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哪里逃(校对)第2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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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又与皇室中新晋天位长乐长公主虞红裳有着私情,那位公主与太子殿下之间的情分也算亲厚,可郕王虞见济,可是虞红裳的亲弟弟。
而太子殿下作为正统帝虞祁镇的长子,毕竟是与虞红裳隔着一层。
太子虞见深却摇了摇头,转而脚步匆匆往含元阁的方向行去:“走吧,别让两位老师久等了。”
含元阁距离他的寝殿不足五十丈,当虞见深到来的时候,里面的五经博士费元,正端坐在阁楼里,一边看着手中的经卷,一边品着茶,。
太子虞见深忙走过去,毕恭毕敬的朝着这位年过半百的翰林学士一礼:“学生虞见深来迟,还请老师见谅。”
“下官参见殿下。”费学士也起身回以一礼:“如今才到辰时末,殿下实则是早到了。”
他望着年轻俊逸,风华正茂,彬彬有礼的虞见深,眼中现出些许欣赏之意:“殿下请坐,下官本经《礼记》,遵照掌院学士的安排,今日为殿下讲的是《大传》一篇。”
太子虞见深坐下之后,就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已经摆放了一杯茶水与茶点。
茶是他喜欢的大红袍,茶点则是一份紫薯糕、绿豆酥,都是宫中日常的样式。
虞见深随后却转过头,略有些不悦的看奚怀恩:“怎么没为老师准备?”
之前他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费元桌前的餐盘竟是空的。
费元闻言,就不禁有些羞涩:“劳殿下挂怀了,东宫的招待极为周到。可费某贪嘴,桌上准备的吃食,已经被下官取用了。”
太子虞见深听了这句之后,才想起今日正是十五,乃是朔望大朝之期。
这一日,北京城的文武百官都需在凌晨寅时(凌晨三点)起身,前往宫中参与持续几个时辰的大朝会。
而在此期间,许多人别说是吃食,就连水都没法喝一口。
而儒门与道门又不相同,他们绝大多数专修神魄,在体质方面并不用心,所以入门更容易。可相应的,他们在进入第四门之前,绝大多数都是没法辟谷的。
这位费博士想必是在大朝会之后匆匆赶至此间,此时自是饥肠辘辘。
他思及此事,不由眼神一黯。
就礼仪来说,虞见深身为太子,在成年之后是必须出席的。
可他的叔父景泰帝就一直都以他体弱多病,不堪劳神焦思为由,阻止他参与朝会,面见群臣。
太子虞见深心内暗暗神伤沮丧,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他依旧向奚怀恩以目视意,后者当即心领神会,安排旁边的内侍又送上一份茶点。
不过费博士却再没有取用这些点心了,这位一开始授课,气质就变得肃穆庄严,且一丝不苟。
《礼记-大传》大约共有一千字,是礼记当中最主要的篇章之一。
虞见深早就熟背于心,也听翰林院的大儒讲解过几次,可他还是很认真的倾听。
儒门讲究微言大义,他们的经典,如果只自己看经文自学揣摩,是学不到什么所以然的。
昔日虞子从《礼记》当中摘出了《中庸》与《大学》两篇,然后洋洋洒洒的加以注释,使之成为四书之一。
之后理学的弟子,又从《中庸》与《大学》二册中,阐发了无数的道理。
而这位费博士,显然是一位博闻强记的。他不但能将经文中每一句的道理解说明白,还能将历代大儒,从郑玄到虞子等人对《礼记-大传》的注疏,都一一背诵出来,加以对比。
他说牧野之战,为什么武王伐封要举行大祭了?祭祀苍天有什么目的?当时采用的是什么礼仪?等等等等,不厌其烦。
结果一直到午时,他们才讲到了‘圣人南面而听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与焉’这一句,才把全文说了五分之一,不到两百字。
“今日就到此为止。”
直到这个时候,费元才拿起了内侍换上的热茶,浅浅的喝了一口:“太子殿下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太子虞见深则起身深深一礼:“先生讲解的十分清楚,弟子并无任何疑义。”
“如此甚好。”费元不由满意的捋着胡须,对于虞见深的话,他是信得过的。
今日他讲解经文,虞见深全程都是肃容倾听,没有一点走神,偶尔出言请教,也都是切中要点。
他想自己那些同僚对太子的评价果然不错,聪慧敏捷,雍和粹纯,性行温良。
“——那么明日辰时,我会来给殿下讲解后面的内容。明日没有朝会,我会来得早一点。”
费元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可接下来他却感觉脑海之内一阵昏沉,站立都不稳当,五官七窍都溢出热流。
他正心想这到底怎么回事,就见前方的虞见深与东宫内监总管奚怀恩,都流露出了了惊恐之色,
“费大人!”奚怀恩惊慌失措的叫出了声,本能的就欲伸手去扶。
可费元已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身前的书案上。
而此时的虞见深,则看了眼七窍溢血,昏迷在地的费元,又望了望他身前的茶盏点心,也是一阵心慌意乱,惊疑不定。
随后太子虞见深就反应过来,面色苍白道:“怀恩!速遣人去太医院,让当值的太医过来。调两队东宫侍卫至此,封锁现场,此间一应之物都不得擅。将詹事府,左右春坊所有在值官员都尽快唤至此间。”
而在稍作凝思之后,虞见深又加了一句:“还有,外面的绣衣千户魏白龙,也一并请入进来!”
