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且把年华赠天下)(校对)第9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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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天未见亮,赵樽身着隆重的帝王冕服,于南郊祭天,具卤簿导从,诣太庙,奉上册宝,追尊洪泰帝曰“元圣睿文孝武端毅钦安显功高皇帝”,庙号太祖,追谥贡妃孝慈皇太后,抵告社稷,再着衮冕御奉天殿,行登极礼仪,告祭礼成,即皇帝位,改元永禄,大赦天下。
  次日,永禄帝升奉天殿,颁发数道圣旨。
  其一,大肆擢升功臣,以元祐与陈景为首的晋军将领,皆有封赏,陈景被封为广武侯,领从一品宣武将军衔,食禄二千五百石。元祐本有爵位在身,没有赘加,却被赏了宠姬十余名,据说他差点当场吐血。陈大牛与晏二鬼身在京畿之地,组织后备军力,打开金川门,迎入晋军,也是大功,皆有不薄的封赏。除之,为了安抚藩王,稳定局势,赵樽将被赵绵泽削藩的诸亲王予以了旧封。
  其二,为洪泰朝受冤的魏国公和韩国公平反昭雪。除了他们两家,但凡魏国公案涉及的人,都按冤案处理,给家眷和后人予以补偿优待。至于老魏国公夏廷赣,在南下之战中,劝降兰子安,让晋军过淮水,直入京师畅通无阻,更是功不可没,领吏部尚书一职,专授太子太傅。
  其三,册立晋王妃夏氏为皇后。
  圣旨云,“朕惟天之命躬于社稷,安外定邦,亦遵乾坤之道……咨尔夏氏初七,魏国公夏廷赣次女,有清柔雅倩之貌,有和顺恭懿之德,济朕于贫窭,扶朕于繁难,数之七载与朕琴瑟和鸣,莫不相欢。今朕钦承大统,宜先正其位,今特遣使持节奉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承祀于庙,母仪天下,正位中宫……”
  魏国公家里,人人皆知只有一女,名唤夏楚。
  如今圣旨上来了个次女,众人皆哗然。
  可皇帝便是皇帝,他说老魏国公有次女,老魏国公也说他有次女,那便是有次女,谁又敢说人家没有次女?
  无数的眼睛都盯着魏国公府,觉得这门楣显赫的好事,到他家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赵樽会宠爱魏国公次女到那般程度。
  登基不过三日,赵樽再次颁布了一道震惊天下的圣旨。
  “皇后夏氏毓秀勋门,贞淑端懿,宜室宜家,乃女德典范,朕孜孜以求也,今社稷无忧,朕承情之所致,定于礼度之外,享夫妻百年之和,特颁旨废黜祖制,六宫不设妃嫔,惟皇后一人尔。”
  废黜六宫这样的举动,往上面数了无数代都没有人这么干过。
  圣旨一出,惊天动地,不仅朝野哗然,全天下都在担忧。
  皇帝的家事便是臣子的家世,便是国事。皇帝不设妃嫔,比让臣子不准娶媳妇儿还要让他们惶恐紧张,那雪片似的奏疏,一道一道飞往了赵樽的御案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古至今说起,道理是各有各的不同。
  但赵樽却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
  他说,这宫中吃穿用度都需要银子,开销太大,不设妃嫔,就可以裁减宫人,节约用度,可能省下一大笔银两来发展军务,办学办医,还可提高官员俸禄……
  也不知到底是他的虎威慑住了众臣,还是“提高俸禄”的诱惑力实在太大,除了几个咬着牛筋不认怂的老臣,天天泪流满面的“跪请”,大多数人都默认了他不合常理的举动。
  毕竟从洪泰朝来,朝臣的俸禄就极低,好些无法捞到油水的官吏,甚至入不敷出。说到底,皇帝的家务事,其实不如他家的事重要。更何况,赵樽是什么人?相处这么些日子,他们都明白了。简单四个字——说一不二。
  谁若和他做对,没好下场。
  不过,圣旨被默认了,可执行却有些难度。
  三不五时的,仍有女子被送入后宫。
  可她们大多见不到皇帝的面儿,第二日又被送了出去,徒惹了笑话。几次三番之后,在京师民众的议论声里,便有了些异样的猜忌,有人说老魏国公夏廷赣助了今上夺位,皇帝便许了他,让他家闺女独得荣宠,尤其现在皇长子还小,若是今上再纳妃嫔再生子嗣,对皇长子的位置便会有威胁,到时候宫中又将腥风血雨,从夺储大战中走过来的赵樽,肯定不喜这样的结果。当然,除之之外,还有两种更为荒唐的说法。
  第一,皇帝有龙阳之癖,分明就不嗜女色。
  第二,皇帝在南下的战事中,伤了龙根,早已不能人事。
  众说纷纭,版本不一。可不论旁人说什么,夏氏一族从洪泰二十三年抄家灭族到如今,终是爬到了大晏朝权利的巅峰。不仅夏廷赣乃朝中重臣,便是夏常也水涨船高,擢升为都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
  外面风言风语不断,但赵樽充耳不闻。他继位后,极为勤政,达到了连洪泰帝都没有的新高度。除去每日在长寿宫相陪夏初七的时间,他大多时候都在署理政务。慢慢的,臣子们发现了,新帝除了对待女色之事上比较固执之外,其余方面,他其实也可以广纳谏言,不仅如此,他也给予了臣子们最大的福利待遇。渐渐的,流言平息了下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赵樽做了皇帝,对朝政的弊端那是一件又一件的变,大刀阔斧的砍。
  就在废黜六宫之事不久,他又刮起了一阵旋风。
  大晏朝没有中书行省,只有六部协同,政务上基本全靠皇帝一人处理,不仅皇帝累,权力平衡方便也不完善。但老臣子们完全不知他们的新皇帝究竟从哪里来的奇思妙想,竟然要设立“内阁制”。虽然那是一套极为完整的政务体系,但很明显,这样会削弱皇权,究竟利大还是弊大,历朝历代都没有人尝试过。总之,臣子们快被新帝整疯了。
  奉天殿上,每日上演着唇枪舌剑,仍是没有结论。
  就连老国公夏廷赣都不赞成这什么“内阁制”。
  如今,人人都在传夏氏外戚权势过盛,他本该恭顺着皇帝的时候,却偏生要与皇帝作对。说白了,皇帝不忌惮他,他自己反倒忌惮上了自己。
  这日退朝,他没有离去,跟着赵樽入了御书房。
  “陛下……”夏廷赣看着赵樽面无表情的脸,“老臣有话……”
  赵樽坐在御案后面,看着他,不说话,只眼神示意他开口。
  看着他冷漠孤傲的身姿,夏廷赣历经三朝,久历沙场,心里却有些发悚,迟疑良久,才拱了一揖,硬着头皮道,“老臣有两件事要说。第一,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无法为陛下传承宗嗣,陛下正当年纪,实在不必这般守着,老臣心里揪揪然,心有愧疚……”
  赵樽拧眉,“炔儿不是朕的儿子,不能承继宗嗣?”
