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校对)第79部分在线阅读

　　“母亲！您为何不和我商量下呢？”刘荣急道。
　　“商量什么？你父皇是疯了！对，他一定是疯了！”栗姬激动道。
　　“母亲，不要再说了。如果您还想保住儿臣的太子之位，请立即向父皇请罪。”刘荣哀求道。
　　“请罪？我何罪之有？是他无情无义！是他喜怒无常！”栗姬已然失控。
　　正在这时，赵建匆匆赶来，传达汉景帝旨意道：“皇上口谕，栗娘娘即日起禁锢凤凰殿，不得与外人接触。”
　　“不！我要见皇上！”栗姬大喊道。
　　赵建面无表情：“栗娘娘，您不要再喊了，皇上说了，他不会再见您了。”
　　“皇上，您不能这样对臣妾啊。皇上，臣妾对您从无二心啊。”栗姬大哭道。
　　刘荣神情沮丧，对赵建道：“父皇还在生气吗？我想见见父皇。”
　　赵建躬身道：“回禀殿下，皇上现在正忙，可能没空见您。”
　　“父皇连我都不见了吗？”刘荣呆住了。
　　“皇上说了，请殿下回到太子宫，静心思过，朝会暂时也不用参加了。”
　　刘荣神色惨然，默默走出凤凰殿，又默默回到了太子宫。
　　汉景帝确实很忙，送走王娡之后，他立即赶往长信宫。
　　听闻汉景帝的讲述，窦太后的脸色极为凝重，问道：“你确定那些事都是栗姬所为？”
　　汉景帝踱了几圈之后，沉吟道：“诅咒之事，儿臣已经断定是栗姬所为，仅此一事，已属大逆不道。麝香之事，暂时虽没有证据，但十有八九也是她所为，其心可诛！
　　更让儿臣触目惊心的是，朝堂之上已形成了栗姬一党，太子很可能也参与其中。”
　　窦太后想了想：“皇上，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栗姬必须严惩，太子也保不住了。”汉景帝沉痛道。
　　“你要废了太子？荣儿可没有犯错呀。”窦太后大惊。
　　“母后，栗姬是荣儿生母，母亲做下如此恶事，儿子岂能完全不知？即使荣儿不知情，日后他一旦登上帝位，栗姬就是太后啊，后患无穷。
　　即使儿臣现在痛下杀手，处决了栗姬，荣儿心里能不恨朕吗？我汉家必将陷入动荡。”
　　窦太后沉默良久，叹息道：“后宫不幸，又出了一个慎夫人。皇上，老身支持你，但此事务必要稳妥处置，不要在朝中引起太大的风波。”
　　回到温室殿，汉景帝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从今日朝堂来看，拥戴栗姬的大臣不在少数，这些人对处罚栗姬和栗贲或许不会说什么人，若是废黜太子呢？
　　周亚夫身为太子岳父，必定会站出来反对，还有窦婴，是太子的老师，不可能不为太子说话。
　　这些年来，汉景帝最为器重的大臣就是周亚夫和窦婴，甚至视之为托孤之臣。
　　如今，陡然之间要废黜太子，也就是要和他们决裂，朝廷经得起这样的动荡吗？自己能说服周亚夫和窦婴吗？
　　不，不管能不能说服周亚夫和窦婴，为了汉家江山，必须将栗姬和刘荣连根拔起。
　　下定决心之后，他唤来赵建：“你去中尉署，让卫绾立即到宣室。”
　　自从担任中尉后，卫绾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从无一日懈怠。
　　若论才能，卫绾远远不如周亚夫和窦婴，但他一向忠心，为人谨慎，从不与大臣私下来往，与太子刻意保持距离。
　　汉景帝相信，以卫绾的性格，即使心里不赞同废黜太子，也必定会和自己保持一致。
　　接到诏令后，卫绾没有任何耽搁，第一时间赶到了宣室，汉景帝也是刚刚抵达。
　　“启禀陛下，臣刚在营内训练士卒，没来得及换上朝服，请陛下恕罪。”卫绾一身戎装，躬身道。
　　“禁军日日巡查京师，你都是亲力亲为，辛苦了。”汉景帝笑道。
　　“臣职责所在，不敢言苦。”
　　“好。朝廷中最近有一件大事，你要做好准备。从今天起，未央宫的警卫就由你接管吧。”
　　卫绾大为诧异，一般情况下，未央宫的警卫由卫尉负责，轮不到他中尉，皇上为何要做出如此安排呢？他很想问，终究不敢问。
　　汉景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站起身道：“你是朕最信任的大臣，也是朕的一把利剑。朕不想瞒你，过几天，朕要废黜太子，可能有人反对。到时，你要注意宫内一切异常情况，及时向朕汇报。”
　　废黜太子？为什么要废黜太子？卫绾更加震惊，定了定神，他回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汉景帝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继续道：“这件事，朕只对你一人说了，你千万要保密，不可泄露出去。”
