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秩序(校对)第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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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员外,此时才知拣好话说,适才,蹴鞠场上却不见你让士美兄半分”。
“嘿嘿!”
张三如今好歹也是有着几百号佣户雇工的大财主,其人还附庸风雅,请人帮忙取了一个“青尽”的表字,达官贵人早就见了不少,排面远非昔可比,被王伦如此嘲讽,却是一点也不尴尬,场面话随口就来。
“踢球归踢球,喝酒归喝酒,俺不拼命,如何能李相公显露恁般好手?只是相公份这般清贵,还能折节与俺这等浑人结交,莫说奉承几句,便是豁出这条命又如何?”
“小三这子对我脾!”李邦彦端起酒盏,“来,咱俩走一个。”
喝下酒,李邦彦道:“今原本只想玩玩蹴鞠,不想还能见识这淋浴、桑拿、火锅,还有如此清淳的美酒。其中任何一项,善加经营皆可积累几代富贵,再加上早已风靡东京的蜂窝石炭和香胰,便是做个当朝陶朱公,也是时可期,小徐你可真是个奇人啊!”
“些许奇巧而已,当不得左螭谬赞!”徐泽道:“富贵皆有天定,在下自知福薄,揣着这些富贵却未必是好事,正想请左螭为我指点迷津。”
“哦,小徐有何想法?”
李邦彦神色不变,心里却是暗自警惕,这个徐泽在球场上比张三还野,行事却颇多弯弯绕绕。
现在看来,今之事,分明是这厮设的局,就等自己来钻。只是,王正道如此傲气的人物,又怎会甘愿受这等人驱使?
“淋浴、桑拿、火锅,还有这新法酿酒,在下愿全部献于左螭和正道兄。”
嘶——
好大的手笔!
李邦彦之父李浦就是怀州有名的银匠,家学渊源,其人对经营之道当然熟稔。
表面看,淋浴、桑拿和火锅没什么技术难度,很容易被模仿,也就新酒酿造技术相对而言容易保密一些,但朝廷酒政严苛,一般人想要经营这些产业,都只能慢慢积累,很难赚到快钱、大钱。
但商业运作不能这么单一割裂来做,不说别的,只需把这些作为酒楼、馆的特色项目陆续推出,便可以在东京72家正店的激烈竞争中取得先机,看看进斗金的潘楼和樊楼,就知道一旦有了名声,还怕没有源源不断的财源?
“小徐,这是何意?若是有难,但说无妨,本官在这东京城还是有些薄面。只是这无功受禄,莫非你觉得我是那贪厌之人?”
李邦彦面色沉,语气已经很不善,其人号称“浪子”,喜声色犬马,为官却是不贪,只因其父经营有术,钱财一途上倒是没有让他过半点心。
当年,李邦彦由太学生上舍及第,授秘书省校书郎。
初入官场便得官家信重,试符宝郎,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结果,因为太年轻,不知韬晦,风头过劲,遭言官弹劾“游纵无检”去职,几经辗转才又回到天子边。
如今,他表面浪如旧,实际上却是相当谨慎。
如狎喝花酒,本是士大夫雅趣,谁敢在这事上找茬,那是跟整个大宋官场作对!至于踢球,咱李浪子只是大宋蹴鞠第三脚,言官要是敢弹劾这好,先弹劾第一、二号“名脚”再说!
天子尚且与中官、侍卫踢球,自己和市井小民踢踢球也完全不是事。
但,要是随便来个陌生的低平民,踢一场球喝一顿酒,便明目张胆给自己送“好处”,这是把我堂堂起居郎当什么了?
李邦彦暗恨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王伦和自己秉相投,可为爪牙,没想到其人为了几个小钱,便如此作。
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能不为钱财劳,王伦虽是文正公玄侄孙,但在官户中却绝对是清贫的,难保其人不对这笔财源动心。
可惜文正公清廉守正,老来被急于封禅的真宗皇帝一坛珍珠毁了一生清誉,死后还要被这些不肖族人败坏门风。
李邦彦转头望向王伦,见对方回以微笑,目光真挚,不似作伪,李邦彦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王正道今年才三十二,却是名传东、西两京的游侠儿,出道以来数次犯法都能免责,眼光、能力和活动能量都不缺,怎么可能如此肤浅?
