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秩序(校对)第4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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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感恩戴德,皆表态积极支持税改,并受知登州事龚孝序之邀,配合官府“讨论”税法改革相关条款,提出了很多建设性意见。
对于叛乱骨干余、黄、钱三家的判决,裴宣秉承了徐泽之前有交代,重典当用,但勿要滥用。
后世已经没了夷族之刑,此刑即指一人犯罪,诛灭亲族,一般有夷三族、五族、七族和九族,夷三族是最轻的处罚。
赵宋上承混乱黑暗的五代乱世,立国时,社会治安极其混乱,为了震慑不法,滥用了很多野蛮酷刑。
比如,沿用后晋天福年间创立的刺配刑,对某些重犯实行“决杖,黥面,配役”的刑罚,将杖背、刺面、配役三刑施于一人之身。
此刑名义上是宽贷死罪的轻刑措施,实质却是汉代就已经废除的肉刑复活。
规定的死刑有绞、斩两种形式,后又以附敕形式准用唐德宗建中三年以来施行的“决重杖一顿处死”。
因国内矛盾众多,民怨深重,为震慑人心,镇压民众反抗,赵宋又于法外施用了腰斩、凌迟、枭首、肢解、磔刑、夷族等酷刑。
徐泽并非嗜杀之人,自掌兵以来,一直慎用武力和重刑。
以徐泽的本心,其实并不想施用夷族这等酷烈手段。
但乱世当用重典,同舟社虽掌管登州数年,很多百姓对刑罚的认知却还停留在赵宋,不施用重刑难以震慑人心。
若不能一次性达到震慑效果,搞不好以后还会人以身试法,会死更多的人。
夷一族是为震百族,怀小仁只会害大仁。
徐泽并没有通报登州税法改革试点的具体内容,一众官员也没有追问,因为没有问的必要。
经过这段时间的轮训,他们已经明白,同舟社不同于以往改朝换代的任何政治势力,真正的根基在底层,现阶段的目标就是解决治下社会阶层上下流通不畅的问题。
不仅要重新打通由下到上的晋升通道,还要确保这条通道长期畅通,就必须由上有下流通,以达到损有余而补不足的目的。
税法改革只是达到这一目的的手段,事实证明,这一手段很多人并不认同,作为同舟社“根基之地”的登州改革还没开始便发生叛乱,就是明证。
但徐泽不在乎社会上层的认同——这是造反派和改革派的本质区别,同舟社治下,徐泽有信心也有实力镇压所有叛乱。
正如其人对朱武所说那样:同舟社可以选择造反的方式是温和还是暴烈,被造反者却没权力讨价还价,要么主动配合,要么接受毁灭。
如果温和手段达不到目的,那就使用暴烈手段。
对此,徐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各州、县官员最需要关心的也不是税法改革的内容,而是自己治下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税法改革前的相关准备工作——这就是青云直上的密码。
同舟社这条能渡乱世苦海的快船队不好上,同样难下。
而为船队指引航向的徐泽,心中只有彼岸,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这些官员上船之后,身家性命就已经与同舟社的事业紧紧捆绑,不想沉沦苦海,就只有抓紧跟牢,拼命划桨。
当然,为了防止某些为了政绩而头脑发热的家伙胡搞,基本的政策界限必须划死。
徐泽明确强调,当前各地的重点任务是扎实打基础,在上抓吏治,在下抓共建会。
至于改革如何推进,自有社务部统筹,不是各地官员需要考虑的问题。
同舟社的天下,堂堂正正取,辖区一旦有民乱苗头,必须第一时间上报,蓄意激化矛盾的,严惩不贷!
