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1990(校对)第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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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吃惊地看向面前的小单间,一个办公桌两把椅子加一排文件柜,没了。
这个三十多岁,略有谢顶的白人男子坐到桌子后面,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俩个证件,“没错,我就是GOODMAN,古德曼,请坐,昨天你在电话里是说有版权方面的疑虑对吗?咱们这就开始吧,不浪费你我的时间。”
宋亚感觉他是怕自己转身走人丢了生意。
瞄了瞄墙上的证件,好像没啥问题,干脆直接问道:“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您为何会把律师事务所开在这?”
“这里有生意做,华国人打离婚和遗产官司时不喜欢用自己人。”古德曼回答。
嗯,好像有点道理,“但我是版权问题啊……”宋亚又问。
“版权我也懂!”古德曼有些不耐烦了,取出个小定时钟拍在桌子上,“计时开始。”
第九章
咨询
按宋亚的计划,Thrift
Shop(二手店)这首歌最好能塞到小洛瑞的新专里去,毕竟他‘灵感’的一部分来自于那位粉西装、男低音的音乐公司老板。
他脑海里针对原曲的‘改编’设计,就是由小洛瑞负责RAP部分,男低音老板来唱那几段非常洗脑的副歌。
小洛瑞,他不讨厌,而且避免小洛瑞新专失败,就能附带解决托尼的‘就业’问题,自己还能得到词曲的版税收入,一举三得,皆大欢喜。
但这样一来,他就必须赶在小洛瑞新专卡带正式生产之前,尽快将计划付诸实现,时间很不宽裕。
荷包更不宽裕。
计时器上的液晶数字不停在跳动,他横下心,在古德曼对面坐下。
“液!”
古德曼学着黑人的腔调和做派:“你做了无比正确的决定,BRO!”他右手握拳,伸向宋亚。
宋亚并没有给回应,反而板起脸,冷冷盯着他。
“不好意思。”
古德曼秒怂,“把我刚才的行为忘掉吧,SORRY,SORRY……”他尴尬地收回拳头,频频道歉,“我刚才,刚才太兴奋了,最近生意不好……宋先生,我非常非常抱歉。”
其他种族大部分时候还是挺怕黑人来这一招的,就算是比较老实的黑人偶尔也会利用这个来试探对方的虚实,宋亚穿越这么长时间,对其中分寸已经能灵活掌握了,关键在于眼神,一定要带杀气。
“叫我亚力就行,第一个问题。”
利用对方的小破绽,宋亚现在百分之八十能肯定对方没啥厉害的背景,胆子也不大,略放宽了心,取出笔记本对照着上面问道:“未满十八岁跟人订立合同是不是一定要监护人签字?”
“当然。”
古德曼连忙走到文件柜前,拉开一个抽屉,“或者监护人签署一个委托书,委托他人代行监护权。”他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宋亚,“这是标准格式的全权委托书,但是如何你要涉及委托部分监护权的话,就需要律师帮助了。等等……”
他把宋亚从上到下认真扫了一遍,“你今年多大?”
“十五,怎么了?”宋亚看着文件随口回答。
“FUCK!”
古德曼懊恼地骂了句脏话:“刚才竟然被你诈到了,你个小机灵鬼!”
就你刚才那个怂样,被发现也没所谓了,“第二个问题……”宋亚继续问道。
“你写了些什么?咱们一条条问来答去也太没效率了。”
但没想到古德曼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性格,为了补偿刚才的露怯,一伸手将笔记本从宋亚手里抽了过去,“我来看看,嗯,歌曲的版权转让,音乐专辑的权益分成……”
他念叨着从文件柜里找出相关文件,一份接一份丢给宋亚。
“大体上就是这么多了,但是这些标准格式文件说实话都不管用。”古德曼坐回自己的位子,“这些法律弹性很大,好莱坞和音乐圈都有自己的玩法,找个好经纪人最为重要。”
“我查过资料,不是有几个协会可以对词曲作者的权益和歌曲版权提供保护吗?”宋亚追问。
“你是说ASCAP(米国作曲家作家与出版商协会)、BMI(美国广播音乐协会)这些吗?”古德曼解释道:“首先,他们只会为协会会员的权益提供服务,想成为会员你必须交一笔钱,BMI贵点,ASCAP便宜些,然后你还得有公开发表作品,你有吗?如果有,他们一般会给你发个邀请。”
“没有,我是为我的第一首歌来做法律咨询的。”宋亚如实回答。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古德曼摊开双手:“没有公开发表作品并被邀请,你没资格成为会员,而不成为会员,你又难以公开发表作品,这是个悖论,对吗?”
宋亚有点晕,“那么版权呢?我的词曲版权不会丢掉吧?比如被音乐公司强占什么的。”
古德曼笑了,“这种可能性避免不了的,好莱坞养活了那么多的经纪人、经理人、律师、会计师啥的,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这种事情太多吗?”
