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第2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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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说,不能求饶,
要忍着。
  那名丛熙宗的弟子目睹了全程,握住剑柄的手掌满是滑溜溜的冷汗。
  魔族人杀人如麻,残害了多少仙门修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最解气的事情,
他不该傻愣愣地看着,应该上去多砍几刀。只是……此刻望见这个魔族人黯淡而死寂的双目,他无端端就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怜悯。
  ——算了吧,不用他做什么,这么重的伤,也决计活不成的了。
  下一秒,简禾浑身一阵过电一样的抽搐。
  藏锋退出了伤口。长刃凉如水,寒如镜,滴血不沾,干干净净。
  简禾踉跄了一下,捂住心口,慢慢地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丛熙宗的少年收回了目光,与她擦身而过,来到温若流身边,询问:“宗主,我们走了吧?”
  温若流漠然地看了一眼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魔族人,点头道:“回去吧。”
  “是!”
  两人转身离开,将简禾抛在了原地。
  简禾的手渐渐按不住伤口了。原本血只是从伤口的边缘渗出来的,失去了堵住伤口的剑身后,血洞转眼成了小泉眼,咕噜噜地从她指缝间喷溅出来,越来越多,生命终于到了凋亡的边缘。
  系统焦急的声音犹在耳畔:“宿主!我还没给你找到宿体,你失血太多了,快堵住伤口……”
  简禾深吸一口气,勉力地转过头去,想看一眼温若流的身影,可惜他已经走得太远了,看不清了。
  树影婆娑,林风飒飒。
  这时,渐行渐远的温若流,出人意料地——猛然刹住了步伐。
  不仅仅是突兀地停在了原地。而是如遭雷击一般,凝固成了一尊死灰的雕塑。
  身旁的少年往前走了几步,才察觉到温若流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霎时一惊。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见到过这么可怕的表情——狰狞,暴怒,撕心裂肺,难以置信,绝望……扭曲得让人心惊肉跳,俨如阿鼻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少年眼前一花,温若流已经飞身折回,消失在了他眼前。
  那边厢,模模糊糊间,简禾似乎听见了藏锋落地,尖锐而刺耳的啸声贯彻长空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迎接她的却不是肮脏的泥地,而是一双手,一个怀抱。
  简禾懵了。胸膛里半死的那颗器官涩然地紧缩,又重新有了生命力。
  温若流回头来接住了她?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月如弯钩,烛火如萤。
  小小的院舍之中,盈满了清香的药味儿。
  从无休止境的长夜中醒来,不知时间过去了几天,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简禾怔忪了一会儿,缓缓地转过头去,望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温若流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拉住了被子的一角,搭在了她的腹部上。即便是闭上了眼睛,也是紧紧皱着眉头的。
  这么亲密无间地躺在一起,有那么一刹那,简禾还怀疑系统将自己送回了之前的壳子里。只是低头一看,她的衣衫是敞开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说明之前的不是梦境。
  系统:“宿主,这的确还是原本的身体。我没来得及给你物色新的宿体,温若流就想到办法把你救回来了。”
  简禾迟疑了一下,道:“是你将我的意识从潼关的地道里救走,送进这副身体里的吗?”
  系统欢快地答道:“是我呀。”
  “在你消失以后,又出现了一个系统,可它说的话和你完全相反。”简禾直截了当道:“你们谁才是一开始跟随我的系统?”
  系统:“是它。按客观时间看,我出生时间更晚。”
  简禾步步紧逼:“那你是怎么来的?是谁让你来的?你代表谁的意志?”
  若说那个系统是迷境公司的传声筒,是迷境公司的爪牙,那么眼前的这个系统——出现时间晚,本领却不小。可以瞒过前系统,或者说瞒过迷境公司的眼睛,在她眼皮下蹦跶。甚至,眼下仙途开始失控了,对于如何抽调她的意识,迷境公司也感到束手无策,这个后来的系统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系统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是谁制造的?”
  系统老老实实道:“我在数据库中搜索不到记录。也可能是我太新了,记忆链条还没完全激活,也没有接壤上组织……不过呢,宿主,你永远是我的第一效命方,这点我很清楚。而且,我和那个系统是不一样的,它越强,我就越弱。反之,它越弱,我就越强。”
  不知道自己是谁,却对她表忠心……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是从哪里孕育出来的?
