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校对)第259部分在线阅读

　　有时候，卫青很想旁敲侧击的试探下张次公，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但是，汉武帝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一向谨慎的他不敢自作主张。
　　“大将军，关于出击匈奴的计划，您已经开始谋划了吧？”寒暄已毕，张次公直入主题。他无比信任卫青，说话时也没那么多顾忌。
　　“岸头侯，你这么问好像不合适吧？出兵乃军国大事，哪能提前泄露呢？”卫青既已对他有着防范之心，自然变得很警惕。
　　张次公连忙解释道：“大将军，您误会了。末将今日前来，是想恳请大将军，春季出兵能不能让我做一回先锋。上次朔方大战，平陵侯再立大功，我心中颇有不服啊。”
　　一瞬间，卫青有些感动，语气也和缓了许多，笑道：“岸头侯勇于任事，堪为军界楷模。只是，此次出兵，和以往略有不同。”
　　“敢问大将军，到底有何不同？”张次公有些奇怪的问道。
　　“行军打仗，贵在出其不意。皇上既然在大朝上宣布春天对匈奴用兵，就是要让匈奴人始终提心吊胆，而我们呢，也一定会选择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出击地点。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皇上是不会告诉任何人到底从何处出击的，具体的行军安排也在保密状态。”卫青耐心解释道。
　　张次公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大将军也不知道吗？”
　　卫青点点头：“是的，我也不知。”
　　张次公呵呵一笑：“皇上用兵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末将佩服。既然如此，末将不多问了。不过，真到了出兵之日，还请大将军不要我忘了我张次公。”
　　卫青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你就回去好好准备吧。这一次，可能真的是一次大行动。”
　　张次公站起身：“是，大将军，末将告辞了。”
　　从这天起，张次公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早早的来到军营，训练新兵一丝不苟。对于张次公突然的变化，卫青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
第357章
假戏真做
　　十一月初二，张次公和刘陵再次密会于望月楼。相比十几天前，张次公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
　　刘陵笑道：“恭喜侯爷再获重用，必能一展抱负，立功边疆。”
　　张次公嘿嘿一笑：“这一次可能是大行动，但具体如何安排，还要保密。”
　　“哟，侯爷对我也要保密吗？”刘陵一声娇笑，恨不得趴到张次公身上。
　　“不是这个意思。此次出兵，具体的计划，连大将军都不知道。”
　　“大将军都不知道？难道皇上要亲自布置？”刘陵一惊。
　　“是啊，据大将军说，一切都是为了保密，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泄露分毫。不过，大将军已经答应我了，到时候会推荐我为先锋。”
　　“皇上的心思啊，真的是越来越难以捉摸。”刘陵蹙眉道。
　　“管他呢，我不是大将军，不操心这些事儿，我只管冲锋陷阵。”
　　幽会之后，刘陵给刘安写了一封信，说是汉朝的军事行动极为保密，暂时还没打探到具体的情况，一切要等到出发时才有定论。
　　不过，她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张次公，相信很快就能了解到汉军的虚实，请刘安稍安勿躁。
　　读罢信，刘安也是大惑不解，汉武帝到底在搞什么鬼？
　　明明在朝堂上大张旗鼓的说要讨伐匈奴，为何没有定下出兵方案呢？难道真的有大动作？
　　十一月十二，汉武帝在宣室内召见卫青，商议二月出兵的事宜。
　　“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是把淮南王他们引出来，给你的兵力不会太多，你要心中有数。”汉武帝开门见山道。
　　“臣以为，若是诱使淮南王，动静最好弄大一点，让他们真的以为汉朝要与匈奴决战。”卫青建议道。
　　“兵不会太多，但将军阵容一定豪华，让人误以为汉军精锐尽出。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历练机会。
　　大汉，不能只有你一个大将军卫青。除了公孙贺、苏建等人，曹襄、霍去病等年轻人也要拉出去遛一遛。”
　　“是，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指点。”卫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是你弄不清的呢？说说看。”汉武帝颇感好奇。