　　“臣不敢。”卫绾躬身道。
　　交代完卫绾，汉景帝又召见了张欧。张欧担任廷尉多年，为人忠贞，以长者著称，朝野上下无不信服。
　　“张欧，栗贲可有交代同党？”汉景帝开门见山问道。
　　“回陛下，栗贲口口声声说是受王娘娘所托，绝无同党。”张欧答道。
　　“冥顽不灵！死到临头，还不知悔罪。你准备怎么处置啊？”
　　张欧想了想道：“回陛下，栗贲虽出言莽撞，但终究是进言献策，臣以为，可免除栗贲的官职。”
　　汉景帝大怒：“出言莽撞？栗贲出大不敬之言，罪该万死，到了你这里，仅仅是免职？朕问你，你是不是他的同党？”
　　张欧大惊，跪地道：“陛下，臣万万不敢！”
　　“好，那你就按朕的意思办。栗贲出言不逊，大不敬，立斩无赦！”
　　说完，汉景帝拂袖而出，张欧一脸愕然，无奈退出。
第107章
废黜太子
　　得知栗贲被杀的消息，田蚡兴奋异常，对王娡道：“姐姐果然好手段，一句话就让栗家全部倒台，刘荣的太子之位不保矣。”
　　王娡淡淡道：“你今日知道皇家的可怕了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言不合全族大难。”
　　“是啊，弟弟这几日也是胆战心惊。”田蚡感叹道。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先告诉我，绝不可轻举妄动。”王娡严肃道。
　　“是，是，以后啊，我一切听姐姐的。”田蚡嬉皮笑脸道。
　　田蚡走后，王娡独自去了大夏殿。大夏殿位于长乐宫以北，本是高皇帝时重要的议政场所，后来的皇帝搬到未央宫后，大夏殿成了祭祀场所，皇族成员的灵位全部安置于此。
　　在专门放置后宫灵位的南面，王娡找到了王儿姁的灵位。她默默的点上一支香，心里默念道：“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今日在此立誓，若是做了皇后，必会善待你的四个孩子，让他们长保王位，世代富贵。”
　　卫绾接管未央宫的警卫后，一刻不敢怠慢，直接将铺盖搬到了宫中，累了就打个盹，每个地方都亲力亲为。
　　一切准备妥当后，十一月中旬，汉景帝决定于宣室召见丞相陶青、太尉周亚夫和太傅窦婴。
　　三人抵达宣室时，明显感觉到了异样，帷幕之后的卫士相比以往更多。
　　当汉景帝走进宣室时，跟在他背后的除了赵建，还多了一个中尉卫绾。
　　宣室是皇帝单独召见大臣的地方，不准携带兵器，而卫绾却全副武装。
　　坐定之后，汉景帝看了陶青等三人一眼，沉声道：“今天召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略顿了顿，继续道：“朕想废了太子刘荣。”
　　此言一出，陶青等三人都为之一惊，没听说太子有任何过错，为何要废黜？
　　周亚夫是个急性子，率先站出来道：“敢问陛下，太子有何过错？”
　　汉景帝不悦道：“怎么，朕想要废黜太子，还要理由不成？”
　　周亚夫昂然道：“陛下此言差矣。我汉朝祖制立嫡立长，太子并无罪过，无故废黜，乃违反祖制。臣身为大臣，不敢不对陛下直言。”
　　汉景帝一声冷笑：“太尉恐怕是因为太子是你的女婿吧？”
　　周亚夫正色道：“朝堂之上，没有父子，更没有女婿，只有君臣。臣今日之言，只为汉家社稷，不为个人私利。立储之事一旦破例，后患无穷，望陛下三思。”
　　汉景帝看向陶青和窦婴，问道：“你们二位呢？”
　　陶青额头直冒冷汗，嗫嚅道：“臣也觉得陛下要三思。”
　　窦婴一脸凝重道：“当年高皇帝也曾想过废黜太子，后经过深思熟虑，最终放弃了。臣身为太傅，和太子朝夕相处，虽不敢说太子多么英明神武，但绝没有失德之处。即使有小过，也应以教导为主。”
　　汉景帝哼了一声：“高皇帝是被功臣所胁迫，才放弃了废黜太子，结果呢？吕后乱政！汉家天下差点亡了！周亚夫，你父亲绛侯周勃可是当年铲除诸吕的功臣，你忘了此事吗？”
　　周亚夫定了定神，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臣父当年所作的一切是为了维护汉家体统，臣今日所言亦是如此。”
　　窦婴也道：“陛下说高皇帝没有废黜太子，是因为功臣的胁迫，此话臣不敢苟同。以高皇帝的英明神武，谁敢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