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雷恩(校对)第2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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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大家都说人命不值钱,因为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东西,都不值钱!
  金环区的皇宫和帝国议会山之间的坡道上站满了孔武有力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露着桀骜的眼神,不时就会提一提手里的棍棒或是长剑,露出狰狞凶狠的恶像,对着站在道路另外一边的人群叫嚣着,或是吐着口水。
  这些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贴身衣服,像是农夫们干活时经常穿的那种,但是布料显然要优于麻布,几乎清一色的全棉料子。自从雷恩和教会搞出了棉花这个东西之后,很快就引发了巨大的反响,棉花不仅可以用于抵抗严寒的衣服填充物,也能透过抽线的方式制作成精美轻薄的衣服。
  全棉质地的衣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能吸汗,而且穿着也很舒服。
  此时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天气依旧寒冷,可这些火气旺盛的小伙子们却丝毫感受不到严寒所带来的低温。每次呼吸,通过鼻孔或是嘴巴,喷出来长长的热气,让周围围观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维托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穿着臃肿的皮草大衣,戴着一顶纯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的飞貂皮帽子,上面查了两根非常华丽的羽毛。双手所在袖笼中。瞥了一眼对面站着的人,露出一丝冷笑。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有志于宰相位置的贵族里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方式淘汰了,仅剩下维托,以及对面的这位霍斯德普利家族的族长还在坚持。
  日益白热化的竞争让双方的火气越来越大,最终也因此引发了数次群殴械斗。长老院和枢密院多次上书帕尔斯女皇,认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给整体贵族的脸上抹黑。他们让贵族这个词从优雅绅士变得如同地痞流氓一样一文不值,这是一种对整个贵族阶级的犯罪,应该立刻阻止他们。
  不过帕尔斯女皇并没有听从枢密院和长老会的意见,自从帝国议会改制以及多数部门进行增减之后,长老会和枢密院的权柄极大的被削弱,以前令所有皇帝都头疼的老东西们,此时完全成为了摆设。需要把他们当做台阶的时候,可以踩着他们下台。不需要这些人做什么的时候,他们也就只能喊上两嗓子。
  这个帝国终究需要一个宰相来代替帕尔斯女皇管理大多数简单但是繁杂的事情,不管给谁都要把这个权力让出去,那么为什么不让给一个稍微强大一点的家伙呢?至于路维斯,他没有这个资格,他连贵族都不是,成为宰相只能是一种灾难。今天被册封,明天他就有可能被人连夜割了脑袋丢到城外去,所以他只能做帕尔斯女皇的幕僚。
  在帕尔斯女皇的默许之下,不管是维托,还是霍普斯德利家族的族长,最终都决定放弃用嘴皮子来角逐出胜利者的方式。嘴皮子这个东西永远都不会让某个人心服口服,特别是当他们面对的诱惑无限大的时候,只有刀剑才可以。
  也是为了照顾帕尔斯女皇的面子,双方这次约斗的人数都控制在三百人,双方都从自己的家族封地上拉来了三百好手,配上武器,正儿八经的要在今天火拼出最终的胜利者。这是一场小型的家族战争,是贵族和贵族之间矛盾最终解决办法的缩影。很多贵族、富豪都站在远处围观,他们也想要在第一时间里确认帝国的下一任宰相会落入谁的手里。
  这关系到大家共同的利益,第一时间知道和一分钟之后知道,都意味着不同的结局。
  一群长老会的老贵族在臃肿的衣服之外套了一层月白色的长跑,站在一边冷眼观瞧,不时就要骂骂咧咧几句,无非就是认为帝国贵族的品德败坏,和他们失去手中的权力有直接的关系。
  时间缓缓指向上午十点,在十点整这个时候,维托将半截烟头狠狠的弹在了地上,火星四溅,如同一个信号一般让这群人从静到动转变的格外顺畅。
  喊打喊杀声瞬间响彻整个议会山,六百人规模的血拼——这场绝对会死很多人的血拼在帝都建成之后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以往的内战不算。许多被冻的来回跺着脚的围观者一瞬间屏息凝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子燥热,激动的看着那已经拥挤在一起的双方。
  棍棒挥舞打断骨头的骨折声,长剑刺入、切开人体时的撕布声,组成一道血的乐章,让本来骨子里就充满了好战和暴力因子的德西人一瞬间都燃了起来。他们在一旁叫好,为自己看好的一方鼓励,早在前天,就已经有三个赌场开出了盘口,为这一场血拼以及宰相最终的归属制定了一系列的赌博玩法。
  对于维托以及他的对手,这可能是一场殊死的战斗,但是对于围观者,这就是一场盛大的如同焰火晚会一样的盛典!
