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校对)第270部分在线阅读

第373章
厚道姐弟
　　凤凰殿内，王婉姝正在给小刘闳喂奶，看到汉武帝后，想要过来行礼。
　　汉武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阻止道：“你身体不好，不必多礼。”
　　“最近几日，闳儿好些了吗？”汉武帝看着刘闳，关切的问道。
　　“回陛下，相比前几日，好了些。”确实，刘闳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红润。
　　汉武帝双手抱起刘闳，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亲了一口。正在这时，小刘闳又一阵咳嗽，咳得小脸通红。
　　汉武帝心疼不已，大骂道：“废物！太医院都是一群废物，一个小小的咳嗽都治不好，要他们何用？”
　　王婉姝赶紧接过刘闳，心疼道：“陛下息怒，都怪臣妾没有照顾好闳儿。”
　　“太医吃干饭，那些老妈子也不省心，回头朕让皇后再找些晓事的。”汉武帝还是气鼓鼓的。
　　“自从生产后，皇后为了臣妾和闳儿，可忙坏了。恳请陛下，不要因此责怪皇后。”王婉姝连忙道。
　　汉武帝笑道：“姝儿多虑了，朕不会怪罪皇后的。”
　　过了一会儿，刘闳入睡，王婉姝有些忐忑道：“臣妾有件事想要告诉陛下。”
　　汉武帝温柔道：“说吧。”顺手握住王婉姝的手。
　　“几天前，家父大寿，大将军派人送去五百金贺礼，然后又有其他王侯贵戚送去贺礼。家父惶恐不安，不知该不该收。”
　　王父大寿时，家中本没什么客人，但在卫青派人送去第一份贺礼后，整个长安城的王侯贵戚都惊动了，纷纷送去厚礼，让王父手足无措，既不敢拒绝，又不敢收，只得入宫告诉女儿。王婉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鼓起勇气问汉武帝。
　　汉武帝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既然是寿诞贺礼，那就收下吧。”
　　顿了顿，又吩咐道：“这都是皇后和大将军的好意，你抽空去椒房殿说个谢字。”
　　“是，陛下，臣妾遵命。”王婉姝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第二天，汉武帝在宣室召见了卫青，淡淡道：“听说王夫人的父亲大寿时，你派人送去了五百金贺礼，有这回事吗？”
　　“回陛下，是有这回事。王夫人和臣的姐姐共同侍奉陛下，就如同家人一般，长辈大寿，臣身为晚辈不敢怠慢。”卫青小心翼翼道。
　　汉武帝赞许道：“卫青行事总是出人意料，非常人所能及也。”
　　闲聊了几句之后，汉武帝突然问道：“如果要彻底击败匈奴，你觉得最大的难点在哪里？”
　　其实，这也是卫青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苦思之后，他觉得最大的难点在于给养，也就是如何在草原上实现持续作战。一旦解决了这个难点，他有信心横扫匈奴。
　　但是，这个难点的解决之道，不在卫青的能力范围之内，它需要强大的国力作为支撑。
　　每次出征，不仅要耗费大量的粮草、马匹以及人力，打赢了还要封赏，阵亡将士更要抚恤，每一笔都是极大的开支。
　　这些年来，汉朝连续对匈奴用兵，国库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卫青知道这些内情，却不知该如何向汉武帝开口。既然今日问到了，他决定实话实说。
　　“回陛下，臣以为，最大的难点在于给养。”话语之中略有些紧张。
　　听闻此言，汉武帝既欣慰，又有些落寞道：“不愧是大将军，一语中的。可是你知道，朝廷为了和匈奴作战，一年要付出多少吗？”
　　“回陛下，臣略有所知。”
　　“昨天，郑当时又跟朕诉苦了，说每年的赋税，有一半都花在了匈奴的战事上，他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
　　汲黯的话更直接，说朕刚即位时，府库里铜钱堆得比山还高，粮库里的粮食都腐烂了。如今呢，府库为之一空，粮库入不敷出。”
　　说到最后，汉武帝幽幽道：“你说，朕是不是昏君？是不是在穷兵黩武？”
　　“臣不敢，都怪臣没能一战击败匈奴，致使战事迁延日久。”卫青诚惶诚恐道。
　　“不怪你，怪朕给你的兵力有限，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你要明白，每多派出一万士兵，给养费用就是百万以上，若是阵亡，抚恤也必不可少。若无抚恤，谁还肯为朝廷卖命呢？”汉武帝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沉默良久，卫青道：“陛下，连番出兵之后，匈奴损失惨重，应该会有所收敛。臣以为，可以暂时采取守势，将其阻击在塞外即可。”
　　汉武帝斩钉截铁道：“不行！匈奴人狼子野心，越是损失惨重，他进攻越猖獗，只有打得他肉疼，让他不敢还手，才是王道。
　　匈奴之患，必须在朕手上解决，不能再留给下一代了，即使背负万世骂名，朕也在所不惜。”
　　卫青脸色肃穆，郑重道：“从今以后，请陛下不要再给臣封赏了。”
　　“该给的封赏还是要给的，不然何以激励将士？”汉武帝恢复了自信，眼神坚定道：“你放心，粮饷问题会有办法解决的，朕一定要让你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同一天，王婉姝在椒房殿内向卫子夫道谢，卫子夫还没听卫青说起此事，虽有些意外，却也明白了他的苦心，安慰道：“妹妹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身为晚辈，卫青前往祝寿理所应当，妹妹无需放在心里。”
