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且把年华赠天下)(校对)第29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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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条汉子。走,会会他去。”
  松子坡的山顶上,风声猎猎,锦宫行帮的人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骑马奔来的陈大牛,哈哈大笑着,傅成昊率先开口,“定安侯!久仰大名,老子要的东西,可带来了?”
  陈大牛目光炯炯,拍了拍马上的布袋。
  “带来了!放人吧。”
  “够爽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要耍什么花样儿,你女人的命攥在我的手里,你老实点,放下武器,一个人把金子提上来。一手钱,一手货。”
  陈大牛看了他一眼,下了马,放开缰绳,突然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那战马受惊之下,“嘶”的一声长啸,驼着麻袋就快步飞奔了出去。在傅成昊不解的怒斥中,他声如洪钟地说。
  “俺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先钱后货那是亏本买卖,俺不会干。金子就在马上,一会俺一吹口哨,马自然会带回来。”
  “爷爷凭什么信你?”
  “二当家的,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要的人不就是老子吗?何必跟一个妇道人家过不去?你放了她,俺由着你处置。”
  “说得好!”傅成昊冷笑一声,“不过你一个人,只能换一个。可我这里有三个人,不知道侯爷你到底要换谁?”
  说罢他一偏头,手底下的人就把被绑着的赵如娜和顾怀三个人推了上来,看着赵如娜苍白的脸,傅成昊哈哈大笑,“我说侯爷,这一回你还真得感谢我们锦宫的兄弟。要不是我兄弟帮你把侧夫人带回来,只怕这个时候,你这位漂亮的侧夫人已经跟野男人跑了,哈哈哈……”
  陈大牛在坡下环视了一圈,情绪不明的拎着刀向前走了几步,直直盯了一会,突然抬起手臂,松开了手。只听“哐啷”一声,他丢下了手上的佩刀,又脱下了身上的重甲,冲着坡上的人伸开双臂。
  “少他娘的废话了!不就是想给你们大哥报仇吗?人是老子的人杀的,冲着老子来啊?绑娘们儿算什么东西?有种的就放了她,绑了俺去。”
  “够有种啊?!行,你举着手走上来。”
  陈大牛不再吭声,一步一步向山坡上走去。刚到半坡上时,几个锦宫的人蜂拥下来,反剪了他的双手,刀子抵住了他的脖子。他没有抵抗,脚步走得稳稳当当,那傅成昊见状眯了下眼,冷哼一声。
  “侯爷,不是你逼得太狠,咱锦宫不干这样的事。兄弟们,把那两个娘们儿放了。”
  这些混行帮的人,就讲究一言九鼎,说话算数。见陈大牛已经被箍制住了,傅成昊也不多啰嗦,直接让手底下的兄弟松绑放了赵如娜和绿儿,往坡下推去。
  “滚吧,算你们好命。”
  赵如娜抚着酸痛的胳膊,侧头看了陈大牛一眼,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抬步就往坡下面跑,那速度快得让傅成昊吹了一声口哨,大笑,“侯爷,看见了吧?这娘们儿不仅跟野男人厮混,良心也都让狗吃了?哈哈!”
  陈大牛面色沉沉,没有吭声儿。那绿儿被说得有些臊,泪水涟涟的跑过去,拿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把抓住了赵如娜。
  “侧夫人,侯爷,侯爷他……”
  赵如娜狠狠拽她,“走!”
  绿儿脚下一阵踉跄,却拖着她不肯走。
  “侧夫人,我们走了侯爷怎么办?”
  赵如娜垂下眼皮,语气生硬,低低吼她,“你会打,还是会杀?你留下来,能做什么?”说罢她死死揪着绿儿,头也不回,谁也不看,飞奔似的往坡下跑。女人得有自知之明,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
  “啧啧啧!”傅成昊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大牛,看了看顾怀,“侯爷这顶绿帽戴得……兄弟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样好了,侯爷的命,兄弟今日是一定要的。但,侯爷的事儿,兄弟也免费帮你解决了。”说罢他看了一眼手底下的人。
  “来人!把那怂蛋给宰了。”
  “是!”有人应了,拎着刀就走向顾怀。
  陈大牛扫了过去,低喝一声,“慢着。”
  傅成昊微微一愣,似笑非笑的看他,“侯爷真是好胸怀啊?还向着奸夫?”
