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斯玛帝国(校对)第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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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审讯
  单独的审讯室,设立在地区警察局的办公楼内。杜林的审讯惊动了不少警员,只要是手里没有工作的,几乎都挤在了审讯室的门外,听着里面的审讯过程。对于杜林这样身份与地位与众不同的“大人物”的审讯,大家都是很好奇的。这样的大人物很少能够“活着”被审讯,他们不是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比如说不久前的歌多尔。
  警员们总结出一个道理,背景和交际越复杂的人,一旦因为某些事情进入了警察局,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出去,基本上就不用出去了。他们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注定不能被普通人所探知,所以只有用死亡来守护那些秘密。
  杜林不一样,他的背景相当的单纯,现在唯一流传的就是杜林是海德勒的人,专门给海德勒干一些脏活。海德勒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本州的人,加上他的种族和一些其他原因,手脚暂时还不足以伸进警察局,也没办法让一个被关押的人自杀。至于消息的准确性并不在大家的信息收集当中,相反的是在他们流传自己所知的“秘闻”时,往往还会添油加醋一番。
  “你认识这个人吗?”,警局的副局长,一个看上去有些病态的中年人,他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灰白色,即使是在寒冷的深秋,额头上和鬓边依然挂着一些汗珠。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以至于让他举起的相片也不断的抖动,“这一家人失踪了,而现在他们的产业成为了你的地盘,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林定睛望去,是农场的一家三口中的男人,他点了点头,很坦然地说道:“我认识他,他把他的农场卖给了我。”
  副局长……他的名字叫史蒂文,很普通的名字,在警察局中也很缺乏存在感。他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几乎常年请假在家。好在普朗多这位局长对“自己人”还算大方,每个月的薪水和“补助”一分不少的发放给了这个病秧子,让他即使不工作,也有足够多的钱用于养家和看病。
  他很少来警察局,只有侦办一些重大案件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警察局的审讯室中。有人传言这是一位很厉害的警察,他有一个聪明的脑袋,也有很敏锐的观察力,很少有罪犯能够逃脱他的审讯和调查。至于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一样没有人知道。
  史蒂文将照片放下,拿起手帕擦了擦鬓边的汗珠,“你杀了他和他的家人……”,杜林微微抬起头,望着副局长,副局长先生毫不畏惧也没有任何退缩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你为了夺取他的农场假意购买,然后办完手续之后,你就杀死了这一家人,抢走了已经不属于你的金钱。”
  杜林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如果你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这一点,我或许真的无法反驳,但是在这之前,这一切都是你的假设。”
  史蒂文也笑了起来,他换了一个话题,“你很镇定,说真的,我从十四岁开始做警察,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三十一年了,我见过很多罪犯,有暴躁的、有冷静的、有疯狂的、有变态的,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足够的年纪和社会的经验。我不愿意说是这个世界把他们逼到了那样的境地,但是我很好奇,是怎样的环境养成了你这样的人。”
  “沉稳、冷静、胆大,你似乎并不在意我是否能够搜寻到证据,也很肯定我一定找不到任何线索……”,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拿起笔在桌面的本子上记录了一些信息,“说实话,我已经可以肯定你就是凶手。一个正常的少年人在面对故意谋杀的指控时,哪怕他真的是无辜的,他也会表现出紧张等一系列的心理反应,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是你很冷静,冷静到有些可怕!”
  “我认为早在一段时间之前,你似乎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计划,也确认能够洗脱自己的罪名,所以你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才如此的冷静,是这样吗?”
