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校对)第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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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静听后彻底呆住了,留名青史可是一个读书人至高无上的目标,尽管他已经不算是个正统的读书人了,但是……
  从那以后,沈静发现谭延闿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就是连幕友堂都来的少了,半个月后从国外订购的一些设备全部运抵广州,搬进了两广总督府的后院,而谭延闿在看到这些设备之后,出来的次数就更少了,就连三月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也不在乎,全凭府中上下为之打点,本人则干脆做起了甩手新郎。
  对于三月初三的婚礼,谭延闿本人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他没有对抗这件婚事的资本,更无法忤逆老头子的意志,在后世看惯了的那些无聊电视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和顺从——他对爱情依旧充满了憧憬,尽管这场政治婚姻打乱了他的安排,但是他依旧不会放弃对爱情的追求,他也选择了两条道路:一条便是先结婚后恋爱,双方情投意合之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不过这个可能性在他自己看来是非常渺茫的;另外一条便是等待,等老头子过世,等到这个社会风气开化后,重新寻找自己的爱情,不过选择这条道路需要长时间耐心的等待,也许他这一辈子也等不到……
  现在是难得的清闲时期,谭延闿便窝在自己的书房中,除了每天要完成父亲所规定的功课之外,他把心思都放在了几个小发明上去了,这其中最重要难度最高的便是无线电电报的研究,在此之前谭延闿已经将一个小东西交给寇青,让他远赴英国等欧洲国家注册专利去了,寇青拿走的那件东西虽然很简单,但是却是非常实用的小物件——拉锁(本文将拉锁的发明时间滞后了,请读者不要追究)。
  无线电报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发明,它大大提高了人们的通信质量和对信息传递速度的要求。在谭延闿所处的时代,远在地球另外一端的马可尼还没有开始这方面的研究,而谭延闿就钻了这个空子争取一个先手。虽说是先手,谭延闿前生高中阶段是学理科出身,对于数学物理知识是没得说,在高考中这两门功课几乎是以满分的成绩通过的,但是无线电原理知道归知道,若是将其变成现实,这对于谭延闿来说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沈静待会来有关赫兹对电磁波所做的实验报告,这些都是赫兹将自己的成果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尤其是《论动电效应的传播速度》更是将由法拉第开创,麦克斯韦总结的电磁理论,最终用实验来证明了其正确性。这些资料都是无线电应用的理论基础,以谭延闿的水平阅读起来并不算深奥,事实上谭延闿只需要赫兹的实验过程,对于其理论部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赫兹还要清楚。
  “以后世一个优秀高中生的水平能不能够在现在制造出无线电发报机?”这对于谭延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若是放到后世,那就是一个人来研究制造超级计算机那样的高科技的水平。不过好在沈静按照他的要求所搜集的资料当中,赫兹实验所使用的各种设备都有过介绍,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科学家在发表论文时候的习惯——他们的重要发现必须经过别人的确认才可以得到承认,其中重要的一条便是重现他所做的实验,所以这些资料对于实验过程中所甬道的设备和操作步骤记录的非常翔实,这正是谭延闿所需要的部分。
  除了从欧洲搜集的各种关于电磁理论的治疗和实验设备之外,谭延闿这里还有通过北洋所购进的一套收发报装置,谭延闿将这套装置大卸八块,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了其工作原理,有了这些积累之后,他终于开始利用手头的各种元器件来组装他设想中的无线电电报机,此时距离他完婚的日期只有三天了。就在这一天,一行人在广州码头下船,谭延闿的弟弟谭恩闿代表自己的哥哥前往迎接——这是从江西南昌远道而来的方榕卿,她是来和谭延闿完婚的。
  谭延闿看到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的两广总督府,心中也是有些惆怅,尽管他已经对此认命了,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心中总是有些怪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是置身事外新郎不是自己似的。可惜来往恭贺他新婚的人让谭延闿明白,这场正在筹办的婚礼就是自己的!
  “组安,恭喜!恭喜!”客厅中一行人走进,这是抵羊纺织厂董事局成员全体董事都来给他道喜来的。
  谭延闿胸前佩花,将自己脑袋中的一些想法全部扔到一边去,振作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客人,便笑着双手抱拳说道:“在下感谢诸位同仁能够来此观礼,谢谢了!”
