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内室坐定之后，邓通拿出一个白色的陶瓷瓶，大概只有一个鸡蛋大小。
　　“为了配这个石头蛊，我可是让张达专程从蜀郡回来了一趟，原料只有蜀郡才有。”
　　“石头蛊？这名字有些奇特，敢问有什么讲究？”
　　“石头蛊，顾名思义，是以石头入蛊。如果现在拿去试毒，它没有半分毒性，就如同普通的石头粉末，细腻如面粉。
　　一旦进入人体体内，就会缓慢生长出石头，时候一到，药石无灵，没有人查得出具体的死亡原因，就如同患病一般。”
　　慎起大喜：“大概多久才会发作？”
　　邓通想了想：“早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发作之时，中毒之人腹痛无比，和盘肠痧的症状极为类似，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慎起站起身，拱手行礼道：“有邓兄相助，大事何愁不成，我这就和妹妹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
　　时近年底，按照民间的习俗，女婿要到丈人家辞年，不管家境如何，都要准备丰厚的礼物。
　　但对于臧氏来说，她不可能指望刘启登门送礼。反过来，她决定给刘启和王娡送一些自制的点心，以表心意。
　　臧氏这次要做的是桂花糕。桂花糕是北方的特色，也是臧氏最喜欢的一种点心。
　　做桂花糕，需要从秋天时开始准备，先将新鲜的桂花用蜂蜜腌制。
　　制作时，先将糯米粉炒熟，然后和面，将蜜制桂花洒在糯米粉上，蒸熟后，甜香软糯的桂花糕就制成了。
　　为此，她还拉上了王儿姁一起做。对于女人来说，做点心也是加分项之一。
　　当然，除了送点心，臧氏更重要的目的是将王儿姁送入太子宫中。
　　上次，她看出刘启被王儿姁所吸引，假意提出要刘启帮忙寻一个好婆家，实则是欲擒故纵。此番入宫，定要刘启纳了王儿姁。
　　想到这里，臧氏不由得心潮澎湃，仿佛明日就要被册封为皇后一般。
　　正当臧氏一面想着日后的荣华富贵，一面精心的制作糕点时，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巴，脖子上随即被架上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那人粗暴的将她拖到大厅之中，臧氏发现，不只是自己，连王信夫妇俩、王儿姁，以及田蚡和田胜全被人控制，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匕首，背后都站着一名蒙面黑衣人。
　　一位领头模样的黑衣人，走到臧氏面前，阴沉道：“我可以让你说话，但你要保证绝对不喊，如果你敢喊一声，他们全部都得死！”
　　臧氏连连点头，领头黑衣人示意将其他人全部堵上嘴巴，手脚都绑起来，然后松开了臧氏。
　　臧氏大口喘着气，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黑衣人淡淡一笑，问道：“听说你们明天要去太子宫？”
　　人质在手，臧氏不敢隐瞒，点头承认。
　　“好。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一家人都在我手里，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这不是交易，是胁迫！”臧氏怒道。
　　“那就当是胁迫吧。我这里有一盒点心，其中一块上面印有一个刘字，臧夫人明天务必要让太子刘启把这块吃下去。”
　　“你们想要给太子下毒？”
　　“臧夫人真聪明！”
　　“哼，毒死了太子，我们一家人还活得了吗？你还是直接把我们杀了吧。”臧氏冷笑道。
　　领头黑衣人哈哈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里面的毒药三个月之后才会发作，三个月后，还会有人怀疑是你下的毒吗？”
　　臧氏沉默不语。领头黑衣人继续道：“这三个月，我们会带走两位小公子。”他指了指田蚡和田胜。
　　“三个月后，如果太子死了，我就会放了他们；如果太子还活得好好的，臧夫人就等着收尸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如果太子死了，你们不遵守承诺怎么办？”
　　领头黑衣人拿刀顶在田蚡脖子上，冷笑道：“臧夫人，你觉得自己有得选择吗？”
　　臧氏低下头，痛苦道：“好，我帮你们完成这件事，但你们务必遵守承诺。不然，我就是做了鬼，也饶不了你们！”
　　“好，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点心放这里了，人我带走了。三个月后，我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说完，领头黑衣人放下一盒点心，其余的黑衣人将田蚡和田胜二人蒙上头，挟在腋下，从原路翻墙而出。
　　臧氏默默帮王信夫妇、王儿姁等人拔掉嘴里的布，解开手脚上的绳索。
