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968部分在线阅读

　　司法参军说道：“那咱们就把尸体赶紧送到提刑院去，问问卓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我还真是好奇，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几个人其实都有这种想法。于是便叫来仵作，将尸体装在了棺材里，拖着来到了提刑院。
　　尸体被安置在了提刑院的殓房，卓然带着云燕等人来到了殓房查看。云燕他们听欧阳修等人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也是一脸惊诧，望着卓然。
　　心里同样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是见了鬼了吗？哪有之前不出现，死了一天之后脖子上才冒出一条索沟来，这岂不是把人给吓死吗，太让人匪夷所思了。都望着卓然，希望他能作出解释。
　　卓然当下说道：“实际上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比较常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索沟其实是在绳索的作用下，导致人的脖颈处的皮肤表皮脱落。由于水分的蒸发，会导致局部干燥变硬，而变成了黄褐色，这叫皮革样化。”
　　“而皮革样化受环境湿度，损伤部位等等的影响。一般说来在湿润的环境下，皮革样化会形成得很慢和不显著，甚至肉眼无法识别。这具尸体被勒死之后浸泡在水中，拉上来之后立刻检验。在脖颈部分就没有能够检验出索沟，使得皮肤的表皮的皮革样化没有能够形成。”
　　“而过了这一天之后，局部的水分已经蒸发了。所以表皮剥脱出现了皮革样化，从而显露出了索沟。这没什么稀奇的，是死后的一种正常反应。因此水中的尸体打捞出来之后，进行检验，没有发现索沟或者其他的应该出现皮革样化的反应。等上一两天再重新复检，往往就会有发现了。”
　　“所以对于水中打捞的尸体，又怀疑有勒死等死因的。一定要隔几天之后重新进行复检，可能会发现一些在进行尸检所没有发现的痕迹的。”
　　这涉及到法医的一些原理知识，因此欧阳修他们听得不是那么明白。不过他们了解了一点，就是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而已。
　　卓然用一种他们听不大懂的语言解释了这个现象，虽然听完之后，还是不大懂。但是他们得到了一个印象，那就是这不稀奇，也不是什么见了鬼。就是水中尸体打了出来之后，可能被勒死抛尸在水中的，尸体可能会出现的一种索沟迟缓出现的情况。
　　卓然说道：“这种迟缓出现，不一定每个抛尸在水中的尸体都会这样。有一些当场就可以发现，主要是勒的力量很大，时间很长等等。索沟的迟缓出现毕竟只是少数情况，但还是存在的。现在咱们就遇到了。”
　　云燕说道：“这案子咱们该怎么办？”
　　卓然说道：“尸源现在已经查清楚了，死者家属又找到了。而她既然是被勒死的，又是在桥边。同时死者身上的衣物很整齐，身上带的钱袋也没有丢失，可见杀人劫财，或者劫色的可能性比较小。”
　　“而死者没有激烈反抗就被勒死了，很可能是凶手出其不意下的手。因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尸体是在小桥下的河边，绳索掉在河岸上，尸体倒在了水中。”
　　“我怀疑尸体不是从桥上扔下去的，而是跟凶手两人就在河边说话。然后趁死者不备，将她勒死，并把尸体推在了水中。把绳索解下来，把尸体推到水中。并把绳索扔到了岸边。”
　　“从死者索沟情况来看，他好像使用的是套白狼的手法。因为索沟出现在脖子前方和两侧，而脖子后方并没有。所以很可能是用绳索套住了死者的脖子，往后拉过自己的肩膀，将她背在身上，就这么把她勒死的。这样的话，因为绳索是往前拉的，在脖子方向就没有形成索沟。”
　　侯小鹰说道：“凶手应该跟死者认识。说不定是她通奸的奸夫，可能是情杀。”
　　南宫鼎说道：“也可能是仇杀。比如把她约到那谈事，趁她不备，突然下手把她杀掉了。”
　　云燕说道：“我倒觉得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到河边谈事一般都是男女之间才会这么做，跑到河边有点情调的地方。所以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性很大。”