  二十八个抵羊纺织厂的董事们鱼贯而入,后面跟随着的随从都抬着一溜用红布或是红花装点的礼盒,而礼单是谭延闿亲自接下的,看也没有看一眼便递给了旁边的随从,他可以想象为了自己的婚礼,这些在广东本身就颇有实力的富商一定不会吝啬,就冲着他是抵羊纺织厂的保护人,这贺礼绝对是非常厚实的。
  谭延闿出身清廷地方封疆大吏之家,这婚礼自然是不能马虎的,做为谭家未来的继承人,这场婚礼更是热闹非凡,今天能够到这两广总督府内贺礼的人非富即贵,就连远在广西任县令的曾国藩的孙子曾广钧也赶来了,虽然曾广钧现在的官职级别还很低,但是谭延闿非常恭敬的亲自接待,然后将曾广钧送到老头子那里才算完事,这种待遇是客厅里那些道员所不能够享受到的。
  除了曾广钧之外,令谭延闿没有想到的是广东藩司王之春除了送上自己的一份厚礼之外,还代表远在湖北的张之洞送上了一份厚礼。可见婚礼这种大事不仅仅是个人的人生大事,做为涉足政界之后的谭延闿,同样也是各方势力结好的一个机会,对此谭延闿心中也是暗自苦笑,但是明面上还是非常恭敬的和王之春在偏厅谈了一会,同样是他亲自送到老头子那里去。
  正当谭延闿觉得参加婚礼的宾客来的差不多,他准备回去进行下一个环节的时候,就听到门房高声报到:“天津机器局总办唐大人到!”
  不用细想,谭延闿也知道这个天津机器局总办唐大人一定是和他几个月前见过的那个唐伯文,没有想到这个唐伯文真的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说从李鸿章手中讨个天津机器局总办的位置就给讨来了,这足以说明唐伯文的家族应该和李鸿章关系很深,按照谭延闿所了解的李鸿章,至少唐伯文家族中某个人是淮军的重要人物,不过老头子也没有这方面的印象——这个唐伯文可真够神秘的!
  “纪孟兄,一别数月,别来无恙?!”谭延闿主动走上前去问好,不管这个唐伯文是什么背景,这个年轻人的做派和行事作风都很得谭延闿欣赏,不知不觉两人就亲近了很多,况且唐伯文给谭延闿行事带来了诸多便利,于公于私都要和他打好关系。
  “组安,不到一年,抵羊纺织厂雄起给粤地,扬名大清,实在是振奋人心!今逢组安你大好日子,伯文远在天津可是对你的喜帖望穿秋水,苦等不着无奈之下只得亲自上门来讨要一杯喜酒了!”唐伯文笑着说道。
  谭延闿双手抱拳低头鞠躬赔罪说道:“这是小弟思虑不周之处,真是罪过罪过,待会酒桌上自罚三杯,绝不推脱!不过纪孟兄来此也是恰到好处,延闿这里正有一件稀奇之物,想必是纪孟兄梦寐以求的,既然来到这里,就多住几天,等小弟收拢一下这眼前的杂事,好好和纪孟兄探讨一下!”
  唐伯文听后眼睛一亮笑着说道:“组安所说的稀奇之物定不会差到哪里,为兄拭目以待。不过为兄此来也是转达中堂大人的贺喜之意,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说完一挥手,后面一行数十人抬着礼物便在门房的引导下走到一边去了。
  谭延闿笑着说道:“这下可真是小弟之罪了,纪孟兄千里迢迢来此为小弟贺喜,小弟已是愧不敢当,现今送上如此厚礼,以后可叫小弟如何见人啊?!”