徐泽当然不可能知道李邦彦瞬间的丰富心理,老实答道:“岂敢,在下此番是想托左螭搭个线,将这香胰献于宫内。”
“你想做皇商?”
第十三章
舍得
信陵坊,张教头宅。
孙石接过徐泽带来的食盒,麻利地铺设酒席。
“贤侄来得正好,你这新出的玉壶味道虽淳,只是让老夫一个人喝,却是不得劲。”张教头移主位,招呼徐泽就坐。
这半年来,不管是苇编、蜂窝煤和香皂,还是新近才出的白酒,同舟社一应新奇之物,只要在东京城上市的,徐泽都会提前给张教头送上一份,便是立足梁山的消息,也没有对他其隐瞒。
“石头,你喝这个。”
徐泽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向酒盏中倒出金黄色的液体,乃是同舟社新开发的橙汁饮料。
果汁饮品自古便有,差的只是保鲜手段而已。
同舟社秋季低价收购了一批水果,尝试用硫磺干馏、油纸包裹、表皮打蜡等手段处理,效果比徐泽预想的要差一截,但比起如今市面上流行的手段还是要好上很多。
徐泽这次进京便带了一批水果和果汁,昨在打煤场也拿出了一些。只不过,李邦彦家里豪富,自小就生活奢华,如今又是皇帝近臣,四季果蔬不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酒过三巡,徐泽谈及昨之事,张教头笑眯眯地问:“其他暂且不论,这玉壶若是经营得当,绝对可得几代富贵,贤侄真就舍得这么交出去?”
“朝廷酒政严苛,税率太高,新酿营生虽稳,却难获大利。”
徐泽给孙石夹上一块卤牛,接着说:“不敢欺瞒伯父,玉壶只是低度酒,小侄还有更烈的霸王醉,因是不适宜东京人的口味习惯,没有带来。且因技术上还不成熟,消耗极大,产量一直有限,便是是想做大也不可能,若是技术共享,再有所突破的话,小侄反倒是要沾李家的光。”
因为密封技术始终不过关,蒸馏酒的消耗大、产量低,始终生产不出徐泽要求的烈酒,最终的突破还是源于一次意外——褚青不慎将酒坛摔破在生石灰上,生石灰和酒中的水剧烈反应,产生量,蒸发出大量的酒精和水混合蒸汽,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褚青一下子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技术突破的关键,立即将此事报告给徐泽。
生石灰的成分主要为氧化钙,不与酒中的酒精发生反应,却很容易与水反应,生成溶于水的氢氧化钙并产生大量的能,因酒精的沸点低于水,会先于水蒸发,只要适当降低生石灰的纯度以控制反应烈度,避免温度太高导致水和酒精一同大量蒸发,就能得到浓度较高的酒精蒸汽,然后,将其冷却收集,便是徐泽需要的“霸王醉”。
梁山如今所产的“霸王醉”,皆是先蒸馏,而后用生石灰脱水所得,影响产能的关键还是密封技术不过关,使得蒸馏和脱水两个环节造成的浪费都很大。
同舟社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但研究的进展始终很慢。
徐泽打算交给李邦彦的,其实只是初代技术,就是希望以怀州李家的深厚底蕴,能够在源头上另辟蹊径,以期有所突破。
张教头年轻时也好烈酒,但几乎没有喝过玉壶这般烈的,比它还烈的“霸王醉”成本只会更高,想喝的人定然不少,但利润只会更小,毕竟在大宋,真正有钱有闲的达官贵人是不流行喝烈酒的。
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张教头喝下一盏酒,擦掉胡子上的酒渍,决定不再纠结酒的问题。
“老夫猜度,如今风靡东京的香胰,便是张三收购的废油所制吧?此乃化废为宝,堪称暴利,贤侄为何也舍得交于宫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因为香胰暴利,必然会遭人艳羡,小侄如今份尴尬,可不想为了些许钱财枉费命。且此物要用到本就稀缺的油脂,产量有限,还受制于人,远不如趁现在风头正劲,换一个出路合算。”
肥皂卖后,汴京、郓州和蔡河镇等地都有商贾找上门,提出注资或合作,“帮助”同舟社扩大经营规模的想法,徐泽用了“拖”字诀,但这事不可能拖很久。
一旦这些人摸清了同舟社的真实底细,以及潜在竞争对手的实力,绝对会各种手段齐出,同舟社就范,徐泽若不想立即造反,就只能老老实实献出这项技术,就是下定决心造反了也没用,原材料和市场全被别人卡脖子的况下,空有技术也没用,反而趁现在正火爆拿去换一个皇商份最实惠。
当然,徐泽也不是毫无保留,他计划交给宫中的,只是草木灰制肥皂的初代工艺,反正朝廷不会缺草木灰,淮扬地区还在用大锅煮海盐,每年都能产生巨量的草木灰。
张教头放下酒盏,郑重地问:“你此番来京城,便如散财童子般,只顾撒钱,舍了这么多,所谋者究竟是了啥?”
