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秩序(校对)第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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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进终于开了口,先是对着祖宗、父母牌位泣声道:“爹爹!娘亲!今日方知二老教导孩儿的辛苦。孩儿不孝,往日只知耍枪弄棒,不识江湖险恶,今日险些为了这狗屁的江湖义气,亲手葬送祖宗辛苦攒下的家业!”
说完,“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史进又转向徐泽,伏地拜倒。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兄长,进此生愿为哥哥执鞭坠镫,万死不辞,请哥哥勿弃!”
徐泽平静地问:“日后当如何?”
史进答:“静心读书,用心历事。”
徐泽又问:“少华山又如何?”
史进再答:“我已经想明白了,少华山之人哥哥必有计较,事情并未发生,我与那三人实无深仇。且,我若灵醒,谁能欺我?若我继续愚钝,则世人皆可欺!”
“善!”
第十二章
投效
次日巳时,徐泽正指导昨日一起上山的史武教练庄丁、阵战防贼之事,守门庄丁来报朱武、杨春求见。
徐泽命“传”,而后大剌剌地坐在大堂里等着,还是孙石守门,史进本想去村中读书,以避开二人,却被徐泽留下。
朱武、杨春进得大堂,直接跪倒,大礼参拜。
“小人朱武(杨春)有眼不识真英雄,冒犯虎威,英雄不以为忤,留我性命,小人无才,只愿能为英雄爪牙,以效犬马之劳!”
堂下,朱武、杨春二人伏低做小。
堂上,徐泽只是语气淡淡地说:“在下仅一过路白身,无名无望,无权无财,岂敢受二位好汉如此重托?”
杨春本就拙于言辞,见徐泽竟然不接受自己和朱武的投效,顿时语塞,只能偷偷瞄向朱武。
朱武倒是不慌,缓缓言道:“大宋承平百五十余年,已是遍地笙歌,今上登基以来,西贼节节败退,朝廷财税一年多过一年,表面一副盛世景象。然朝廷不恤民力,对百姓敲骨吸髓,致群盗四起,乱世迹象已现。但逢乱世,豪杰必起于草莽。昨日事发突然,英雄却能当机立断,反掌间,便制陈达、破山寨、识连环计、收——我等之心,武虽愚钝,也能窥得英雄之姿。”
朱武本欲说收史进之心,只是正主还在旁边,只得改口。
偷偷瞄了下史进,发现其人起初冷着脸,现下却听得很认真,心内更是佩服徐泽手段,仅仅一天时间,便能将一个只知道练武的呆子变得如此冷静好学。
见徐泽面色放缓,朱武接着说:“天下之大,大智、大勇,天才绝艳之辈何其多,但唯有能看清大势、懂借势、能谋势、善得人者,才可成大事。谋圣张良为刺秦复韩蹉跎半生,兵仙韩信空有天授之才也只能屈为帐前小卒,二人若不得汉高信重,怎有机会封侯拜相,施展平生抱负?”
我等皆小智小勇之草寇,蜗居一地尚且艰难,更不敢奢望生前身后名,唯有追随成大事者,方可有所为。如今豪杰便在眼前,更兼英雄自称野人,基业未立,此时不投,待英雄基业已成,以我等之才,恐欲为一小卒而不得,故不敢不急。”
“很好,二位请起。”
徐泽毫不做作,愉快地接受了朱武的马屁。
“谢主公收留!”
朱武、杨春再拜起身。
主公?
对于二人改换的称呼,徐泽的确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也好,想想朱武三十出头,胡子老长,还称呼自己为“哥哥”的画面,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此时毕竟不同于汉晋之前君主二元制的时代,主仆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已经很淡,并不具备很强的法律和道德约束力。
“主公”一词虽有认主之意,却和山寨之中普遍称呼的“哥哥”并无太大的区别。
关键还是要看自己日后能成多大事,自己能成事,便能源源不断地吸纳各路英雄豪杰,不然的话,喊的再实诚也不过是面和心离,甚至随时反噬。
见惯了后世文艺作品中各种父子相残,兄弟离心的戏码,徐泽对于“忠诚”一词始终保持着应有地警惕。
“坐!孙石,看茶,”待二人坐定,徐泽问:“二位和陈达可有表字?”
还是朱武作答:“武字元洪,陈达字地道,杨春字仲仁。”
徐泽暗暗朝天比划了一个中指,施大爷,胜败本就兵家常事,你曾经辅佐的张士诚败给了朱元璋,咱大老爷们不要怂,要么服,要么干,你不服也不干,却在自己的小说中映射,也忒下作了吧?