  他冷言冷语的反问,极有力度,夏廷赣心惊肉跳,赶紧屈膝跪下。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
  “老岳丈!”赵樽放下手上的笔,淡淡打断他,“你不必再说了。如今诸事皆已理顺,明日朕便会遣人前往北平接宝音回京,朕有一子一女,便是大幸,何来宗嗣无望之叹?”
  一句“老岳丈”,让夏廷赣伏地的头颅垂得更低了。
  “老臣能体会圣心,可百姓不能体,群臣不能体,史官也不能体……陛下历尽艰辛,方才建下这不朽的伟业,怎可因为私德遭人非议?”
  “私德?”
  赵樽脸上黯淡,轻轻垂下眼睑。
  “人死了,旁人说甚,哪需管他?”
  夏廷赣为了他的事,急得心肺都快着火了,闻言,重重磕了个头,沉声道,“陛下,废黜六宫此乃一,那内阁制乃是其二,万万不可啊,削弱君权无异于自掘坟墓……”
  大抵是找不到什么词来辩驳了,夏廷赣连“自掘坟墓”这样的词都大胆的用上了。可赵樽似是无所谓,看着伏跪磕头的老头子,他冷着脸,终是慢慢走过去,蹲身扶起他,“岳父,若是阿七看见我这般待您,定要骂我不孝了。我是皇帝,也是您的女婿。”
  被他扶上椅子坐着,夏廷赣屁股上像长了针,哪里敢正坐?
  先前在北平他对赵樽的嫌隙,早已随着赵樽对夏初七和魏国公府的厚待散去了。如今看着这个女婿,他只有怜悯与心疼,想着他过得这日子,他不由老泪纵横,“陛下深情厚义,只可怜我那女儿,没有福分……如今生死不知,却耽误了陛下,这让老臣一族……便是死,也担待不起啊。”
  赵樽低头,看着袖口上的金龙纹。
  “她没死。”
  他说得极慢,像在陈述,更像是在给自己信心。
  “陛下,老臣可不可以……”
  夏廷赣话没说完,赵樽便打断了他。
  “不可以,便是炔儿,也不得探视。”
  他死死盯着夏廷赣,一字一顿说得戾气极重,也毫无商量的余地。夏廷赣微微一愣,抬起大袖,抹了抹眼泪,不再提让皇帝生气的事了。赵樽目光微冷,慢慢转过身,端起案上郑二宝刚沏的茶水,轻抿一口,眼皮儿久久不抬。
  “老岳丈,内阁制只是开始,很快朕便会下旨迁都。”
  “迁都?”夏廷赣头皮都麻了,“迁哪儿?”
  “北平。”赵樽淡淡回答。
  夏廷赣老脸微僵,整个人都呆了。
  这皇帝屁股还没坐热,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废黜六宫,组建内阁,迁都北平,哪样不是震古烁今的大事?可他却干得这么坦然,这么斩钉截铁,根本不容任何人反驳。
  他在发愣,赵樽脸上却掠过一抹凉色。
  “迁都北平,得重建宫殿。朕想在建宫扩殿的同时,修建帝后陵寝。”
  “啊?!”夏廷赣这回连哭都哭不出了。
  他吃惊地看着赵樽,讷讷道,“陛下,这些都是大事,得一件一件办。”
  “朕怕她等不及了……”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了一句,赵樽像是醒过了神儿,放冷了轻柔的目光,抬头看向夏廷赣,淡淡道,“岳父,你得在朝堂上支持朕。”
  “是,陛下……”
  夏廷赣心里叹口气,默默地退了下去。
  从他叩首到离开,赵樽都未再抬头,他似是没有察觉,仍然看着那盏水波微荡的茶水,愣神了好一会儿,方才伸手削瘦不少的手指,从御案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线装小本来。
  那是李邈交给他的,说是阿七怀着炔儿的时候写下的。
  抚着小册子的封皮,他手指轻柔,声音也软。
  “阿七,咱们的儿子,叫赵炔。好听吗?”
  “不好听是吧?但我也无法。这名是宗人府与钦天监那帮人推算出来的,拟了好长一串名单,我看着都累。依我的意思,不如像你说的,叫个铁蛋狗剩二狗子还好养活些……”
  “你看,做皇帝并没有什么好的,是不是?”
  自言自语地对着小册子说了几句,他唇角又牵开。
  “你到底要与爷别扭到什么时候?到底要多久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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