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校对)第3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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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也是张济到此驻军两年来,慢慢学到的地理常识。今天看到城墙东南角被淹了,才会有此一问,心中略感焦虑。
  都尉张先也没搞明白,支吾了一会儿后,用揣测的语气回禀:“将军,如今已近二月,即将春耕,前几日春雨绵绵,或许只是秦岭北坡融雪从散关谷中流出,与春雨汇聚一处,略有积水。我刚才也试过,墙根水深不过尺余,应该不成问题。”
  张济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就是春耕开始的节气了,如今还剩两天,春雨绵绵也很正常。
  张济便点头吩咐:“但愿是我多虑了,明天再来看看,若是水势稍退,便不值得大惊小怪。你多盯着点儿。”
  “遵命!”张先满口答应。
  张济又去西、北两侧巡视,发现没别的问题,担心也稍稍褪去,临近傍晚就回府歇了,一夜无话。
  然而,当他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初一上午时,再次巡视城防,就发现问题又严重了些——东南角城墙根下原本一尺多深的水,居然涨到了三尺,而且最严重的是已经蔓到了陈仓城的东门口。
  城门虽然可以关闭,但门缝根本不密封防水,所以水都流到城里,把东南角淹了几个街区。午饭过后,更是把整条东门以南、到城墙东南角的这八分之一城墙内外墙根都淹了。
  下午申时量了水位,外墙根水深达到了三尺七寸,内墙根也就一尺两寸。
  张济又不懂地理水文,也没读过历史,所以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西汉水复归故道往北之后,因为只有秦岭山区的河道是依然被秦岭的山体阻隔、只能沿着谷底最深的位置流。可流出秦岭后,因为失去了山体的束缚,也就蔓延开来了。
  从散关以北离开秦岭山区、到最后进入渭河的这四十里河道,已经因为三百八十年的人类活动消失了,变成了平地,河水也就在这儿形成了一个湖泊,哪儿地势低往哪儿积。得再积好几天、水位升高数尺,最后和城东北角与渭河的岸边齐平、河水从此注入渭河,才会不再上涨。
  到了这一步,张济知道事情肯定是大条了,紧急召集城中文官,尤其是户曹、田曹那些管民政、偶尔管组织民间自修水利的,一起商量这事儿怎么办。
  田曹的曹掾倒也懂行,花了一下午仔细观察水情后,给张济汇报说:“将军,此事着实天候反常,但事已至此,卑职建议挖通东城壕与渭水,让城东一部分的积水导入渭河。”
  张济还在担心倒灌,忧虑道:“那不是战事紧迫时才用的手段么?我记得你说过,挖开东壕与渭河,渭水会倒灌淹掉部分城墙的。”
  田曹掾:“不会,如今城东的积水,水位已经高过渭河了。原先就算决渭,也淹不到那么深的。”
  张济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也不好临时组织民夫和士卒施工,就说:“那你先预做准备,算算需要多少人手工料器械,我给你批。
  明日一早就开工,掘开东壕与渭河之间的缺口排水。不过要随时注意水位,要是春雨与凌汛过去,水位降到比渭河低了,你再给我马上堵上。”
  田曹掾:“遵命!”
  ……
  很可惜,第二天,二月初二一早,张济根本没机会派遣田曹掾带人出城施工了。
  因为就在一夜之间,水位又上涨了一尺多,而且有几支部队从大散关谷道里杀了出来。
  赵云有一万五千骑兵,最先头的五千人当夜就直插渭滨。
  然后靠着一批从西汉水故道里放下来的木排,一直流到陈仓东壕最北端,骑兵们把木排解开,扛着木头翻过最后几十丈到百余丈的距离,丢进渭水重新扎好,这样就有了可以在渭水中渡河的简易船筏。
  此法与默罕默德二世的“金角湾旱地行船”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工程量则要小很多,因为西汉水在陈仓城东形成的积水湖泊、与渭水之间本来就只隔了几十丈宽的一道河堤了,高度落差也不大。
  如此一来,刘备军几乎是在出兵偷袭的第一夜,就在渭水上得到了一批船只,而这几乎是历史上其他北伐者很难想象的。因为凡是关中地区遇到北伐,渭河的“制河权”基本上都是在本地军队手中,船只都是本地军阀提前集中搜缴走的。如此的突然性,也就导致赵云的出现根本无法提防。