  杜林耸了耸肩膀,“如果我说是的话,那么这句话会作为指控我的证据之一吗?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史蒂文放下手中的笔,偏着头看向了坐在一边的普朗多,笑说道:“很狡猾的小子,也很聪明,我相信这些指控应该都是真的……”,他拿起右手边桌角摆放着的大约一寸厚的卷宗,里面都是一些指控杜林和同乡会犯罪的证据,“但是如果我们想要让他认罪,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同时也会很艰难。”
  史蒂文说的很直白,也没有回避杜林,根据帝国法律,犯罪嫌疑人的律师介入必须在第一次审讯之后,这是为了避免律师在外界通过某些渠道得到或者改变了一些信息,然后交代给犯罪嫌疑人,让他在审讯时说谎。
  在四年前,一位杰出的演员被指控残忍的杀害自己的妻子以及妻子的父母,他被抓捕之后拒绝吐露任何一个与案情有关系的内容,反复强调需要在律师的陪同下,才会开口。他与律师的第一次见面则是在两个月后,在外面活动的律师经过漫长的时间打通了所有该打通的关系,然后在见面时交代了他该如何面对审讯,以至于到最后这位演员在一系列的证据配合下,被当庭宣布无罪释放。
  两个月的时间里律师为他伪造了真实的“狂躁症”和“妄想症”的精神疾病证明,当然第一次诊断和治疗时间是在案发的一年前。还为他用钱收买、未必恐吓或是利用权力等手段,让所有出庭作证的证人统一了口径——演员的妻子“其实”早已出轨,而她的父亲常年酗酒并且经常威胁演员要杀死他……
  在这么多证据和陪审团半数陪审员以及法官的“帮助”下,他重获了自由。
  尽管人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成功的钻了一个法律上的漏洞,为此帝国议会提出了关于《辩护法》的修正议案,律师介入案件必须在一次审讯结束之后。
  看似针对性的法律法规一样存在着漏洞,就像凯文所说的那样,越详细的条款,漏洞也越多。而这一次,漏洞就出在警察局方面。怎么审讯,审讯的力度如何,都是警察局里面的警察说了算。以前他们需要律师买通证人,现在他们需要律师先买通警察,他们……就是那些罪犯。
  如果抛去其他的因素,第一次审讯的确非常的重要。罪犯被逮捕之后肯定处在一个心态失衡的状态下,既然能够被批捕,就说明警察们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但是关于到底掌握了那些证据,重不重要,坐在被审讯位置的家伙肯定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而这些话,将作为最直接,也是最有利的证词用于最后的庭审。
  杜林不一样,史蒂文亲眼看着杜林坐下来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发现了杜林与其他人的区别。他太冷静了,进门的时候从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接受审讯的嫌疑人,就像是来走一个过场一样。所以,他决定试探一下普朗多,普朗多的缄默让史蒂文明白,这件案子可能还有其他内情,所以他决定暂时“放弃”这一次审讯。
  接下来就如同走过场一样,他不断拿出一些收集到的证据指控杜林一项项可能涉及的犯罪行为,都在杜林冷静理智的回答中回避了自己的责任。越是这样,史蒂文越是觉得这一场审讯有问题,同时他内心中也有一些疑惑,现在的他,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生活在这座城市中史蒂文理所当然的见到过太多黑暗的事情,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主持正义和公理的一方,哪怕他头上顶着代表了公平与正义的警徽。该认真的时候认真,该装糊涂的时候装糊涂,他的身体很不好,他不想自己最后死在一颗子弹下,而不是死在病床上。
  他见识过太多因为心怀正义感葬送了自己生命的后辈,所以他理智的选择了最合适的方式,装糊涂。
  就如他对普朗多所说的,这件案子不好审,这说明了他认真的态度,也为自己接下来的糊涂做了充足的铺垫。审讯结束之后,史蒂文的笔记本上记满了三页的文字材料,但如果仔细的逐行逐字去看,写的都是一些屁话空话,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历时一个多小时的审讯告一段落,史蒂文按照流程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悄悄的舒了一口气。他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医院拿药,他不想为这件他根本无能为力的案件浪费自己可能不多的时间。当他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杜林也站了起来,他走到审讯桌前,望着依然坐着的史蒂文。
  莫名其妙的,这让史蒂文有一种充满了压力的感觉,他谨慎的望着杜林,杜林也望着他。
  “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
  杜林一开口,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但也让史蒂文有些哭笑不得,他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想法。”
  杜林不在意的笑了笑,伸出手,“有一天,你会的!”
