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校对)第1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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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一笑,并不动作,眼见着这拳要打到身上,就听到后面赶到的玄慈一声大喝:“住手!”
玄鸣气昏了头,这一招未留余力,此时后悔不该犯了嗔戒,也来不及了,那拳头已经砸落到了对方身外半尺。
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他感觉自己砸的是一面石壁一般,坚硬无比,手上生疼,胳膊几欲折断,抽回来时,都在发抖。
玄慈终于赶了过来,眼睛一缩,心道:“这人武功好生厉害,竟可真气外显,体外如同有了一层铁甲一般。”
边上武林群豪纷纷见礼,他一一回应,又听得这些人七嘴八舌的一通乱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走上前去,伸手往玄鸣肩上一按,一股醇厚的劲力递了过去,对方胳膊、手掌恢复大半,顿觉舒坦很多。
“这位少侠,不知少林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要如此行事。”玄慈面上全无火气,依旧是满脸慈悲,客客气气的说道。
沈元景说道:“我进来觉着武功到了瓶颈,一人苦练无有参照,想着少林本系胡教蛮夷之传,与中原武学当大有不同,便上门讨教一番,纵然鄙陋,也当能又触类旁通之效。”他倒不是真个就看不起少林功夫,只是要逼出扫地僧来,言语之间,便多侵犯。
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狂妄,且对少林寺多有贬低,边上围观之人听后,也是一片哗然。玄慈脸色一沉,心头不禁也起了无名之火,但仍旧是强压着,说道:
“少侠此言差矣,我佛眼中,众生无别,中华、天竺,皆是虚幻假名。达摩祖师传法至今,惠及天下多矣,你何必执着于门户之见,诸多贬低。”
沈元景呵呵一笑道:“佛法或无有国界,但僧人岂能如此?我身在中土,自然以中土为上,难不成你少林不是这样?”一句话憋得对方无法回答,说是与不是,都无道理。
他又道:“释迦若来,翻掌就能将我镇压;达摩复生,或许能胜过我,至于你等嘛,便让我看看你能承了这二位多少本事。”
说完这句,他轻轻一笑,左手作拈花状,单指一弹,一道锐利的劲气冲着玄慈而去。
边上几人齐齐惊呼:“拈花指!”这门少林绝学叫沈元景使来,轻松写意,那玄渡和尚本是精擅这门功夫,一见之下,倒吸一口气,与之相比,只觉自己仿佛刚入门一般。
玄慈不敢怠慢,右手出了般若掌法,此掌又名金刚般若掌,创于第八代方丈元元大师,施展出来虎虎生风,与对方那凌空的指力相接,竟然还退了半步。
第38章
铜人
沈元景气定神闲,玄慈严阵以待,这般结果,高下立判。旁边有那些吵吵嚷嚷要给少林寺助拳的江湖豪客,俱都闭嘴不敢再说。
这时候另一个和尚从后面冲了过来,喝道:“吃我一掌!”右掌自外向里转了个圆圈,往这边推来,看似缓慢,可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沈元景右手仍旧扶着匾额,左手使出五岳神掌,随意接了过去,嘴里赞道:“大和尚,你这‘一拍两散’练得很有几分火候啊。”
话音未落,两掌对接,沈元景纹丝不动,那和尚却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双颊酡红,噔噔噔噔的往后连续退出好多步。
“玄寂师弟,你没事吧?”玄慈扶住了他,紧张问道。玄寂站定,缓了一缓,吐出一口气来,摇了摇头道:“这位施主的武功十分了得,出手已是留了情面的,我只是被他功力反震回来,并无大碍。”
少林诸位玄字辈的和尚,都知道“一拍两散”这一门武功的厉害,是奋起全身功力的一击,原本以为天下绝没有人能够正面相抗,岂料被人随手打回。
玄慈心内沉重,自知绝对不是眼前这人对手,现下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倘若他们再攻,难保此人不下辣手,只得暄了一声佛号,说道:“少侠神功盖世,老衲叹服。”言外之意,是承认了打不过。
这话一说出来,旁边那些贵家公子小姐,文人举子倒不觉得如何,可江湖草莽那边一阵喧哗,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
少林盖压江湖百年,执正道之牛耳,是武林中人人向往的武学圣地,今日堂堂“伏虎罗汉”、少林方丈玄慈大师,竟然自承不是一个少年人的对手。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问道:“华山派是在华山么?我就是那附近的人,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有懂一点学问的人也是心中疑惑:“某非是陈抟老祖传下来的仙门,要不然如何能够压过少林派诸位大师。”
这些话语玄慈都听见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写有“少林寺”三字的匾额在人手上,不可不顾,硬着头皮说道:“今日少侠来此验证武学,方才也试过手了,可否将手里匾额还给贫僧?”
沈元景摇摇头,说道:“我凭借本事抢到的东西,为何要还?”
