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校对)第72部分在线阅读

　　如此一来，汉朝皇帝要么送来一个真正的公主，要么大量增加粮食绢帛。
　　前者可以提高我们匈奴的地位，后者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匈奴都是有利的。”
　　“哈哈，汉人果真诡计多端。好，那我就派出使者去长安。”军臣单于高兴道。
　　得知匈奴使者的来意后，汉景帝脸色铁青，又不好当面发作，冷冷道：“你先下去吧，朕过几天给你答复。”
　　汉景帝扫视文武百官，问道：“匈奴使者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朝廷应该如何回应呢？”
　　一阵尴尬的沉默，汉景帝脸色越发难看。丞相陶青知道皇上一定会问自己的，干脆站出来道：“臣以为，应该答应匈奴的请求。”
　　“哦，你不觉得这很丢脸吗？”汉景帝没好气道。
　　“匈奴民风彪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战斗力极强。如果不答应匈奴的请求，恐怕匈奴会更加频繁的入侵，边民将生灵涂炭。
　　之前，我汉朝送去的宗室之女尚能维持数年的太平。臣以为，若能送去一个真正的公主，体现汉朝的诚意，最少可保数十年太平。
　　而且，汉朝公主地位尊贵，必能立为大阏氏，生下的儿子若能继位为新的单于，就是陛下的外孙，必能与我大汉和睦相处。”
　　陶青此言一出，绝大部分官员都点头称是，连汉景帝的脸色都缓和了下来，唯有周亚夫表示反对：“匈奴人狼子野心，岂是一个公主可以改变的？如果答应了匈奴，岂不是向匈奴示弱？
　　臣窃以为，应该拒绝匈奴的无理要求。匈奴若胆敢入侵，我周亚夫将亲自送他们去见太阳神！”
　　周亚夫身为太尉，刚立新功，大臣们虽不同意他的观点，却也不敢当面反驳。
　　这时，窦婴站出来道：“太尉此言差矣。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如果是在塞内，臣相信太尉可以击败任何敌人。但在塞外，匈奴人来去如风，我汉军人生地不熟，又缺少马匹，如何能战？”
　　周亚夫不服气道：“魏其侯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给臣三年时间，必能踏平匈奴！”
　　“太尉，打仗绝非战场之上那么简单。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开启战端，国库之财就如同山洪爆发，要不了多久，就会消耗一空啊。”
　　“魏其侯不要危言耸听，咱们汉朝立国数十年，有多少家底，我还是有点数的，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眼见两人火药味儿越来越浓，汉景帝阻止道：“二位是不是跑题了？咱们不是要和匈奴打仗，而是讨论要不要送一个真正的公主。”
　　窦婴立即道：“臣以为，丞相所言乃是持国之论，望陛下采纳。”
　　“哦，看来，你也赞同送公主了？”
　　“是的，陛下。牺牲一位公主，换来数十年，甚至永久的和平，于我汉朝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们的意思，朕都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朕还要再斟酌下。今天就到这里吧。”汉景帝想了想道。
　　长信宫内，听完汉景帝的汇报，窦太后叹了口气：“这匈奴人啊，一直是我汉朝的心腹大患，几十年了都这样，难道就不能彻底解决吗？”
　　“母后，朕也想过出兵踏平匈奴，只是国力有所不逮啊。”汉景帝沮丧道。
　　“老身呢，一向是不主张出兵的。要不这样，你跟匈奴谈谈，就说汉朝暂时没有真正的公主，能不能再增加点赏赐之物？”
　　“母后，朕也想过这个方案。可是，我们之前每年给的财物已经很多了，若再增加，老百姓的负担更重，朕于心不忍。”
　　“那你的意思是？”
　　“朝臣之中，大多数都支持送一位真正的公主。如果能用一个公主换来和平，朕愿意牺牲。”
　　“哪些人支持？哪些人反对？”
　　“支持的有陶青、窦婴等大多数，反对的主要是周亚夫。”
　　“陶青虽唯唯诺诺，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周亚夫武人出身，主张强硬，也是情理之中。
　　没想到窦婴也同意陶青的意见，他可是一向瞧不上陶青的。看来，他们都是出自公心。”
　　“母后，您的意思呢？”
　　“想当年，高皇帝御驾亲征，于白登身陷重围，差点没回来。先帝对匈奴的入侵忍无可忍，派出六路大军，结果呢，一无所获。对于匈奴啊，和亲是最稳妥的。老身问你，如果和亲，你想送出哪位公主？”
　　汉景帝想了想道：“从年龄来看，也就馨儿最合适，其她的都太小了。”
　　“她是栗姬唯一的女儿，你能说服栗姬吗？”
　　“为了社稷大计，她应该能理解吧。”
第97章
自告奋勇
　　馨儿是汉景帝的长女，也是栗姬唯一的女儿，今年刚满十四岁。
　　从出生之日起，汉景帝就对她呵护有加，视为掌上明珠。做出决定是艰难的，但做了决定之后，汉景帝却更加痛苦。