  谭延闿的“小总督”之名早在闽浙总督的时候就已经传到广东这里来的,做为两广总督府的“一把手”,谭延闿的婚礼在这个时代来说无疑是一场盛大的婚庆典礼,不过对于这场婚礼的半个主角谭延闿来说却是非常郁闷的——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新娘子现在到底长得什么样呢?连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光是靠小时候那段时间,他对未来这场婚姻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后世书中那些结婚前配偶都没有见过面的记载还都是真的啊,这是不知道这两人一辈子下来,可怎么渡过?!”谭延闿在婚宴上四处敬酒,没有想到来到这个时空后,自己的酒量奇大无比,灌趴下了一堆人,可是自己还是清醒的,无奈之下他只有端着酒杯四处“追杀”那些面有惧色的宾客们,借此想一醉将这个原本在书中描写的异常缠绵的夜晚给混过去。
  谭延闿的目的达到了,在他将抵羊纺织厂二十八个董事挨个灌到钻桌子为止,他终于被气急败坏的老头子差人强行拖入洞房,在丫环的“机械操纵”下,模模糊糊的和新娘喝完交杯酒,挑开新娘的红盖头,脑海中最后的一个想法是:“新娘子真的是非常美丽啊!”
  洞房内,已经换上白色湖丝睡衣的方榕卿,费尽力气将已经酩酊大醉的丈夫脱下衣服“整齐的摆放”在床上,看着还在轻声梦呓道:“来……再干一杯!”的谭延闿,方榕卿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方榕卿没有想到自己憧憬了无数遍的新婚之夜居然是这么渡过的,心中不禁有些黯然神伤,按照她所观察到的谭延闿,自己的丈夫应该是一个非常有克制能力的男人,怎么今天是如此的失态,听自己的丫环说,新郎正在大堂上“追着”宾客敬酒,这真是让她心中感到大失所望。
  谭延闿微微地睁开眼睛,身上存留的酒味提醒自己昨天晚上应该喝了很多酒。
  “我喝这么多酒干什么?!”谭延闿心中暗自想到,突然心中一惊——“昨天可是我结婚啊!”
  等谭延闿心中反应过来后,一动手的第一感觉便是接触到非常柔软细滑的皮肤——“我最终还是完蛋了!”他知道手上传来的感觉是另外一个人的,心中不禁有些哀叹。不过随即他的嘴角又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想到:“前生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喜剧片,里面一个男人被一个女强盗给强行……事后男演员在床上抱着根柳条哭道:‘……残花败柳……’女强盗接口说道:‘不用哭!我会对你负责的!’”
  当然,摆在谭延闿面前的是一个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现实——他已经是个有老婆的人了,这可不是后世的戏剧当中非常的狗血情节,而是一个对他而言非常残酷的现实。谭延闿仔细看了看枕边的女子,借着微亮的天色,他的心中不禁赞叹了一下自己老婆的容貌,不知怎的一句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方榕卿长得实在是漂亮,谭延闿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女人,尽管衣着等方面有些不尽如意,但也并非难以入眼,不过却全都比不上他眼前这个正在熟睡中的女孩——尽管这个女子是谭延闿的老婆,但是在他眼中,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还是个孩子。
  “就这模样,就是放在百年后当个星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谭延闿心中暗自想到。不过他却没有过多的注视身边的女孩,毕竟他和异性接触的经验很少,若是不小心把对方惊醒了,那两个人都会很尴尬。
  “他倒是一个正人君子呢!”方榕卿微微的张开眼睛,看到狼狈而逃的谭延闿,心中微微甜蜜的想到。
第四十二章
风起
  狼狈逃窜的谭延闿并不知道床上的妻子已经醒了,对于昨天晚上的一切,他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这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对于婚姻的逃避。尽管这种逃避是自欺欺人的,但是在他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前生少有的和几次异性接触使他对婚姻即憧憬又畏惧,而来到这个时代后,以他的条件找个美女当老婆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两个人的思想差异所产生的鸿沟,谭延闿并不能够指望对方彻底的理解自己。
  对于方榕卿,谭延闿真是没得说,她实在是太漂亮了,尽管年龄还很小,但是却已经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可惜婚姻这东西不是只有漂亮的容貌就够了,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要说谭延闿是圣人不近女色,恐怕连他自己都要反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谭延闿也不例外,不过相比之下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并不是谭延闿的标准,最重要的是在他眼中,方榕卿还是个孩子,尽管他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研墨、练字,这是谭延闿每天早上都要做的功课,不过今天他练字总是心不在焉,仿佛干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老是走神,当他听到里屋的动静时候,便干脆放下笔走出屋到院子里面去打拳——他已经抱定心思要作这个乌龟了,把自己封锁到乌龟壳中,就当这场婚礼不存在。
  不过显然谭延闿的逃避是没有用处的,他刚在院子中摆好了一个起手式,外面就匆匆走进一个丫环说道:“少爷,老爷和夫人正在内堂等着少爷和夫人去敬茶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一会我们就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谭延闿的身后响起。
  丫环看了看面前已经成痴呆状的谭延闿,一边敲敲漂亮的新娘子,嘴角微微一笑便快步走出院子。
  谭延闿转过身子看到方榕卿身穿白色绣衣,而后面则挽了一个髻子——正正是一个成婚女子的标准头饰。
  “你……你好……”谭延闿脸部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容,磕磕巴巴的问好,随即有反应过来这个问好好似不对呀……
  方榕卿看到谭延闿那副仿佛赔了一百万两银子的丧气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起来,觉得偶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那个温文儒雅、办事干练的“小总督”完全和自己所见到的丈夫不同,微微笑着说道:“相公还是赶快洗漱吧,让公公婆婆久等了可不好!”