　　王婉姝流泪道：“臣妾家境贫寒，从小被卖入赵王府中，稀里糊涂入宫，能够遇见皇后姐姐，真是天大的福分。”
　　王婉姝出身赵国的一个农民家庭，因生计所迫进入赵王府。
　　刘彭祖见她姿色无双，强忍住冲动，奇货可居，大力培养，她这才得以入宫。
　　被册立为夫人后，王婉姝将家人接到了长安。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平日里很少引起注意，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寿礼，确实有些受宠若惊。
　　“想当初，我也不过是平阳侯府的一个歌妓，幸得陛下垂爱，这才有了今日。看到妹妹，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无比亲切。”卫子夫继续安慰道。
　　从这以后，王夫人更加敬重卫子夫，时不时的在汉武帝面前说好话，卫子夫侍寝的机会虽不如从前，在宫中的地位却无人可以撼动。
第374章
家族内讧
　　六月初二，汉武帝颁下诏书，允许百姓出钱购买爵位或者免除禁锢，如果犯有盗窃贪赃之罪，也可以出钱赎罪，免除刑罚。
　　朝廷出售的这个爵位称之为武功爵，不仅可以赎罪，还会以此赏官。所谓赏官，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花钱做官。
　　武功爵一共设置了十一个等级：一级曰造士，二级曰闲舆卫，三级曰良士，四级曰元戎士，五级曰官首，六级曰秉铎，七级曰千夫，八级曰乐卿，九级曰执戎，十级曰政戾庶长，十一级曰军卫。一旦爵位达到千夫以上，就可以优先获得做官的机会。
　　以前，朝廷对于立功将士的赏赐、阵亡将士的抚恤，都以财帛为主。
　　有了武功爵后，大多是赏赐或者抚恤家属武功爵，这种方式也能减少朝廷的开支。
　　武功爵的推出，确实缓解了汉朝对匈奴作战的财政压力，由此带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官员素质明显下降，官场贪墨横行，反正可以用钱赎罪，还怕犯法吗？
　　六月底，武功爵的推出传到了寿春，刘安高兴不已，对刘迁道：“皇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将祖宗的规矩败坏得一塌糊涂。如此治国，焉有不亡之理！”
　　“父王，儿臣觉得，要不了几年，汉朝必定大乱。到那时，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刘迁也一脸的兴奋。
　　“看来，想要推翻朝廷，根本无需我们动手，它自己就会烂掉。”刘安怡然自得道。
　　两父子越说越高兴，好像汉朝随时就会崩塌似的。忽然，刘迁郑重道：“启禀父王，刘建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勾结外人，散布谣言说父王想要谋反。”
　　“他真是这么说的？他为何要这么做？”刘安大惊。
　　“还能为了什么？父王迟迟没有向朝廷提出封他父亲为侯爵，他心怀不满，想以此要挟父王，甚至想要以他父亲取代儿臣的太子之位。”
　　刘安愤愤道：“这个蠢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刘迁趁机建议道：“儿臣以为，应该把他关起来。”
　　刘安眉头一皱：“这有些不妥吧，他毕竟是我的孙子，也是你的侄子，不至于此。”
　　刘迁笑道：“父王误会了，也不是一直关着他，就是想吓吓他。他年少不懂事，不吃点苦头，不知好歹。”
　　刘安沉吟半晌：“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这样吧，你去把他抓到王府，吓唬吓唬他，让他不要在外面乱说。切记，不可滥用私刑。”
　　“父王放心，都是一家人，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刘迁高兴道。
　　七月初六，刘迁将刘建抓了起来，严刑拷打之下，刘建果然‘交代’了不少罪行，比如勾结外人陷害嫡长子刘迁，向外散布淮南王造反的谣言等。
　　刘安一向不喜欢庶长子刘不害，对刘建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即使把他打了，相信刘安最多只是骂几句而已，刘迁所以才有恃无恐。
　　拿着那些所谓的证据，刘迁冷笑道：“念在你是我亲侄子，我暂时不杀你。但你若是敢在父王面前乱说，我想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刘建奄奄一息，一句话都说不出，眼中只有无尽的恨意。
　　几天后，刘建被送回了家中。看着儿子遍体鳞伤，刘不害心疼道：“建儿，你何必要与太子斗呢？你得罪不起啊。”
　　刘建怒道：“父亲，难道你要眼看着咱们淮南王府满门抄斩吗？”
　　“建儿，你什么意思？”刘不害大惊道。
　　“大王一直有谋反之心，父亲，你不知道吗？”
　　“你听谁说的？不得胡言乱语。”刘不害是个老实人，从不与外界打交道。
　　“我可怜的父亲，他们什么都瞒着你，却要把你也给害死。”
　　刘不害沉默不语，许久才道：“你还在为推恩令耿耿于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