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蓦然推理事件簿(校对)第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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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天,当他回到家里,见到了浑身是血的怀月的时候,仿佛天在一刹那碎裂了,一直以来支撑他忘却那段岁月的重要支柱怀月,就那样倒在地上,房间里到处都充满着血腥味。烈生发现她还有气的时候,一心想着救她,一心希望她可以活过来。接着,昭宇来了,在把她送往医院的途中,她就已经死了。她所说的遗言,杀死她的是一个不存在的人,那句话已经成为烈生在这七年来无数次思考过的问题,可无论如何想,也无法想出一个头绪来。
  而如今发生的沈家杀人案,被杀的沈仰慕留下了那与怀月如此酷似的遗言,难道说……杀死怀月的是沈家的某个人吗?他本能地感觉到,怀月和沈家,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特别是沈仰慕这个人。难道只是巧合吗?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两者一定有联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烈生在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上午九点左右,蓦然醒了过来。他记得昨天夏紫夜提供给他的线索,也和灵裳讨论了一下,她似乎并没有怎么表态。可是,蓦然总感觉到,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还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结论而已。折叠好了被子,他穿好衣服来到了客厅内。就在这时候,突然门铃响了。
  是谁呢?灵裳吗?又或者是烈生?不对,他们现在应该都在上班啊,他走到门口往猫眼里一看,居然是夏紫夜。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沈家的人会主动来拜访他,他连忙匆匆整理了一下房间,然后理了理衣领,将门打开了。夏紫夜一脸抱歉地说:“安先生,冒昧来访,实在是非常抱歉……可是,我不能够再让自己继续呆在家里等待消息。我知道来找你也没有意义,可是看到你,至少会比较安心,不会有惴惴不安的感觉,所以去求曾太太给我地址……我,我可以进来吗?”
  蓦然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紫夜一脸的无助,于是也只好先让她进来了。
  蓦然先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接着把早饭收了起来,接着问她:“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了,我……我其实,想问问看,你是怎么想的呢?”
  “凶手杀害对方的时候,用报纸来遮挡血迹而不让自己身上沾上,可见对方是早有预谋,”蓦然还是泡了杯水,递给了紫夜,说:“所以不是一时冲动而造成杀人,因此,他早就计划在你丈夫从上海回来就杀死他,既然如此……在仰慕被杀之前,有没有发生比较不寻常的事情?嗯,恕我冒昧,我听说你和沈先生夫妻关系不是很好……别误会,这是你姐姐说的……”
  紫夜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她的手紧紧地捏着那杯水,说:“是的。仰慕他……我们的夫妻关系不是很好。不过,我是真心实意地对待着他的,我一心希望可以与他好好相处。但是仰慕他和沈家其他人一样,太爱钻牛角尖,不愿意正视一些问题,所以往往会造成很多人的困扰,不过我也有责任,我一直以来都忙着照顾我儿子阿守,的确也忽略了他的感受……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复杂,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姐姐她所了解得也不全面,其实姐姐和姐夫本身也有一些问题,所以她也没有细致观察过我,姐姐她……也很可怜的……”
  接着,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稍微有些哽咽,接着她说:“当初,姐姐嫁给了姐夫以后,我就感觉她并不快乐,总是非常忧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我和姐姐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我想要好好地了解她,因此……我经常会注视着她所居住的场所,我想知道她过着怎样的生活。后来,仰慕注意到了我,他似乎对我很有兴趣。我想介入姐姐的生活,想了解那神秘的家族是怎样的,于是我嫁给了仰慕……”
  “你的意思是说,”蓦然听她这样说多少有些吃惊,问:“难道你不是因为爱沈先生才嫁给他的吗?”
  “啊,当时仰寒也对我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他认为我并不是出于爱而嫁给仰慕,而是因为……姐姐……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其实也很喜欢仰慕,欣赏他的才华和风度。可是,他们都是怪物。我到现在,也不了解仰慕。对他而言,生命只有极度地绽放或者彻底地毁灭才有意义,他不接受如同普通人一样,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但那根本只是妄想啊,可姐姐居然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其实这对阿守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我……我对那孩子亏欠了很多,真的……”
  “不要那么说,我想你也为你们的婚姻尽力了。你有没有考虑带你儿子回娘家住呢?这对他也许是件好事啊!”