  谭延闿听后为之气结,不过也很无奈,眼前这个“小女人”仿佛是抓住自己的小辫子一般,眼睛中总他感觉透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灵气来。不过他尽力把这些无聊的想法抛到脑后,赶紧洗漱收拾好自己,然后和方榕卿一起走向客厅,按照规矩老老实实的给老头子和母亲敬茶。
  可以想象谭延闿这婚后的第一天过的是多么的痛苦,他一反最近的常态,在给老头子敬完茶后,便立刻奔向抵羊纺织厂,不过走到半路上才想起自己跑到那里去干什么?总督府里面还有个来头更大的唐伯文呐!想到这里便又指挥马车夫往回赶,弄得给他驾车的车夫直犯嘀咕,今天少爷是犯什么病了?
  唐伯文住在前院,尽管他的来头不小,但是有老头子坐镇,谭家还是极为传统的。当谭延闿来到唐伯文所居住的小院的时候,唐伯文正巧还在捶打自己的脑袋走到院子里面,看他这幅睡眼惺忪的样子,谭延闿知道这位仁兄昨天晚上被自己的弄的不轻。昨天晚上谭延闿在婚宴上大发神威,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幕僚、抵羊纺织厂的董事,当然还有这个浑身洋味甚浓的唐伯文,都是在他的“追杀”之列,这些人到最后都是被抬出去的,要不是有老头子严厉喝止,这些人恐怕真的要在酒桌上“殉职”了。
  “组安,你可真的是很有精神,不知昨晚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唐伯文看到谭延闿后苦笑的打趣说道。
  “纪孟兄说笑了,今天是特别邀请你去看一件非常新奇的物事的,想必纪孟兄是非常感兴趣的,而且它还非常使用呦,说不得中堂大人也非常热切期盼这件东西呢!”谭延闿避实就虚地回答道,说实在的,昨天晚上他自己做了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如果没有下人扶助的话,恐怕自己的新婚之夜睡在马棚里都有可能。
  “到底是什么东西,组安为何这么神神秘秘的?!”
  “纪孟兄看了便知道此物的妙用了,不用多问!”谭延闿笑呵呵的卖弄关子。
  由于自己的书房就在寝室旁边,唐伯文是不方便过去的,所以谭延闿将无线电收发报机弄到幕友堂中。这套无线电收发报设备是谭延闿自己组装的,已经经过调试实验过了,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由于是原始机型,稍微挪动个地方,谭延闿就必须为此调试半天才折腾好。
  唐伯文尽管不知道谭延闿弄得什么东西,但是电报机他还是见过的,他越看这东西越像是电报机,更何况谭延闿订购电报机还是他经手办的,价格是以成本价卖给谭延闿的,看那两个小木箱子上面还有电报机生产出厂的外国铭牌,他愈发肯定这就是那套卖给谭延闿的电报机,可是这套电报机已经被谭延闿拆的面目全非,而且中间也没有看到有铜线相连。当谭延闿忙活好后,将两台设备分别放到不同的房间,然后请两个事先从广东电报局找来的两个发报员分别各自守住一台机器。
  谭延闿忙活好后得意地说道:“纪孟兄,你先在这里给这位发报员说句话,让他翻译成电文发出去,我到另外一个屋去接收,看看能不能成功收到你的消息!”