徐泽坐直形,答道:“伯父可记得半年前小侄所说之事?机缘巧合,小侄不得不落户梁山水泊,伯父博古通今,觉得彼处如何?”
“彼处水面广阔,泊内水
文复杂,周边民风彪悍,可为立足,每逢乱世必出豪杰。然无论秋盗跖,还是秦末彭越,声势虽大,终是匪盗直流,自古未闻有占巨野泽而成事者。”
“盖因彼处地处中原腹地,恰是龙之浅滩,虎之平阳,本朝更是紧挨京畿,又是漕运枢纽,万不容失,贤侄苦心经营,恐怕会成泡影,反落得不忠不孝骂名。我看你善于经营,今人好奢靡,何不另择他处立业,安享富足?”
这也是徐泽一直忧虑的问题,同舟社不足半年的时间就发展到如今规模,表面看好似有无限可能,实际上却已到了极限。
不管是怀璧其罪的赚钱门道,还是亦商亦贼的尴尬份,抑或四面受制的地理位置,都使得这种游离于官府治理体系之外的发展道路走到了尽头。
要么上岸洗白,成为“守法商人”,将命运交给那不可琢磨朝令夕改的朝政和残酷的商海争斗;要么趁现在有钱有人,扯旗造反,爽一把再说,然后在朝廷雷霆反扑中骤然灭亡。
徐泽倒不怕被镇压,大不了转进他地,换个份过子就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可惜还有坑爹的“占据三年”条件,想走都走不了。
即便真能如原剧中一样,靠“斗将”“斗法”“斗阵”之类的儿戏打退官兵的屡次围剿,朝廷只要抛出一个“招安”,队伍照样会土崩瓦解。
无他,民心思安,天下毕竟还未乱,朝廷大义尚在,一个可以“封妻荫子”的“出”,就能让绝大部分的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义气”。
越了解这方世界,徐泽就越清醒的认识到大宋对内防范的严密,还有社会各阶层对朝廷的向心力,做山贼土匪是没有前途的,哪怕梁山远离汴京,纵使王朝鼎革之时也一样。
比如,原本历史线,二十年后,金军入寇,北宋灭亡,钟相、杨幺等人在洞庭湖经营多年,聚众20万,结果岳飞一来,轻易就被招降大批部众。朝廷的招牌的就是这么好用,哪怕是灭亡后刚刚重建的破烂朝廷!
……
第十四章
取字
徐泽体前倾,孙石会意,放下碗筷,到门外把风。
徐泽压低声音,道:“小侄苦思良久,梁山确非善地,此番进京散财,便是为了跳出这浅滩,寻一条生路。”
张教头也压低声音问:“路在何处?”
徐泽没急于回答,而是反问道:“小侄敢问伯父,假使伯父乘一小舟渡于江上,小舟忽漏水,舟上又无堵船舀水之器,当何解?”
张教头陷入沉思,他不是不知道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思索徐泽这句话隐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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