  浓烈的血腥味无法被冬天干燥的风吹走多少,那腥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山道,鲜血也如同从修多恩河里满溢出来的河水在山道上走出了一条崭新的小溪。
  维托来回踱着步,焦躁不安的看着拼杀中的人群,这次他可是把老底都拿出来了。其中不仅有四名六级剑师,更有两名七级的剑师,其他的人大多也都是四级、五级的剑士。在没有坐骑的帮助下,骑士参与这样的战斗就是自己找不快活,家族剑士的中坚力量都聚集在此。
  无论这场战斗输赢,维托家族的实力都将要跌落一半以上。
  对面的情况也差不多,无非就是少了一个七级的剑师,但是多了三名六级的剑师,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双方的人都打出了真火,这次械斗和以前那样有限制的械斗完全不一样。以前大家多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遵守着某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但是这一次统统都作废了。在开战之前,族长就对他们说了,只要对方还有人站着,就算用牙齿咬下去,也要把他们站着的人都咬死为止!
  惨烈的战斗一直在持续,相较于职业等级较低的军团作战时所追求的集体效应,这样小规模的战斗拼的完全是个人的能力。反应快,力量强,体质好,身上不管是肥肉还是精肉多,就能活的长久一些,相反就死的快一点。没有花里胡哨的技能对拼,完全是如同新手那样残暴野蛮的战斗方式。
  用丰富的经验去杀死眼前的对手,并且想办法保住自己,就是这些战士们唯一需要做的事。
  这样一场战斗从十点一直厮杀到十点二十一分钟,终于落下了帷幕。
  战斗其实是很消耗体力的,战争以及战斗有一个独立且专业的学科让许多学者专门研究这些东西。一个五级的职业者,保持高昂的斗志和体力,最多只能连续战斗八分钟到十分钟左右,他的体力就会很快耗尽,接下来就看个人的意志是否能支撑得住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继续进行战斗。
  这场械斗能持续二十一分钟,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精彩,非常可以的了。
  六百人规模的械斗,如今还能保持站姿的人双方加起来不足五十人,且一个个都带着伤。群斗不是单打独斗,只需要面对眼前一个对手就行,在群殴中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一剑,刺向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七级剑师,都倒下了一个,另外两人也身负重伤,其中一人的一条手臂都被连根给斩了。
  六级剑师死的差不多了,活下来的反而是那些四级五级的剑士们,正是因为他们的普通,让他们很难成为对方集火的目标,这才逃过一劫。
  霍普斯德利家族的族长脸色铁青,打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需要继续打下去了,他这边的人显然要比对方少了十多个人。在这种强弩之末情况下的十多人,那就是足以决定胜负的因素。再打下去,不仅输了里子,也输了面子,会让人觉得他是输不起的家伙。他重重的怒哼了一声,脸色难看的就像是此时的气温,冷的发青,“收拾一下,我们走!”
  一些重伤但没有救治必要的伤者,会被补上一刀,这并不是残忍,而是一种仁善。让自己的包泽在万分的痛苦中再度充满希望,也再度面临绝望,那过程比直接杀了他们更加的残忍,反而不如现在直接痛快利索的来上一剑。
  还可以救治的,都丢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地。
  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如同修罗场一样的画面固然让一些人惊魂失色,但也让一些人兴奋的喘着粗气。人的骨子里从来不缺少破坏和毁灭的欲望,只是很多时候这些欲望被我们的教养、世俗的道德所层层包裹,沉入了内心的最深处。可一旦这种欲望在外力的作用被点燃,升腾,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再将它们放回去了!
  维托赢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风一样瞬间刮遍了整个帝都,并且极快速的向整个帝国蔓延开。
  维托将代替甘文成为帝国的新一任宰相,掌握着巨大的权柄,一个新的执宰时代到来。
  也就在这一天,农加莱尔轻车简行,从温暖的南方,回到了帝都。
  他本来是不愿意也不可能回来,但是世事无常,对他而言一个巨大的转机出现了!