  张济醒来的时候,赵云已经渡河了五千人到渭水北岸扎营,阻断了张济与北方各县之间的联络。
  而赵云一共有一万五千骑兵,剩下的一万人也在源源不断涌出散关道。
  第二个五千人驻扎在城东,离城十余里,避开了城东新形成的大水坑,为的是阻断张济向郿县、长安方向求援,让长安方面尽量晚才能得到陈仓被偷袭包围的情报,尽量迟钝李傕的反应。
  最后一个五千人,则是等渭河上的船只有所空闲后,在二月二日上午才渡河北进。
  他们的目的是沿着渭河北岸的支流汧水前进,能够诈城或者以威势迫降汧水沿岸的榆麋县和汧县,那就最好。实在无法诈城招降也无所谓,稍稍留兵监视而县,然后沿汧水继续北进,到汧水尽头西岸的陇山要隘街亭,把街亭抢下来即可。
  抢占街亭的目的,前面也说过了,是因为知道郭汜的七万大军现在就在陇西,所以要堵死陇西退回关中的两个隘口,分别是渭水河谷和街亭,这样郭汜就无法翻回陇山增援张济了。
  当然也不能指望赵云这五千骑兵来负责后续的防御工作,一开始动用骑兵,为的就是行动迅速、出其不意。一旦站稳了脚跟,关羽后续自然有源源不断的步兵大军跟上,负责堵口的防御战,接管这些防区。
  比如就在二月初二、大军刚刚出谷的第一天,关羽就派了严颜领五千步兵、其中还编有一个八百人的陷阵营,在陈仓城西的渭水谷口两岸驻扎,把郭汜南面这条来路先堵死。
  然后再派张任,也带五千步兵,也是同样的装备配置,步行行军赶去街亭,大约要三天的急行军,然后接管赵云骑兵抢下的街亭隘口,负责后续防务。
  关羽在蜀中练兵这两年多,对于蜀地兵将的脾性也摸清楚了。
  关羽知道严颜张任这些降将的特长就是山地防御战,而非平原大决战或者攻坚。尤其是严颜张任丝毫没有在平原上对抗重骑兵集团冲锋、或者是被弓骑兵骚扰的战斗经验。所以跟李傕郭汜主力平原决战不能指望他们,只能是关张赵马这些将领亲自带兵。
  严颜张任就负责守陇山险隘、堵临渭、街亭就行了。
第四百一十章
不能降则死耳
  二月二日一整个上午,张济就如同没头苍蝇似地在陈仓城墙上懵逼转圈巡视,城西的城楼眺望完再去城东城楼眺望。
  明明敌人一个兵都没到城下,没有展开攻坚,但张济已经感受到了一张巨大到窒息的包围网,把他团团围住。
  渭北营垒人影幢幢,赵云的旗号到处都是。
  城西的敌营是离得最近的,因为西边是目前陈仓城最干燥、一点积水都没有的位置。关羽的旗号扎在离城墙只有两三里的地方。
  关羽营地后面更远处,大约十几里外,就是陇山渭谷,登高也能眺望到有汉军在沿着山谷削尖木桩、夯土筑垒、当道断路。当然因为太远,只能隐约看见营地看不见旗号,所以张济并不知道那里的守将是严颜。
  在发现敌情后,张济就第一时间派出了好几股斥候,试图突围报急,可惜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如果突围出去了,张济也得等援军来了才知道。如果被阻挡杀败了逃回来,他倒是能很快知道。
  但问题是,往西去联络郭汜的,全部被关羽和严颜斩杀或者俘获了,一个活口都没突围,也没能逃回来。往北绕街亭、往东去郿县和长安的,更是在赵云的骑兵严密搜杀下石沉大海。
  到初二傍晚,张济的直觉告诉他,白天突围报信的大概率是都完蛋了,他还不甘心,在半夜又放出一批骑兵斥候,其中还有不少军中挑选的勇士,去突围送信。
  这一次,虽然也没送成,但好歹借着夜幕的掩护,突围骑兵发现情况不对还能快速溜回来。
  天亮之前,大约寅时三刻,陆续有七八个灰头土脸带伤的信使骑兵回到城下,城上负责巡视的都尉张先还不敢深夜开门,只好放吊篮坠下去把人拎上来,而那几匹马就只能丢在城外放生不要了。
  信使接回来后,张先第一时间送到张济府上,张济果然也是一夜失眠,睡都睡不着,立刻接见了信使,得知赵云封堵非常严密,而且因为被积水阻碍了道路,能走的位置非常少,根本突围不出去。
  张济派出了至少五十个斥候送信,活着回来只有七八个,说明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了。
  确认完这些噩耗后,张济跌坐在榻上,喃喃自语:“这下麻烦了,车骑将军骠骑将军的援军,都没法快速来陈仓增援了,连守郿县的雷叙都未必能增援我。
  贾诩误我!李傕误我!口口声声说刘备最快也得再过两三个月才会北伐,还说什么“按照邸阁屯粮战术,刘备主攻方向会是郿县。而陈仓因运输便利远非汉初可比,不会有人再复制韩信故事”。
  呵呵,这东城墙外一片绵延数里的积水哪儿流出来的!刘备都用上舟筏攻城了,这还不是‘韩信故事’!虚则实之虚则实之,虚个屁啊!照着抄都会中计!”