  史蒂文站了起来,与杜林的手握在了一起,又很快分开,“也许吧,谁知道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预料之外
  “我的律师什么时候可以来?”,在回去的路上,杜林问了一句。
  在审讯的时候他很冷静的规避了所有不该回答的问题和不该说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依靠自己去完成庭审和辩护工作。专业的事情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做,这是杜林在梦中学到的知识,律师比他更清楚每一条法律条款的价值和漏洞,也更知道如何用嘴皮子说服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陪审团成员。
  他已经和凯文联系过,凯文为他介绍了一名在奥尔奥多工作的律师,很厉害的那一种。当然,凯文说他比自己要差一点,不过有些地方要比自己高一点。差一点的是本事,高一点的是费用,每小时一百块的费用和三千块的代理费的确比凯文高一点,杜林也希望他能够对得起他的价格。
  如果他不行,他会回到地狱去见冥王。
  算了算时间,这个家伙也应该到了。
  梅森牵着他的手铐带着他向前走,原本按照警察局里收集的证据以及对杜林的指控,他还需要戴上脚镣,好在警察局的管理方式具备了足够的弹性和“人性化”,所以他脚上并没有那些东西。
  “申请已经送来了,明天上午九点左右,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律师,你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说完这句话梅森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疯了,老爸的宝藏里从来没有超过一百块的现金,而现在你请一名律师一个小时就要一百块的费用,还需要另外支付三千块的代理费,真的疯了!”
  这段时间梅森的三观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能拿到十分、二十分就高兴的如同过年一样,据说镇子上的女人一晚上也就五十分,老一点的三十五分。克斯玛先生的“宝藏”——小铁盒子里面装着一些钱,不多的钱,从来没有超过一百块,这一点全家人都知道,只有克斯玛先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但是看看现在,在这里,每天早上眼睛一睁开就开始花钱,直到自己睡下为止。有时候梅森都在怀疑,如果去了首都那样更加繁荣的地方,会不会连呼吸都要收钱?
  有这个可能,每个人每天只允许自由的呼吸多少口新鲜的空气,超过这个数量每一口都要一分钱……
  好吧,这就是一个土老帽对大都市的幻象和恐惧,并不能够说明什么。
  他现在对钱的概念已经产生了一种矛盾和冲突的认知,钱应该很珍贵,很多人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收入,能有三五十都是中高产阶级。可他来的第一天,杜林就给了他一沓钱,让他自己决定应该做什么,但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花掉。于是他和分局里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警员们腐败的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酒精、香烟、女人甚至是乐土他们都尝试过。他已经觉得自己很奢侈很浪费了,但是比起请律师……请原谅他的无知。
  请律师的确是一笔很费钱的举动,通过不同的角度,却能够得到不同的解释。在杜林看来请律师并不是浪费钱,而是用钱在买时间。无论在庭审之前多么有信心,最后还是需要依靠陪审团和地区法官来决定他是否有罪以及该进监狱多少年。不请一个好律师的确很省钱,在特耐尔城里一小时十块二十块,代理费不过一百块的律师到处都是。
  但是他们并不能帮助杜林最大限度的减少自己“监狱”x日游的游程,只有那些需要花大价钱的律师,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么说来,其实请律师等于用钱来买被缩短的刑期,所以这是值得的,这也是凯文能够吃香的原因。这个该死的“魔鬼代言人”总是能够出其不意的完成他应该完成的事情,有时候还能超额完成,前提是你必须让他“吃饱”。
  回到笼舍时当铁门的摩擦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笼舍里顿时变得一片宁静,如同臣民在等待他们的王的驾临。
  “明天我就会让人把火炉送进来,另外我觉得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你让你那些手下最好克制一点。”梅森解开了杜林手上的手铐,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你们第一天进来就死了四个,虽然这里不是我在管理,但还是很难看。”
  杜林揉了揉手腕,转过身笑说道:“他们不会了!”
