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校对)第10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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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蔷闻言一怔后,哈哈笑道:“高明,高明!”诸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罢,贾蔷又道:“一直忙,也忘了抽功夫问问,诸位生活上还有甚么欠缺没有?孙婆婆的腿脚有些不好,还是小婧前儿才同我说的。”
  李婧对孙婆婆道:“国公爷都恼了,差点同我发火呢。这回来带了好些药材来,还要安排婆婆跟我回府,请太医来瞧瞧。”
  孙婆婆闻言受宠若惊笑道:“药材就生受了,太医可不成。太医院里有中车府的人,也有绣衣卫的人,还有不知哪些来路的人,可不敢露面,大意不得。”
  贾蔷摆手道:“孙婆婆,莫要以为我在收买人心。就凭这二年你老人家为了夜枭做出的辛劳贡献,于情与理,本公也要让你安享晚年。你也不用担心你孙子,但凡贾家未坏事,就绝不会让你孙子没着落。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必须让你们这些勤恳做事,尤其是做这等藏在暗处担负极重之事的有功之人,有一个好结果。所以孙婆婆你大可安心养病,也好为诸人做个好表率。都道一入江湖中,便为薄命人,本公却不信这个邪!”
  众人闻言大为动容,纷纷看向孙婆婆,孙婆婆抹了把泪后,笑道:“不是我不舍得放手,只是眼下事情着实多,离不得人呐。这几个老货虽也都有一手,可是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剩下的年岁又小……”
  贾蔷笑道:“我给你们提个建议,你们以后抓大放小。着重于大事,小事放给下面你们徒子徒孙去做。便是大事,也只抓要领,做好指点就是,至于具体如何施为,怎样施为,大可放手给下面。不必怕出错,眼下咱们还错得起。只要能培养出一批能独当一面的年轻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根本问题,任何过错都值得。”
  孙婆婆等辅佐李婧执掌夜枭和金沙帮的智囊团闻言,愈发改变了对贾蔷的印象。
  皆认为,能走到这一步,果然胸中有大丘壑。
  也难怪,贾蔷极少插手夜枭的事。
  虽如此,孙婆婆还是请示道:“今儿国公爷好不容易来一遭,还是同国公爷说说当下形势,还有金沙帮一分为九……”
  话没说完,贾蔷摆手笑道:“具体如何操持,由你们来做主。大事可以和小婧,还有岳之象商议。他们解决不了的,再告知于我,我来办。除此之外,我只做三点:第一,让你们无后顾之忧的做事。第二,尽量多寻一些如岳之象、赵师道这样的好手,来帮你们。第三嘛……
  摊子越来越大,人手越来越多,各管一摊子事,便是自己人也难免会有纷争和竞争,有不少刺头,不好管束。
  如果没有严格执行的规矩,别说外敌强大,就是咱们自己内部,早早晚晚都要崩坏。
  所以,今日我亲自前来,和大家一起议一议,该如何建立一套明确的行之有效的家法,并不断将它完善。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并分列出各自职权的范围,譬如岳之象,同为大档头,他到底能调动多少人力物力?”
  听闻此言,孙婆婆并其他三位夜枭大铛头终于知道贾蔷今日的来意了,纷纷跪下请罪。
  岳之象在夜枭中,着实调动不了几个人……
  再一联想方才贾蔷劝孙婆婆养老,几个人冷汗都流了下来……
  贾蔷却再次让李婧将孙婆婆搀扶起来,又让另外三人起身,他微笑道:“今儿前来,属实不是翻后账,也没甚么后账要算。岳之象是后面进来的,非扬州一系,甚至差事都不入夜枭体系内。你们不让他掺和进来,难以尽信他,理该如此。便是现在,除了孙婆婆和总掌的三位大档头外,其余各部也是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问一句都是罪过。
  不过,岳之象那边差事越来越重,当初说过将运河一系的人手交由他来掌着,到现在交接也没办妥当。这样不行,会耽搁大事的。如今他那边行事,用的都是绣衣卫的人手,不是常法。”
  孙婆婆忙道:“国公爷放心,总舵这边立刻安排人手,将运河一系悉数交接,他如今在山东,那里有咱们不少的人手,很快就能办妥。只一点,往后运河上的事,还要不要上报总舵?”
