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精校)第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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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自建道宫,就有天律,道门弟子不许随意干涉世间,这王存业多次招揽是非,现在又卷入了分支龙气变革中,不论谁是谁非,这样的人不宜清静道业,宜革除道职,由他自生自灭。”
  “此言差矣!”这时难得说话的宁和执事站了起来,缓缓说着:“首先道律中所说弟子,是内门弟子,王存业不在其中。”
  “而外门弟子本在红尘世间,哪能避之,要不然道门也不会广建道宫,各有良田百顷,又有官印在身。”
  “分支龙气变革,牵连甚广,本不是王存业的责任,要是卷入道宫就将其抛弃,道宫广置天下各郡,甚至天南海北,又有什么意义?”
  “虽刚才世子已传来私印,请求革除王存业道籍,但汝也不能这样应之!”
  这话说的尖刻,灰袍道士却也不辨解,只是稽首:“还请道正决断。”
  顿时,众人都望向云榻上端坐的道正。
  只见道正垂坐云榻上,双眼睁开,里面有着精光闪烁:“这事没有这样简单,玉环示警,只怕我们想不牵涉在内都不行啊!”
  一声叹息后,清清的声音自道正口中传出:“不过此子太过惹祸了,革职先不必,静观其变吧!”
  “是!”众道士都稽首应是。
  第五十章
寒犀镜
  张信穿着一身皮甲在青羊宫一处偏殿等着,不时在地面来回走动,脸上有遮掩不住的焦虑,突听见一阵脚步声向这里走来,连忙回头见得一个道士走到面前。
  只见这道士打了个稽首,说着:“阁下久等了!”
  张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和说:“没事,请问道正怎么样回话?”
  听这亲卫问起,道士浮现出歉然的表情:“真是不巧,道正正在闭关,别的执事却是做不了主,却是让阁下白跑一趟了!”
  张信怔了一怔,没有再说什么,拱了拱手,就自正门中退了出去,上了马,朝魏侯世子府宅奔去。
  到了门口一众门卫却是认识,知道这是世子亲卫,自是不敢阻拦,一路通行无阻,直到庭院。
  推开门,直接进去,他是世子亲卫,却是不必等候召见。
  魏侯世子见亲卫回来,面无表情的问:“道正怎么说?”
  张信掀起下摆,单膝朝世子跪下,双手将私印捧起,皮甲相撞,发出咚咚之声,见世子接过,说着:“世子,我去青羊宫拿出您的私印进言,得到的回应却是道正闭关,执事做不了主。”
  “什么?!还是拒绝了?好!好!”魏侯世子怒极反笑,笑完冷冰冰说着。
  殿内顿时一片沉静,过了片刻,才回过头来对亲卫说着:“你先下去。”
  “是!”张信应是退下。
  道正闭关,宫中执事无权做主?
  这明显就是推脱了,魏侯世子咬着牙默默思量着,想了片刻起身,疾步朝父侯住宅行去,这事已经不是他能掌控了。
  世子与魏侯住宅不过相隔一个花园,其实还是相通的,观口有士兵把守,士兵见世子过来,自是不敢阻拦,退到左右,任由世子通过。
  “我要见父侯。”不一会就到了魏侯内殿处,世子对着丫鬟说着:“你且进去通报。”
  “是,奴婢遵命。”丫鬟见世子脸色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回去禀告。
  片刻间这丫鬟又跑了出来:“世子,侯爷叫你进去。”
  “嗯。”魏侯世子从鼻腔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大步走了进去。
  走了进去,就见魏侯坐在椅上,手中翻看着一部书卷,见世子进来,一指下面的椅子:“坐。”
  又问着:“我儿怎么又心情来看孤了?”
  魏侯世子却是不敢,只见他步上前来,理了理衣袍,俯身郑重跪下:“孩儿前来向父侯请罪!”
  魏侯听了这言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哦?何罪之有?你且说来我听一听。”
  魏侯府城内,魏侯世子根本不信出了这事,魏侯还是一无所知,心中念头急转,就已经决定坦白并且请罪。
  想到这里,顿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将事情全盘托出,并且俯身再次请罪:“儿子办事不力,还请父侯赐罪。”
  魏侯听完世子言语,却是半响不语,眼中虽沉重,却没有惊讶,世子隐隐看见,连忙将头低下,凝视地上的青砖,等候着父侯的话。
  过了一刻,世子跪的腿酸脚麻,魏侯才皱着眉头,沉吟良久沉然说着:“你这次是犯了大错,不过责任也不全在你,你且回去反思,稍安勿躁,此事不简单,等调查清楚后再做决断!”
  “是!”世子眼见父侯筹谋在胸,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退下。
  眼见世子退去,魏侯却没有动作,只是端起茶呷了一口,默默思量,又起身来踱着步子,倏然停身,说着:“秦川,你且出来。”
  顿时后面帐幔一动,走出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人来,此人走到魏侯面前,行礼,沉声问着:“侯爷,可有吩咐?”
  魏侯转过身来,看看秦川藏身的帐幔,眼中凝绝,言语之间透着一股凛然:“你将此事写成书,快马加鞭投书于忻水!”
