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还我河山(校对)第3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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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站在路边准备敲响锣鼓欢迎出征将士归来的百姓们却愣住了,那是怎样的一队士兵啊!
  他们有的,拄着拐,有的空着袖筒,有的,被绷带缠着双眼,手被身边的士兵紧紧握着,还有几个,甚至是被两个士兵用担架抬着。但无论是谁,他们都有同一个特征,他们的胸前,都挂着一个被白色麻布包着的盒子,紧紧贴在他们胸前,被他们用一只手搂着。
  他们,是独立团伤兵,他们本可以坐在马车上回到独立团,但他们却集体在五里外走下了马车,默默列队站好,只因为,他们要带着士兵的尊严,带兄弟回家。那些躺在小盒子里的兄弟们,在数月前就是这样列队走出了驻地走向了战场,那么,送他们回来,也要这样昂首挺胸的走回来。
  而之所以他们要排在最前面,那是因为,独立团所有官兵们一致认为,他们才是最应该享受排名第一荣耀的人。无论在那支部队,排在第一的,就是最英雄的部队。
  全场一片静寂,就这样看着一千多伤兵捧着一千多灵柩缓缓的走向基地大门。所有人的心,都在那一刻猛然抽紧。
  虽然已经知道独立团伤亡惨重,阵亡1300人,重伤数百,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列队站于两侧的五百官兵们坚硬的脸上无不挂满泪痕,他们的战友啊!回来了。
  “所有人,敬礼。”立于刘浪身侧的梁文忠撕心裂肺带着浓重哭音命令道。
  “唰”位于道路两侧的士兵们齐刷刷地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后面本就躁动不安的家属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纷纷跑了过来,努力在队列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虽然他们已经知道独立团伤亡惨重,去年参军的新兵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但终究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可他们大部分人终究失望了,缓缓而行的伤兵们他们绝大部分并不认识,除了不到一百的伤兵被认出来以外,其余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
  听着亲人们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不少伤兵也开始流泪,但他们却并没有动,甚至都没有朝自己的亲人方向看上一眼,依旧排着整齐的队列,跟着大部队,缓缓向基地走去。
  在护送兄弟回家的军令未交卸之前,他们都还在执行任务中。
  跟在伤兵队伍后面一百米的,是独立团步兵营,由一营到三营,然后是炮兵连、工兵排、野战医院、辎重连和团部警卫排则护着数百辆大车走在最后。
  和伤兵们一样,所有士兵都迈着坚定的步伐整齐的队列向基地前进,没有团座长官的命令,他们现在都还在执行任务的途中。
  没有寻找到自己亲人踪影早已得知亲人牺牲的百姓终于绝望了,拿出随身携带的火纸和香烛,就在路边默默哭泣着祭奠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英雄们回家的路。
  是的,从四面八方过来欢庆出征大军回归的百姓们不知道,但独立团基地的人们却知道,团长刘浪早已发布军令,此行大军归来,先为英雄公祭,再欢庆胜利。
  一将功成万骨枯,刘浪就是让所有人明白,逝去的英雄,永远在所谓的功成之上,他们,不会被忘记,将会被永远铭记,极尽一个英雄应有的荣耀。
