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驯养计划(校对)第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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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真的?京城的赫赫权势,天子宠信,官场上人人追捧,光宗耀祖的响亮名声,还有每年极丰厚的俸禄,能直接走到皇城的御赐三进大宅子……这些,你都扔了?你可想好了。”
  梅望舒莞尔,露出唇边细微的笑涡。
  “说来说去,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邢以宁扒拉着门缝,又仔细片刻打量外面院子的动静,重新走回来榻边。
  “身外之物好放下,那宫里那位呢?”
  他怀疑地问,“咱们圣上把你看得眼珠子似的,整个皇城里,你梅学士的恩宠向来是独一份。你说彻底隐退,难不成……再过半年,就打算这么把圣上扔了?”
  “你这话说的,”梅望舒秀气的眉拧起,“我不过是个臣下,如何能把圣上扔了?朝廷每年广纳贤才,没了我这个翰林学士,还会有几十上百的翰林学士补进来。”
  “你的说法听起来是不错,但实际并不可行。圣上他吧……”邢以宁欲言又止,起身第三次去看门外的动静,把梅望舒笑得不行,
  “行了,知道你谨慎,如今越发谨慎得像个偷油的耗子了。”
  “隔墙有耳。“邢以宁坚持查看四周,”你我的言语,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只怕不等明年秋天,我就得绑去西市问斩。”
  “怕什么,”梅望舒笑着揶揄道,“总归有我陪你。咱俩一起绑去了西市,我官职高过你,先挨刀的也该是我。”
  邢以宁站在门边瞅她,半天吐出一句话来。
  “若是事情败露,我肯定绑去西市挨刀,你倒不一定。”
  “此话怎讲?”梅望舒诧异反问,“事情败露了,我是主犯,你最多不过是帮凶。哪有斩帮凶不斩主犯的道理。你的意思是圣上偏袒于我?”
  “并非此意……”邢以宁话说了半截,却死活不肯往下说了。
  他回头望了眼元和帝刚才坐过的那张太师椅,琢磨了半日,对着梅望舒询问的眼神,最后摇了摇头。
  “我只有一句话劝你,退隐归乡的打算,你得筹划周全了。半年之后,你若是无缘无故把宫里那位扔了……他绝不会轻易放你离京。”
第15章
(修)
  圣驾微服登门探病,探到一半,提前匆匆离去,倒把邢医官扔在了梅家。
  她腿脚不便,不能远行,提着一盏风灯,把人送出庭院外。
  “刚才看禁卫破门而入的架势,不像是探病,倒像是问罪,把我吓了一跳。还好你背着医箱出来,我才放下心,原来确实是来探病的。”梅望舒慢慢走着,说道。
  邢以宁一摊手,“问罪不至于,恼怒是真的。不知你怎么想的,皇城里受伤的大事也隐瞒不报,那位恼得不轻。”
  “被不懂事的小娃娃闹了一下罢了,哪是什么大事。将两位小皇孙请回东北行宫才是真正的大事。”
  梅望舒低头看了看腿,无奈道,“圣上连大事都办妥了,为何却在小事上纠缠。”
  “所谓大事小事,我只是个大夫,分不清。”邢以宁叹道,“我只见圣上憋了满肚子的火气,登门来寻梅学士的晦气。刚才正屋里闹腾一场,希望积攒的火气都撒完了吧。”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想起天子强令翰林学士当面褪去下衣验伤的撒气法子……若是传出去,实在不怎么明君。
  梅望舒的耳后慢慢浮起一层绯红,把话题挪开了。
  “此事已经过去,再不要提了。对了,前两个月急病没了的刘善长,刘公公,到底得了什么急病,你身为御医之首,总归知道的吧。”
  邢以宁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谁说刘公公是得了急病没的?他出事的前一天,人还好端端的,我和他见面还打了个招呼。第二天人就突然没了。我在当值的御医里打听了一圈,谁也没被召去诊病。”
  “……所以,不是急病?”