  贾蔷笑道:“当然需要,又没有拆伙。”
  孙婆婆等人闻言脸上露出笑意来,权之一字,谁又能真看的开?
  这些原本在扬州盐商门下做脏活,极少能得善终的江湖白纸扇们,如今执掌着天下最强大的黑暗力量之一,岂有不为之迷醉的道理?
  贾蔷看破未说穿,笑道:“那就从今儿开始议起,我让人将绣衣卫的家法章程都带了来,咱们一项一项的分析,看看该如何取长补短!”
  刀锋过于锋利,终究需要刀鞘来约束起来,不然,伤人容易,伤己也不难。
  他在时当然不惧甚么,可他若不在了,他的儿子未必能拿得稳这把天下有数的黄泉宝刀!
  ……
第0896章
杀鸡儆猴
  五日后,夜。
  清竹园。
  贾蔷双手枕于脑后,躺在黛玉闺榻上,黛玉却红着了脸,远远坐于月亮窗下,隔着几步远说话,问道:“你将整个运河一系都分剥出来,变成运河司交给岳叔,小婧怕是要伤心呢。毕竟,那是她一手带起来的……”
  贾蔷前四天大多时候都在夜枭总舵里开会,今天才算差不离儿,来林府看看黛玉,也将这些事说与他听。
  听闻黛玉之言,贾蔷轻声笑道:“失落会有些,但应该不至于伤心。”
  黛玉迟疑了下,话到嘴边顿了顿,却还是看着贾蔷问出口来:“蔷哥儿,你是在以防万一么?”
  岳之象是林府出来的,果真内宅里有个甚么,毫无疑问他是支持黛玉的。若都握在李婧手中,那些人眼下可还没认黛玉呢……
  贾蔷闻言眉尖一挑,转头看向黛玉笑道:“我若说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那肯定是虚的。但这绝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化解夜枭愈发庞大的规模,和已经开始出现的臃肿、人浮于事、争功诿过,这些都是难以避免的。所以只有不断的精进、精简,明确职权和责任,才能最大限度的解决这个问题。眼下只分出运河司一部分来,将来还会分的越来越细,譬如京城司、各省司、海运司,海外司。海外司又分成海外各国所在的司……全靠京城总舵调令,那如何忙得过来?”
  黛玉闻言笑了笑,贾蔷朝她招了招手,她立刻又警戒起来,眸光不善道:“你又想使坏?”
  贾蔷哈哈笑道:“不使坏,就抱抱,真的!我又不能天天来,所以很想你……”
  黛玉闻言,还是心软了,起身一步步走过去,结果刚至跟前,就被这混帐突然起身揽住细腰,转向榻上。
  黛玉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樱唇就被堵住了,一点香舌惨遭蹂罹……
  ……
  山东,登州。
  长岛县兵备千总府。
  哭声震天……
  四海王闫平,终究还是重伤不治,去了。
  除了闫平外,还有六个打起家时就跟着闫平在大海之上南征北战的老将,也都没抢救过来。
  家眷们哭断了肝肠,活着的都如丧考妣,觉得前面一片黑暗无光。
  但是闫三娘却在蒯大郎和岳之象的支持下,很快将近三百残兵败将拢在了一起。
  其实就人手而言,莫说岳之象已经实质上接掌了长岛县武备兵权,如今他还接手了夜枭在山东部的人手,更别提山东提督大将军是谢鲸,开国一脉子弟皆在山东任武职,贾蔷一封信所能调动的兵力恐怖,所以区区三百老幼妇孺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未多怀疑甚么,毕竟此刻,正是他们心中最彷徨无助的时候。
  所以议定,等明天闫三娘将闫平和六位老将的“尸体”送上船,行至海上点燃后,余者就尊“海娘子”闫三娘为主。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四海残部之所以能得到苟且存活,是因为闫三娘背后的男人……
  “爹,你安心去养病,国公爷已经答应,等反攻倒算时,会让你亲手剐了黄超那个狗贼!还有,倭国和葡里亚两国一起围攻咱们,这笔账将来也一定会清算!”