  “我们早没有娘家了。”紫夜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溢出,她的话语已经带了明显的鼻音:“我父母早在十年前就相继去世了,房子也卖给了别人。现在也只能住在沈家,不管怎么说,我生下了阿守,而且有姐姐在那里,一直住下去问题不大。总之,我会一直陪伴着姐姐到最后的最后的。”
  蓦然心中感叹道:真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她为了自己的姐姐一直默默忍受着一切,却遭遇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我……目前还无法锁定任何人为嫌疑人,”蓦然问她:“你有没有比较怀疑的对象呢?”
  “除了姐姐,任何人都是值得怀疑的对象。”紫夜如实说出了她的想法,她说:“仰慕说凶手是不存在的,我认为,他也许是在死亡前一刻神智不清造成的吧?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句话的意思。”
  “是吗?可七年前和七年后两个人都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说出相同的遗言,这未免太巧合了吧?”蓦然尽可能地进行着理智的分析:“你听我说,夏小姐,我认为不存在的人是不可能杀人的,这一定是一个暗号!不是吗?所以,你必须仔细想想,仰慕生前真的没有……”
  “他的话,的确是让人感到很晦涩难懂的。他时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人类无论做任何事情,也无法摆脱传统,无法脱离框架,不敢大胆地迈出一步来,因此人类才所能认识到的,只是最表面的事物,他们往往没有看到,构筑成表象的实质。’他这个人的思想,不像唯物主义也不像唯心主义,令人捉摸不透,所以……他所说的‘不存在’,也许有着某种深远的意义……”
  “你是想说,他以比较唯心的想法表达唯物的现实吗?”蓦然沉思了一会儿,他很清楚,如果要解析这个遗言,就必须了解到沈家人的思想才可以。但是他们的想法漂浮不定,虚无缥缈,实在难以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来。
  “我想,”紫夜仔细思索了一下后说:“也许这会和艺术有关系……又或者有些神话的典故,都是有可能的,总之,我不可以接受丈夫这样没有来由地死去,被不存在的人杀害,这简直就像是诅咒一般……安先生,我听说你一共破获了三起连环杀人案件,今年年初你不是还侦破了那起连续有六人被先后杀害的案件吗?我认为你一定可以的!”
  “你和你姐姐有些不太一样,”蓦然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对她说:“虽然我说不上来,可是你们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你似乎比你姐姐,更像一个立体的人。而你姐姐往往只能让人看到她单独的一面,似乎那就是她的全部了。夏小姐,你很爱你姐姐吧?”
  “是,我爱她超过爱我自己,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向你发誓。姐姐的幸福,就会成为我的幸福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爱一个人,超过爱他自己吗?”蓦然反复说着这句话。
  “那,我告辞了,我刚才好象看到你把早饭拿去了厨房,我想你大概还没吃饭吧?实在抱歉,我先走了。”紫夜拿起包站了起来,和蓦然告辞。
  蓦然连忙说:“啊,不,你刚才的话有许多非常有参考价值,我愿意协助你想办法查出凶手,所以你放心好了!”
  送走了夏紫夜,蓦然再度开始吃早饭。不过这时候,无论他嘴里咀嚼的是什么,都已经感觉不到味道了。他开始深切感到了生活在那个地方的人们的悲哀。事实上,沈家的人并非真的愤世嫉俗,也并非是故意和社会隔绝,他们只是因为在自己所建立起来的“王国”中,感受到了时间的凝固,他们感到这样可以逃避不需要经历的悲伤,可逃避的结果并非幸福,而是连累了爱着自己的人们。
  他很想,找机会再和沈家的人谈谈,了解他们的想法。可是找谁呢?他已经不想麻烦灵裳了,也不能直接去沈家,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去找沈仰寒,毕竟大家见过两次面,比较容易说话。而且他和沈仰慕是兄弟,尽管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是他也是迷恋于艺术而无可自拔的人。所以,找他谈或许比较好。灵裳告诉过他,沈仰寒是兼职的音乐家庭教师,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具有音乐才能的人,对各种音乐知识都有所通晓,而且对歌曲的创作也有很高的造诣,但他却丝毫没有往音乐界发展的打算。
  蓦然打了灵裳给他的沈仰寒的手机,他今天应该是没有课的。
  “喂,你是谁?”