  唐伯文听后脑袋立刻蒙了:“组安,这不是电报机么?中间没有连线怎么会收到消息?”
  谭延闿笑着说道:“若是中间有连线,还用我这么费心思干什么?我要的便是没有连线也可以收发报,这中间的巨大价值,想必纪孟兄能够想到吧?!”
  谭延闿说完便走出屋门,去到另外一间屋中准备收报去了,留下唐伯文和那个发报员面面相觑,这种事他们两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谭延闿在验证自己组装的无线电电报机是否成功没有请发报员尝试过,只是自己通过发送一些极为有规律的电报信号,而另外一台电报机上有灯泡,其闪动的频率和自己发信号的频率相符,这样就算成功。起始这套非常原始的无线电电报机设备只是谭延闿在有线电报机上加装了一套无线电收发报系统,从欧洲购进了大量的实验设备除了用在复原赫兹的实验之外,其余的都用在了组装电报机上,还把一套有线电报机给拆了才勉强算是构建了这么一套系统。
  这个时代还没有进入电子时代,电子管也没有发明,谭延闿是靠其在前生时的数学、物理知识,复原了赫兹所做的所有实验后,明白了如何使用这个时代的科学设备来构建无线电系统,包括锁定频率、放大功率,天线布置等等。若是他不去重复赫兹的实验,这些零部件就算摆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使用,好在他事先准备工作做的充分,赫兹实验中的设备全部都被购买过来,而且还备了双份,忙活了快两个多月才有今天这个结果。
  “就给他发一个‘早上好’吧!”唐伯文对旁边还有些局促的发报员说道。
  谭延闿这套无线电发报设备在使用上还是和有线发报是一样的,尽管发报员没有接触过这东西,但是这套设备是在有线电报机的基础上组装的,所以发报员还是非常轻松的将“早上好”这三个字用电文发了出去。
  “早上好”用四码电文编译后不过才十二个信号,电文发出才不过一会,谭延闿兴奋的拿着一张纸跑进来笑着说道:“纪孟兄,早上好啊?!”
  唐伯文和那个发报员听后都是一愣神,那个发报员更是有意思,站起身来便对眼前这个铺满一桌子的散乱零件的无线电装置转着圈的大量,想找找看是不是有根导线通往另外一个屋子。
  谭延闿笑着说道:“不用找了,这是无线电发报!嘿嘿,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搞成了,就是不知道这有效距离有多远?”
  谭延闿前生的高中物理课本上对这无线电电报发明人马可尼的电报装置也做过一番小介绍,据说开始的时候不过才一两百米远,谭延闿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自然对这无线电电报装置进行了改进,但这有效距离还真没有进行严格的测算过。
  “纪孟兄,这是我发明的无线电发报技术,在欧洲已经有一些科学家证明了无线电的存在,不过却还没有将其利用起来转化成现实的发报技术。当然这种技术还很不完善,有很多急待改进的地方,尤其是发报距离的问题,不过这已经实现了利用无线电来收发电报,纪孟兄可从这里面看出什么没有?!”谭延闿笑着问道。
  “若是无线电发报可以和有线发报相同的话,那可以省去大量的铜线,并且建立发报网络将会大大降低成本!”唐伯文反应非常快,他本人是在国外待过好几年的,脑袋活络的很。
  谭延闿听后笑着摇摇头:“纪孟兄说的诚然是正确的,单从民用的角度来看,这无线电发报确实已经大大优于现在所使用的有线电报,不过这并不是它最重要的用途。纪孟兄可以试想一下,若是在北洋水师的舰船上安装这种无线电发报装置,在海战过程中,若是旗舰的信号塔被敌人所击中,无法传递消息,这又该如何?而且在舰船上安装无线电发报装置后,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来反应战情,只要发报距离足够远的话,就是陆地上同步指挥也未必不可能!”
