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校对)第6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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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刘备李素诸葛亮也抓住了契机,赶紧让人在长安各种宣传造势,宣扬“袁绍瘫了之后曹操要在关东伪朝如何大刀阔斧,全面推广无偿授田普遍兵役制”。
  所以,无论到了大汉朝天下的哪个角落,百姓负担都是要加重的!关东伪朝吃相比咱都更难看!咱陛下已经算是绝对的仁君了!
  无独有偶,之前十六日长安朝廷上那场朝议的内容,也是渐渐被关东伪朝诸侯的细作刺探到,然后汇报到了曹操那里。
  曹操也是如获至宝,把“刘备也在推广无偿授田普遍兵役制”这个消息,在邺城疯狂散播造势。
  宣扬“连伪帝刘备都跟进了,陛下要是不跟进,还学着大将军那样轻徭薄赋,不压榨战争机器的动员潜力,陛下就不怕天下沦陷么”?
  曹操和刘备,居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靠宣扬对方的威胁论,来加速搬掉内部变法的阻挠。
  这就是乱世变法改革容易推行的主要原因——大家都有外部压力,都能用外部压力恐吓内部的变法反对派,用“不变法那就等着被外敌灭了”,刀子架在反对派脖子上逼改。
  就像二战前的法国,贝当从来不需要跟勃鲁姆那种上蹿下跳的白左多哔哔,既然法国的文人政客想对军人哔哔,法国的军人选择把小胡子放进来,外敌把文人肉体杀绝了,就没人哔哔了。
  同理,理工科对付文科也从来不是跟文科生进行社会辩论,而是要秉持“失去人性我们失去很多,失去兽性我们失去一切”。当人与自然的矛盾压倒了人类内部之间的矛盾、成为人类世界某一阶段的主要矛盾时,那些社会学哔哔就都闭嘴了。
  下到病毒蔓延,上到三体星人进攻,纠结法理的都被病毒毒死了,纠结社会学公平的都被外星人灭绝了,还辩论个屁?可以天诛为什么要脏了人类的手来杀?(当然丑国人最近在宣扬的“病毒导致了皿煮的倒退”,这种观点我是绝对不认同的。丑国人只是没有分清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人与自然的矛盾)
  社会学辩论能占据人类争议主流的大前提,就是人对自然的基本征服。自然威胁不到人时,人和人的内部分赃才会上升为主要矛盾。
第七百八十四章
工商税变法-上
  “今天这场朝议,就要决定府兵制到底会不会被陛下接受了吧。就看诸葛侍郎能不能拿出什么妥协的改良方案,两全其美,既不过分压榨百姓,又降低朝廷动员兵役徭役的成本。”
  “要彻底堵住陛下的变法决心,什么都不改,那是肯定不可能了。如今是大争之世,袁绍一瘫,关东伪朝那些轻政宽缓的策略肯定也要收紧了。
  曹操这种伤化虐民之辈掌握了对关东伪朝的征兵征粮敛财手段的建议之权,那边变本加厉是肯定的。陛下不升级咱这边的手腕也不可能。”
  11月21,李素回长安后参加的第三场朝议当天一早,等候上朝的百官,内心基本上都是这个心态。
  他们已经被反复的拉扯和外部压力攻势折磨得有些筋疲力竭,只想有个痛快,基本上是给他们什么条件都肯答应了。
  曹操和刘备的互相利用,可见一斑。
  天下士大夫忽然意识到,袁绍那么“优待士大夫”的选项,一夜之间几乎不存在了。关东关西两地的朝廷,都开始加码对民间势力的动员力度。
  世家大族居然都怀念起袁绍还没瘫痪的日子。
  别的方面不说,袁绍作为世家大族利益集团代表人的身份,那是真的稳。
  ……
  最终的审判时刻终于到来。
  朝议开始后,前面那些铺垫话题很快讨论完毕,各方也没什么歧义。
  很快,刘备垂询起诸葛亮,想了解诸葛亮经过五天的磨合整改之后,对府兵制提案有没有什么新的循序渐进改良方案。