  张济越喷越愤怒,想起过去几个月,贾诩和李傕的误判,恨得砸起东西来。因为悔恨,他称呼李傕贾诩时都直接呼其名字,连官职和字都懒得称了。
  他旁边的几个文职幕僚大气也不敢出,但内心也在为贾诩的误判而哀悼:这谁想得到嘛?散关道那条河,好像自古就干涸了,只在史书上偶尔提过一笔,上古之时这里是有河的,谁能想到上古的时候的事情今天会复盘?就算贾诩是神仙也想不到啊。
  文官们兔死狐悲,难免物伤其类,都不想被武职主将当成甩锅的背锅者。
  都尉张先和几个文职幕僚等他稍微发过了一阵火,才委婉劝道:“将军,眼下大事为重,这城池又该如何守御?眼下可要想些除了战事之外的法子?若是遇到刘备派人喊话劝降,又该如何应对?”
  张济气不打一处来:“还能这么应对?当然是笼城死守!固守待援!就算信送不出去,最多是拖延些时间,多等三五天,李傕总会知道陈仓被围的,我不信他不救。
  刘备不会派使者来的,就算劝降也是虚言诡骗,放弃首鼠两端的幻想吧,好好守城!”
  旁边几个幕僚都表面恭顺地答应,内心实则在嘀咕:刘备肯定不会派人劝降?未必吧……
  不会答应张济什么好条件,倒是很有可能的。因为张济虽然不是李傕、郭汜那样的祸害朝廷贼首,原本属于可以赦免的胁从。但张济和他侄儿张绣,还有贾诩前年秋天在五丈原之战杀了吴兰、程畿,还射了刘备一箭,让刘备养了很久的伤,这个仇肯定是要一定程度清算的。
  如果是张济主动幡然悔悟、直接投降刘备,说不定刘备为了显示大度,还能“只诛国贼,不问个人恩怨”,但只要开打了、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最后因为战力不敌才想投降,那肯定是说破天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最多是“提前投降免你一死,以免士卒无辜多所死伤”,但想保住地盘和荣华富贵那是痴人说梦。
  “真是运气不好,跟了个跟刘备有深仇的主将,不过也没办法,若非如此,车骑将军怎会放心让我家将军独当一面、镇守右扶风呢。”几个心思活泛的幕僚,已经开始这样想问题了。
  张济能脱颖而出,长久被李傕信任镇守右扶风,不就是看在他跟刘备有仇么,算是西凉军中仇恨值第三高的将领,所以哪怕为了自己保命也得死战到底。
  ……
  一夜在忐忑和风言风语中度过,城内人心惶惶,不过还没到士气狂泄的程度。
  因为直到此刻,守城的西凉军还不知道城东涨水是什么原因,也还没有遭到攻心战,很多人还以为就是一场特别大的春季凌汛爆发、天时异常。
  第二天,初三一早,城西方向的关羽大营,旌旗招展,将近两万人的步兵部队全部排开,列阵到城下三箭之地停好。
  然后一个陷阵营与数千名弩手突前,另有工兵布置藤牌长盾、遮蔽城头箭矢,准备对射压制。
  如前所述,刘备军中,如今也是有一批重装弩手,是穿整片锻铁胸甲、戴钢盔的,正面装甲几乎与赵云的骑兵一样厚实。
  这种弩手往往是用于固定火力点,守城的时候方便,甚至就是操作诸葛连弩,野战或者攻城战用得却比较少,因为穿着沉重的盔甲机动性太差,遇到近战冲杀很容易被团灭。
  但关羽今天灵活应用,反其道而行之,把这些铁胸甲重弩手列到阵前,也是威慑城头的守军,同时显示“我军军威壮盛,不怕城里的部队出城反冲锋,张济就算开门杀出来也有把握将其全灭”。
  张济果然看着惴惴不已,丝毫没考虑派少量骑兵敢死队出城砍杀这些移动不便的弩手。
  一番教科书式的工事破坏、突前架盾、弩箭压制之后,关羽身穿玄甲,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高大战马来到阵前,在城头弓弩射程之外,一挥手,让一队骂阵的士兵齐声喊话。
  “张济小儿听着!你当初追杀我家大王,杀害吴兰、程畿,念在你当时被胁从未久,今日若肯归降、诚心悔过,免去士卒无辜死伤,尚不失为富家翁。
  若是死硬顽抗、最终城破,那就是全家鸡犬不留!城内守军也听着,切勿自误!汉中王大军十万,陆续出散关道,此城指日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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