  陈大牛看他一眼,“要宰也得老子亲手来宰。这种事,怎好劳烦二当家的人效劳?不晓得二当家的,愿不愿意成全?”
  此时的山顶上,锦宫的人马约摸有一百来号人,而陈大牛就孤身一个人,傅马昊虽早知他是战场勇将,也不怕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插上翅膀给飞了。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陈大牛寒恻恻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苍白的顾怀,他摆了摆手。
  “放开他。”
  陈大牛瞥了一眼傅成昊,松了松筋骨,猛地一下抽出身边一个锦宫帮众的佩刀,走向背靠松树坐在地上的顾怀。他每多走一步,顾怀就往后挪一步,直到他挪无可挪,看着陈大牛狠狠挥下的刀口,“啊”的尖叫了一声,那尿便顺着裤管汩汩下来,打湿了裤裆。
  可预想中的刀子却没有砍下去,只有他身后那一颗腕口粗的松树被齐腰折断。
  “杀你脏了老子的手。”陈大牛低骂一句,一只手拎起他的领子,往边上一甩,他的人就顺着山坡滚了下去。而正在这时,坡下突然传来一阵马蹄的“嘚嘚”声,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杀”声席卷入耳,傅成昊当即变了脸。
  “陈大牛,你他娘的讹我?还算爷们儿吗?”
  陈大牛拎着刀,转身看着他。
  “没讹你,老子敬你是条汉子。今儿老子还就一个人,不让他们帮忙。你们要有本事砍死老子,只算老子命不好。可老子若是砍死了你们,也是你们恶有恶报。来吧!俺看了,这松子坡风水不错。”
  傅成昊看着已然冲上来的金卫大军,眼睛都红了。
  “兄弟们,宰了他为大哥报仇!”
  一时间,兵器的“哐啷”声、厮杀声,喊叫声不绝于耳。可带着金卫军赶来接应的耿三友,刚喊了一声“杀”,就被陈大牛给厉声喝止了。他知道陈大牛的脾气,红着眼睛退到圈外,远远围住,没有上去。
  先前跑下去的赵如娜,也爬上了坡顶,站在了金卫军的中间,死死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一敌百是什么样的,她从前只是看过话本,听过赵子龙,听过张飞等等英雄人物的传记,可今日松子坡上混乱的砍杀声,却震得她目瞪口呆,傻在了那里。
  “侧夫人,侯爷真了不起,真是一个大英雄。”
  绿儿踮着脚,目光里满是崇拜,赵如娜却没有吭声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就在稍顷之后,在一阵阵风声传来的喊杀声里,坡下的荒草地里,又有几骑飞奔过来,最前面的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夏初七和李邈等人。
  看着金卫军把松子坡团团包围的阵仗,李邈面色都白了。
  “楚儿,怎么办?来迟了!”
  夏初七上了坡顶,“驭”了一声,跳下马跑向赵如娜,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看着焦急的李邈,“表姐,我看这再打下去,不管结果如何,互有伤亡是在所难免的,梁子也是越结越大,得想个办法……”
  她话音刚落,耿三友也打马过来,满脸都是焦急。
  “郡主,大牛那人是个犟眼子,说了不让人帮,咱们就不能去帮。可他一个人,这刀剑无眼,看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放心啊。”
  一路跟夏初七过来的二虎子,看到这么多的金卫军,知道锦宫的大劫到了,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郡主,救救锦宫吧。袁大哥没了……看在袁大哥与你相交一场的份上,救救锦宫的兄弟们吧?”
  看着被锦宫帮众围在中间的陈大牛,看着俨然成了一个屠宰场的松子坡,夏初七皱紧了眉头,与李邈交换了一下眼神儿,急快地问:“表姐,你能让锦宫的人先住手吗?”