　　卓然说道：“不管是哪一种谋杀，咱们先从她的熟人亲属方向着手进行排查。我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以确定她最终死亡原因。你们先进行外围调查，然后咱们把调查的结果汇总之后，再根据尸体解剖的情况，进一步调整侦破方向。但愿不需要我们做调整你们就已经找到端倪了。”
　　欧阳修说道：“反正这案子是命案，我就不管了。交给你们提刑院，免得到时破不了案。损害我的政绩倒是小事，让凶手逍遥法外那才是罪过。”
　　欧阳修说着，带着司法参军等人告辞走了。
　　云燕等人按照卓然的分工开始进行摸排。有的去询问死者的家人，有的则寻找小桥附近的人，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云燕则带着当时参与勘验现场的捕头返回到小桥，对现场重新进行勘查。以寻找是否有进一步的线索。
　　卓然已经很放心把现场勘查的这些事情交给云燕了。云燕除了法医解剖这一块学不会之外，其他的现场勘查，询问调查等等已经完全掌握了要领。
　　卓然在他们走之后，便对尸体进行了解剖。解剖之后，在死者的肺部和胃里面果然没有发现河水。也就是说死者是死后才泡入水中，这一点验证了死者死于绳索勒脖子。
　　同时在死者的肺脏发现了点状出血，验证了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结论。
　　死者身体各部位没有发现致命的病变和其他损伤。卓然剖开了死者的胃，查看胃内容物，来判断她的具体死亡时间。
　　这家人说了，死者是吃了中午饭后，在下午时分离开的。所以她死亡时间很可能是下午，尸体解剖也印证了这一点。是死后大概不到两个时辰，胃内还有少量的食物没有完全消化，也没有排空。
　　从吃饭的时间和她离开的时间来推断，应该是她离开之后没到半个时辰就被害了。所以她离开家，应该是直接来到了河边跟凶手见面，并被凶手害死了。
　　卓然刚完成检验。南宫鼎和侯小鹰就带来了让人兴奋的消息，得知这女人家里比较有钱，而且为人很强势。她把钱放高利贷给别人，四处追债，说话尖酸刻薄，不留情面。而且是个典型的泼妇，骂起人来十分难听。
　　曾经有人多次目睹，她对借他钱的人，话语十分恶毒。为此曾经有欠债的人跟她争吵，甚至发生殴斗。这个消息让卓然高度重视，马上派南宫鼎去死者家详细了解欠债的情况，他们家或许会有账本之类的留下。
　　南宫鼎离开之后，云燕回来了。同样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现场河边的沙地处，他们发现了一只鞋印。
第1469章
夫妻店
　　而当时到河边打捞的是两个仵作，其他的人并没有到河边。是仵作把尸体捞出来之后，抬到了河堤上进行勘验的。对比了两个仵作的鞋子之后，明显跟那个鞋印不符。鞋印偏大，证明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鞋印。
　　云燕已经使用了卓然教她的，用石膏提取脚印的办法。把那枚发现的脚印提取了。
　　南宫鼎很快把死者的家属以及一本账本带到了衙门，给卓然过目。这上面有二三十个人，都是这妇人放债的对象。
　　妇人的丈夫说，其中有一个男子长得颇为英俊。她丈夫怀疑妻子跟这长相英俊的欠债的人有什么瓜葛。曾经逼问，但是妻子断然否认。
　　不过她丈夫提供了一个重要细节。当天他妻子离开之前，还刻意的化了妆，换了一件新衣服才离开的。并提供了那个人的名字，从账本上很快找到了这个人，竟然是个书生。而这书生欠的债又是最多的，因为是高利贷，直接几两便可以在很短时间滚到十几两。
　　卓然立刻布置南宫鼎带人前去拘传这书生。并提取他的鞋印，与现场进行比对。果然不出所料，鞋子跟现场遗留的那枚脚印完全吻合。特别是鞋底的花纹，跟河边上那枚脚印的鞋底花纹都完全对应吻合。证明就是这双鞋子留下的脚印。
　　卓然立刻亲自提审了这书生。没费多少劲，这书生便招供了。
　　书生供认，他借了这妇人的高利贷。而这妇人又喜欢他是个读书人，也长得俊俏，便威逼自己跟她相好，可以抵利息。书生只好答应。
　　但是关系保持了一年多，书生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准备成亲。这妇人却不同意，不准她成亲，要让他退婚。
　　书生那天约她到河边谈这件事。身上藏了一根绳索，心想，如果他要答应了，好说好散，自己欠她的钱慢慢还。如果说不通道理，就杀了她，摆脱她的控制。果然，这妇人死活不肯跟他分手，甚至威胁书生。
　　书生一怒之下，用绳索将这女人给勒死了。并将她推到河中，扔下绳索逃走了。