“还是那句话,找个好经纪人。”他再次建议。
“如果我遇到了一个‘不好’的经纪人呢?照你所说,我没有公开发表作品,就没有经纪人看上我,而没有经纪人看上我,我就一辈子没法发表作品,这同样是个悖论啊!”宋亚有点儿沮丧,这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有点儿远。
“想入这行本来就很难,孩子。”
古德曼指指宋亚,“像你这样的黑……咳……非裔孩子我看得多了,坐在公车后排,嘴里哼着歌,一边听着随身听,一边拿着铅笔在小纸片上写写画画,梦想着一曲成名对吗?可惜,现实是很残酷的,资本社会只会自然淘汰出很小的那部分金字塔尖。近十年芝加哥出过多少有名有姓的歌星?你按人口比例除一下,就能得你成功的几率是多少了。还有那些去洛杉矶寻梦的少男少女,一年能有几人演上好角色?大多数人都是失败者,你的眼睛看不到罢了。正视自己的能力,不要把钱花在不切实际的梦想上面。”
“废话,我和他们一样么?老子是穿越者,带外挂的!”宋亚翻了个白眼,暗暗吐槽。
俩人又交流了一段时间,古德曼察言观色,感觉宋亚不像打算放弃的样子,懒得再劝:“版权的话,给你几个忠告,首先,你要把一切证据保留好,包括你词曲创作时的手稿,废稿也不要丢,打著作权官司的时候用得上,最好能把自己创作的歌曲都录个demo,因为演唱也是一种著作权。
“第二,你可以把词曲和demo拿去ASCAP做个版权备案,大概二十来刀吧,注意,这只是备案,并不代表ASCAP承认你的版权,如果要ASCAP承认你的版权大概还得接着花数百刀和几个月的时间,因为他们要做诸如比对之类的工作,而且你还是成为不了会员。”
“最后,给经纪人提高分成比例是入行头几年不错的策略,反正经纪人合约不得超过三年,不满意的话,时间一到你大不了换人。如果你真能入得了行,就有资格成为ASCAP或者BMI的会员,到时候协会给你提供的各种帮助也能分担掉部分经纪人的工作,你现在面对的很多困难到时候就不是困难了。”
说完,古德曼指了指计时器,刚好过去五十五分钟。
宋亚感觉他还是很良心的,自己受益匪浅,起身郑重和他握手告辞,“谢谢。”取出三十五刀,递给对方。
“呃……咨询费是咨询费。你还需要交纳资料费,一份十刀。”古德曼指指被宋亚收进公文包的文件。
“……”
宋亚赶紧把文件全取出来,挑了份用得上的监护人委托协议,再摸出十刀,和其他文件一起还给了古德曼。
“小气鬼!”古德曼骂道,他又认真检查了一番收到的纸币,“你是南城人,对吧?”他突然问。
“是的,怎么?”
“要小心那些用现金支付合同款项的人。”古德曼弹了弹手上的纸币:“你们南城黑……非裔喜欢接受现金付账,因为可以逃税。一旦逃税,过了交税季的话,他合同违约,你却不敢轻易告他,因为合同曝光他不过是面对诉讼,而你要面对国税局,懂了吗?”
国税局的厉害,宋亚是知道的,最著名的芝加哥黑帮老大阿尔卡彭就是栽到了国税局的手里,比FBI还可怕。
再度道谢,他从GOODMAN律师事务所离开。
第十章
说唱
下楼被凉风一吹,宋亚冷静地想了想,虽然没能解决啥实际问题,但来咨询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起码自己厘清了事情的轻重缓急,不用再两眼一抹黑。
“按照古德曼的思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二手店这首歌的demo录出来,然后和谱子一起拿去给那什么作曲家协会备案,最后,找一位靠谱的经纪人!”
想好了就去做,他找到一个有黄页的电话亭,翻出ASCAP(以后简称作曲家协会)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漫长的等待过后,电话接通,对方问明来意后便是一系列的转接、等待、转接、等待……
趁着这个空当,他开始规划录demo的事。
“demo的话,伴奏我肯定搞不定,找人帮忙……算了,现在不能找人帮忙。”
以前的亚历山大·宋是校乐队主力小号手,音乐本钱不错而且识谱,正是靠这个底子支撑,加上穿越后宋亚恶补的英文水平,才得以把二手店原曲阉割成适合这个时代的版本,比如去掉了开头那几句莫名其妙的‘叫唤’,更换了电音部分,改掉了歌词中听不明白的梗(有很大可能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的),还有白人主唱的‘honky’自嘲等等。
但这些还不够,宋亚现在乐感稀烂,而且创作能力是靠‘天启外挂’得来的,很多东西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录制demo属于创作阶段,让外人介入的话,很容易露出破绽。
电话里终于来了个管事的,单纯备案的话,基本流程非常简单,作曲家协会在芝加哥有个办公室,跟那边预约好时间过去办理手续就行。
“那就录清唱demo,时间紧迫,学校里设备齐全,但是有点难度,无论如何得试试看。最好一天全搞定,明天拿过去备案,赶不上的话就不管demo,只把词曲备案。”
跟对方预约了明天下午,他又去华人街附近的跳蚤市场逛了逛,买了两张空白磁带和一块非常便宜的塑料电子表,液晶屏的,MIC,牌子货,CASIQ。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宋亚感觉到有些饿,附近中餐馆不敢进,太贵,好不容易找到个白人的路边摊,买根热狗填饱了肚子。
“今天上午花掉太多钱了,唉,我这穷得……估计是穿越者之耻了吧。”
他啃着热狗往地铁站赶,天启外挂不知道啥时候再度降临,怎么想也不能完全吊死在一棵树上,“律师就挺好,古德曼一个那么落魄的律师,一小时咨询都拿三十五块,薄薄的两页纸卖十块钱……要不,我也走律师路线算了?毕竟律师有阿美利加统治阶级或统治阶级代言人的说法,学成以后,好歹不会被人忽悠瘸。”
现在才九年级,相当于华国初三,一切还早,而录制demo才是头等大事,在交通工具上宋亚就不停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嘴里念念有词。
初穿越时,他对这个身体原本的音乐天赋很无所谓,也欣赏不来像‘念经’一般的饶舌歌曲,可万万没想到,他为学分奋斗了近一个月后,最终还是得努力把乐感找回来,借此发迹。
回到学校,他直接去办公室找音乐老师。
“我为乐团合奏时的漫不经心感到非常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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