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卒过河(校对)第7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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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古法自然,灵光一现,这种情况就只能期待祖坟冒烟,上天垂青!但显然,人类基数太多,上天看不到他,娄司马也没兴趣在冥冥中帮他一把……
在经过一夜的思考后,他终于决定,就这么陪母亲走完最后一程!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老天感念其孝,給他一个机会,那是母亲命不该绝!
如果不能,六十岁的人,在这个世界也不算夭寿,能这么一路有惊无险的走过一生,也不错!
既然定下了心思,也就不再患得患失,娄小乙自己也很清楚,他想的越多,那所谓的机缘,顿悟,就越不可能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们没再离开农庄,因为母亲也开始喜欢上了这里的空气清新,与世隔绝,远离喧哗,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通知任何人,包括远在照夜的亲兄弟。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软弱无力的样子,有儿子在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农庄的这段日子,也是母子两个十年中唯一朝夕相处的日子,娄姚氏不用遵训礼仪只见晨昏之省,娄小乙也不用执于修行顾自忙自己的大事,他们有了一段时间最快乐的回忆,从娄小乙出生后小时候的种种臭事,在成长中并不出奇但也差错百出的种种经历,
也谈到了他的父亲娄司马,还有彩环姨,还有外公,二舅三舅等等亲人,这些记忆,本来在娄小乙的脑海中支离破碎,一团散沙,在母亲的娓娓道来下,也逐渐连成了一条线,一条岁月的亲情长河。
修行,并非就必须忘记这些,而是把它们拾起,记忆,然后小心的收藏,等一个人寂寞时再拿出来回味品尝……
田间地头,石碾谷场,乡间小道,草地芬芳,娄小乙推着木轮椅,陪伴母亲享受着大自然的赐与,那是他们之前未曾留意的造物主的恩赐。
简单的生活,就有简单的快乐,放空的思想不再为那些生死算计,蝇营狗苟而填满时,就能装下这个世界更多的美丽的东西!
虽然这种状态注定不可能长久,但能够拥有这么一段时间,也是人生中难得的经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曾拥有,也就无法理解,这在思想高度上就少了一份空灵,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某些冥冥中的东西。
娄小乙也曾无数次的尝试改善母亲的身体,但是,劳而无功!虽然很多东西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在修行中更是一个在大门上来回徘徊的新人,他也能隐隐的感觉到,一种人力无可挽回的生命力量在丧失,在回归天地!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母亲的身体似乎和年前也没什么分别,反而是思维更加的敏锐,看的更远,想的更多……
这一日晚间,在用过极少的清粥后,娄小乙再次推着母亲走在田野间,蛐虫在快乐的唱歌,繁星密布,清风徐来,空气中荡漾着独属于田野的清香,
母亲今日的心情很好,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两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再晚,怕就没机会了。
“小乙,你从来也不问你父亲的事?我很好奇,每个男孩子都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你好像并不这样?
他走的早,你从未见过他,这情有可原,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么?”
娄小乙就很尴尬,“母亲,可能我只是不想有个严厉的人来管束吧?如果父亲在,我多半只有读书一条路,修行不成的!也就帮不了二舅他们。”
娄姚氏不以为然,“你这话不对,说的和读书无用似的,要是你父亲在,你二舅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走错路!”
娄小乙也不争辩,“也许吧,不过儿子还真不是读书的料!”
他没有说真话!
每个男孩,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第一个崇拜的一定是他父亲,第一个畏惧的也一定是他父亲!娄司马哪怕走的很早,他所达到的高度,也具备让男孩子崇拜的条件!
娄小乙没有,是因为他畏惧!
虽然对自己的前世种种早已记忆模糊,但他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个厉害的爹!他对这个爹的畏惧,甚至都怕他跨越时空来揍他!
所以,哪怕可能纯粹就是个感觉,他也不敢认别的爹!
娄姚氏也不细究,以她的人生经历,父亲和儿子,多半就是一对冤家,放在一起就消停不了!
于是她问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这完全是出于女人的八卦,她忍了十年,实在是忍的太辛苦!
“小乙,女孩子,你喜欢什么样的?
柔弱的,大方的,内向的,外向的,有气质的,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的,贤内助的……总得有个类型吧?
我看你和那李二姐也有过来往,看来还是喜欢女人的,为什么这些年却一直不见你有这方面的动静?
是普城太小,没有看中眼的么?”
第138章
逝去
娄小乙就更尴尬了,第一个问题已经骗了母亲,第二个问题无论如何不能骗了,母亲还能问多少问题?
“是,是,别人的……”
娄姚氏就一怔,她这个儿子的回答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无数种选择竟然统统不靠谱!也对,那个李二姐可不就是别人的么!
她有无数的话想说,有无数的道理要讲,有无数的反面典型可树,但思来想去,却只蹦出了一句话,
“这样啊!我们家小乙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呢!
好吧,既然喜欢,那就抢过来吧!”
母亲没再说话,娄小乙也没再开口,在默契中,他推着母亲慢慢回到了庄子里,几个贴身丫鬟围过来,要抱熟睡的母亲上榻,这几乎是每一日的情景,老人在轮椅的转动中,在泥土的芬芳中熟睡过去,
娄小乙拦住了她们,“准备了那么久的,就开始吧……”
……照夜制,父母亡,当守制一年,并不强迫;实际上越是层次高地位高的越得遵循这个古例,以为道德;老百姓就不需要,都守制去,吃什么喝什么?