第533章
当一个人决定不要脸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
  如果有可能,农加莱尔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帝都了。
  以前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在的时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加上北方佬惯来习惯了瞧不起南方人,他的存在感相对来说是很弱的。而且高个子在上面撑着,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他倒霉。就比如说这次帕尔斯女皇发动雷霆一击——尽管失败了,对象可不是他农加莱尔,甚至在时候还多他多有安抚,拉拢。
  可他也很清楚,一旦艾萨克和彼拉戈斯败亡之后,下一步帝都那位女皇帝要除掉的人,就是他!他在两位先走一步的大贵族之后,成为了贵族阶级中个子最高的,所以他也很烦恼。打,不一定能打赢,贝尔之王离他的地盘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随时可以兴起大兵入境。
  扛?
  两位北方的贵族集团领袖都被打的眼冒金星,艾萨克兵败帝都,现在生死不知,彼拉戈斯捧起了康德皇子做盾牌,龟缩在他的底盘里等待最后的审判。他们都不行,农加莱尔所代表的南方暴发户们就更不行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更不可能用钱来解决。
  有时候他都会考虑,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他是举家外逃去拜伦或是联邦好呢,还是干脆光杆一条哦,破罐子破摔,举家去帝都做一个富家翁。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条天大的喜讯传入了南方——甘文死了。
  帝国的宰相因为意外死亡对于此时难以决断的农加莱尔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甘文的死以及甘文本身并不会对农加莱尔的现状有任何的改变,但是有一条,甘文有女儿。
  不管是农加莱尔还是被抓住的艾萨克亦或是此时因为西线整顿而坐立难安的彼拉戈斯,他们的目标始终有两个。第一个是对抗皇室,他们真的没有想过要通过武力的方式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这不现实,如果不是西线七雄中有人和北方佬暗中勾结,恐怕此时格雷斯已经亲率戎边精锐横扫北方贵族了。
  第二个目标,就是和黄金贵族结亲。
  这些大贵族们之所以不能更进一步成为黄金贵族,最大的阻碍就是出在他们的血统上,他们没有神圣的血脉,更不是什么伟大而了不起的后裔,他们就是普通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极限,这个极限就是贵族和黄金贵族之间那条分割线。
  如果能迎娶甘文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妻子,他就拥有了跨越这条界限的本钱,无论他体内的血脉是不是神圣的,还是平凡的,只要他和甘文的女儿结婚,并且生出了一个孩子,他就是黄金贵族!这对他来讲,是一个有史以来最大也是无限接近成功和可能的机会,难得的机会。
  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轻车简行,北上帝都。他的目的也很明确,想尽一切办法和甘文女儿搭上头,然后攻克这个女人。
  他刚到帝都就发生了议会山械斗事件,作为一名贵族集团的领袖,以他的见地来看,这显然是一桩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阳谋,人们明明能看得见,却无法拒绝的阳谋。
  数个实力强横的家族精锐在这次争夺宰相的过程中被打残,对于武力上本来就不如皇室的各个家族来讲更是雪上加霜。原本还有抵抗一二的力量,这会他们却自断手脚,把这最后不多的力量都葬送在这次的阳谋上。从维托的角度来看他赚了,他成功的成为了帝国的宰相,以宰相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让他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招揽到一些强大的职业者。
  但是对于其他家族来说,那是亏的都要吐血。高级职业者不是死了就是残了,特别是霍普斯德利家族,连毛都没有得到一根就折损了家族一半的力量,这种打击足以让这个家族未来十年,在武力上屈居人后。武装的力量很多时候并不是政治力量的对手,但却是最后的手段。
  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孤注一掷,都离不开武力的支持。
  农加莱尔明显的感觉到,在他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帝都的政治生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温和走向尖锐化。
