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8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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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花,这名字好听,一看就像一朵花似的。呵呵,——她是我娘子,姓王。”
  黄花赶紧放开了滚地龙,上前福了一礼,说:“妹妹拜见姐姐。”
  王氏板着脸,依旧上下审视的打量了一下那妇人。瞧着丈夫说道:“到底咋回事?什么姐姐妹妹的?她是谁?”
  滚地龙说道:“她是我新纳的妾。今天我在路上见到她男人插着草标卖她,结果问了一嘴,她男人就拿石头把我脑袋打破了。送到太医院,二叔他们也去了。她男人吓坏了,就把她抵给我,因为她男人拿不出药钱。”
  “你不是嫁过来十年都没生养吗?那传宗接代怎么办?你有脸去见列祖列宗,我还没脸呢!我是长房长孙,要传宗接代的。”
  王氏哼了一声,阴着脸道:“我瞧她这样,不像正经家的人。咱们家可是书香门第,二叔是京城有名的文豪。可不能随便找个女人辱没了咱们曾家的清白。”
  黄花却很有性格,一听这话,不由把脸也冷下来了。说道:“奴家不是风尘中人,请姐姐不要看错了。”
  “谁是你姐姐?以后叫我夫人,我是原配娘子。你不过是个小妾,也有资格跟我姐妹相称吗?以后见到我要磕头。规矩都不懂,那可是要吃鞭子的。”
  黄花求助的望向滚地龙,滚地龙咧咧嘴,点点头说:“这倒也是,咱们书香门第规矩是要懂的。你是小妾,还是按小妾的规矩做。是怎样就是怎样?好了,少说那些没用的,跟我进屋。”
  说着,扯着黄花到屋里去了。在关门的瞬间,黄花朝着王氏瞥了一眼,眼神分明充满着胜者的骄傲。那眼神就是告诉王氏说,怎么着?我比你年轻,比你美貌。你男人只迷恋我,你是原配娘子又能如何?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的淫笑之声,更是要发疯了。重重地把房门关上,走到屋外,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屋里的人都知道滚地龙平白得了个小妾回来了,大白天的都在屋里干那事。似乎按耐不住饥渴似的,都吃吃的笑。一大家子人都围拢过来打听,那女人到底咋回事。
  王氏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倒是滚地龙的弟弟,眉飞色舞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于是一家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听着屋里不时传来的淫笑,又痴痴的笑。女人则红着脸躲开去了,在远处指指点点的。
  王氏觉得脸上很没光彩,可是却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滚地龙一身臭汗的跟那女人出来,到了门外,对黄花说道:“行了,你看这屋里屋外的有什么需要忙的就去帮忙干事吧。别吃干饭。”
  黄花揉着身子,低声说道:“吃什么干饭,我还没吃呢!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刚才都被你揉的快散架了。有什么东西我先填一下吧。”
  没等滚地龙说话,王氏冷冰冰的说道:“你以为你嫁到皇宫里了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告诉你,曾家这么大一家子人,哪一个不需要张嘴等着吃饭?你看着有谁这会子在吃东西了?”
  “不到开饭的点就不要嚷嚷着吃饭,听到让人恶心。事情没做就想着吃,把你讨回来是给相公生儿育女的,不是拿来当饭桶的。”
  黄花又气又窘,低着头嘟哝着说道:“做官的大户人家难不成连口吃食都要计较吗?”
  王氏一听,勃然大怒。站起身,二话不说冲过去抡圆了就给黄花一记耳光。打着黄花哎呀叫了一声,一个趔趄,一张脸顿时五个手指印。
  王氏又冲上去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扯着往地上按,伸手在她脸上脖子上一阵乱挠。
  嘴里骂道:“你个死贱人,居然敢跟本夫人顶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让你做妾抬举你。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敢跟夫人顶嘴了?不给你点颜色你还当曾家没有家法呢!”
  黄氏捂着脸哀嚎着,乞求的望向身边的丈夫滚地龙。滚地龙则懒散的靠在柱子上看她们俩打架,黄花简直要疯了。刚才床上还小心肝的叫的那么甜的男人,怎么这会子见着自己落难都不理睬?
  王氏把黄花打的满地乱滚,惨叫连连。曾巩在书房只隔了一个墙,外面叫喊说话声都听得清楚。他原本正在思考如何给卓然赐婚的圣旨起草的事,被这吵闹之声扰得,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气的重重地将扇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背着手,几步便冲到了前院,厉声道:“吵什么?想把房顶都掀掉吗?”
