法,总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怀着仁爱之心对待别人。势利小人在这世上也不少见。
  曾巩拱了拱手,说道:“请问大人,小侄的伤势如何?”
  董太医瞧了瞧那架势,忽然刷的张开折扇遮挡住那边的视线,凑到曾巩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说实话,伤势不重。也就是皮外伤而已,擦点药就没事。甚至都不需要擦药,伤口都不流血了。我跟他说不需要治疗,他不干,非要讨个说法,要治那汉子的罪。”
  “我瞧啊,他八成是看上人家媳妇了,所以我就故意说要一两银子,说伤势有点重,这样你们就可以想想办法把他媳妇儿弄到手。怎么样?曾大人,兄弟我够意思吧。”
  曾巩皱了皱眉,没有瞧董太医。生怕自己这一眼望过去,眼光中的冷意会把事情弄僵。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求到这位太医。他虽然势利,这医术还是着实不错的。于是低着头,拱了拱手说:“多谢!”
  说着,他站起身走了回来,对滚地龙说道:“走吧,回家。”
  先前他们俩说的话这边是听不到的,滚地龙的父亲眼见儿子一个劲叫脑袋痛,说活不成了。关心儿子心切,正着急,还以为曾巩去商量说先赊账让太医给看病了。没想到曾巩回来就说走,他不知道是因为儿子的伤并不要紧。只是擦破点皮而已,根本都不需要擦药。
  还以为是董太医不肯赊账,曾巩准备回家想办法筹钱,换一个药铺。他也觉得太医院太贵了,于是赶紧答应。对儿子说道:“走吧,先回家。你二叔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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