看看,朱武字元洪、陈达字地道、杨春字仲义,是不是和朱元璋(年号洪武)、徐达字天德、常遇春字伯仁很对称,敢不敢说这只是巧合?
说到动乱,大宋比起其余各朝绝对不会少,但也未必就更多,对比起后世辫子朝的“XX盛世”,如今还真称得上“四海升平”,即便真的是“群盗四起”,相比起本朝仁宗时“一伙接着一伙”的盗贼,还真不算个事。
徐泽问:“百年前的王小波、李顺之乱,数十年前的侬智高之乱,以真宗和仁宗两朝之内外交困,波及数路的二乱尚且轻易平定。如今大宋境外与辽百余年无战乱,还西开青唐,南压诸夷,连番拓土,国内虽有些许小乱,完全可以说是疥癣之疾,何以能称乱世迹象?”
朱武拱手一礼,赞道:“主公英明,如此熟悉本朝历史,当知朝廷不抑兼并,如今百多年过去,已是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换作它朝,或许早已九州鼎沸,烽烟四起。”
本朝之所以还未大乱,一则为西、北二虏之压力始终存在,国破之危大于家难之愁。
二则朝廷不禁商贾,不限迁籍,使小民不至于失田便彻底生存无望。
三则朝廷根据田地肥瘦和财力多寡,定三等田、五等户,区别收税,虽有贪官污吏上下其手,但好歹也给了小民缓口气的希望。
四则如遇灾荒,朝廷又广募流民青壮者为军,便绝了大规模动乱之可能。
五则厢军大量承担徭役和大工程,也使历朝因徭役过重过频而起的大规模动乱变得不可能。”
见徐泽还在认真倾听,朱武喝下一口茶,接着说:“然本朝立国先天不足,北疆失了幽云十六州,西边夏虏百余年动乱不止,西南大理本就是前朝故地。本朝名为一朝,却从未真正一统,实则割据,实际上,与辽也是互称南北朝。
太祖立国时,为防五代武将动辄作乱犯上故事,乃重文偃武,却又因太宗矫枉过正,对武将百般堤防,便是平定了侬智高之乱的狄武襄(狄青)都保不住爱将焦用,自己亦忧惧而亡。
重重防范之下,便是军力日弱,对外屡屡败绩。为保社稷安全,朝廷一则对外卑辞厚币,以图花钱买二虏稍安;二则一再扩军,以图振作军力。如此又致国用大增,入不敷出,不得不苛民重税,小民生计更难,一旦破产便会铤而走险。朝廷所扩之军,又只能用于防民之乱,渐成守内虚外之实。
而灾年募军,又衍生出招剌滥、拣选虚、训练差等问题。朝廷财政日紧,便不得不克扣挪用军饷,兵卒本就募自赤贫之家,一旦缺饷,全家无着。本朝上承五代乱世,军汉闹饷克上问题根深蒂固。士卒,无赏不动,无饷就闹,如此,军纪又废。而军队大量空额、营利经营、以囚徒配军,军官鼓励兵卒离营自谋营生以吃空饷等,便不足为奇。
如此以来,越募军,兵员实数越少,军纪越差,军队越弱,朝廷财政越紧,越要搜刮民财,越致民怨,就更要募军,由此便进了死循环。”
第十三章
朝堂乱相
“善!元洪请继续。”朱武这是讲到了根子上了,徐泽点头称赞。
朱武受到鼓励,声音也响亮了一分。
“再观当今朝堂,崇宁元年(1102年),今上登基刚刚一年,便先在杭州置金明局,以宦官童贯为供奉官,搜括书画奇巧,后又命贯在苏、杭设造作局,集工匠数千人,专为皇帝打造象牙珠宝、金银藤竹、雕刻织绣等奢侈品以供享乐。
此后,今上又擢贬官蔡京为相。蔡京此人是大大的奸臣,入仕后一直摇摆于新旧两党之间,毫无政治立场和人臣气节,两党皆深厌其人。原本献肃太后撤帘不久,此人便遭众臣弹劾去职,本已没了前程,若不是其人觍着脸巴结讨好童贯,绝无可能复起。
蔡京拜相后,便打着‘绍述’神宗皇帝变法的旗号巩固权位,仿熙宁年间置(制置三司)条例司故事,于都省(尚书省)置讲议司,京自为提举,又引用私党吴居厚、王汉之等十余人为僚属,凡与京异志的,则一概打为元佑党人,元符末年疏驳绍述的也都称为奸党。京还奏请今上毁唐鉴、苏黄等集,又削景灵宫元臣僚画像,将元佑、元符两朝自宰相至百职司,开出一百二十人,籍为奸党,御笔亲书立石刊刻姓名,凡路监吏长吏所厅上,皆须各立一碑。
为筹钱财以供皇帝挥霍,蔡京竟然弃朝廷信誉于不顾,先是行江、淮七路茶专卖,公然抢夺民利;又改盐钞法,直接废止旧钞,使得持有大量旧钞的富商大贾纷纷家破人亡;再铸当五钱、当十钱,大肆搜刮民膏,使得民间物价飞涨。