  滚地龙见二叔发火了,这才上前给了依旧压着黄氏暴打的王氏一脚。说道:“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谁人像你这样泼妇行径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王氏这才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眼见众人都不说话,往她身后望,赶紧回头,便看见一脸铁青的曾巩。顿时吓了一跳,一家人她就害怕曾巩。曾巩是官呀,又是一家的经济来源顶梁柱。
  于是赶紧躬身说道:“这小娼妇蹬鼻子上脸,没把我这原配看在眼中。所以我才教训她。”
第1263章
鸡飞狗跳
  滚地龙的爹也听到了整个事情过程,出来门口冷声道:“规矩就是规矩。没规矩就得教训。”
  滚地龙一听这话,马上回头重重地一脚把黄花踢了一个跟斗。骂道:“叫你没规矩!”
  这一脚正踢在黄花的鼻子上,顿时鼻血长流。她都不敢用手去捂,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着。滚地龙又怒道:“老子说话你没听到吗?”
  黄花却不理睬,依旧呜呜地哭。
  眼见如此,曾巩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可是面对小辈家事,他也不想多说。便袍袖一拂,转身回去了。麦穗儿低声对滚地龙说道:“你们小声点。老爷正在想皇上的奏折呢!那是大事。”
  滚地龙惶恐的点了点头。众人都各自回屋去了,不敢再做声。
  滚地龙对地上的黄花说道:“去找点药擦擦你的伤,然后该干啥干啥去,别傻呆着。这院子里没有闲人,看有什么活需要你做的就去做。”
  黄花嗯了一声站起身,院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各自回房。她也不知道该去找谁找伤药来擦伤口,便只好回屋里,拿起铜镜看了下,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都是王氏抓挠的伤口。鲜血淋漓的,头发也被揪掉了几缕。
  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慢慢擦掉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木然的将镜子放回了桌上,也不管脸上的伤,出来看到天井那堆着一堆衣服,显然是等着洗的,于是过去拿了水桶,天井那有一口井,提来了水倒在水池里,开始撒上一些皂角粉,麻利的洗衣服了。
  她手上也被抓伤了,皂角粉的水浸泡着伤口中,钻心般的疼。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还在使劲的揉搓着衣服。
  曾巩的七妹经过她身边,瞧见她被抓花的脸,有些吓人,让她去找公公那要点伤药来擦。她没理睬,依旧用力的洗衣服。七妹讨了个没趣,悻悻的走开了。
  洗完衣服,黄花又跑到厨房去帮着劈柴火。劈材火的乐得清闲,走开乘凉去了。黄花一口气劈到日落西山,整个衣服都被汗水浇透了,脸上淌下来的汗,淌过那些伤口刀割一般的痛。她却连一口凉气都没吸过,也不擦脸,任由它凝固在脸上。
  终于等到吃饭的点。
  黄花扔下斧子进了厨房。厨房里每个人领自己的饭菜。人太多,没有地方让全家人待在一起吃饭的,而且那也容易浪费,所以都是定量做饭,每人一份,跟吃自助餐似的。
  没等黄花领到自己的饭菜,就听王氏站在廊下叉着腰叫道:“黄花你这贱人,还不帮老娘把饭菜端来?等老娘吃完你才能吃!给老娘在外面伺候着!”
  王氏是长房长孙媳妇,因此有个专门的托盘拖着一碗白米饭外加一素一荤两道菜,虽然数量少,但还是荤素搭配。
  黄花一声不吭,接过了王氏的饭菜,端到了屋里。
  王氏已经回屋,正在梳妆台前慢慢梳着头发,斜了她一眼,说:“放桌上。”
  黄花便将饭菜放在了小桌子上,随后健步如飞,几乎小跑着回到了厨房。领了自己的一份饭菜,是一个大瓷碗。里面半碗饭,加上一小点咸菜,没有肉。她的饭菜跟几个下人是一样的。但是对她来说这已经是美味佳肴,立刻风卷残云一般,一眨眼工夫,一大碗饭便被她倒进了肚子里。
  在地滚龙的屋子里,王氏坐下来跟丈夫一起吃饭。
  王氏捧着饭碗,夹了一夹肉送到嘴里嚼着,又扒拉了一口饭,只嚼得两口她便停住了。好像被人掐住了腮帮子,没法再嚼动。
  她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的丈夫,丈夫的表情跟她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夹了一口菜,扒了一口饭,嚼了两口便僵住不动。两人几乎同时哇的一声,将嘴里的饭菜都吐到了地上。
  又连着往地上吐口水,可是还是觉得嘴巴里有股怪味。又赶紧抢着拿了一碗茶到了嘴里涮口,吐掉之后这才觉得嘴巴稍稍好受些。回头过来拿着饭菜翻瞧,发现似乎有些白色的粉末。原来两人原来以为是芡粉什么的,没理睬。此刻觉得不对劲,用筷子头蘸了一点送到嘴里,舔了舔,立刻往地上吐个不停。
  王氏几乎瞬间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她勃然大怒,冲了出来。便看见已经把饭吃完了,拿着个空碗站在厨房门口,正冷冷瞅着她的黄花。
  王氏咆哮着:“好你个毒妇,你在我碗里下了什么?瞧我不把你撕了。”
  说着,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黄花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快说,你在碗里下了什么?”