第三零九章
痛并快乐着的李轩
还未等到散班,当朝兵部尚书,少保于杰就匆匆走出了兵部衙门,然后骑着一头地行龙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他的身边,是宫中前来传唤的太监王传化。
在这天寒地冻之际,这位都知监的首领太监,却是面色铁青,满头满脑的汗水:“太子殿下倒是没有出事,不过太医院的人在他的茶水中,也查出了剧毒。与费元的死因一样,都是‘血樱红’。”
于杰凝思着问:“太子没有用茶吗?”
“没有。”王传化摇着头:“太子平日里为表示对诸位讲师的敬意,在听课的时候是从不取用桌上的茶水吃食的。
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殿下才会喝一些茶水,且都是在师长取用之后。可今日因大朝之故,费元去的较晚,他为赶时间,一整个时辰都没有让太子休息。”
于杰微一颔首,对于太子的守礼知节,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桩案子应该很简单吧?御膳房,端茶送水的内侍等等,难道还拷问不出究竟?”
“可所有经手之人,在案发之刻全都服毒自尽。”王传化神色怔忡:“唯有东宫首领太监奚怀恩,出事的点心与吃食,都是由这位在含元阁前接手之后,亲自送到太子殿下与费元面前的。如今就只有奚怀恩还活着,已经被绣衣卫与内缉事监拷拿问讯。可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今麻烦的是外面——”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二人的马匹已经来到了午门之前。
到了此处,于杰就不禁微一凝眉,此处可见前方有大批的官员跪伏于雪地当中,林林总总赫然达三百余人。
王传化苦笑道:“事发之后不到一刻,外面就有了传闻,说是天子为了易储,意图毒杀太子殿下。结果误中副车,使五经博士费元横死东宫。于是翰林院,詹事府与都察院等官衙都群情鼎沸,一齐相约前来午门叩阙,说是要请陛下彻查此案,并重申太子的储君之位,以释群臣之疑。
此外奴婢来的时候就听说,费元被毒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国子监与礼部,户部那边,有人正在串连。”
“荒唐!”
于杰不由哼了一声:“天子即便要易储,又何需用这等后患无穷的手段?”
他目光冷厉的看了雪地中一眼,可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去呵斥。
作为实质掌控大晋几乎所有兵马,曾废立天子的兵部尚书,他这个当朝少保一向不被这些清流喜欢。如今弹劾他擅权的奏折,日常都有十本以上,都是出自都察院诸御史之手。
于杰有自知之明,没必要去自招没趣。
“还是少保大人见事明白。”王传化一声叹息,然后就引着于杰直往午门之内奔去:“在我出宫之前,陛下已经诏令内阁,并六部尚书入宫议事,估计已等候少保多时了。”
二人策着地行龙奔腾如雷,驶入到午门当中。
于杰得天子之赐,有宫内走马,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之权。他平日言行谨慎,这些权柄一概不用。
可今日势态特殊,于杰也就不在宫中下马,一直往太和门的方向飞驰而去。
自晋太宗开始,此间就是大晋历代皇帝‘御门听政’之处,几代帝君都在此接受臣下的朝拜和上奏,并颁发诏令。
等到于杰到来,发现以内阁首辅陈询,次辅高谷,谨身殿大学士汪文,左春坊大学士商弘在内的诸位内阁成员,以及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都已汇聚至此。
景泰帝则端坐于上方御座,眸光冷厉如鹰的俯视群臣。他面貌大约三旬年纪,面如满月,胡须稀疏,面上则显出不正常的青白之色。
于杰朝着这位天子一拜,然后就走到汪文身后站定——后者虽是在景泰年间才入阁,在内阁中的排位不高。可在入阁之前,这位就已是吏部尚书,也是天子在内阁最信重的臣子。
此时诸臣已经在殿内争执不休,于杰凝神听了一阵,才知内阁诸臣正在争论东宫命案的办案人选。
“臣以为,此案绣衣卫与内缉事监绝不可染指!”
此时正在说话的,正是次辅高谷。这位也在景泰初年受封少保,且曾为正统帝的老师:“否则日后即便真相大白,也一样难释群臣之疑。”
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就不禁蹙眉:“高少保此言,莫非认为陛下有嫌疑不成?”
“这自然不可能是陛下所为。”高谷神色凝然的摇着头:“问题是群臣被有心人鼓动,心有疑虑。绣衣卫与内缉事都是陛下私人,难以平息众议。”
“那就交由刑部查办,都察院与大理寺协办,内阁监督。”
这是谨身殿大学士汪文,他往上首抱着拳道:“实在不行,也可外委六道司,由他们的青龙堂与总堂派员查案。”
左春坊大学士商弘却摇着头:“问题不在于是哪一部主导,而是经办此案之人!臣举荐刑部侍郎左宝源。此公不但为人方正,且在地方历仕十二载,办案无数,在民间有青天之称。由这位主办,无论什么结果,都可使群臣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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