  李邈面色煞白,“我试一下。”
  她往前走了几步,可人群里打斗不止,被锦宫帮众围在中间的陈大牛浑身浴血,像一个杀红了眼的魔鬼,刀刀见血。锦宫帮众也是新仇旧恨上来了,前赴后续的往上冲,都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
  “傅大哥,不要打了,你们先住手。”
  李邈喊声落下,夏初七也高声喊,“大牛哥!我是楚七。等下他们住了手,你也先停一下好不好。咱们先停下来,再仔细说。”
  两个女人在场边上呐喊,对于杀红了眼睛的男人,能有多大的作用?没有人理会她们,杀声依旧。锦宫的人不住手,陈大牛一人之力自然更不会住手,眼看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受伤,李邈把心一狠,突然一拍马屁股,冲了过去,大声喊。
  “锦宫的人听着,我叫李邈,我受袁大哥临终所托,暂时掌管锦宫帮务。我命令你们都先停手,你们不相信就看看,我手上是什么?”
  她骑在马上,高高扬在手里的,是一个象牙制成的班指。
  那是袁形从不离身的东西,可以说是他的信物。有人吃惊的看了过来,有人在怀疑,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当场应下。这个时候,二虎子爬起来也踉跄着冲了过去,往地上一跪。
  “二当家的,她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证明,他就是大当家说过的那个在承安救过他的李邈,你们要相信啊,这都是大哥的意思……”
  傅成昊喉咙滑动着,红着眼睛看过来,终是一咬牙,跺脚。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
  一场厮杀和混乱停了下来,陈大牛拎着鲜血淋淋的刀,气喘吁吁,显然也是累得够呛。看了看夏初七,又看了看傅成昊和地下的尸体,不等夏初七说话劝解,丢下刀来,看着这些人。
  “你们杀了俺未过门的媳妇儿,俺也杀了你们那么多人。咱们算是扯平了,往后谁他娘的还要报仇,看清了老子,别找旁人的麻烦。”
  说罢他推开面前的人,大步往外走,傅成昊看着他。
  “两清了?一百两的赎金呢?”
  陈大牛回头,“一麻袋石头,你他娘的要不要?”
  一场斗殴来得快,去得也快,看上去极有戏剧性,却也真实的反应下时下江湖人的心性。不管是陈大牛还是锦宫的帮从,他们骨子里其实都是汉子。血流了,人杀了,说一句两清了,尽管山顶上的血还没有干透,可干戈真就这样平息下去了。
  杀戮的场面描述起来,无非就是鲜血。可实际上,还是只有鲜血、痛苦,绝对没有半分的诗意。陈大牛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金卫军们全部都在欢欣鼓舞的大吼,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走过去拎了赵如娜丢在马上,只有一句。
  “俺送你回去。”
  将士们又是一声哄笑,哄笑之后,双方的人马都开始整队散开。夏初七翻马骑在马上,看着潮水一般退去的金卫军,还有从坡上退下去的锦宫帮众,一时间觉得胸中有一些情绪在剥离。
  曾经她总执著于爱与恨,好与坏,非得将生活里见到的黑与白分得清清楚楚。可如今却觉得,这些界线越来越模糊。人人活着都不易,大树有大树的活法,小草有小草的活法,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孤独寂寞冷。全凭一颗心主宰人生,所以天下从未太平。
  ……
  陈大牛带着赵如娜回府的时候,已是薄雾冥冥。他身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也把定安侯府的人给吓得半死。老娘迎上来了,哥哥嫂嫂也迎上来了,可他什么也没有说。赵如娜也是紧抿着唇,由他抱着下马,也没有挣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了她居住的小院。
  不是不紧张,被无数人驻足观看,赵如娜其实很紧张。
  从松子坡回来,他一路策马狂奔,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眉头紧皱,面上的阴沉也是显而易见。其实她很希望他能发怒,质问她为什么要与顾怀勾勾搭搭。可他偏偏不问,她也不好解释。因为解释这种事得分人,可以解释得清的人,不需要你的解释。需要解释的人,一般来讲都解释不通。
  陈大牛走路正如他这个人,步子迈得大,不像她见惯的王孙公子们那么斯文优雅。可以说,他整个人身上,就是一种原始的,野蛮的,好战的,任何时候都有一种似乎会把人给撕碎的力气。
  入了屋子,他把她放在榻上,仍是没有一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赵如娜看着他的背影,不免苦笑。他已经很给她的脸面了,当着金卫军那么多的人,她“偷人”了,与人“私奔”了,他却把她抱了回来,没有怒吼,没有打骂。他这么做,至少保证了在他出征之后,等她与顾怀有“私情”的事在京师传开来,侯府里的人不会随便嚼舌根说他不要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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