　　朝堂之上，他可以大义凛然，面对女儿时，他还能理直气壮吗？这一刻，汉景帝感受到了身为帝王的无奈。
　　刚走进凤凰殿，馨儿如归巢的鸟儿一般扑入他的怀抱，撒娇道：“父皇，你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看我的吗？”
　　汉景帝强颜欢笑：“让朕想想，好像有好几天了吧？”
　　“父皇，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儿了？距离上次来看女儿，已经十九天了！”馨儿撅起了嘴巴。
　　“有这么久吗？唉，都是父皇的错。”汉景帝一脸爱怜道。
　　栗姬没好气道：“你父皇一年能来一次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常来？他心里只惦记着美女，哪里记得我们母女俩？”
　　“孩子面前，不要说这种话。”汉景帝有些不悦道。
　　“陛下，您以为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吗？除了那两位王夫人，您去得最多的地方恐怕是长公主府吧？”
　　“父皇，母亲，你们能不能不要一见面都吵架？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馨儿委屈道。
　　汉景帝压住火气，柔声对馨儿道：“馨儿，你先去院子里玩，朕要和你母亲说点事。”
　　“父皇，你答应馨儿，不要和母亲吵架好吗？”离开时，馨儿带着哀求的语气道。
　　“好，父皇答应你，今天绝不吵架。”汉景帝笑道。
　　馨儿走后，凤凰殿内的气氛更加尴尬，汉景帝不知该如何开口，栗姬又不想主动示弱。
　　终于，汉景帝憋不住了，主动走到栗姬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朕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汉景帝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了，栗姬不禁有些心软，淡淡道：“有什么事，陛下就直说吧，臣妾都听着呢。”
　　“昨天，匈奴使者来到长安，想要汉朝嫁过去一位真正的公主。朕和大臣们，还有太后仔细商量过了，一致认为，如今之计，还是答应匈奴比较好。”
　　栗姬脸色大变：“陛下，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汉景帝紧紧握住栗姬的手，用略带歉意的语气道：“朕想来想去，只有馨儿最合适。”
　　栗姬身体不停的颤抖，使劲挣脱被汉景帝握住的手，喊道：“不，不，你休想夺走我的女儿！你们休想！”
　　汉景帝耐心道：“馨儿嫁到匈奴，必定是大阏氏，相当于咱汉朝的皇后，地位尊贵无比。”
　　“什么大阏氏？臣妾不稀罕！你以为臣妾不知道匈奴是什么地方吗？大漠荒原，整日与牛马为伍，匈奴人可都是野蛮人啊。
　　将馨儿嫁到匈奴，那就是将她推入苦海，从此阴阳两隔，臣妾再也看不到她了。她才十四岁，你忍心吗？不，你就是铁石心肠，你当然忍心！”
　　“你以为就你舍不得？朕也舍不得，朕也心痛啊，但朕没有办法。如果不答应，我汉朝边民将承受永无休止的骚扰，有无数人将为此付出生命！”
　　“臣妾不管，那不是臣妾该管的事。臣妾只是一个母亲，不是皇帝！”
　　正在这时，馨儿悄悄的走进了凤凰殿，一脸凄然道：“父皇，母亲，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汉景帝很愧疚，低下头没有说话。栗姬抱住馨儿大哭：“女儿啊，你的父皇太狠心了，他心疼你都是假的！关键时刻，你就是拿来利用的。”
　　馨儿看着栗姬，缓缓道：“父皇说得对。女儿如果不嫁过去，匈奴人就会更加野蛮的入侵，将有无数人为此牺牲。”
　　随后又对汉景帝道：“父皇，女儿想好了，女儿愿意嫁过去。”
　　栗姬大哭：“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呢？你知道匈奴是什么地方？匈奴人是什么人吗？他们是强盗，是野蛮人！父皇这是把你推向火海，你不要被你父皇的说辞迷惑了。”
　　汉景帝背过身，偷偷的抹了一下眼泪，满怀愧疚道：“馨儿，父皇对不起你。”
　　馨儿平静道：“父皇，您可以答应馨儿一件事吗？”
　　汉景帝转过身，柔声道：“你说，父皇什么都答应你。”
　　“馨儿走后，您一定要时常来陪陪母亲。母亲虽然常跟您吵架，但馨儿知道，她心里一直想着您，一直盼着您能来看看她。”
　　“好，朕答应你。”汉景帝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道。
　　听馨儿如此说，栗姬哭得更凶了：“女儿，母亲无能，母亲对不起你。”
　　几天之后，汉景帝在未央宫前殿再次接见匈奴使者，故意以一种傲慢的口吻道：“军臣单于的和平诚意，朕很感动，为了汉匈能够和睦相处，朕决定将武都公主嫁到匈奴。她是朕的长女，希望军臣单于能够好好对待她。”前一日，汉景帝正式册封馨儿为武都公主。
　　匈奴使者完全没有料到汉景帝真的舍得将公主嫁到匈奴，大喜道：“大汉皇帝的友好之意，下臣一定会带到大单于，祝愿贵我两国能够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