这般无赖的话,真把在场的少林和尚气得不轻,那玄寂又站了出来,低声说道:“方丈,咱们一起上,就算舍了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脸面,也不能叫那匾额有丝毫损伤。”一人的脸面和一寺的荣辱相比,确实不算什么。
“这。”玄慈迟疑,若是不打,叫人轻而易举的拿了匾额离开,少林寺数百年的清誉可就沦为笑柄了;若是一拥而上,又难免是以多欺少,传出去也叫江湖中人耻笑。
他沉吟一番,开口道:“少侠这般无礼,那就不要怪少林无情了。”玄寂以为他是同意了,抬手又要攻上,却被拉住,听得玄慈说道:“传令,摆十八铜人大阵。”
玄寂一听这话,也就放了手,心里暗赞方丈处事妥帖。这少林十八铜人大阵,是玄慈继位以来,集合众人力量,一齐创立的阵法。
少林玄字辈的和尚有三十多位,一小半只是精研佛法,武功方面并不如何突出,其余十八九人才算得上是高手。
玄慈在每位师兄弟门下选得一人,习得同一种少林内功,又让玄字辈的大师每人教授这些弟子一门少林绝技,想方设法取其长处,捏合起来。
这些弟子日则同练,昼则同寝,凡十数年,先是气合,后又招合,渐渐人合,动静之间,宛若一人。
一队人从后院出来,裸着上身,身形精壮,面上、身上、胳膊上都敷有特制铜粉,能消解硬创,隔离刀兵,如同真罗汉一般。
这十八人来到山门之外,齐齐大喊道:“见过方丈!”气势直冲云霄,震得树林里鸟儿腾腾飞起,边上游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元景倒是颇有兴趣,他曾见过全真七子使出的天罡北斗阵,确实十分精妙,也想过教授给王家,可大舅大笑说这类阵法,各大世家都不缺的,少的只是顶尖高手而已,他才作罢。
不过他如今处在武功将变不变之际,正要“见多识广”,以众家武学为薪柴,助力自己熬开屏障。
那十八铜人走到空地上,摆开阵势,道了声:“请!”沈元景轻笑一声,往前慢慢走入了阵中。
尚未站稳,一个铜人当胸打来,气势凶猛,他咦了一声,道:“大韦陀杵,确是有趣。”攻过来的这招正是大韦陀杵的变化,虽然少了雄浑,可配合左边的龙爪手,以及背后一招鹰爪功,别有奇效。
沈元景脚下一动,避过左边这招,伸手往前一递,拂过前方之人手腕,那铜人胳膊酸软,使不上劲。后面那招他故意硬扛住了,鹰爪抓上,竟然吱吱作响。
他赞道:“功力着实不错。”这些个铜人,各个内功有成,颇为不凡,比之朱丹臣之流,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仅仅这样一击,他就试探出铜人阵的威力来,略一琢磨,说道:“罢了,就让我看看这阵法的真正威力吧。”随手一甩,将拿在手里的匾额扔到了玄慈手上,省得对方投鼠忌器,束手束脚的不敢进攻。
玄寂见此,只以为他是抵挡不住,若非会一门横练功夫,似乎都要受伤,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这阵法也费了他老大的心血,成就之后,曾尝试一番,深知里头的厉害,绝非三五个自己就能够胜过的,想来沈元景孤身一人,也是这样。
这一项成就也是少林诸位高僧颇为服膺玄慈的地方。少林寺纵然再传承有序,高手总会有断代;罗汉大阵需求人数极多,也自然是有凑不齐的时候。有这样一个铜人大阵,便能护佑住少林寺安然度过低谷。
十八铜人去了束缚,终于能够发挥出全部威力了,同样一招,右边就能补过来虎爪手,还有燃木刀化掌,摩柯指如枪,一一攻上。
第39章
老僧
沈元景催动凌波微步,脚下不停,身形四转,间或出一两招,将临身的攻击尽数隔开。一边躲,一边细细感受,短短的功夫,这些铜人全都出过手了,每人的功夫都不同,却默契异常,真如一人使出了十八般兵器,有十八样变化。
旁人看来,他虽不见狼狈,但毫无招架之力一样,又纷纷喝起彩来,七嘴八舌的赞美少林武功博大精深,一门众人从未听过的阵法,便有如此威力,端是深不可测,如渊如海。
玄渡双手合十,大声说道:“善哉,当年我寺有‘十三棍僧救唐王’,今日又是‘十八罗汉降魔障’,可谓相得益彰。”众人连声附和。
那“十三棍僧救唐王”之说,本是虚传。太宗皇帝勇猛无匹,战无不胜,若沦落到要靠十三个野和尚救命的地步,如何能在隋末群雄中脱颖而出,上献唐朝于高祖李渊?
