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且把年华赠天下)(校对)第2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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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泰帝看着他,目光里的情绪浮浮沉沉,“老十九,如今只你我父子二人,无须客套,更无须遮遮隐隐。朕实话说了吧,朝堂之上,储位之争愈演愈烈,一个个结党营私,诛除异己,这些对于江山社稷来说,并非好事。纵观历史,无一不是动摇国本之劫。此次京郊大营兵变,显然是有心人挑拨你我父子关系。朕心里十分清楚,你为了大晏社稷,鏖战疆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顿了一下,他喝一口茶,看着赵樽面无表情的脸,又是一阵抚须长叹,“朕之所以收回你的兵权,你心里亦是有数,并非朕信不过你,而是为了护着你。一个人权力太成,朝堂必然失衡,对你亦是不利。朕贵为天子,说得好听点富有四海,天下皆在手中,可朝堂暗流从未停止,很多事情,也非朕一人之力可以制衡与左右。老十九,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赵樽黑眸烁烁,闪动着冰雪一般的凉意。
  “儿臣明白。”
  洪泰帝点头,眸中却无半点儿欣慰,只有心酸。
  “那不去调停,你有何要求?”
  这句话转变得太快太急,一般人肯定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可这父子两人彼此之间,谁又不明白对方心里各有算计?赵樽撩了他一眼,凉凉的面孔浸在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中,眉目间的情绪亦是明明灭灭,根本看不真切。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
  “儿臣想请父皇收回成命!”
  洪泰帝看着他,犹自叹气,“纳东方氏为侧妃之事?”
  赵樽眉心微微敛起,眸色晦涩,“是。”
  洪泰帝端详着他,“父皇知道,东方氏许过老大,是委屈了你。可我朝奉行一夫一妻,说是侧妃也只是给东方家一个面子,不过也只是一个妾室罢了。入了你晋王府,她要入得你的眼,你便多去几次,若是入不得你的眼,晾在一边也就是了,你又何必如此坚持?”
  赵樽微微一眯眼,直视洪泰帝,一双黑眸里幽深不见底。
  “儿臣幼时在宫中,见那六宫妃嫔为了君王恩宠,兵不血刃,争斗倾轧,即便是父皇您这样的圣君明主,不也一样无能为力吗?所以,儿臣私以为,此生得一贤妻足矣!”
  洪泰帝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深。
  “老十九,大丈夫不仅应当以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还应拥如花美眷无数,那才是快活。你堂堂神武大将军王,只得一妻,难免让世人诟病,贻笑万世。”
  拂袖轻抬茶盏,赵樽苦笑。
  “儿臣胸无大志,只愿碌碌此生。”
  若有似无的审视着他,洪泰帝仿佛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灯光映照下沉稳俊拔的身影,不由有些怅然若失的眯了眯眼,无奈地一叹。
  “罢了罢了。原本朕就抵制胡风,尤其是收继婚的恶习。对于嫂子嫁小叔子这种事,确实也是乱了纲常,朕极不赞同。只是那日你母后的请求,你也是见到了。这些年来,她一直为了当年拆散你与东方氏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有心结,只恐怕,知道这事,她要失望了。”
  “母后那里,儿臣自会解释。”
  盯着他平静的面色,洪泰帝看了好一会儿,重重一叹。
  “那朕便做主,允了你的请求。”
  没有丝毫意外,赵樽抬眸,拱手致礼。
  “多谢父皇。”
  几个饱含深意的谈话结束,一个荒唐的指婚,便也算过去了。对视一眼,父子两个又述了几句旁的话,洪泰帝才把京郊大营如今的情况又说与了赵樽,其后才蹙起了眉头相询。
  “老十九对此可有良策?”
  赵樽眸子岑寂一瞬,“此事还得父皇自行解决。”说罢,见洪泰帝面色暗沉下来,又才淡淡道,“父皇,并非儿臣不愿出面调停。之所以先前三次抗旨称病,也正是为了父皇您考虑。您想想,军事哗变,若是儿臣出来弹压,那致父皇您的威仪于何地?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欣赏地看着他,洪泰帝点头,“那依你之见?”
  赵樽抿了抿唇,简短利索的分析,“解铃还需系铃人,父皇您是明君,何谓恩威并用,自然比儿臣更懂。您只需亲自前往京郊,当着众将士的面处罚了魏国公,军心自然稳定。说到底,将士们也不过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并非真心想要反叛朝廷。您是君王,您的安抚,最是有用。”
  听他说完,洪泰帝面色彻底放松下来,朗声一笑。
  “老十九啊,朕从来没有看错过你。那,既然如此,朕便依你所言。”
  说罢他又满意地喝了一口茶,便称时辰不早了,要起身离开。赵樽也不挽留,从承德院出来,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然而,临走之前,洪泰帝屏退了众人,突地又压沉了声音。
  “你那个楚七,如今在哪里?”
  赵樽面色微暗,“不是死在了天牢大火?”
  洪泰帝哼了一声,“还在朕的面前耍花枪?”