  诸葛亮也拿出了一套在动员力度上略加收敛的方案,但是换汤不换药。
  利益受损的相关朝臣,都闭上了眼睛,等待刘备给个痛快。
  不过,就在大家认命的时候,之前几年被他们无比憎恶、一直扮演得罪人角色的财部尚书刘巴,却扮演了救世主,来拯救大家了。
  “陛下!臣依然觉得府兵制过于虐民,臣这五日里请教了李司空和钟司徒,臣这里草议了一套为朝廷增收开源的新法。
  或许可以不开府兵制,就解决扩编新军和修筑运河的花费问题。民不加赋而国用足,唯陛下查之。”
  刘巴这番话一出,所有人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是咯噔一下。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刘巴一改前几年“改革先锋得罪人”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帮着大伙儿集中反馈那些反对诸葛亮兵源制度改革”的反改革急先锋。
  大家潜意识里,已经对刘巴生长出了信任。
  此时此刻,没人会觉得刘巴是跟李素诸葛亮早有勾结,只会觉得他是“抗争不力,不得不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想个退一步的次劣选项”。
  但是,“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这八个字,还是让人非常警觉。
  因为这句话,在华夏历史上出现过两次——当然,对于汉末的人而言,他们只知道前一次,后一次还没发生呢。
  历史上说这话的,第一个是汉武帝时候的桑弘羊,这次已经发生了。第二个是宋神宗时候的王安石,如今还不存在。
  每当这八个字出现,那就等于是要拿商业税开刀了,一说一个准。
  简直比后世的“勿谓言之不预也=开战”还要准。
  民不加赋嘛,赋是田赋,不加赋就是不加农业税。
  不加农业税还能加啥?那肯定是工商税了,总不能再无节制地往上加人头税吧。
  而且桑弘羊那次,也是加的商业税,搞的朝廷盐铁专卖垄断制度。
  “刘巴这是要加商业税的税率?还是扩大朝廷垄断经营行业的范围?”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如果力度不是很大,又能阻挡府兵制变法的话,扩大专卖和加商业税,也就认了。”大家都已经被拉扯折磨得够了。
  众人忐忑之中,刘巴终于把这套名义上是他想出来、实际上李素的想法成分比他还多的新工商税法,和盘托出。
  “陛下,臣此番请教李司空、钟司徒后形成的草案,大致思路如下:
  第一,废除自武帝以来、事实上实施了近三百年的“过郡界收取商旅关税”的陋规,把关税降低为只有港口、运河、官修新路,以及出入边境、与沦陷区边界等地,才进行计征。而原有跨州、跨郡关税一律免除。
  第二,扩大现有的专榷范围,但放宽专榷方式。对专榷行业,由只许朝廷直接委派官员督办直营,改为允许官督商办、承包认购榷引。
  第三,对专榷产品的承包税收取方式,由交易环节改为生产环节。查明民间相关产业、工坊产能,如无灾情或滞销滞产事由,皆按理论产量收取生产税。
  最后,对于从大汉国土以外的蛮夷之地,入境采买海外珍货来汉土贩售的,依然照旧征收关税。
  如此,新法可确保旧的关榷流通税负不加重、征收场所还有所厘清减少,但朝廷工商总收入增加,唯陛下察之……”
  刘巴这番话,不翻译一下增加一点前后文,是很难听懂的。
  但大致来说,就是这个法律并不是明着加商税抢钱,而是“有增有减”,看起来也就没那么难受。
  大汉旧制,在交易环节和运输过郡界的环节,每次都是收取2%的货值的税。如果运输途中经过的州郡比较多,原进货货值的两三成都被拿去缴税都是很稀松平常的。
  另外交易环节的市税的2%不是按实际交易额,而是按一个行业评估的“理论营业额”的2%交,类似于后世的定额营业税。当座商的实际营业额低于理论额、生意太差时,还是要按照理论额交。所以事实上这部分税也经常能到5%。