　　王信和王儿姁什么都没说，看着臧氏，不一会儿已是泪流满面。
　　臧氏没有哭，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世人眼中，天堂和地狱好像很远，但在刚刚的一刻，臧氏经历了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整个过程。
　　在此之前，臧氏想象过无数次日后荣华富贵的场景，甚至还幻想过外孙登基的那一天。
　　但如今，她将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是保住太子，继续做着那个美梦？还是保住田蚡和田胜，重新回到普通人？
　　臧氏抹了一下眼泪，吩咐王儿姁道：“将这盒点心收起来，明天我要入宫。”
　　王儿姁愣住了，问道：“母亲，你真的要毒死太子？”
　　臧氏怒道：“我还能怎样？难道让你两个弟弟去死？”
　　王儿姁没有说话，默默的收起了那盒点心。点心一共有八块，最中间的一块最为特别，印有一个刘字。
　　为了那个遥远的梦想，臧氏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是，当两个儿子的生命放在天平之上时，她没得选择。
　　她终究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理智的人。
第53章
临机应变
　　第二天，臧氏带着王儿姁一起入宫给刘启和王娡送点心。那位黑衣人提供的是一盒荷花糕，看起来非常精致。
　　如果说之前的每次入宫心情如同参加喜宴，那么这一次，母女俩的心情比赴丧还沉重。
　　本来，臧氏是不准备带王儿姁来的。但王儿姁坚决要来，仿佛是来和情人做最后一次告别。
　　王儿姁是个善良的女子，从见到刘启的第一天起，她就对这位称之为姐夫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身居高位而不倨傲，谈吐优雅，待人诚恳，满足了她对男人所有的幻想。
　　对于臧氏来说，此次入宫意味着家族梦想的破灭。一旦刘启中毒而死，他们将被打回原形，还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时近岁末，刘启已不需要像往常那样天天去未央宫，平常时日都待在太子宫。听说臧氏和王儿姁来了，刘启立即兴冲冲的赶往露影阁。
　　露影阁内，臧氏正和王娡聊天。王娡感觉母亲有些心事重重，刚准备问时，刘启已踏入内室，打招呼道：“臧夫人似乎有好久没来了吧。”
　　又对王儿姁道：“妹妹好。”
　　臧氏赶紧躬身行礼，王儿姁也回道：“殿下好。”声音很低，不敢直视刘启的目光。
　　刘启似乎看出了臧氏的异样，问道：“臧夫人是否身体不适？近日天气寒冷，要多穿些才是。”
　　“多谢殿下挂念。近日确实颇为寒冷，殿下也得注意身体。”臧氏有些心不在焉。
　　“我还好，并不觉得冷。妹妹，你觉得冷吗？要不让他们加点炭？”
　　“多谢殿下关心，小女也不觉得冷。”王儿姁紧张答道。
　　“都是一家人，你们何必如此拘谨呢？”刘启笑道。
　　似乎想起了什么，刘启略有些歉意的对臧氏道：“臧夫人上次托我之事，我想来想去，竟没有找到合适的。”
　　“何事？”臧氏一头雾水。
　　“臧夫人忘了吗？您上次托我帮妹妹挑一个夫婿，我可记在心上呢。”
　　“哦，这件事呀，不急，不急。”臧氏这才反应过来。
　　看到臧氏始终心事重重，刘启也自觉无趣，四处看了一遍，发现一个精致的食盒。
　　他不禁有些好奇，打开一看，是一盒荷花糕，问道：“好诱人的荷花糕，哪里来的？”
　　臧氏和王儿姁心脏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王娡赶紧回答道：“这是我母亲带来的，专程送给我们尝尝的。”
　　“看着就不错，我可以尝一个吗？咦，这一块儿怎么有个刘字。”说完，刘启拈起了最特殊的那块。
　　是你自己要吃的，怪不得我！臧氏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连忙答道：“这一块儿是专门给殿下做的，殿下尝尝吧。”
　　正当刘启准备吃下那块荷花糕时，王儿姁突然冲上前，一把将其打落，刘启目瞪口呆，臧氏脸色大变，王娡急道：“儿姁，你怎么了？”
　　王儿姁跪倒在地，哭道：“启禀殿下，这块荷花糕有毒，不能吃。”
　　刘启更加惊讶，王娡也懵了，冲到王儿姁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儿姁哭泣不止，一句话都说不出，王娡看向臧氏：“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儿姁说的是不是真的？”
　　臧氏已然泪流满面，跪在刘启面前哭道：“殿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接着，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