娄小乙在母亲坟前搭了个草棚,其实也是在彩姨墓前,她们葬在了一处;他倒不是非得靠这样的形式来显示自己的孝心,孝,在母亲身前他就做到了,没必要死后再来这一出。
之所以仍然如此做,实在是他也没什么其他要紧的事,一为守制,二为彩姨,三为他还需要在这里停留一年,把娄府下人们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是母亲的心愿,他不想辜负。
另外也在这里把自己的未来想个通透!
他的时间并不多!没多少可以挥霍的。
没几个来吊唁的,因为娄小乙就根本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在农庄,一些最亲近的仆从下人,她们感念老夫人的恩德,自发的举行了一场低调而不奢华的葬礼,相信母亲泉下有知,也更喜欢这样的方式,而不是一群存着异心,说着漂亮话的不相干的人!
娄府资产中最重要的,也是最难处理的一部分就是娄府本身,在城市富人区的这处占地数十亩的府地一时就很难找到合适的接手人,要有经济实力,还得有社会地位,还得不在乎娄府败落的种种……
暴发户不接洽,贪官恶吏不欢迎,铜臭商贾绕道走,这样种种下来,唯一的结果就是无人问津!
平安找到了他,提出了一个新思路,不卖娄府!
而是把它改造成一个城市内的私家园林,不住人,只接待私人少量的游园!这是他在州郡学到的东西,不愿意服务了数十年的府第落于俗人之手。其中支出,就从他自己的农庄里出。
“这么做,会很艰难!不是一代人的事,而是几代人;而且,哪怕只是慢慢修缮,投入也会很大,不是你那两个农庄能支持的!”
平安坚持,“有盈余,我就搬块山石;收成好,我就挖个池子,一年一年下来,我死了就儿子做,儿子死了就孙子做,总有做成的那一天!”德德
娄小乙沉吟不语,理论上,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也不缺钱,能保留娄府留个念想那是再好不过;但这么做平安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不是经济上的,而是自己离开后,来自城市上流阶层的永无休止的窥觑。
“总要试一试,我估计数年之内,有老夫人遗泽,有照夜城舅老爷府的威摄,还不会出什么事,再往后就只能靠自己!我想试试!”
娄小乙就笑,他想多了,一座府邸,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于不在,就是烧了毁了,又能代表什么?
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平安有一天私卖府宅,中饱私囊,不过他既不在意这点外财,又想那么多做甚?
他是相信这些娄府老人对娄府的感情的,至于能做到哪一步,坚持到哪一代哪一天,他都不见得活在这个世界了,于他何干?
于是拿出一个纳袋,把手一拂,数十锭,上千两的黄金出现在平安眼前,嚇了他一跳,饶是他跟随公子多年,知道些公子的神异,当今次明明白白的展现出来还是第一次!
教过平安的使用方法,,娄小乙嘱咐道:
“既然你想做,我支持你!这些金子就是我的投入!不过你要记住,这些金子可不是让你拿来修缮娄府的,我前脚走,你后脚露富,取死之道,谁也救不得你!”
平安的性格是属于那种内敛的心计,有点韧劲,
“公子,平安明白!我就只当没这笔金子!所有私园修建资金都凭我本事赚取,多赚多修,少赚少修,我如此,子子孙孙都如此!”
娄小乙拍拍他的肩膀,“平安哪,你要明白,生活不是仅靠梦想就能坚持一生的,哪怕你能做到,你没道理要求儿子孙子也做到,他们没在娄府做过,又凭什么奉献一辈子?
如果你这么想,这么去要求,不过三代,娄府必定被你儿孙給卖了!”
平安脸胀的通红,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因为他很清楚公子说的其实并不错。
娄小乙就笑,“你就把它当成个生意!一个传承子孙后代绝不能放弃的生意!一个各代老祖宗都在投入的生意!
不仅要能赚钱,还能凭此一直和普层上流社会保持联系,获得庇护,要让你的子孙后代觉得保留这个娄府会有利可图,这才是长久的计划!”
平安若有所思,娄小乙指了指纳袋,“这些东西,就是为以备万一的,每有天灾人祸,实在无法周济之时,可打开此袋,谨慎取用;而有盈余富足时,再补些回来,如此,可保百年。
至于百年之后,皆成粪土,王朝都不见得在,又何谈区区娄府!”
……一年后,守制时满,他也未通知任何人,拆了草棚,飘然而去,自此,普城的一切,算是有个了断,于他再无干系!
照夜城那筑基道人所说的十年之约,距今已经过去了七年多,不到八年,如果再考虑梁国遥远,路途艰难,又要搁进去一年时间,也就是说,真正属于他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年多,仔细算来,十五个月!
第139章
泡脚丹
十五个月,能娶个媳妇造个小人;能去州郡拼一次文元;能跑次长商赚个钵满盆满……但对修行人来说,十五个月,不够看!
他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戈壁,如他所料,红线联盟只支持了数月便宣告解散,于半年前分崩离析,还引发了一场大型内斗,谁输谁赢也没个真正的结果,只知道戈壁从此之后又变成了散修的天下,没人再成组织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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