崇宁五年,蔡京提出丰、亨、豫、大之说,鼓励官家大兴花石纲,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使前代积累财富挥霍一空。
蔡京靠讨好童贯起复,为相后便公器私用,荐童贯为西北监军,随王厚征熙河。出征之时,中太一宫失火,皇帝诏令禁止王厚、童贯出兵,童贯却矫诏私自出兵,随后收复四州,皇帝明知童贯矫诏,却不予追究,还因此功迁贯为景福殿使、襄州观察使,官家自坏朝廷法度。从此之后边臣为了功赏,便不恤民力,擅起边衅,屡屡对外用兵,大宋西、南再无宁日。”
朱武这段话说了很多朝堂旧事,要理解还得捋一捋。
先说当今天子赵佶,无疑是个极有艺术天分的天才,其天赋和成就直逼南唐亡国之君李煜,他在书法上独创瘦金体,瘦劲锋利犹如屈铁断金;绘画上花鸟精致逼真,体物入微,乃当世一流。其他品竹调丝,踢球打弹,无所不爱,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但玩艺术是个无底洞,一般人玩不起,便是富有四海的皇帝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地玩,大宋完善的国制也不允许天子沉迷享受和娱乐。
实际上,宋朝历代皇帝基本都以节俭自律闻名。
传自唐朝高宗显庆年间(公元656年至661年)的玉辂(天子座驾,宋称显庆辂),历经战火,早已经破乱不堪,却仍接着用了百余年六位皇帝,一直到实在不堪使用才换上新的。
自秦汉始,丧制规定皇帝即位一年后,即拿出每年天下供赋的三分之一营造自己的陵墓,一直修到死,宋朝皇帝的陵墓则只能在本人死后再修,而且不超过八十一天。
当年,包拯当面驳斥仁宗皇帝任张贵妃伯父张尧佐为宣徽使的旨意,激动地口水都喷到仁宗脸上。
仁宗老年无子,英宗过继得以嗣位,却坚持要追自己的生父濮王赵允让为皇考,让还在世的曹太后(仁宗第二任皇后)极度难堪,二者僵持不下整整十八个月,枢密使富弼对英宗说“伊霍之事,臣能为之”(伊尹放商王太甲于梧宫,霍光废昌邑王刘贺,富弼这话直白点说就是“再闹废了你”),吓得英宗赶紧妥协。
今上即位之初,有消息灵通的臣子知道天子喜珍禽奇兽,便尽心搜集送来,左司谏江公望指责天子“非初政所宜”,赵佶听了,老老实实的“纵遣之”,只有一只白鹇养熟了,天子亲自用杖驱赶都不肯离开。
为此,天子还命人把江公望的姓名刻于杖头以识其谏,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赵佶并不是天生的昏君,登基之初,他还是颇有明君之相的,也肯虚心纳谏。
人的欲望是会不断放大的,若不加约束,就会造成严重后果,而天子放纵欲望的后果,就要由整个国家来买单。
智者往往从一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出端倪,所以,箕子看到纣王使用象牙筷子,便大胆预言商朝将要覆亡。大宋也不缺箕子、江公望这类见微知著又敢于谏言的臣子,若是没有蔡京这类会迎合又有能力的臣子,光靠天子一个人,便是有再多想法,也只能装在肚子里。
因球发迹的高俅在水浒原剧情中是大反派,但在这方世界却是非常低调。
其人原是苏轼小史(能做大文豪的秘书,其人文化素养和办事能力肯定是有的),后辗转到端王门下,建中靖国元年才转官(1101年,宋徽宗第一个年号,从这个年号可以看出赵佶最初是希望停止党争,安心治国的)。
崇宁二年,高俅随边帅刘仲武出征,四五年间就升到横班次高职位客省使,又因使辽有功转为三衙管军。
高俅出身低,升官速度还如此快,但大臣们对此事其实没有多大的反应。
一则是高俅为人真的低调。二则天子任用潜邸旧人担任三衙管军,甚至枢密使,乃是本朝惯例。更关键的是,身为殿帅,忠诚是首位,能力反在其次(前朝皇帝的殿帅赵匡胤就是因为能力太强而变成了本朝太祖),真要用上殿前司打仗,这国家也差不多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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