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老(校对)第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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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友德这次共出一万两本钱,又赚回两万九千两,不过他大气的承担了所有的交易费用,最后账上余下三万六千两左右……让他的身家直接翻了两番!
如今,他也终于可以勉强自称是金陵富商了。
比赚钱更让他在乎的是,自己居然能成为赵昊最初的合作伙伴,见证并帮他完成了一场堪称神话的商业操作。
这是可以吹一辈子的牛!赵公子更是他必须要巴结好的贵人!
“呵呵,唐老板也太敬业了,先好好歇两天,数数钱再说。”赵昊伸个懒腰,上了马车道:“好累好累,回去了。”
也不知他到底累在哪里?
唐友德却不顾旁人的目光,朝马车使劲挥着手,大声道:“公子好好休息,一定要保重身体哦……”
~~
过午时,雪浪回了大报恩寺。
他准备回精舍换身低调些的僧袍,去佛祖金像面前禀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谁知刚进所居小院,就看到几个劲装的武士立在自己精舍外。
雪浪微微皱眉,看家的小沙弥赶忙跑过来,小声道:“华公子来了。”
“哦?”雪浪露出释然的神情,一边走进精舍,一边洒然笑道:“我道谁这么大的排场呢,原来是华太师的公子大驾光临!”
精舍中,一位身穿印有木槿花暗纹的蓝色长袍,头上束着羊脂玉发簪的翩翩贵公子,正轻摇着象牙折扇,仰头欣赏那副吹箫玉女图。
听到雪浪的声音,他回过头来,一张俊俏的面庞上,尽是风流少年的佻达。
“好你个雪浪,放着正经的和尚不当,却干起拐子勾当。”那华公子似笑非笑的用折扇指着雪浪,兴师问罪的语气不太严肃。
“这佛祖脚下,不可妄言。”雪浪双手合十,微笑问道:“你是喝龙井还是紫笋?”
“喝紫笋吧。你惹了大事了知道吗?”华公子在长案一侧坐下。
雪浪坐在长案后,一边动作娴熟的煮水泡茶,一边笑问道:“是武阳的事?”
“还能有什么事?”华公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我岳父从京师返回太仓,原本大功告成,十分高兴。可听说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儿,居然跑到南京,拜个十四五岁的毛孩子为师,岳父差点没背过气去。你让他这位文坛盟主,把脸面往哪搁?”
“这可怨不得贫僧。”雪浪听甑中水声响到七八分,便挥挥手,让小沙弥将甑下小小的炭盆端走。“他自己跑来找我,却没说是要去拜师的。”
“你不写信过去,他能被勾来南京?”华公子愤慨道。
“那封信你看了吗?怎么样?赵施主的诗词可谓当世第一吧?”雪浪一边沏茶,一边巴望着华公子,希望得到他的认可。
“什么信?六哥根本就没留下,我上哪看去。”华公子没好气的接过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深深一嗅,赞道:“好茶!”
“怪不得。”雪浪恍然笑道:“那你要不要看看呢?”
“我现在不想看!”华公子呷一口茶汤道:“岳父命我将六哥绑回去,我来就是干这个的,别的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这华施主,自从成婚后,就越来越俗气了。”雪浪郁闷道:“又不是华太师吩咐的,你岳父的话听着就是了,干嘛那么当真?”
“你,你明知道我……”华公子俊脸涨得通红,似有难言之隐,却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讪讪道:“要是我爹吩咐的,我才不理会呢。”
“好吧,地方告诉你。”雪浪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提笔写了个地址,递给华公子道:“这就是赵施主的家,你去了千万要客气,他可不好相与。”
“我去找我六哥,理都不理他!”华公子哂笑一声,接过地址一看,神情愈发好笑道:“住在蔡家巷的能有厉害人物?我六哥倒是不嫌弃。”
“嘿嘿,你去了就知道了。”雪浪嘴角闪过一抹坏笑。
~~
那厢间,赵昊也回了蔡家巷,按惯例赏银之后,遣散了一众壮汉,他才在高武的陪伴下,进了自家的巷子。
只见两顶大轿停在巷中,穿着红色号衣的轿夫伞夫正蹲在墙根下避暑。
‘什么人?老哥哥的贵同年吗?’赵昊按下心中的惊奇,越过那些轿夫,回到自家院中。
却见两个没想到的客人,再度联袂而至。
“是你们两个?”赵昊吃了一惊。
竟然是那国子监周祭酒,和苏州商帮大佬刘员外。
那日退婚不成之后,赵昊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们了,此番登门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一百零三章
吓死宝宝了~~
今天虽然不是朔望假期,但赵守正也在家中。
盖因国子监科考在即,准备应考的监生都获准不必坐监,在家自行备考即可。
赵守正陪着两名不速之客坐在堂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感觉十分煎熬。
看到儿子进来,他仿佛见到救兵一般,松口气笑道:“我儿回来了。”
“父亲。”赵昊恭敬的向赵守正行礼,然后便直起身,冷冷看着那周祭酒和刘员外。
“这孩子,就算亲事不成,我和大司成也是你的长辈,怎么不向我们行礼呢?”