　　虽然这书生犯了杀人罪，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所以卓然只判了他五年。
　　…………
　　这天。
　　卓然正在签押房忙碌。
　　云燕拿着一封信满面春风的进来了，俏丽的站在他面前。
　　卓然见她笑吟吟的模样，手里又拿着一封信。便说道：“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收到情书了？”
　　云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嫁给了你。谁还敢给我写情书？谁敢惹名满天下的提刑官老爷的夫人？”
　　“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哪个暗恋你的小帅哥给你写了封情书呢。”
　　“就等着你这小帅哥给我写啦。”
　　卓然说道：“我一般不写。只是说你想听什么，今晚上枕头边我跟你说个够。”
　　云燕顿时羞红了脸。幸亏签押房没旁人，卓然才敢这么大胆的跟她说这些情话，又白了他一眼说：“也不怕别人听到。”
　　说着，把手里的那封信扬了扬，说道：“这是我小表妹给我来的信，她要出嫁了。要我在她出嫁之前去见她一面，她嫁的很远，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呢，小时候她住在我家，我们俩特别要好。所以我决定去看看，陪她几天，送她出门再回来。”
　　“哦，行啊，那你去吧。在哪儿？远不远？”
　　“不远，翻过王母山，两天的路就到了。骑马赶路的话，来去要四天，再陪她住上几天。你就给我十天的假吧。”
　　“好不容易去一趟，十天哪够啊，给你半个月吧。另外，要不要带人陪着你去？”
　　云燕摇头说：“不用了，这条路我熟得很。而且带着一帮人回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炫耀呢，放心吧。”
　　“那你打算啥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第二天早上，云燕独自一人骑着她的白龙马。背了个包裹，拿着一柄剑，离家出城，前往表妹家。
　　她一路打马快奔。到了下午时分，便进入了王母山。
　　她准备在天黑之前翻过王母山，到王母山的另一侧山脚的一个小镇里住宿。第二天大概傍晚就能赶到了。
　　没想到，中午时分便下起了雨，开始淅淅沥沥的。然后雨就越下越大了。
　　云燕幸亏早有准备。穿了一件蓑衣，戴着斗笠。但是细雨还可以，雨大了之后就不行了，那非被淋湿不可。所以云燕只好在路边一处小饭庄暂时休息，等雨停了之后再走。
　　可是这雨一下下了一个多时辰，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云燕苦笑，怕是今晚上过不了王母山了。
　　这以前能赶到王母山的，可是耽误时间之后，只有连夜才能翻过王母山。否则如果今晚不过去，那明晚就到不了表妹家，除非走夜路。
　　大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停了下来。
　　云燕有些为难，究竟是翻过王母山，还是第二天再走。不过最终她决定连夜翻山，原先如果没有这场雨的话，沿着官道一路打马飞奔，能够翻过王母山。之后第二天，在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到达县城。
　　可现在耽搁了两个时辰，一下午的时间耽误了。云燕想了想，决定抄近路，她知道有一条近路，只是因为是蜿蜒小道，很是陡峭，而且又路经偏僻之处。因此走的人很少。
　　但是云燕一个人胆大。又着急见表妹，所以决定连夜走小路翻山。
　　翻山的路大部分是没法骑马的，太陡峭了，马走都比较困难。但是路要近的多，如果翻过山，也许能够在天黑不久就能到达县城。凭借自己的提刑院捕头的腰牌，叫开城门没有问题。
　　于是云燕牵着马，沿着小路翻山而走。她一直担心路上会下大雨，结果天快黑的时候，雨果真就大起来了。她撑着雨伞，牵着马，披着蓑衣，心里直叫苦。
　　正在彷徨间，忽然她看见前面半山腰有一处房舍，掩映在烟雾之间。她几乎是快到近前了，才看清楚这是一处宅院。门口有个白色的幌子，写的是甄家客栈。
　　云燕眼看瓢泼似的大雨，心想，算了，不然住在这小店之中，明日早些天不亮就出发。那时雨停了，可能更好，也不用进城叫门了。这叫人不留客天留客，老天爷非要让自己路上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