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精校)第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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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此处,谢襄不由眼眶一红,这些日子来,王存业一直奔波努力着,片刻都没有停歇,她都看在眼里。
  谢襄听了,忍着泪水,说着:“这是正事,师兄你去吧!”
  王存业叹了口气,拿了这剑,就自出去。
  出了去,这时秋雨又渐起,王存业不怒反喜,这种秋杀,正合炼剑,出了道观,上了山顶。
  这时晨雾弥漫,染成一片白色,就到了顶上的一处亭子。
  向下看时松柏连绵,一片莽莽森林,一片清幽自然,王存业俯视着,不由一笑,静坐在中,把剑按在膝上,沉入了心神。
  一沉入,就见一片黑暗中,有潮水涌动,龟壳沉浮不定,而在上面,一个人影持剑而立,分化出众多剑影。
  膝上长剑微微振动,王存业沉入剑意,寂然不动,一股冷冷的气机,渐渐弥漫。
  县城·当天入夜
  这时天上繁星密布,街上行人稀落,远处酒楼灯火辉煌。
  远一点,一个酒店内,门前挂着灯,写着“葛家酒店”四个字,里面房间不大,光线很暗,只有几个油灯,一行九人,身上除了一人,都挂着长刀,分成两桌,都沉默不语,只是喝酒吃肉,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沈正直沉着脸一声不吭,专心吃着羊肉,咀嚼得极慢极轻,不发出半点声音,对面却是张龙涛,正在碟碟不休:“……虽说这小子必须去河伯法会,料想必是完了,但万一给他逃了出来呢……”
  听着这人用着三寸不烂之舌,沈正直心中就一阵愤懑和讥笑。
  自己出身低微,二十年风里雪里,不敢说是件件案子都办的没有冤枉,却尽了自己的心力,可称无愧,可还是当老了副捕长,要不是这次事件,只怕自己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地!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牙齿闪着幽暗的光,狠狠的咬着羊肉。
  这张家的公子,这样粗浅的借刀杀人,还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
  张龙涛却不知道眼前的人心情,他还在说着“……这种悖逆不道,丧心病狂的人,万一不死,其祸必大……只要趁着法会时把他杀了,就一了百了……只要干了这事,还有几个弟兄都可以进衙门,每人一百两银子!”
  这些许诺虽使沈正直心动,却还诱惑不了这个硬汉子,只是“悖逆不道丧心病狂”这八个字刺痛了他的心。
  沈正直就想起了十年前的一案,纵横来去,剑光似雪,杀人如麻,如果再早些,就想起了自己父亲。
  自己父亲是个农民,低眉顺眼苦熬时光,就为了儿子,不想一次道士斗法,就无辜波及了,久治无效,疯癫而亡。
  这是一辈子的仇恨,火一样烙在心上,只要一想起,就觉得剜心,一杯酒一口饮下去,也压不住悲愤。
  “城郭犹是,朝廷复非,三百年来,道皆大盗,其患深矣,王师畏矣,要害扼矣,大权夺矣,财源竭矣,割据成矣,民倒悬矣,国之不国都将偕亡,志士仁人,哭诉青天,谁可救之?”
  这就是河间名士梅先生,痛哭流涕而书之,而这样的先生,这样的文字,却触怒了剑修,一日上门,全门诛杀,一个不留,伏尸三十,斯文扫地!
  真真是国贼,天下之大盗!
  不知过了多久,沈正直突然之间想起了当日所见,王存业杀官后,见得自己,从容自在的表情,咬着牙轻笑一声,说:“我不爱钱,不过你要我们办的事,我们可以办,但有个条件!”
  张龙涛惊异看一眼沈正直,这时灯光黯淡,连沈正直表情都看不清楚,只是一瞬间,他觉得对方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陌生感觉,庄重沉重。
  沈正直转过脸,语气变得十分冰冷:“你要我们杀了这人,可以,到时河神之会,你和我们一起去!”
  这冰冷的语气,一下子使张龙涛心中一寒,顿时房间内一片寂静,周围七个汉子,都停止吃肉喝酒,一起望了过来,眸中幽幽闪光。
  张龙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踌躇片刻,在众人逼视下,只得应着:“我……我……可以一起去!”
  “好,这就说定了!”沈正直仰天大笑,笑声却无半点欢愉。
  杀官必惩,法网必护,这次行险,岂是为了这个衙内张龙涛,只是大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二十四章
欢宴
  云崖山·大衍观
  王存业长身而立,手持法剑,脚踏禹步,只见剑身上隐隐有白芒吞吐,片刻后,一抖剑身散去了剑式,静立于原地,眉头轻皱。
  这剑道真解,有奕剑决、引剑诀、御剑诀三部,而在藏经楼阅读的三分之一内容,占了第一卷奕剑决六成,虽不完整,却也得了精华。
  奕剑术练成,手持青锋,十步内,拔剑就杀,普通人断无幸免之理,可惜的是,只有三日推演修炼,只能算是小成。
  王存业沉吟起来,早已盘算过得失,不过这一脚临门跨出时,难免患得患失。
  王存业手抚剑身,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心绪不由宁静下来,求道途中逆水行舟,不进反退,有什么可犹豫?