  谭延闿想到甲午战争的黄海海战中,正是因为北洋水师的旗舰信号塔被击中,致使北洋水师失去了统一的指挥,立刻成为一堆散沙被日军联合舰队各个击破,居然连对手一艘战舰都没有击沉。他这么迫切的在无线电发报技术上进行探索,也是想要把这一先进技术首先武装到北洋水师身上。大清帝国走到现在已经千疮百孔,谭延闿打心眼里就不愿意与这艘破船共存亡,可是这个民族和国家却是他无法舍弃的,甲午海战对于中日两国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一个是走向更加衰败,另外一个则是走向了列强道路。在谭延闿眼中,无论怎么样,只要给日本人找些麻烦,他都是非常乐意去做的,小到将日本的纺织品挤出中国市场,大到尽力改善北洋水师的战斗力,任何一个他可以做到的事情,他都要尽力去尝试,不求能够彻底改变甲午战争的命运,只求给日本人添点堵,若是北洋水师走了狗屎运能够绝地大翻盘,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对于谭延闿所说的无线电电报机在军事上的应用,唐伯文并不难理解,不过他也清楚中国在这个时代在科学技术方面的弱势,尽管西方列强并不限制中国从他们那里购进最先进的武器,但是要是想凭中国人自己研发现代科技,那多少有些不现实。
  不过谭延闿的无线电电报机就摆在他的眼前,而且他也从未听说过西方有过类似不用导线便可以收发电报的机器。唐伯文在现在的中国可以算是对外消息最为灵通的那部分人,虽然电报业务是盛宣怀来主管,但是同为一个系统的人,他对电报的发展趋势还是非常明白的——谭延闿的无线电电报机绝对是首创!
  想到这里,唐伯文的心就热了起来,高兴地说道:“组安,你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发明啊!估计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达到你所说的应用水平?!”
  谭延闿笑着说道:“无线电电报机的基本发明算是完成了,不过想要投入使用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我最想做的倒是先派人在西方列强国家把这个发明抢先注册,毕竟人家也不是笨蛋,也绝对能够想到将无线电用在电报上。至于应用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想要满足海战的需要,那无线电电报机还需要做很多的改进,至少在传送距离上至少也要达到上百公里以上才可以,若是想取代现有的导线电报机,那走的路还要更长!”
  唐伯文听后想了想说道:“这注册专利是必须的,在西方国家有很多发明家都是靠注册专利而发家的,只是我大清现代科学技术落后,人才欠缺,还没有人能够在这方面有所建树,你可是首开先河啊!”
  “其实小弟我在欧洲已经有了几个注册专利,像你天津机器局所生产的毛瑟九三式步枪和盒子炮都是我的专利,已经卖给普鲁士的毛瑟武器制造厂了,要不然哪里会得到这么优惠的条件进口生产设备?!”谭延闿笑着说道。
  唐伯文听后一拍脑袋笑着冲谭延闿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组安利害,不仅科场得意,这在西学上也是不落于他人!”
  谭延闿说道:“相比我那其他几件发明,这无线电电报可是要先进得多,用处和影响更是那几样发明所不及的!待会我就给在英国的手下发电报,托人将这无线电电报机的样机稳妥的送到他的手中,先把这专利注册了再说!当然,我也不会放松改进无线电电报机技术,争取早日把这套设备用在我们自己的身上,毕竟兵战凶危,多一层保护就是多上一层胜算……”
  唐伯文自然明白谭延闿口中的“兵战凶危”是什么意思,想到中日两国上空越来越紧张的政治空气,他心中不禁有些萧索。
  “这次来参加你的婚礼本来是不想给组安找麻烦的,不过上个月《强学文摘》上面刊登了朝鲜东学道的一些东西,并且你还在文章后面预言朝鲜局势不稳,很可能会成为中日之间爆发战争的导火索……那篇文章和你附在后面的评论,中堂大人都已经非常仔细的看过了,并且还亲自给朝鲜那边发电报询问现状,结果非常堪忧……中堂大人派我到你这里来,一面是向你贺喜,另外一面也是想询问你对朝鲜局势的一些看法……”唐伯文面带忧色地说道。
  “中堂大人已经过问了东学道那边的事情了?”谭延闿问道,东学道便是历史上朝鲜的东学党,不过那还是以后国人对此的称呼。
  “不错,事实上要比想象的更加糟糕,东学道已经在二十多天前起义了!”唐伯文低沉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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