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校对)第67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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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洛会瞳孔收缩,他意识到,这五百明军是要冲阵了,而从他们全身银甲,手持大斧来看,这支明军的战力,一定是非同小可。
  “结阵,结阵!重骑兵准备突击!”
  何洛会大声下令。
  几乎是同时,明军五百重型铁甲兵在中军盾墙之前,列成了三排,前后左右,相互间隔都是两步左右,而在最前排的中间位置,一个脖甲上绣着三道红杠的铁甲兵,举起手中的大斧,大吼一声:“向前,杀!”
  原来,他正是精武营游击阎应元。
  而他们现在身上所披挂,正是太子殿下去年购买的五百板甲。
  原本,太子朱慈烺是想要把五百板甲用在开封战役的,后来发现不行,一来,很多板甲并不合身,需要修修打打;第二,士兵适应板甲,需要一定时间,相应的战术,也需要揣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副板甲的重量将近四五十斤,还要拿着兵器做战,非一般士兵都能承受,即便是五百人,那时的军中也是挑不出来的,因此,板甲并没有在开封和去年建虏入塞之战使用,直到今年,朱慈烺在精武营改制,设立战兵营之后,才将这五百板甲,交给了阎应元——经过一年的操练和精良的伙食,不间断的鸡鸭鱼肉,精武营士兵的体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和改善,从中挑出五百名,体壮如牛,有超强臂力的武勇士兵,已经不再是完不成的难题,而阎应元的战兵营,是精武营的第一主力,因此朱慈烺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阎应元。
  从三月份开始到建虏入塞之前,阎应元一直都在操练板甲,被选中的五百勇士,每日操练三个时辰,顿顿有肉,饭食管饱。不夸张的讲,阎应元用五千精武营的待遇和成本,训练出了这五百人。
  成军之时,太子殿下亲临,并赐名“铁罐头军”。
  这个时代的人,当然不知道铁罐头是什么意思,但太子赐名,没有人敢异议。
  于是铁罐头军的名字,就确定了下来。
  驻守河西务之时,阎应元甚至想要用铁罐头军在巷战中,给予建虏痛击,不过建虏绕道攻击,运河失守,阎应元只能跟随吴甡,南下救援河间府,而在制定作战计划中,为了快速歼灭建虏过河的士兵,不给建虏突围或者是反败为胜的机会,吴甡决定围住建虏之后,使用他的五百铁罐头,突击冲阵,直奔敌军主将,击溃敌军,因此,阎应元今日并没有跟随大军,而是带着罐头军,秘密留在南岸养精蓄锐。
  而战局一如预料,在大军包围,左右两边的盾墙都已经压了上去的情况下,建虏依然负隅顽抗,局面一时无法打开,现在突破的任务就交给阎应元的铁罐头军了。
  阎应元吼罢,其他铁罐头兵也都举起手中的斧头,齐声响应:“杀!”
  建虏变色。
  阴沉的天气下,铁罐头银色光滑的板甲和手中的大斧,像是矗立在乌云下的冰墙。
  然后,前进的小鼓敲响,五百“铁罐头”手持斧头,随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建虏缓缓压去。
  明军中军盾墙随即跟进——铁罐头负责突破,他们则是负责扩大战果。
  “放箭!”
  罐头军出场,气势惊人,吸引了全场的瞩目,当五百铁罐头进到八十步之后,建虏立刻向他们抛射箭雨。
  “嗖嗖嗖嗖……”
  建虏射出的羽箭,如漫天飞蝗,向五百铁罐头,冲击而来,就听见“叮叮当当”一阵密集无比的,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之后,五百铁罐头无一人受伤,甚至连前进的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依然在鼓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向建虏压近。
  何洛会瞪着眼睛,脸色铁青,虽然建虏也有不畏箭雨和鸟铳的三重铁甲兵,但面对密集的箭雨沐浴,总难免是要倒下一些,或者是有人受伤,但明军身穿的奇怪甲胄,却是完全不惧箭雨,那满天的箭雨,就好像是在给他们饶痒痒一样。
  更令何洛会恐惧的是,他发现,五百明军重甲兵,竟然是直接冲着他的中军将旗压过来的。
  “不能让他们靠上来,步兵列阵,长枪大盾都给我排好了,骑兵,冲!”何洛会嘶吼。
  立刻,五百建虏重甲骑兵挥舞长刀,嘶吼着,向五百铁罐头猛冲而去。铁罐头虽然是重甲,但没有盾墙鸟铳和长枪,建虏骑兵觉得,他们是可以冲击一下的。
  铁骑滚滚而来。
  战到如今,每一个建虏都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因为没有人保留,铁骑冲锋之中,马上的重甲建虏,挥舞长刀或者是狼牙棒,面目狰狞,奋力策马。
  “稳住!”
  听见阎应元大吼。
  都是重甲,五百建虏凭借战马冲击力的加成,威力更胜一筹,铁蹄滚滚而来,给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不过五百铁罐头显然平常就有对冲战马的操练,面对冲击而来的建虏骑兵,一个个都不慌不忙,他们站住脚步,扎马步,整齐的抡起大斧,当建虏骑兵冲到面前时,都是大吼一声,手中大斧,狠狠向前劈砍而去!