那刘员外的态度,要比前番倨傲许多,前番是有赵立本在,他又自知理亏,是以颇为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但这次,双方既然已经撕破面皮,又没有赵立本在场,他自然要把上次失去的场子找回来。
赵昊见他那张胖脸上,挂着让人不爽的傲慢。心说同样是胖子,唐友德可比他可爱多了。
“哼哼。”赵昊冷笑一声道:“辱人者人恒辱之!”
“不错。”赵守正马上接上一句:“君子必自重,人始重之……”
他虽然觉着这样说,可能会得罪周祭酒,但时刻跟儿子一条战线,对赵守正来说更重要。
刘员外不由大怒,一拍方几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赵家人如此嘴脸,可见我们退婚的决定,十分正确!”
“呵呵。”赵昊一撩衣袍,在赵守正身边坐下道:“退婚可以,一人掏一万两。”
“不错。”赵守正马上大点其头道:“少一个子儿,也不成!”
老爷子临走前,就是这么吩咐的,赵守正自然要严格执行。
“哈哈……”周祭酒和刘员外鼻子差点没气歪,两人对视一眼。
“大司成这下没有幻想了吧?”刘员外对周祭酒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
所谓‘大司成’者,祭酒的雅称也。
周祭酒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便缓缓展开描金折扇,轻轻摇动道:“从三月开始到现在,守正你天天坐监、风雨无阻。从学正到司业,无不夸奖你态度端正,学业突飞猛进,看来今年秋闱是势在必得喽。”
赵守正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这厮打得什么坏主意了。其实,若非自己的前途还捏在人家手里,他早就将两人撵走了。
赵昊却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周祭酒的表演。
“但想要进乡试,得先过录科,今年录科考试,可是国子监自行组织的……”周祭酒啪得合上折扇,端起茶盏呷一口,不再说话。
可赤裸裸的威胁,已经分毫不差的传达给父子二人了。
赵守正有些紧张的看着赵昊,却见赵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看起来像是被激怒,又像是猫戏耗子般的戏谑。
“你笑什么?”刘员外特别讨厌这小子。而且自从他回家,那赵守正就像得了主心骨似的,也变得刺头起来。
赵昊却理都不理他,只看着一脸胜券在握的周祭酒,微笑道:“我从旁人那里听来一首诗,今日与周祭酒共赏之。”
不待周祭酒表态,他便清了清嗓子,吟道:
“海棠经雨一枝鲜,薄鬓轻笼态逾妍。有色无香元自好,教人妒处得人怜……”
“噗嗤……”刘员外忍不住笑了,抚掌揶揄道:“若是秦淮女史听了这诗,说不定能免了贤侄上船钱。”
‘啊,我儿怎么写这种艳诗……’赵守正闻言脸色一变,但当着外人的面,他是绝对不会训斥赵昊的。
但两人旋即发现,那周祭酒的脸,已经变得煞白如纸,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这这……”周祭酒满眼惊恐的望着赵昊,半晌方憋出一句话道:“找个地方,我们单独说话。”
“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呢?”赵昊却摆起了架子。
见他一副吃定自己的架势,周祭酒却愈发心慌气短起来,竟然站起身朝赵昊深深一揖,然后不容分说,拉着他的胳膊就往西间走去。
看着西屋的门砰地一声关上,赵守正和刘员外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但刘员外心中,更多的是不祥预感。周祭酒可是堂堂四品大员,居然听了一首艳诗便慌成狗,这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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