  除了这两项,大汉朝之前没有别的工商税税种了。
  盐铁专卖倒是有的,但那个是直接官府垄断经营,你民间商人压根就没得卖,也就不存在承包费或者缴税的问题。
  这一点,桑弘羊跟王安石还是不一样的。王安石是既坚持盐铁茶酒官营、但事实上他也知道官府的“国企”做生意效率低,所以只是把专卖权标个价承包给民间商人。
  汉朝,哪怕是桑弘羊改革之后,盐铁官营都是“真·官营”,只有“国企”或者皇家和授权的勋贵在经营,收入也跟后世的国企利润余额一样直接足额上缴国家。
  李素觉得官府垄断、卖授权给民间,这点还是值得借鉴的。就好比后世卖烟要专门花钱搞个专卖权牌照,不比国家直接卖烟效率高。所以这一点还是要加进新法里面。
  于是乎,新法的改革,把之前的运输过境税减免了一部分、把专卖权变成可以跟宋朝一样卖“抄引”、然后第三方面就是开征部分产品的工业生产环节生产税。
  这三个改革步骤,一个减税两个加税,算是敲两棍给颗甜枣。
  朝臣一时没太听懂这里面的弯弯绕,自然有人跟刘巴探讨。这些人也不都是怀着恶意,有些只是纯粹忧国忧民觉得有必要请教。
  民部尚书孙乾首先发问:“刘尚书,我有一问。你说新法草案中,裁撤了过郡界的关税,那是不是目前设置的陆路军事关卡,在商旅通行的时候都不要缴税了呢?
  如此,那些依赖关卡商税维持的险要之地,财政还如何维持?会不会有别的搜刮虐民摊派?你说的那些‘运河、港口、朝廷修路的要道’依然要收关税,跟前述关隘商税又有什么异同?是不是守关将士把关前道路维护一番,就还能继续收税?”
  刘巴显然已经跟李素提前商讨背好了条款解释,当下对答如流:“孙尚书问得好,新法中所说运河港口道路税,要分成两种。
  一种是港口税,那是肯定要收的。未来的港口税,就等于商品货物生产出来之后,远途跨郡售卖时,只要水路相通,就可以只给下水一次、上岸一次,每次百分之二,总计百分之四的运输税。
  这也是朝廷为了鼓励民间发展航运、发展航海的措施。往常哪怕是走水路,在长江之上,商船过一个郡就要被拦停一次、缴这个郡的过境关税。现在这些都没有了,上船一次,下船一次,中间你只要不靠岸就不收钱。
  如此一来,商人可以货通更远的范围,不用担心运得远了路上交税环节多、运到当地卖不掉或者卖不到足够高价而亏本。
  商人心里只要算好这个百分之四的进出港税,然后把自己的运费损耗算明白,觉得有利可图,就可以放心做长途生意。如此,可使百业兴旺,商人更敢于把一地特产千里远途转运兜售,扩大整个天下南北东西之间特产的交流。”
  李素帮刘巴想的这个条款,对于未来发展商业社会,确实是有远期好处的,别看眼下运输税收少了,但商人敢于出远门、敢于长途贸易的积极性也打开了。
  在汉朝早些时候,除非是必须的战略性物资或者非常有竞争力的独门特产以外(比如蜀锦),其他货物很少有从最南方卖到最北方这种远途贸易的,说白了就是商人觉得划不来,亏本概率太大。
  李素的新法鼓励大家运远一点,反正只要不走官修的基础设施,走远走近都是那么多运输税,说不定就能发掘出更多内需。
  这种事情,其他汉朝的统治者或许想不到,但李素是绝对想得到的。
  比如后世的“川盐济楚”,在“运输越远经过郡/省越多,运输税也收越多”的朝代,是不可能的。
  哪怕蜀地的井盐扩产了、质量好、能卖上高价,但蜀地的盐商会担心“我们过去的路上税太高了,川盐济楚不如淮盐济楚”,然后从一开始尝试都不尝试,那你怎么知道最后能不能靠高质量高价格抢下来市场?
  而事实上历史早已证明,优质的川盐济楚最后是双赢的,川盐也没彻底占领楚地市场,只是利用井盐比海盐的质量优势,占据了高端市场。
  让有钱人多花钱买好盐、穷人继续少花钱吃差盐。但至少这个额外的“高端市场”被这种尝试试出来了,国家也趁机多收了税,还让富人的钱多花出来,变着法儿尽量缓解贫富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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