  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现象,当政治从温和变得锐化以及狂暴,就意味着想要摆平一件事,需要交易出去更多的利益,甚至连交易都可能被关闭。
  强硬派的执政方式一直以来对于生活在政治圈中的所有阶层来讲,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农加莱尔回到帝都的消息并没有刻意的隐瞒谁,帕尔斯女皇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对帕尔斯女皇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她不要脸的话,完全刻意随便找个理由将农加莱尔直接斩杀,然后给他按个暴力对抗,企图刺杀皇帝的罪名,就足以将这个未来的心腹大患无声无息的解决在帝都内。
  但同样,得到什么就意味着要失去什么,这是永恒不变的整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直得到而不舍去,那才是骗人的虚妄。
  杀了农加莱尔固然简单,但是南方怎么办?那些暴发户和北方老牌的贵族还不一样,这群刚刚摆脱了贫困,见识到了金钱伟大力量的乡下暴发户们一个个自以为身怀利刃,绝对不是帕尔斯女皇一纸诏令就可以解决的。他们已经品尝到了财富所带来的力量,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第一批钱权结合的畸形产物。
  畸形产物有畸形产物所有的畸形思想,他们不一定会服从帝国的安排,一旦这群已经习惯了从海洋的风险中寻找未来,充满了冒险精神无法无天的混账们决定作乱,那才是对帝国最大的威胁。
  有小道消息称,这些贵族们常年组织船队在海上劫掠,有一些人甚至在联邦附近的海域疯狂的掠夺,这才是他们真正暴富的原因。而不是什么利用咸鱼鱼干贩卖到北方获利,一条咸鱼才能赚多少钱?劫掠了一艘商船又能赚多少钱?
  农加莱尔自己也清楚,所以他才敢大胆的独自北上。
  “抱歉,我来晚了!”敲开了甘文府邸的大门,农加莱尔一脸的沉痛,就好像他和甘文有着兄弟一样的感情。甘文的妻子对于农加莱尔脸上表情的真伪并不感兴趣,让她感兴趣的是农加莱尔带来的一些东西。准确的说,是大量贵重的奢侈品。
  甘文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他对自己有严格的要求,这种要求也延续到了他身边亲人的身上。除了低调的庄园里那些有些价值的摆件之外,甘文家里其实并不像其他贵族那样“富裕”、修恩纳家族的封地一直以来都没有征收税收的习惯,在一些灾荒的年月里还会主动的拿出钱来帮助封地上的平民渡过难关。
  所以修恩纳家族相对而言,并不富裕。甘文的妻子为了配合以及维护甘文在政治上的形象,她的生活也非常的朴素。别人家的夫人穿金戴银,价值连城的饰品堆积如山,她手里也就两三套应付场面的东西。
  此时农加莱尔送来的这些东西,是真的击中了她的弱点,恨不得立刻都收回去,晚上好好的逐件把玩。
  母亲贪婪的神色让甘文的女儿有些无可奈何,她提也不提这些东西,邀请农加莱尔到会客厅。面对农加莱尔,甘文或许有足够的能力视他如无物,但他的女儿不行。
  “对于甘文宰相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农加莱尔一脸沉痛,眼眶都红了起来,“我和甘文先生共事多年,也许在政见上有所不合,但是私底下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难以陈述内心中的悲伤!”说这话,农加莱尔眼眶里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到了农加莱尔这个级别的政客,无论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他表现的如何,都不会是他内心真实的反应。可以说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摒弃了相当一部分的自我,将自己变成了一种全新的政治生物。他句句不离甘文,句句不离自己的悲伤,无非是想要引起面前这位女孩的共鸣。
  男人都是无耻的,政治系男人更是无耻中的无耻,他成功的利用了这一点,让甘文的女儿也微微低垂着头。亲人的离世所带来的悲伤,绝非短时间里可以接受,她哽咽着笑了笑,“如果家父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会欣慰的。有您这样的朋友,也是家父的荣幸。”
  “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农加莱尔的姿态很低,毕竟这个女孩现在是修恩纳家族的继承人,以帕尔斯女皇的德行,她一个公爵的爵位是跑不掉了。无论是以身份地位,还是爵位,用敬语都不算是什么过火的事情。
  可女孩却不习惯,连连摆手,“您太客气了,您与家父是好友,也算是我的长辈,请千万不要用敬语!”
  “长辈?”农加莱尔自嘲的笑了笑,他其实不算老,三十九岁对于贵族男性来说正是最美好的年纪,“我情愿你把我当同龄人看!”
  女孩有些局促,有些茫然,可还是在农加莱尔鼓励的眼神里,轻声喊了一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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