  是的,不会了。
  死了四个还看不明白现在的局势,还要跑过来送死,那就是那个人该死,谁都阻止不了。杜林相信现在还活着的人,应该不会太傻,他们可都是“社会精英”呢!
  再转身的时候,都佛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一行人拱卫着杜林回到房间里之后,都佛问道:“还顺利吗?”
  杜林脱掉了外套,把自己裹进新被子里,用力的裹紧,满足的哼哼的两声,“按照之前我们的计划来,不会有任何问题。”他翻了一个身,将最后一点被子都完全的压在了身下,“小心那个审讯官,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要紧张,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
  “这该死的天气,让被子都感觉湿漉漉的!”
  在抱怨声中,杜林沉沉的睡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凯文介绍的律师如约而来,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大概三十多岁,一身得体的西装,非常的整洁干练,胸口的律师胸章闪闪发亮。与杜林握手时能够感受到他的力量,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对得起他高昂薪水的家伙。
  “杜林先生,在我们交谈之前,我想询问您一件事。”他笑着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也拿出了笔,“警察局对您所有的指控,您认为您有罪吗?”,说着他笑了两声,“我是一名有操守的律师,绝对不会透露任何雇主的信息以及谈话内容,这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力。”
  杜林摇了摇头,“我是无罪的!”
  律师一拍桌子,突然间的动作吓了杜林一跳,他眉梢抖了抖,那个家伙才说道:“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态度。我相信我的任何一名雇主都是无辜的,都是无罪的,所有的指控都是无耻卑鄙的栽赃,接下来我们有几点问题需要解决。”
  看着这名律师,以及和他的交流,杜林逐渐明白了凯文为什么会让他花这样的钱来请他,因为他的人脉。律师这个行业除了需要具备非常高的专业素养之外,也需要具备出色的说服能力以及公关能力。
  十块钱一个小时的律师可能认识一两名不是很起眼的法院工作人员,五十元一小时的律师可能与警察局长或是法院的法官有一点联系,那么一百块一个小时的律师,说不定法官就是他的爸爸!
  这个钱,花的很值!
  因为这位三千块先生告诉杜林,只要他在特耐尔地区法庭的庭审结果下来之后要求上诉,他有办法在州立法院彻底洗清他身上的这些指控和罪名。
  为此,也需要花更多的钱。
  这是一个很靠得住的律师,不是么?
  有市长的关注,有完善的剧本,这场戏的上演速度比想象中快的多。只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要开始第一次庭审。
  这是杜林这辈子第一次切身的参与到庭审当中,在开庭之前,杜林对三千块先生再三的做了最后的要求——他需要一个什么狗屁罪名,让他和他的人进监狱躲一阵子。
  开庭之后一切都如剧本所安排的那样,杜林从容的看着一项又一项的指控被否定,听审的无知市民也不断的发出惊呼声,就在杜林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突然间检察官要求传唤一名不在计划中的证人,并且呈献了一份不在计划内的证词。
  杜林皱了皱眉头,三千块先生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因为这个证人和证词,并不在庭审的议程中。
  “做出这一项决定的原因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被告通过一些手段影响证人和证词,所以我们特意的在前期工作中,隐去了这名证人和他的证词。”随着检察官的发言,一名流浪汉在两名法警的保护下,走到了证人席上。
  坐在杜林身边的都佛眼角抽了抽,他双拳紧紧攥着,咬着牙关。他如何能够不认识这个流浪汉,就在格拉夫送酒的那天晚上,他在路上碰到了这个匆匆忙忙的流浪汉,他还给了这个流浪汉一点钱。他不知道这个流浪汉知道一些什么,其实错也不在他的身上,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背负一定的责任。
  杜林偏着头望向了都佛,“你认识他?他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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