  一个民族,如果选择遗忘,那他终将会被这个各族百舸争流的伟大时代所淘汰,中华民族,绝不会是那一个。
  伤兵营缓缓走到距离笔直而立的刘浪十米处,停下。
  伤兵营带队长官正是纪雁雪,大踏步上前两步,纪雁雪冲刘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长官,伤兵营护送牺牲战友归来,请求进入基地。”
  “准。”刘浪还了个军礼,沉声道。
  “鸣枪,向出征归来的弟兄们致敬。”梁文忠再度高声命令道。
  立于路侧的两列士兵同时举起自己的枪,向天空鸣枪。
  枪声将青山的寂静完全打破,萦绕在所有人鼻端的浓重硝烟味儿却更让人觉得悲壮。他们,从硝烟中走出,又在硝烟中归来。
  一直将自己汉阳造压满的五颗子弹打空,这才收枪重新背回背上,然后护卫着领命进入基地的伤兵们往里走去。
  随后,一队队士兵在刘浪面前停下,带队长官上前敬礼报告,刘浪一一回礼,再一一进入。
  最后的辎重队连绵近十里,不仅有刘浪走之前的七百多辆大车,还又多了近两百辆和两千多老百姓。
  原来,这些人有些是伤兵们的家属,有相当一部分不愿意回家的伤兵把父母妻儿干脆都接了过来。还有些是独立团在路过潼关时,潼关参军的500新兵的亲属在苟家的组织下早已等候独立团多日,因为听说自己的亲人将会葬于独立团烈士陵园墓地,于是由苟家组织,阵亡士兵的家属每家派出一人或两人跟随着独立团一起回基地观礼,他们也要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落土为安。
  加上四面八方来欢迎出征大军归来的百姓,突然多出了上万人,独立团负责留守的梁文忠虽然有所准备,但依旧搞了个手忙脚乱。
  百姓们虽然没有被允许进入基地,但来者是客,刘浪当然也不能置之不管。
  好在广元县政府的王县长和警备司令詹成芳可都是机灵人,早就在数天之前就准备了大量的劳军之物还带了数十厨师和一个警备营三百多人来帮忙,这会儿倒是全用上了。
  直接在独立团基地外的一个山坳距离刘浪选定的烈士公墓一公里的位置开始杀猪宰羊搞起了流水席。
  而独立团基地内,却是笑声哭声一片。终于寻找到自己亲人的家属们和士兵相拥在一起笑着,笑着笑着却都哭了。因为,在他们身边,更多的人,是抱着一个写着名字的小小的骨灰盒哭得肝肠寸断。
  刘浪负手而立,默默的看着广场上这一幕。
  欢笑,是胜利者的权利,殊不知,欢笑的背后,亦满是悲痛。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刘浪从未有如此深刻的体会这一点。
  劳拉,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刘浪站得笔直的背影,镜头里,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娘,将脸贴在一个骨灰盒上,没有哭天号地的痛哭,唯有热泪顺着她苍老的面颊默默滚落,滚落在冰冷的小盒子上。但透过镜头,任何人却都能感觉到老人深入骨髓的悲痛,那是来自一个母亲失去儿子的悲恸。
  这就是战争,所有人只看到了英雄的豪迈,看到了胜利后的欢庆,却很少有人想到,每一个英雄的背后,都站着一个心已经被揉碎了的母亲。
第619章
公祭
  一切准备妥当,独立团公祭大会就在黄昏时分举行。
  所有士兵,全部戴上了白袖箍,所有参与观礼的百姓们都在胸前戴上了一朵小百花,阵亡士兵家属们则根据他们自己的风俗选择他们家乡的祭奠方式。
  一千三百个墓穴将距离独立团基地三公里之外的这座小山坡向阳的一面铺的满满的。
  “入灵”随着主持人梁文忠一声大吼。
  两人一组,无论是上校,还是二等兵,皆是两人一组,庄严的捧着灵柩列队上山,由上而下,将灵柩放入墓穴中,再盖上早已赶制好的独立团军旗。
  在上万军民的默然注视下,刘浪独自一人,捧着一个灵柩踏着正步,将灵柩轻轻放入整个墓园山脚下正中最大的一个墓坑里,亲手将一面独立团军旗轻轻覆盖在灵柩上。
  所有士兵不由大是艳羡,是谁究竟有这个特权让团座长官亲自捧灵柩呢?如果那位弟兄知道自己死后能得此殊荣,恐怕也是笑着死去的吧!