这和尚往自家脸上贴金,沈元景嗤笑一声,道:“都是些不读书的。原本只想和你们随意试试功夫,要是如此不要脸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十八个和尚已经使出了二十五门武功,尽数被他探明,对照在笑傲世界看过的少林七十二绝技,果然两百年的发展是有诸多不同。其中更改变化有好又坏,但背后深意,也值得他推敲一番。
他如此想来,就要出重手将这些人一一打倒,忽然心里一动,隐晦的往山门里边瞥了一眼,暗道:“老和尚还是忍不住了么?”
他大笑一声,说道:“你们几个,看了这么半天,给你们来一个好玩的吧。”说罢,他蓦地侧身一让,那金刚拳的一招“黑风贯日”,从身边擦过。抬手一托,这铜人就停不了脚步,径直往前冲去,和对面的“大韦陀杵”撞到一起,“砰”的一声,两人都捂住了胳膊,显然撞得不轻。
沈元景又是一搭手,左右两边的龙爪手虎爪手也撞到一起,这两人更惨,咔嚓几声,断了好几根手指。
玄慈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斗转星移?住手!”他要喊停,可已经来不及了,这十八铜人如同一体,一动都动,攻势讲究一个连绵不绝,随着对方手上借力打力的招数不断,都或二或三撞到一起,眨眼功夫,全都受伤。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那一旁看戏之人噤若寒蝉,少林诸位高僧也有些呆愣,万万想不到来犯之敌功夫高明至此。
沈元景抬步朝着山门走来,笑着说道:“方丈,现下可以把匾额还给我了。”
玄慈面沉如水,说道:“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慕容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着实让人惊叹!”
“哈哈哈哈!”沈元景一阵大笑,说道:“有趣,有趣。我在天龙寺内被人认作丁春秋那化外野人;在你少林寺门前,又成了慕容家的鲜卑孽种。你们这些个和尚修的什么佛法,嘴也歪,眼也瞎的,不如复回梁武之前,多吃点肉,补上一补。”
这一番话,气得少林诸僧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些个玄字辈的和尚就要按捺不住,玄慈猛然大喝一声:“若言著心,心原是妄。知心如幻,故无所著也。若言著净,人性本净。由妄念故,盖覆真如,但无妄想,性自清净。”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响彻全场。众和尚纷纷停了下来,双手合十,低声念佛,可面上止不住怒意,今日叫人打上门来,如何善了。玄寂更要向方丈建言,请出罗汉大阵来。
沈元景笑道:“好和尚,我这般说话,你都忍得住,非得我砸烂匾额,打上藏经阁,你才肯相见么?”
玄慈开始以为是在说自己,接着一句便摸不着头脑了,正待发问,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佛号。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慢慢的走了出来。他下颌挂着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皆已全白,显然年纪不小。
他边往前走,边说道:“老衲宅居于此,已历多年,不过是个扫地的僧人,无甚了不起的。施主武功高明,想来是顶天立地的高贵人物,若要见我,吩咐一声便是,倒也用不着闹出这般大的阵势。”
他说罢,双手合十,恭敬的行了一礼,沈元景也还了一礼,笑着说道:“我若是以礼而来,恐怕费尽唇舌,也见不着罗汉你的真面了。要像那几个偷偷摸摸的上藏经阁,我自是没有什么负担,只是显得对主人不敬罢了。”
玄慈等听他话里话外,对这风烛残年的老僧十分推崇,顿觉奇怪,观其服色打扮,乃是本寺操执烧火、种田、洒扫、土木等粗活之人,召来管杂事院的师弟来问,才知这人似乎是打扫藏经阁的杂役。
老僧摇摇头,说道:“老衲算什么罗汉,不过是服事僧而已,施主太抬举了。”所谓服事僧,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武功、不修禅定,自然也入不得“玄、慧、虚、空”的辈份排行。
沈元景嗤笑一声道:“这些个和尚,禅定不深,武功平常;武功平常,禅定不深,背离达摩之教诲远矣,终身罗汉无望,怎比得上大师。”
老僧沉默一下,竟点点头道:“施主所言极是。本寺武学纵然脱胎于佛法,可毕竟是伤人要害、取人性命的法子,大干天和,非得以相应之慈悲佛法化解。
可众位高僧陷入了‘武学障’,只知贪多求快,违背了禅理,是以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便会停滞不前。可叹到这等境地,还不醒悟,不知求诸佛法,反以为学得不够多,求诸其他杀人法门。所学越多,贪心杀心越甚,入了歧途,终究是要受到反噬的。”
玄慈等齐齐静默,想到玄澄师兄,一人身兼少林十三门绝技,前辈高僧都许为本寺两百年来武功第一,可一夜之间筋脉俱断,成为废人,连走路都不能。
当时众人只以为他是练功出了岔子,可对他所练的绝技多般检查,并无异样,均是循序渐进的路数,以其天资,如何也不能够走火入魔的,现下听这老僧所言,似乎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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