  赵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是父皇您让她死的吗?死在了史官的笔下。”
  面对他平静如水的反问,洪泰帝凝神望着他,“老十九,朕今日问你这个事情,不是想要追究她的责任。而是知晓那楚七在医理之上颇有见地。你知道的,这两日,你母后身子越发不好了,还有你妹妹梓月,一直不曾苏醒过来,太医说,要不是楚七留下的方子,只怕……早就保不住她的命了。”
  “父皇的意思是?”
  “带她入宫,为你母后和妹妹看诊。”
  唇角微微一掀,赵樽审视了他片刻,皱起了眉头来。
  “父皇,医者只能医人,不能医命。上次楚七医治太子便差点儿送了命,儿臣不敢再轻易让她入宫了。除非父皇您先答应儿臣,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您不得……”
  “闭嘴!”洪泰帝恼恨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三长两短,有你这样子说话的?这不是咒你母后吗?”
  赵樽只说不敢,懒洋洋地撩了一下唇,又道,“医人本是好事,要是一不小心落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那就是得不偿失了。父皇以为,儿臣说得对也不对?”
  这句话问得有些尖锐,可洪泰帝却没有发作。
  “含沙射影!罢了,朕都依你。”
  冷哼了一声,洪泰帝拂袖抬脚,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便上了那龙辇,然而,龙辇刚行了几步,他突地又撩了帘子来,看向立在下头的赵樽,眉目间似是有些忧虑。
  “得了空子,去瞧瞧你母妃。”
  夜风凉凉,赵樽良久没有回答。
  忙碌了一夜,洪泰帝已然有些疲乏,在带了一些檀香味儿的龙辇之上,他情绪不明的半阖着眼睛,静静的出了神儿。老太监崔英达则蹲在他的脚边儿,一下一下地为他捶着腿。好半晌儿,才听得他低低道。
  “陛下,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泰帝情绪不是很高,“说!”
  崔英达看了下皇帝的脸色,不等说话,先是“扑嗵”一声跪下,“老奴侍候陛下几十年了,皇子皇孙们也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陛下待老奴一直宽厚,老奴心里感激得紧。只如今这些日子,老奴见陛下夜夜焦虑,头发都白了不少,老奴实在是心疼陛下……”
  “说重点。”洪泰帝半阖着眼。
  崔英达欲言又止,像是考虑了一下,才壮着胆子说,“依老奴愚见,晋王殿下确实是一个可堪大任之人,陛下您辛苦创下的万世基业,定然是想要代代绵延,再创一番盛世之景……”
  “崔英达!”
  洪泰帝重重喝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睁开眼睛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干预起朕的朝政来?”
  “老奴不敢——”崔英达心脏狂跳着,“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老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陛下您着想。这些日子,为了立储之事,陛下夜不安睡,食不知味,老奴每日里侍奉您的饮食起居,又怎会不知道陛下的操劳和伤神?也正是如此,老奴才更担心陛下您的身子呀。”
  轻“哼”一声,洪泰帝又阖起了眼睛,看上去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崔英达,你跟了朕这些年了,朕的心思,你应当明白。”
  “是,正是因为老奴明白,这才想劝奉陛下……”崔英达身子一直躬着,不敢抬头,“老奴晓得陛下的心结,可是当年之事,贡妃娘娘她虽,虽然……”
  拖着没有说完,崔英达吭哧了半天,虽没有见洪泰帝发怒,却还是没敢往深了说,只是入了重点,“老奴晓得陛下的顾虑,但老奴以为,在陛下众多皇子中间,就数晋王殿下,最像陛下您了……”
  “住嘴!”
  洪泰帝似是不想提起那件事,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崔英达,这次朕就饶你狗命,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朕就打发你去直殿监扫地。”
  “是,老奴知罪了——”
  崔英达说完,一抬头,就看见了洪泰帝眸中的伤感。
  这老奴才又跪坐了下去,不轻不重的为他捶起腿来。
  帝王也是人,也是个男人啊……
  ……
  翌日一大早。
  仅已不着戎装的洪泰帝,身穿战甲,骑了高头大马,腰佩长刀,英姿勃勃的带了十来名侍卫孤身前往京郊大营。看见被捆在柴火堆上的夏廷德时,他当场发了脾气,狠狠地训斥了夏廷德,便让内侍宣告了对他的处罚——因魏国公言行不当,收回领兵之权,军杖三十,罚俸一年。
  三十个军杖是当场执行的。
  那三十个军杖打得极狠,尤其对一个已经被饿得脱了水的夏廷德来说,杖责几乎是致命的。据说,当夏廷德被人抬出京郊大营时,整个人血肉模糊,已经不成人形了。
  但好歹皇帝亲临,又兑现了承诺,还是安抚了蠢蠢欲动的军心。
  闹得沸沸扬扬的“兵变”结束了。
  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皇帝的威严如何触碰得了?在赐食赐物赐饷之后,洪泰帝立马以“不忠职守,玩忽怠慢”为由,革去了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的职务,打入了大牢接受审查。
  另外,虽说法不责众,可那天带头闹事的人,仍然是逮捕了三百余人,将在进行甄别之后,根据罪行轻重而处理。
  事件看上去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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