  距离千总府只一墙之隔的民院屋内,闫三娘流着泪跪在床榻边,看着勉强脱离危险,眼睛能睁开一条线的闫平,激动道。
  闫平甚么话都说不出,仅有的一点眼神来,也是担忧和猜疑不安。
  对傻女儿的担忧,对都中那位国公爷的猜疑不安……
  可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岳之象站在一旁,淡淡道:“闫姑娘不必担忧,国公爷送你的是当初从天宁寺讨得的奇珍宝药,对令尊这等伤势有奇效,统共也没多少,也难得国公爷舍得……有了这种药,再加上许郎中的妙手之术,令尊必能修养过来。到了扬州府养好伤后也不会闲着,有大批人等着他和其他六位老将教授。国公爷说,最好的教授法子,就是带出海去海战。练好之后,就能去复仇。所以,往后令尊的日子,绝不会冷清寂寞。四海王的名头虽不能再用了,但所行之事,只会愈发恢宏!”
  闫三娘闻言,激动悲伤的心情舒缓了许多,点了点头问道:“岳大叔,那之后我们四海部要做甚么?”
  岳之象笑了笑,道:“等送走令尊数人去扬州后,余部暂且在此修养。下个月,国公爷将携二位夫人南下。路过山东时,姑娘和四海部一并上船。到时候,具体如何施为,姑娘可与国公爷密议。顺便,也该见见两位夫人。”
  听闻此言,闫三娘这位在大海之上,敢与惊涛骇浪搏击的海娘子,居然罕见的紧张起来,见大妇……
  看出她的不安,岳之象笑道:“姑娘请放心,虽然国公爷两位夫人一位是宰相爱女,一位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儿,但都是良善温贤的品性,不会难为你的。且你也只拜会见见,往后多半仍是驰骋大海,率领千百战船,纵横四海的海娘子。”
  闫三娘闻言心思稍安,岳之象又往后招了招手,进来四个女子,他道:“姑娘,这是国公爷特意嘱咐送与你的。姑娘身边不能没有服侍的人,外面找的又不敢尽信,这四个都是家里人,又都粗通些拳脚。姑娘虽还未入门,但该有的待遇都要支应上。”
  四个女人上前福礼拜下:“给姨奶奶请安,姨奶奶吉祥。”
  这等大家子做派,登时让闫三娘羞的满面臊红,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可心里慌乱之余,又十分甜蜜。
  只病榻上的闫平,若是还有气力,此刻必是目眦欲裂,和岳之象拼命!
  闫三娘自幼好海事,早早上战船随他南征北战,对于世间俗事不甚关心,更不解高门大户里的侍妾是甚么地位。
  可闫平却知道,在大家子里,妾室和奴几又有甚么分别?
  旁人只一个正室太太,妾室站规矩就要站断腿,还要动辄遭遇打骂。
  方才听着话音,那位少年国公爷还娶了两房太太,来头又都那样大!
  闫三娘去当了妾,又自幼不通礼数,还不被生生凌虐打死?
  闫平虽口不能言,也没气力起身,可为了爱女,仍是用尽余生之力,发出了“荷荷”的声音,待闫三娘回过头时,虽轻微,却仍满头大汗的摇了摇头。
  闫三娘自然看懂了父亲不同意的意思,面色渐渐变白,岳之象却微笑道:“姑娘且先出去,我与闫老兄聊聊。我也是做父亲的人,明白他的担忧。”
  闫三娘迟疑起来,岳之象笑道:“放心,算起来,四海王还是国公爷的长辈,我作为下属的,岂敢不敬?”
  闫三娘又羞红了脸,却是应了下来,又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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