  “肯定不是急病。”邢以宁回忆着,“刘公公一夜之间没了,御前少了个掌印大太监,皇城里的事务却有条不紊,苏公公第二日便兼任了掌印差事。不论刘公公出了什么事,肯定得了上意默许的。”
  梅望舒思忖着道,“刘公公出事时,正好是我出京办差的那段时间……”
  “特意选的日子,免得你有所察觉,开口求情。”
  梅望舒点点头,默然走了几步。
  “刘公公最近两年,风头是太盛了。京城里新买了大宅子,安置了美婢豪奴,跟朝中官员走动得也过勤了。我听说了不少收索贿赂的传言。”
  邢以宁感叹道,“毕竟是御前跟了八年的老人。”
  “做事过界。“梅望舒平静地道,”圣上忍了两年,不忍了。”
  黑暗夜幕下,两人借着微弱灯火前行,邢以宁抬头望着闪烁星辰,声音唏嘘。
  “八年的老人哪。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我认识梅学士,都不满八年?”
  “七年。”梅望舒数了数年份,“七年前的某个冬日,我在宫中被罚。深更半夜的,邢医官背着医箱过来救治我。”
  “原来也这么久了?”邢以宁跟着数了数。
  “圣上今年二十了,我跟了御前七年。梅学士呢,除了苏公公是自小侍奉御前,记得你是我们当中最早随驾的?”
  “不错。”梅望舒神色间多了些触动,“十年前跟随的御前。时光如梭,倏忽而过。”
  两人走到垂花拱门前,邢以宁停下脚步,看看周围庭院。
  “时光如梭,物是人非,世道怎么变得这么快呢。今年此刻,你我在庭院里提灯漫步;却不知明年此时,你我是否还能同样闲适自得。”
  梅望舒把风灯递过去,慢悠悠道,“只要不在西市刑场碰头,其他都好说。”
  “你……”邢以宁噎了一下,满腹伤感情怀散了个干净,仰天翻了个白眼。
  “受教了。告辞。”
  “慢着,还有件事请教。”梅望舒站在拱门边,若有所思,“宫里那位的身体,始终是由你专责调养的。”
  邢以宁一惊。
  梅望舒打开院门,确定四周无人,重新关好门,隐晦提起,“身体康健?并无任何异常之处?我听苏公公提起,起居注至今未有任何召幸记载。”
  “年轻康健,气血旺盛。”邢以宁极简短地回答,“至今未曾召幸宫人,这个……至少不是身体的问题。”
  梅望舒点点头。
  “身体没有问题,那就是心病了。”
  邢以宁的说辞,和苏怀忠对上了。
  送了邢医官出去,回返路上,脑海里有思绪隐约翻滚,有个念头呼之欲出,似乎遗忘了某段极重要的细节,想要深究,却抓不住。
  天子成长的年月,哪里都不对,处处都出岔子。
  先帝早逝,失了父亲教导;郗贼大逆不道,施下种种虐行;慈宁宫那位,又冷漠苛待幼子。
  她苦苦思索着,若是心病的话,到底是哪段经历影响最大……
  迎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是嫣然得了消息,从后院一路小跑,亲自送来了手炉和披风。
  梅望舒本来发着怔,见了跑得鬓横钗乱、气喘吁吁过来系披风的嫣然,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陛下今夜前来,庭院中望向嫣然的那个冰冷眼神。
  极度厌恶,极度嫌恶。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仿佛春日的第一道惊雷,炸得脑中嗡嗡作响。
  “不好。”她喃喃地道。
  “怎么了,大人?”嫣然愕然问。
  梅望舒接了手炉,对嫣然道,“没事。天气冷,你先回去歇着。”
  夜风呼啸的院门边,她拢紧身上披风,目送嫣然回去,半晌没说话。
  分明身体机能没有问题,却从不召幸宫人。
  又几次三番,言语敲打身边近臣的夫妻内帷之事,表达不满。
  今夜分明是他第一次和嫣然见面,身为天子之尊,却对亲信重臣的正妻露出了嫌恶神色。
  于情于理,绝不该如此。
  她倏然想到,难道是……作为天子生母的太后,理应从小给予温柔呵护、最为亲近的人,却给幼小圣上带来了极大创伤的缘故?
  先皇薨逝,太后身为寡母,与辅政权臣郗有道偷情。
  郗有道虐打小皇帝,太后不闻不问。甚至几次向郗有道提出,废黜皇帝,接回行宫里的废太子,取而代之。
  反倒是郗有道忌惮废太子已经成人,屡次拒绝。
  后来,自己和圣上费尽心机筹划,将郗有道全族诛杀,余党诛灭,圣上临朝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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