  黄花声音冰冷:“皂角粉,洗衣服用的。——因为我手里没有砒霜。”
  这一声非常平淡,就好像说她刚吃完饭似的。听在王氏和周围人耳中,犹如响了一个炸雷。
  王氏手开始发抖,慢慢放开了她的衣领,指着她说:“你,你是说如果你有砒霜,你下的就是砒霜?”
  黄花没有答应,没有表示,只是冷冷瞧着她。王氏立刻转身冲向屋子,把还在屋里漱口的丈夫扯了出来。
  滚地龙看见妻子冲出去,就知道他去找小妾打架去了。他懒得出去看热闹,就呆到屋里漱口,所以刚才那句话也没听到。
  等到王氏把他扯出门,指着黄花说道:“是她在饭菜里下了皂角粉,还说因为她手里没有砒霜。那话的意思就是她要是有砒霜,就会毒死我,还毒死你呀!少爷,这种毒妇你还往家里带?还不乱棍把她打死?”
  滚地龙很不耐烦,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说道:“拉拉扯扯干嘛?这么多人,说几句狠话叫她说呗,谁也不是吓大的。你非要把这家炒个天翻地覆才行吗?”
  站在廊下瞧热闹的那些男男女女们捂着嘴嗤嗤的笑。看见王氏充满怒火的眼睛扫过来,又赶紧躲回自己屋里去了,在屋里还是一边议论一边嗤嗤笑。
  这一切被一墙之隔的曾巩全都听在耳中,仰天长叹,真希望自己能躲到深山古寺过清静逍遥的日子。
  眼见没法清净,他站起身踱步出来。看了看天,决定早一点出去。
  今天晚上他是有饭局的,是欧阳修做东,还召了几个朋友大家聚一聚。这种场合曾巩是不能缺席的,不仅是因为恩师召集,而且他也愿意在酒宴上与其他同僚切磋诗词歌赋啥的。因为他知道老师请的人一定都是值得他交往的。
  一般来说,大概还需要个半个时辰再去比较合适,现在去早了点。但是曾巩宁可慢慢踱着步在外面街上走走,也比待在这儿听着他们吵闹强。
  麦穗儿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沿着街往前走。曾巩放慢了脚步,对跟在身后的麦穗儿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麦穗儿有些不解,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曾巩说道:“这个家呀,吵得天翻地覆的。你觉得有意思吗?”
  麦穗儿摇摇头,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一家人该和和睦睦的,别整天吵吵闹闹,在一起活才能开心。不过老爷,但凡大富人家,没几个能够清净的。俺们村子,以前有个大户家里有好几房妻妾,也是整天吵嘴打架。”
  “每次不是原配把小妾拿着扫帚追出门打,就是小妾相互撕打。还把头发衣服都扯烂了,村里人只瞧热闹当笑话看。人多自然就容易生事端,再加上天气热,大家都是暴脾气,心头火比往日都要强一些。不过像今天这么闹的,倒是太过了点儿。”
  曾巩点头,的确如此。虽然以前一大家子也有吵嘴拌嘴,甚至打架的,但是还没有到今天这么厉害的。这一切难道就源于侄子纳了个妾吗?
  这倒是,院子里但凡成亲了的,都只有一夫一妻,现在还没有纳妾的。偏偏这个长房长孙,靠着讹诈的手段得来个小妾回家,于是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看来古话说的倒不错。要想一天不得安生就请客,要想一年不得安生就修房子,要想一辈子不得安生就讨个小老婆。那就有的架吵,有的醋吃,有的热闹瞧了。
  曾巩几乎是走走停停,还不时的在路边瞅瞅没关门的商铺、路边摊啥的消磨时间。他很少这样有闲暇,有空闲他都会看书。只是今天他根本看不进去。
  他们来到了欧阳修请客的那酒楼,门口的伙计得知他身份之后,赶紧把他请到了楼上雅间。进屋之后,曾巩便看见恩师欧阳修身边坐着个年轻人,摇着折扇,颇为优雅的样子。
  欧阳修立刻做了介绍。这才得知这位年轻人就是曾巩一直想结交的,他这次写赐婚圣旨的对象,提刑官卓然。
  卓然连连拱手说道:“夫子锦绣文章,兄弟可是没少拜读,十分仰慕。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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