  “嘶啾啾~”
  马长嘶,血雨飞起,马上的骑兵把持不住,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他们手中的长刀,有的劈砍了出去,有的没有,即便是那些劈砍出去的长刀,斩在明军铁罐头的甲胄上,也只是发出“叮”的一声响,被弹了开来,根本无法造成伤害,相反,铁罐头手中的大斧,却是破甲杀敌的利器,马上的建虏骑兵,被大斧劈中,立刻就是载下马来,惨叫而死,或者是重伤不起。
  五百铁罐头和建虏五百重甲骑兵相撞击,高下立判,刚一接触,建虏五百重甲骑兵都被杀的人仰马翻,而五百铁罐头,却只有两三人倒地,但很快就被盾墙后面冲出来的医务兵,搀扶了起来,看他们的样子,虽然都受了內伤,被战马冲的吐血,但却没有性命之危。
  铁罐头的战力,令建虏震惊——其实步兵对骑兵,只要步兵扎稳脚步,阵型严整,骑兵绝不敢硬冲,骑兵最主要的作用是侧击和背袭,这种面对面的冲击,除非步兵是弱兵,看到滚滚冲来的骑兵就吓傻,就崩溃,否则骑兵占据的优势并不会太大,当年唐朝的李嗣源以陌刀为阵,斩杀安史之乱的叛骑兵,那可是一杀一个准,在他的陌刀队面前,再厉害的重甲骑兵,也只有溃败逃跑的机会。
  五百铁罐头的个人技能或者不如李嗣源,但他们身上的甲胄,却是超过李嗣源,面对五百建虏重甲兵的冲击,轻易取胜,其实并不是太意外。
  只一个冲锋,五百重骑兵就死了三百多人,剩下的一百残骑兵见冲不动,急忙调转马头,后撤了几十步,然后催马再冲——不得不说,建虏骑兵确实更勇,明知没有胜机,但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依然硬着头皮,发动第二轮的冲击。
  又或者说,建虏面对明军时,仍然拥有巨大的心理优势,即便是处于劣势,多年养成的胜利习惯,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放弃。
  “重甲兵,出!”
  身为主将,何洛会却已经知道,骑兵挡不住明军的重甲兵,但却又不能让明军重甲兵靠近,不然明军重甲兵的后面,又会飞出手炸雷,给己方造成伤害,于是何洛会咬着牙,再一次命令。
  这一次出击的不是骑兵,而是重甲步兵。
  一千重甲步兵,举着小盾和长刀,向五百铁罐头冲去。
  而在击溃五百建虏重甲兵之后,五百铁罐头脚步不停,在阎应元的带领下,继续向前逼压,一千建虏重甲兵还没有冲起来,就已经和五百铁罐头撞在一起了。
  “砰砰砰砰……”
  不是鸟铳发生的声音,而是双方相互撞击和铁罐头手中的大斧劈砍在建虏盾牌和甲胄上的声响,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声地惨叫,就历史战绩来说,大清重甲兵完爆明军,都说建虏骑兵利害,但却不知道,建虏重甲兵才是天下第一。但今日却是相反,铁罐头全身防护严密,连脚面都捆绑有铁片,不夸张的讲,真正是武装到了牙齿,过去,建虏重甲兵凭借自己的三重铁甲,欺负明军的烂甲,将明军杀个落花流水的事件,今日再一次的发生,只不过主客移位,原本的胜利者,变成了失败者。
  就像是一个个坦克,五百铁罐头,横冲直撞,他们不惧建虏的刀斧,但他们手中的大斧,却是建虏士兵的致命武器,尤其是冲在最前的那个铁罐头,他手中的大斧每挥出一次,就必有一个建虏士兵惨叫倒地,血雨战吼之中,建虏一直自诩的重甲精锐白甲兵,在铁罐头的面前,竟然没有多少可能抗衡的能力。
  很快,冲上来一千建虏重甲兵,就被杀的七零八落,难以成军。
  “废物……”
  何洛会脸色铁青,几乎不敢相信,到这时,他已经意识到,此战的失败怕是不可避免了,但他依然不会放弃,马鞭一挥,咬牙切齿的命令:“死守!都给我死守!肃亲王已经在架桥,随时都会支援我们,支持住,谁也不准后退,后退者斩!”
  攻击是不行了,只能固守。
第八百八十九章
败逃
  号角声中,建虏重甲兵都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学明军的样子,组成血肉人墙,盾牌在前,长枪向前伸出,后面弓箭手拼命的射箭,不多的火绳枪也连续打响,试图阻挡明军的靠近。
  奈何过河的建虏,只有少部分人携带了盾牌,且都是小盾,无法组成盾墙,如果是迎击明军的盾墙和鸟铳,相互混战,或还能支撑一阵,但面对披坚执锐、横冲直撞的铁罐头,他们却是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和办法。
  轰轰!!