  还有二日,就是河伯法会了,河伯十年一娶妻,所娶必是贵家小姐,并且派河中妖兵接礼,魏侯宴请英雄豪杰,围杀妖兵,解救小姐,并且令:河伯荒淫,谁能杀尽上岛的妖兵,解救小姐者,岜之。
  话说,信息空前膨胀的社会,见识就不一样,总有万般猜想,王存业就认为这法会实在疑点重重,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几届都相安无事,并且河伯香火照样兴旺,也不见得魏侯取缔,莫非是这魏侯和河伯,只是合作唱一出戏?
  想到这里,心里凛然。
  要是这样,此去一行十分凶险,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不过这个坎,还真必须闯过去。
  王存业感受着身体内运转的真元,不由坚定了信念,长身而起,将法剑入匣,又背在背后,缓步朝山下走去。
  和谢襄说过,今天就不辞行,免得增长伤感。
  自山而下,路过一段木板栈道,这不设护栏,三步之内就是百丈悬崖,深谷幽幽,令人望之生畏。
  王存业对眼前景象早已视若坦途,步履轻松径直出了栈道,一路沿着山下去,又到河道上雇得船只而上,这不多说。
  府城城墙巍峨厚重,因年代久远,城墙棱角有些残缺,却更增添了一份厚重,沂水河环绕,沿城东去,远处不可见,水天一体,不分彼此。
  在城门关闭前,到了城西门,此时细雨在风中丝丝落下,打在了高大西城门上,城门前挂了两盏灯,灯下人影幢幢,行人已稀稀疏疏。
  王存业不加理会,走入城中,并不理会“进城五文”的告示。
  门口有几个城卫,见他身穿道袍径直而入,不由怔怔,一人就向着伍长看去。
  这伍长三十岁,衣服整净,显得精干利落,见此,拿出一张图像对比了下,就阴沉一笑,说:“就是他,别拦着了。”
  说着,就转身,向着一家酒楼而去。
  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酒店,名字是“财荣”,这店是二层楼,这伍长一进去,就见得了人出人进,显是生意不错。
  这伍长一抬脚,就上了二楼,里面是一个个屏风隔离的雅间,伍长到了一处屏风门口,没直接上去,喊了一声:“张少爷!”
  里面静了静,一个声音说着:“进来!”
  伍长进去,就见得一桌人,有七八个,个个都是剽悍的汉子,中间就是张龙涛,张龙涛看也没看伍长,出了好一阵子神,才转过脸,对伍长说:“你有什么事?”
  伍长看着,见张龙涛面带倦容,脸色苍白,眼圈发暗,正目光游移不定扫看着四周,伍长虽然身份低微,但并不是不聪明,只看了一眼低下头去说:“是!您要查的人,刚才进了城,向侯府去了。”
  心中却暗暗思量,怎么三少爷印堂发黑,却是不祥之兆,正想着,就听着张龙涛说着:“哦,他来了啊!”
  张龙涛心中一激凛,沉吟片刻,说着:“你办的不错,退下吧!”
  随手丢了五两银子,伍长顿时就眉开眼笑,说着:“谢张少爷。”
  这告示已出,酒店就喜欢热闹,就有说书先生,将河伯荒淫当成故事说出来,时常听众拍桌之声轰然响起,人声鼎沸。
  “河伯性喜女色,很重身份,寻常人家配不得,每十年自世家中挑选一个小姐,非世家不选,而今又是十年之期。”一说书先生感慨说完,又说着:“今年不知道哪位小姐要遭殃,被河神祸害了。”
  说罢连连叹息。
  就有一人接口:“听说这是河西范同知家的二小姐被选中了。不过魏侯有令,赏格很丰厚。”
  “说是这样说,要看有没用这个命去拿。”又有人说着。
  声音传到了里面,里面屏风内,却没有丝毫声音,人人都在沉声喝酒吃肉。
  张龙涛定了定神,说着:“大家都听见了,各位上法会都已经确定了,要是敢逃亡,祸及家族啊!”
  “你们是直接参与法会的人,我不求什么,只求各位能把王存业杀了……杀了他,外面还有我们衙门的人接应,只要熬过一夜就有生路。”
  “不管事成不成,每人五十两银子……胡大哥,你看怎么样?”
  一个中年人默默吃酒,听到这里,长叹一声:“我一身功夫,闯荡江湖十几年,不想还是落得了这劫,进了法会九死一生,能得少爷照应,我们也算是有些安慰,放心,只要少爷先付了银子,我们几个兄弟就拼了命也把这小子先结果了。”
  张龙涛心一松:“行,喝过酒就付银子。”
  事情办完了,张龙涛却还觉得惊悸不安,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他没有想到事情闹的这样大。
  不就是抢个民女,打个小子嘛?
  现在自己已经掏空了钱,把这一批江湖汉子作为内应,又在巡查监督的人中请了沈正直一帮人,哪怕是这小子福大命大,一夜出来,也要趁他疲倦受伤的时机杀了。
  这已经是张龙涛尽了全力,可盯着悬着的灯,张龙涛心中一阵阵惊悸,只得强行压制着,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这时,王存业已经到了,只见魏侯府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门前排列着是带着长刀的亲兵,有一火(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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