  “沈仰寒先生吗?你好,我是安蓦然,实在很不好意思,我……我想找你谈谈。上两次我们谈得似乎还不够深入,你今天没课吧?”
  “我正在家里的琴室弹琴,在这个时候我不会见任何人,抱歉了。如果你一定要和我见面的话,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可是沈先生,我想你弟弟的死……就不能够……”
  可是,电话已经挂了。灵裳说得没错,这家人实在太古怪了。
  现在该怎么做才好呢?既然如此,不如想办法见见沈仰风如何?可又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头痛的问题一大堆啊!他回想起了过去所有解开的死亡留言,手机上的号码,沾满了血的拼图,字典上用血涂抹的单词,都没有像这次的死亡留言那样,找不出任何的切入点。
  蓦然又想到:从物理的角度上来说呢,已经被列为嫌疑人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可以证明是确实存在的人。那么,他们的“不存在”,难道说要从某种领域上进行排除吗?但是他的亲人没有一个能推测得出来,沈仰慕真打算揭露这个凶手吗?他所说的不存在,莫非是指不应该出现他建立的“王国”之中的人吗?也就是说,是不应该进入他房间的人吗?莫非有某个人是不允许进入他房间的,所以出现在那里,就是“不存在”的?可是如果那样,为何不说对方的名字呢?难道不能说名字吗?说了名字,会怎么样呢?
  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不说出名字的原因。如果他不知道凶手的名字,不该说“在我们家族”中啊?“看起来确实存在,实际上不存在”,至少说明这“不存在”并非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的?难道说……是某个实际上并非他们家族的人?比如,沈仰风和沈仰寒,的确是沈君慨的儿子吗?如果有一个不是……不,不对,那也可以说“不属于”,也不该说“不存在”啊,何况还是说不通不说出名字的原因。在那些人的名字里,都是些常见字,没有特别难读的字吧?即使有,生活那么久也该会读了,而且将对方身份说出来也可以啊。不知道名字的话,会不会是佣人?可和“不存在”还是扯不上关系啊!
  “沈仰慕,你就不能留一个简单点的死亡留言吗?”蓦然在桌上涂涂写写了半天,可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凶手真的存在吗?现在连蓦然自己也不明白了,他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混乱境地之中。唯一的线索,他可能在电脑里留下的东西,有没有能够找出来。说实话,没这个莫名其妙的死亡留言,蓦然或许还可以列出一两个嫌疑人来,现在,他谁都无法怀疑了。他开始怀疑沈仰慕是和怀月一样,为了包庇凶手故弄玄虚了,似乎这是最合理的答案了。
  但是,蓦然认为这只是他无法解答出谜底而逃避的做法。如果他这样想的话,那就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了。
  一定有的,在那个家族中,一定有着一个“存在”与“不存在”的分界线!
第九章
家族(5)
  严今每天在晚上回沈家的时候,都会有些恐惧。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本当是唯物主义的坚定信奉者,可是他始终是对沈家那诡异的别墅有些恐惧。他每次走在回去的树林内,都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当初认识仰琦,是因为她陪着沈君慨来医院看看病。他最初只是非常吸引着仰琦令人惊异的才华,她不仅有着高超的绘画才能,会拉小提琴,甚至还对中国古代文学很有一番独特的见解。严今开始欣赏她,于是在两年后就结婚了。可是结婚后,他才发现,这个婚姻带给他的,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妙的。
  夏日的暑气,在晚上总是消散了不少。现在大约已经十点,他由于工作得非常疲劳,现在已经感觉眼皮也张不开了。走在那黑暗的树林里,偶尔听到乌鸦的鸣叫,多少让人有些不快。
  总感觉有许多树都长高了,抬起头来看的话,那树木仿佛是擎天巨柱,而茂密的树叶,似乎是把天空间的无数星斗都包围住了。路上杂草丛生,时常会有凸出的石头绊住脚,实在很不好走。不过,庆幸的是,那座桥已经在眼前了,而且,远处沈家的灯光也近在眼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座桥,今天给人一种很不安心的感觉。严今希望自己是太多心了,但一时之间居然迈不动步子。
  桥的护栏上,雕刻着的一个个雕塑,似乎都在看着他一般。严今希望尽可能不去看着它们,但是却反而更加被它们所吸引过去了。
  我今天是怎么了?