徐泽虽然不惧怕治下的豪强富户发动叛乱,却不是真想看到他们都叛乱。
动乱意味着死人,意味着破坏,尤其是在一些共建会力量薄弱的地区,动乱一起,短期难平,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不是所有的豪强富户都是“坏人”,或者冥顽不化要财不要命的守财奴。
徐泽的新秩序里,并不存在谁弱谁正义,谁强谁该死的逻辑。
他是要社会恢复流动,也不介意动用铁腕,但不是野蛮粗暴的对上层割韭菜。
所有的手段要始终围绕目的来进行,而不能为了手段而忘记目的。
第八十五章
人性之战的突破口
待轮训结束的官员返回各自辖区时,登州的社会秩序早已经恢复正常了。
攫欝攫欝。实际上,除了叛乱人员在之罘湾发动“突袭”造成少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外,其余几家还在观望消息的豪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就没出过自家的庄子。
这次叛乱的动静虽不小,但造成的动荡很有限,叛乱发生后仅三日,龚孝序便宣布解除登州的紧急状态。
当然,解除紧急状态只是相对于民间而言的。
该调动的军队三天内就已经全部调整到位了,至于之后野外训练密度加大,跟叛乱之事无关,那是军队正常的训练计划。
总之,内紧外松,始终把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同时,龚孝序还将余四海、钱承恭、黄德等人的罪行公诸于众,引得社会各界对这些破坏登州安定团结局面的老鼠屎一致声讨。
叛乱虽然被迅速平定,但彼时还没有正式结案。
有利益关联的人不赶紧跳出来落井下石与叛贼划清界限,难道还要等某个丧心病狂的贼子攀咬自己?
龚孝序乃心思剔透之人,当然清楚治下这些人的小心思,但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社首之前反复交代,做事要会抓主要矛盾,做大事更要始终抓住主要矛盾。
叛乱案确实要彻查,以尽快消除隐患,但此事不宜扩大,当前的主要矛盾是改革,而不是审案。
审案确实可以推进税改,却不能全靠审案来落实税改,做过了只会适得其反。
在税改中利益受损的大户不管有没有涉案,都不会感激同舟社,他们始终都是无法消除的不稳定因素。
办一起大案确实能震慑更多的人,减少改革的很多阻力,但改革最终还是要看成绩,而不是看杀人。
只有税改能取得成果,让占人数大部分的普通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等他们都真心拥护官府了,剩余的大户就算再不满也跳不起来。
因此,确认境内基本稳定后,龚知州便宣布了税法改革的相关政策。
令人吃惊的是,落地的政策与之前的谣传大相径庭。
这次税法改革的主要目标并非大户,至少,不是专门针对他们。
改革的对象——所谓的“利益既得者”从来都不是某一个特定不变的群体。
这个群体随时都可能转化,甚至在改革的过程中,部分改革者本身也会成为“利益既得者”。
改革是利益再分配,是虎口夺食,是人性与人性的较量。
不是有好政策就一定能有好结果,在这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的战争中,不讲策略和技巧,只会一败涂地。
所以,绝大部分改革政策落地,都不可能一步到位,尤其是首战突破口选择上,更是非常关键。
龚孝序选定的突破口,是清查被民户侵占的官田。
赵宋并不是所有田地都归百姓私有,国家一直都有数量庞大的官田,天下最大的地主其实就是赵官家。
这些官田来源多种多样,既有继承自前代的田产,也有通过组织军队或招募客户、流民开垦的荒田,还有收归国有的逃田、绝户田和罚没田,而组织修圩和废湖泊、陂塘等工程,更是能获得大量的官田。
即便经常有地方官员和民户通过冒佃、盗耕、收买等手段不断蚕食官田,但私田转为官田的进程也始终没有中断过,二者对流的状态下,赵宋的官田数量并不少。
税改之前,徐泽就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其中就包括大户的反叛,但不论大户叛与不叛,他都没又想过直接打土豪、分田地。
若是有大户不长眼,硬要反叛,当然要毫不留情地毁灭之,并没收其家产;
但若是大户们很苟,始终不反叛,同舟社就打上门去明着抢地,这样做与匪寇何异?
土豪之所以“豪”,可不是因为有钱了才“豪”,大多数情况下,是“豪”了才有钱。
又“豪”又有钱的土豪又不是自己种的庄稼,你想割就任你随便割?
相比起赵宋,同舟社的社会组织确实更加深入基层,但再深入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同舟社的各级官吏和共建会骨干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都有各自割舍不断的社会关系。
他们有的和本地豪强沾亲带故,有的本身就是豪强子弟,即便没什么根基的底层,也幻想着做豪强。
靠这些人,打土豪,做梦呢!
打土豪、分田地并不是简单的裹挟百姓分浮财,而是一门非常专业的技术活。
它不仅需要严密的组织保证,还需要相应的理论支撑。
很明显,现阶段的同舟社还没能掌握这门高深技术的精髓,盲目操作的话,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入另一个极端。
所以,即便造反是改天换地,是利益再分配,是随时都可以掀桌子翻脸的夺权行动,但光破坏一个旧世界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建设一个新世界。
想要成功打下江山并牢牢守住,就不能一味使用暴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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