  先是三四个手炸雷投掷了过去,将挤在一起的建虏炸的血肉横飞,接着,阎应元高喊:“杀!”
  第一个向前冲。
  在他得带领下,五百铁罐头轻易的在建虏的重甲兵阵中间,撕开了一道缺口,他们身上的板甲,不停的被建虏的弓箭和兵器击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但却鲜有人倒下,跟在他们后方的明军用长枪鸟铳,扩大战果,打的建虏士兵血肉横飞,不住的倒下——盾墙跟在铁罐头之后,不但可以收割建虏士兵的生命,同时也是保护罐头兵的后方和侧翼,令罐头兵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一直向前进攻。
  眼见的,铁罐头就向建虏的中军战旗杀来。
  何洛会脸色发青,他嘶吼道:“张存仁呢?告诉他,给我挡住!挡住!”
  现场混乱,但他却没有看到应该增援的张存仁。
  不等何洛会找到张存仁,战局就发生了变化,不但建虏中军挡不住了,连原本守的辛苦,但还能支撑的左右两翼,这个时候也乱了,五百铁罐头的中路突破,摧毁了蒙古和汉军旗的信心,令他们知道,除了鸟铳和手炸雷,明军更有一支无人能当的重甲步兵,那一柄柄高举而起,劈出道路的大斧,令每一个建虏都是惊慌和胆寒,军心乱了,慌了,明军的鸟铳和手炸雷顺势收割,三面盾墙一起向中间挤压,而冲在盾墙之前的五百罐头兵,挥舞大斧,如下山的洪水,势不可挡,又如切瓜砍菜一般,将拦阻的建虏杀的哭爹喊娘,丢盔弃甲。
  侧翼被突破,还有补救的办法,但中路被突破,却是必败无疑。
  很快,八千建虏就呈现出了崩溃的迹象……
  最先崩溃的是左翼的蒙古兵,接着右翼也被突破,建虏兵马自相践踏,兵败如山倒,明军士气大振,杀声震天,整个战场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建虏中军战旗之下。
  何洛会脸色煞白如纸,欲哭无泪,他没有想到,八千精锐,这么快就败了,连一炷香都没有坚持住,他不敢回头望,因为他知道,肃亲王豪格正在对岸死死盯着他呢,战局如此,败的惨不忍睹,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肃亲王……
  此时,五百罐头兵距离他的将旗,已经不过二十步,最后的建虏重甲兵正在拼死抵挡,但眼看也是抵挡不住了,何洛会举起长刀,环顾身边的一百亲卫,吼道:“杀,为肃亲王尽忠,为大清尽忠,随我杀啊!”
  这一刻,何洛会决意死战,不想他刚大吼着冲出去两三步,身后一个亲兵忽然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呼喊:“主子,主子!河面上有木筏了,有木筏了!”
  何洛会立刻就站住了,他决意死战,乃是因为没有生路,不被明人杀,就得被明人俘虏,一旦他被明人俘虏,不但自己会蒙受屈辱,他在盛京的家人,也被受到牵连,甚至有可能都被罚没为奴隶,为了家人,也为了颜面,他才要就决意死战,但亲兵的回报,令他忽然看到了一丝逃生的曙光——大清军纪严厉,兵溃逃跑的罪责,仅次于临阵脱逃,最后的处罚很有可能也是一个死,不过却也不是一定的,他为大清征战多年,屡立战功,又是肃亲王豪格的亲信,说不定能由一条活路……
  生和死,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何洛会原本决意死战,但听到河面上有木筏之后,立刻就改变了主意,于是,他不再向前冲击,而是掉转头,往河岸边跑去。
  和前面的战场一样,后方的河岸亦是凄惨,建虏蒙古都不会水,面对仍然淹没在脖子处的河水,没有人能逾越,一个个只能望水大哭,而对岸的建虏兵,终于改制出了五六个木筏,急急放入水中,用木棍支撑,手忙脚乱的送过河来。
  一群汉军旗士兵早已经在河岸边等候许久,见木筏靠岸,纷纷冲上去,争先恐后的想要上筏,但随即又撒开,却见一个年轻将官挥舞长刀,嘶声力喝,将靠近木筏的汉军旗士兵全部驱散,然后扶着一个中年将领登上木筏。
  却是左参政,汉军镶蓝旗副都统张存仁和其子张瑞祥。
  何洛会远远望见,心中不禁恼怒,他令张存仁坚守前方,但想不到张存仁父子却抢先他逃走,先来到了河岸边了。
  真是一个狡猾的奸贼!
  不过这会也管不了了,何洛会急急也夺了一个木筏,上筏逃生。
  建虏一共不过改制出了五六条的木筏,能上筏逃生的,都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和亲贵将官,大部分的普通士兵都无法逃生,只能在河岸边哭爹喊娘,有士兵不甘心,冲上去抓住木筏,想着跟着长官一起逃生,但刀光雪亮,木筏上,那些为了逃生红了眼珠子的那些幸运儿,却是毫不客气的拔出长刀,将他们紧抓木筏不放的手指,全部砍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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