  严今不断地这样问自己。他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桥上冲去。因为跑得太快,差点跌了一跤。好不容易,终于顺利地回来了。
  一楼的大厅内空无一人,这对严今而言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他将背后的门轻轻地关上,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来得还真晚呢,严今!”
  严今听出这是梅竹的声音,他回过头,见岳母身穿睡衣站在楼梯上。她一步步走下来,淡淡地对他说:“以后早点回来吧,又或者仰琦死后,你开始厌倦这个家了呢?”那语气中明显带了一份尖锐,严今看出了她眼神中的一丝不满,连忙说:“啊,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妈,你那么晚了还不去睡吗?我听说您最近一直睡不好,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呢?”
  “不用了,”梅竹依然用冷淡的口气对他说话:“你还是把这个心思多放在处理仰琦的后事上吧,我希望能早些让她安息。”说完,她就走回了二楼,不久就在黑暗的拐角处消失了身影。
  回到自己的房间,严今越来越感觉不踏实,尤其是那幅正对着写字台的西洋画,他最近总感觉工作的时候,这画中的人在窥视自己一般。他决定明天找人去把画移走。接着,他打开公事包,取出几本书来,在写字台上放了一本,而将其他几本都放到了书架上面去。他看的书大多都是英文原版,今天他又买了几本原版的医学方面的书籍。然后他打开台灯,关上门,翻开那本新买的原版书,并在旁边准备好了一本词典来帮助阅读。严今的英语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地优秀,可是他总喜欢多看些英文书籍来扩大词汇量以及阅读能力,以提高英语水平。
  似乎是由于背光的缘故,手的黑影总是将书页遮住,严今调整了一下台灯的位置,但依然没什么效果。而他的阅读还算比较顺利,很快就看完了十页的内容,几乎都没有翻过词典。这本书似乎是针对英语的学习者编写的,所以内容比较浅显易懂,生词量不大。但是,可能是今天工作得比较累,现在感觉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可是,严今又不想只看了几页就立刻放下,于是继续查看着后面的内容。有些单词印刷得比较小,看不太清楚,于是他拉开写字台下面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放大镜,来看那些印刷得比较小的单词。
  这时候,他的脚微微向上一抬,却感觉碰到了什么,接着他明显感到那东西移动了一下,似乎还传来了喘气的声音。他进了漆黑的房间后就直接将身体伏在写字台前开台灯,难道桌子下面有东西吗?顿时,恐惧感开始爬上他的脊梁,很快化为冷汗从额头上流下。他此刻一动也不敢动,更不用说弯腰去看看下面是什么,生怕“那东西”把他拽入另外一个世界。他学医多年,尽管不相信鬼神,但是任何人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都难免浮想联翩。他在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想将椅子悄悄地往后挪移,他感觉心跳不断加速,桌子下的“那东西”,让他浑身动弹不得,哪怕是移动一下手指,都会担心让“那东西”察觉。但是,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他也会难以承受。最后,他终于一狠心,抬起脚对准那个未知的恐怖来源踢了一脚。
  “啊!好痛!”这一声令严今胆战心惊,血液几乎凝结的叫声,却很快让他放下心来,这声音是阿守的。他立刻站起来,蹲下身子一看,果然是阿守蜷缩在写字台下面,正惊恐地看着严今。
  “姑父,我……”他此刻还是惊魂未定,瞳孔张得很大,那样子让严今有些哭笑不得。他把他拉了出来,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阿守,舒服的床不去睡,跑到我的写字台下面来做什么?你差点把我吓死!”接着,他好奇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呢?”