　　“朔方之战后，张次公的意志一直比较消沉。但在上个月，他却忽然主动请缨，希望臣能任命他为先锋。臣有些想不通，故此向陛下请教。”
　　卫青知道汉武帝一直在派人监视张次公和刘陵，一定知道内情。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呢？”汉武帝不答反问。
　　“臣告诉他，具体的方案还要等待陛下钦定，连我这个大将军都不知道。臣向他承诺，到时候一定会向陛下力荐他。”卫青如实道。
　　汉武帝点头道：“很好。其实，这都是刘陵教他的。”
　　“刘陵为什么这么做？”卫青有些意外，问道。
　　“你猜猜？”汉武帝微笑道。
　　卫青沉吟半晌道：“臣以为，刘陵并不想张次公就此沉沦下去，她想要一个依然活跃在汉军一线的将军。
　　这样，她就可以从张次公身上获得更多情报，关键时刻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汉武帝赞许道：“你猜得没错，确实如此。刘陵这个女人啊，还真是当间谍的料，连张次公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卫青有些伤感道：“可惜了张次公一员猛将啊，臣是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的。”
　　“无需为他感到惋惜！这样意志薄弱的人，留着早晚是个祸害。”汉武帝严厉道。
　　“臣失言了，请陛下治罪。”卫青慌忙道。
　　汉武帝语重心长道：“卫青，你的厚道是好事，但不能有妇人之仁。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身为将军，应该杀伐决断，绝不可感情用事。”
　　卫青肃然道：“陛下教诲，臣永记于心。”
　　回到正题，汉武帝一脸神秘道：“过几天，你可以先答应张次公，让他担任先锋将军。”
　　卫青一愣：“陛下，这有些不妥吧。”
　　汉武帝狡黠一笑：“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得逼真一些。你现在告诉了他，真正出征的那一天还可以换嘛。”
　　卫青惊呆了：“这？”
　　“出征之日，你另外挑选一位先锋，直接替换张次公，剩下的事就交给张汤吧，战场之上还是你做主。”汉武帝淡淡道。
　　“是，陛下，臣明白了。”卫青躬身道。
　　几天后，卫青亲口向张次公承诺，举荐他担任先锋将军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批准，请他做好准备。张次公喜不自胜，又马上告诉了刘陵。
　　从这天起，张次公比以往更加严谨认真，和刘陵的来往都少了，一心一意扎在军营里。
　　看着他每天兴高采烈的样子，卫青的心中五味杂陈，却又无能为力。
　　十二月初，郎中令石建病逝。汉武帝思索之下，将李广从右北平调了回来，接任郎中令。
　　郎中令作为九卿之一，是一个职能复杂的岗位，名义上有宫廷警卫之责，还肩负顾问之职，太中大夫、中大夫、郎中等都是他的属官。
　　西汉前期，郎中令的权力举足轻重，到了汉武帝时，宫廷警卫之责转移到了卫尉和期门军身上，而太中大夫等人逐渐演变成中朝官，直接听命于皇帝。
　　郎中令由此变得无足轻重，位尊权轻，石建担任郎中令十几年，可以说是毫无作为。
　　自从李广顶替韩安国镇守右北平后，他采取的积极防御策略让匈奴人大为头疼，再也不敢随意入侵。
　　除此之外，乌桓人的崛起也压缩了匈奴的势力范围，如果他们贸然进攻右北平，可能会遭到乌桓人的截击。
　　近些年来，汉武帝奉行与乌桓人和平相处的政策，不仅默许他们占据右北平以北的土地，还积极与他们开展互市。乌桓人和匈奴人是世仇，心照不宣的和汉朝友好相处。
　　既然如此，右北平就不需要李广继续坐镇了。况且，李广已经六十余岁，让他镇守边疆，有失优待宿将之意，郎中令的职务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拿着诏书的李广却不这么想，他仰天长叹：“小辈都已封侯，而我却要离开军营，造化弄人啊。”
第358章
优柔寡断
　　十二月十四，李广从右北平回到了长安，汉武帝在宣室召见了他。
　　“李广，你镇守右北平四年，匈奴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真乃大功一件。此番回到长安，担任郎中令，就不必如此劳累了。”汉武帝和颜悦色道。
　　李广昂然道：“启禀陛下，臣虽已六十有余，但身体不输给年轻人，还可以为国征战。听说陛下即将与匈奴开战，恳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李将军，你是我大汉名将，朕怎忍心让你再战沙场？程不识和你年纪相仿，早已解甲归田，安享天伦之乐。你还是留在朕身边吧，有你在，朕比较安心，长安需要你来坐镇。”汉武帝耐心解释道。
　　“臣听说，蓝田大营每隔三个月就有一次大比武，恳请陛下让臣参加，如果臣能拿下第一，请让臣对匈奴一战。”李广不依不饶。
　　汉武帝颇为无语，比武都是年轻人参加的，你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将参与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