  简禾皱眉,身体轻微一动,与她几乎紧贴在一起的温若流霎时惊醒了。
  从茫然到清醒,只消半秒。温若流愣了一愣,倏然翻身坐起,浑身轻微战栗,直勾勾地看着她。
  简禾静静地与之对视。
  两相对望,许久,都没人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越是想好好对待的人,在伤害过她以后,就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如何去求得原谅。
  温若流深吸口气,嘴唇微微颤抖,满含伤感而又近乡情怯般,微微靠近了她些许,哑声道:“简禾。”
  “你认识我?”简禾歪了歪头,茫然又迷惑地看着他,道:“你是谁啊?”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温若流呆然。
  想过她的很多种反应,只有这一种,是万万没想过的。
  简禾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我记得我不久前才到的江州城呀,我是怎么受伤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位好心的哥哥,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温若流的身子晃了晃。
  思考和应对的能力被拆得七零八落,魂魄也被利刃贯穿,只剩密密麻麻的刺痛。
  哪有什么恳求原谅的机会,她的记忆倒回到了她初到九州的那一天。在江州城林家庄的初遇,到潜龙山寺下的挥别,五年后,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都已经从她心上消失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应道:“我叫温若流。”
  简禾点点头:“好吧,温若流。我知道啦。多谢多谢,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靠近点,我还你一份谢礼……”
  温若流僵硬地俯下了身去。简禾眼底寒光一闪,疾如闪电地伸出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耳朵!
  温若流不可置信地浑身一震。简禾使出了十八般功夫,毫不客气地碾咬他的耳朵泄愤。好生生的一只白玉造的耳朵,被咬得血迹斑斑,又红又肿。换了正常人,早该痛得飙泪。温若流冷汗直冒,却一声不吭地任由她发泄,估计咬掉他一只耳朵也不会抵抗。
  简禾出了口恶气,才吐出了他的耳垂,恶劣道:“刚才是不是怕了?以为我真忘了,对吧?我……”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忍无可忍、又惊又怕的温若流死死地抱住了。正想再借着机会刺激他几句,却忽然感觉到有一点滚烫的液体滑过了她的颈侧,快得像是错觉。
  简禾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软化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简禾有太多事情想问了,却不知道怎么问起,舌头打了结一样:“你,你知道……我?”
  “我知道了。”温若流凝视着她,心头泛起了难以名状的疼痛:“对不起。”
  简禾的脑海乱成了一团麻线:“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对,我怎么没死?”
  那可是斩妖除魔、所向睥睨的仙器藏锋。她拖着副半死不活、重伤未愈的身体,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血条值又被当场放了一回血,早就到了强弩之末,怎么会没死?
  听见她随口说出“死”字,温若流双眼一暗,手指不自觉就是一紧。
  简禾“嘶”了一声,温若流才如梦初醒,放松了些许力气,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语气,轻声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还记得在潼关的地道里,自己被石头砸晕了么?”
  “记得!我断了两根肋骨,就是那次差点死……哎哟。”简禾又被捏了一下手,连忙改口道:“好好好,我不说这个字了。”
  温若流将她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吻着,垂目回忆道:“你晕了以后,我触到了你肋骨断了两根,却不知道有没有刺穿肺叶,你又迟迟不醒,而且那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我害怕你再也醒不来了,就在你身上下了一个术法,以防万一。”
  没留意到他措辞里的“一件事”,简禾将重点放在了语末,眨眨眼道:“这个术法,不会是……一莲托生吧?”
  “是。在我的手稿中,一莲托生只有一个作用,便是用一个人的性命束缚着另一个人,前者死了,后者也不能独活。我固然知道束缚不等于救人,但是,施了术后,若你性命濒危,我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所以,我还是这样做了。”
  “我都不知道……”简禾想了想,回过味儿来了,倒吸了一口气:“难不成你认出我了,也是因为它?”
  温若流颔首,哑声道:“我当时……还以为是错觉。”
  被藏锋刺伤后,简禾并未到达濒死的状态,故而,他一直没有察觉到。
  直到她失血过多,触动到了临界值,才被温若流感应到。
  按照手稿所写,一莲托生的法力效应,在移魂后就该所剩无几了。但是归根结底,温若流从没有在别人身上试验过这个术法。简禾换了一副模样,彼此间的纽带却没有断裂,还虚弱地连系着,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这个魔族人,也以为我在做梦。”简禾扁扁嘴,道:“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我直到几天前才醒来。醒来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话又说起来,这么大的伤口,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温若流吐出了一句话:“也是因为一莲托生。”
  简禾讶然:“什么意思?”
  温若流与她十指紧扣:“一莲托生,只是束缚犯人的画法。半个月前,我将你带回来时,喂你什么灵丹,都没有反应,血也止不住。无计可施下,我试着改了一下它的画法,让它真真正正地将施术人和受术人的性命相系,将我的生命,‘分’给了你。”
  简禾知道,虽然他现在说得那么风淡云轻,但是在当时,应该也是相当绝望的孤掷一注了吧。她一个将死之人,最坏的结果就是死掉。而他却是个活人,要在自己身上试验从未有过的术法,要做好失败了就赴死的决绝准备。最可怕的就是,术法失败了却不能干净利落地死去,而要变成一个废人,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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