  “我……”阿守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他一直保持着沉默。
  “好了,我也不追究了,”严今看出他有难言之隐,所以也不再逼他说出来,而是劝他:“你明天还要上学,先去睡觉吧!这件事情呢,我暂时就不告诉你妈妈了。下次如果你再吓我的话……”
  “姑父,你在看英语书吧?”阿守注意到了写字台上的那本原版书,产生了兴趣,问严今:“姑父你也要学英语吗?”
  “啊,是啊,我也在学习。好了,阿手,你先走吧。我还要继续看书呢!”
  “好,我……我知道了……”阿守就这样走了出去。严今终于松了口气,立刻关上门,对着胸口拍了好一会儿。接着,他又再度看起书来。可是,经过刚才那么一吓,他已经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收起放大镜,把书合上放入书柜中,继而将写字台的灯关掉,躺到了床上去。床上已经铺好了草席,所以感觉很凉爽。他一个翻身,突然感觉碰到了一样很尖的东西,他顿时如同触电一般起身,将台灯打开一看,是草席上插了一根缝衣针。他连忙把针拔了出来,感到很奇怪,过去他和仰琦从没有缝过衣物,房间里也没有放置过缝衣针,到底是谁拿进来的呀?
  而此刻,在他的房间门外,阿守正蹲坐在那里,拿着缝衣针在刺手中的纸人,轻轻地说:“诅咒你,痛不痛啊,诅咒你……”他听到严今起身的声音,连忙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去,立刻扑到了床上。即使在黑暗的房间,他依然很得意地欣赏着自己做的纸人,那是母亲教他的。
  他还记得紫夜在下午对他说的话。
  “阿守,听我说。我之所以诅咒这个家的人,是因为我要救你姨妈啊!她嫁到这个家里来,注定是很痛苦的,她过得非常不好,每天都在憔悴……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责任啊!你知道吗?他们全部联合起来欺负你姨妈?你回忆一下,自从嫁到这里来,她流过多少眼泪?你不是最喜欢姨妈的吗?那么,你难道会认为我做的是错误的吗?”
  阿守相信了妈妈的话,倒不如说这是他最能接受的话。他也的确想起了敏希的种种痛苦,他也非常愤恨,居然主动要求帮助妈妈:“妈,那我也来帮你好了!其实我也感觉不对劲,这个家气氛是很怪……可是,妈,叔叔和姑姑的死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没有关系了!不,或者说,是我的诅咒灵验了呢!阿守啊,你愿意帮我?好,我来教你折纸人,还有……”
  阿守毕竟是个孩子,他最初去扎那些写上了真人生日的纸人,还有些害怕,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大可不必的。他甚至发展到了把针留在了其他人的床上,或者是衣服上。他发现这更让母亲信赖他,他也终于不需要承担那份恐惧了。他现在已经达到了针不离手的程度,他只要是别人不在的情况下,就会把针拿出来,随意地玩耍一番。
  这时候,严今走进了他的房间,阿守大吃一惊,趁他还没开灯,连忙把那纸人捏成一团攥在手心里。严今打开灯后,严肃地问他:“阿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我,我知道了,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啊?”
  “你有没有在我的席子上面放上一根缝衣针?”
  阿守并不擅长撒谎,这件事情又的确是他理亏,可是他也不想承认,于是决定一口抵赖:“哪里有啊,姑父,你说什么呀?”
  “难怪你刚才在我房间里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问你你也不说,原来是来恶作剧的!阿守,这针那么尖,还好没刺到我皮肤里去,否则的话也许会出事的,开玩笑也要有一个限度,好不好啊?如果你现在承认呢,我就原谅你,否则我就告诉别人,那时候你就……”
  阿守毕竟只是个孩子,他也有些害怕,可话已经出口,他即使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再承认了。他想,如果他告诉妈妈,妈妈会袒护他的,所以就说:“我……我哪里有,你弄错了!”
  “好,既然你那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了,”严今一点也不相信阿守的话,他说:“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都要上班,你也要上学,等到明天晚上,我再告诉你妈妈,让她好好教训教训你!”接着,将灯关掉后就走了出去。阿守多少还是有些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希望他明天可以忘记,他不希望爷爷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他很快自我安慰说:“这是为了姨妈,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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