  秦川微微一怔,就此诺然应下,转过身来,就在书案上,铺开纸张研好笔墨,略一思索就写了起来,一炷香后大笔一挥,将笔投入笔筒,静静的等着墨水干掉。
  片刻后墨水已干,秦川又奉给了魏侯,魏侯细细读了,加了一印,说着:“不错,你就按这个投书吧!”
  秦川应命,连忙细细卷起,又扎上两层油纸,放在腰间,再行了一礼,就此出去。
  出了府宅,秦川拦住一辆马车,跳了上去,说着:“出城,到河堤上去!”
  车夫虽奇怪此人大冬天的到河堤干什么,但也不敢问,免有了无妄之灾。
  祸从口出,反是这些底层小民更是知晓,到了城门,就有两个守卫上来检查,见没有兵器通缉要犯,就放了行。
  “这位客官,到地方了!”随着马匹嘶鸣,车停了下来,秦川掀起门帘一看,眼前大河冰封,千尺莹白,果是到了忻水河边。
  他也不言语,跳下来,随手抛了一块碎银给了车夫。
  车夫拿了银子,顿时大喜,没有停留,驾着马车,一路回了城去,直到车夫远走,看不见了身影,秦川才转过身来。
  河面上,冰雪封冻,原本滚滚忻水被冰封,秦川站立于河边,应河边猎猎大风,将手中书卷举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波纹向四周传去,一道道向远方扩散,直到河底。
  河中水府,一虾将正原地巡逻,突听见这种感召,顿时一惊,对四周两个鱼兵说着:“你们跟我来,有人携带魏侯书信前来,陪同我上去接应。”
  这些鱼兵化形不成,还是刚刚成就小妖的精怪,连话语都不会说,只是叫着,跟在玉虾将后面,一路分波踏浪,朝水面浮去。
  到了河顶,上面有一层半米宽的厚厚冰层,覆盖在河面上,玉虾将长矛向上,奋力一捅,“轰”一声,伴随着冰面破裂,板凳大的冰块四处飞溅,河面上顿时破开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口,顿时露出了幽幽的河水,清清澈澈,还带着丝丝寒气。
  玉虾将从河中浮上,两个鱼兵在后面跟着,就看见河岸上面,一个中年之人,身穿儒服,在猎猎大风之中高举书卷,凛然站立着。
  玉虾将见了,连忙滑行过去,将书卷接过。
  只见这中年人这种凛然样子,不由呲牙一声冷笑,不过没有说什么,退到冰口处,向下一沉,向河底去了。
  秦川站立在岸上,面无表情,这些妖物在三百年前,都是传说,现在却可清晰接触,不过任务已完成,他也不必再此处停留,退步到后面,牵过马匹翻身而上,朝城中去了。
  河中深深,幽深寒冷的河水倘然流过,在河底形成一道道的纹路,玉虾将在河底游过,到了一处河水深处,这还不算,此下还有一凹地,直下有三十米,一处水晶宫殿浮现出来,四周毫光四射,这才到了。
  面前就是忻水河伯的水府,一排排兵甲巡查在大殿周围,直到高台。
  玉虾将稳步走去,水族兵将望过来,却没有阻拦,水族规矩与人族大是不同,此处就可见一斑。
  到了高台前,停下步伐,这玉虾将跪倒在地,对着空空的宝座大声说着:“魏侯投书忻水,末将前来奉上书信。”
  珊瑚镶明珠的宝座上,隐隐一片金光,片刻,显出了端坐的忻水河伯,可以看见它周围身上隐隐的金光,它说着:“呈上来!”
  “是!”玉虾将应着,起了身子,踏步上前,将一卷书信放于前面伺候的水族侍童手中,又沉然退下,立在下面,默然不语。
  河伯将水族侍童手上书卷拿起,细细翻阅,并无表情变化。
  高台下,诸多将领眼光齐齐汇聚到高台上,静静等待着河伯号令。
  不过片刻,书卷翻看完毕,被河伯“啪”的一声,丢到了面前玉桌上。
  忻水河伯闭上眼睛,脸色阴沉,默默沉思。
  最近它也感觉到心神动摇,接了这信,更是有所触动,片刻后睁开眼睛,冷哼一声,取出了一面镜子。
  这镜子并不大,正面是金色磨光面,反面是青色花纹,隐隐透着五色,大有三寸,这就是河伯的法宝“寒犀镜”,能探察三百里内情景,并且能追究某些因果,却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得的法宝。
  以前成事,依此宝不少。
  默运神力,顿时镜面上金光大作,直直射出三尺,镜面就变得不同,飞速的掠过无数的景像,片刻后又散去法术。
  河伯眉宇一皱,转眼之间又是一展,下了宝座,就在高台上来回踱了几步,就说着:“人间动荡,魏侯境内又出事端,牵连甚广,甚至要牵连水族。”
  “本神用秘法感应,却只是朦胧感知,汝等要多加注意,最近不要惹是生非,造出事端,免得引劫上身。”
  高台下,诸将听了,都是连连应诺应承下来,见此,河伯脸色才柔和些。
  只是有些话它没有说,信件上讲述了此次事件,矛头指向王存业,而它感知却觉得,这劫难未必就在王存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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