  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刘浪拿着兵工铲独自一人将这处略显宽大一些的墓穴填土完毕,这才面对自己面前站着的上万军民。
  “今天,是我独立团一千三百四十二名牺牲烈士回家的日子,我提议,为我独立团一千三百四十二名烈士默哀三分钟。”
  说完,刘浪先脱下自己的军帽,端于胸前,肃然低头。
  全场官兵学着刘浪的动作,齐刷刷的脱下军帽端在胸前,肃然低头。在场的其他人,头上有帽子的脱帽,没帽子的低头。
  包括站在人群之外的黑大汉,也脱下自己的礼帽,向这些异国的战士们表达自己的敬意。
  三分钟后……
  “默哀毕。”刘浪抬起头,朗声道:“我独立团于长城一战,先全歼日寇第四旅团,继而在友军配合下击溃日寇第八师团,毙敌2万余,获取中华民国建国以来抵御外寇作战中最大一次胜利。但,胜利,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靠的是战士们的牺牲。
  我身后的这座墓园,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这次举国振奋的胜利。
  可是,牺牲意味着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一个妻子失去了丈夫,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中午的时候,看着家属们抱着烈士们的灵柩嚎啕大哭,他们中有老人,有妇人,有孩童,我的心比谁都痛。因为,他们也同样是我的弟兄,一个训练场上训练,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战壕里打仗的生死弟兄。
  我独立团走出这个大门踏上战场2500人,最终能自己走回来的,不过1100多人,还有很多人没了腿没了胳膊没了双眼,他们再也不能拿枪踏上战场。
  做为独立团最高长官,我的心和他们的亲人们一样,悲痛至极。
  可是,难道因为悲痛,我们就会远离战场吗?不,我会大声的告诉你们,告诉你们每个人,绝不。因为,我和我的兄弟们,不仅仅只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我们还是中国人,当日寇再次举起他们的屠刀对准我们的民族的时候,我们依旧还会义无反顾的背上我们的枪踏上和日寇战斗的战场。
  如果,我们怕自己家人的悲痛而不敢踏上战场,那日寇的屠刀指向我们和家人的时候,谁来替你我抵挡?没有,当每个人都选择后退的时候,那就再无一人守护这个国家,守护这个民族。我们只有前进,迎着日寇的刀锋前进,哪怕牺牲,哪怕再也不能摸摸孩子的小脸。”
  “前进,前进,前进。”士兵们被刘浪的一番话感染,纷纷扬起手臂,高呼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叶企孙和他的学生们,亦高高扬起手臂,热泪盈眶的高呼。
  王县长和詹成芳也高高的举起手臂和身边的老百姓一样齐声高呼。
  这也可能是两个当了多年官僚的老油条第一次这样失态,和他们向来瞧不起的泥腿子们一起振臂高呼着。
  不管刘浪是不是作秀,但埋葬着一千三百人的墓园,都昭示着,他们不是不珍惜生命,但从不畏惧献出生命,唯有这样的军队,才是中华之最强军。
  巨大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
  等到声响稍息,刘浪继续说道:“你们可能方才会疑惑,有谁会有这个殊荣,独自葬于这个大墓穴中并由我这个一团之长亲自扶灵,我可以告诉你们,灵柩中的人是谁。
  他们,在大半年以前,还是川北百姓恨之入骨的土匪。”
  人群微微躁动起来。
  “是的,大半年以前,他们还是黑龙山的土匪,黑龙山一战之后他们成了我独立团的战俘,也许是为了恕罪,也许是为了家人,也许是为了活命,他们加入了我独立团敢死连,成为我独立团的一员。
  你们也许会想,我为何说的不是他,是他们,因为,那个灵柩里,装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七个人。
  是的,古山一战,敢死连206人困守古山,抵挡了日寇两千余人的轮番进攻,毙杀日寇七百余人,但在日寇数十门重炮的轰击下,己身亦弹尽粮绝,工事尽毁,迫不得已之下,二十八人携带三十四名重伤员退入坑道,但为了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日寇,在连长周石屿的率领下,七名伤兵承担了阻敌的任务。
  说是阻敌,亦是诱敌。我至今还记得敢死连给我发的最后一封由周石屿连长口述的电文:向我方阵地开炮。是的,在那个傍晚,我独立团炮兵连第一次全力开炮,但我军的炮弹,不是炸向敌军的阵地,而是炸向我的士兵。因为那里,除了我方8人,还有数百已经冲入我军阵地的日寇。8名勇士,用向我开炮的精神彰显着中华民族的不屈。
  正如柳雪原记者写的那样,那天的傍晚,是我看过的最璀璨的烟火,那烟火,是8名敢死连勇士永存世间的精神之光。数百名日寇,在我方炮火之下尽数化为灰烬,而我方8名勇士,除周石屿连长侥幸生还,其余七人全数牺牲。
  战后,我独立团组织人手收敛战士遗体,独独无法找全他们七人的,他们的血肉早已和他们战斗过的阵地,和我中华大地融为一体,再难分彼此。
  我们只能将沾染着他们血肉的泥土于古山阵地上建起一座英雄冢,并将其中一小部分带回独立团烈士陵园以做怀念。”
第620章
墓碑前的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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