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第2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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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禾耿直地说:“知道啊,就是那个离丹暄最近,可各方面和丹暄完全没法比、又穷酸又小气的仙都呗。”
  曲坷是距离丹暄最近的一座有仙门管辖的仙都——当然,因为有群山相隔,实际上的距离还是很远的。它撑死也只有丹暄的一半大,同为近海仙都,还明显比丹暄要穷不止一个档次,不是因为没有商机可挖掘,而是因为从十年前开始,人们凡是入城,都要先交一笔“保护费”给当地的镇守世家。出城时,又要再交一次。加起来便是一笔不菲又完全没必要的支出。
  每个仙门世家都有自己积累财富的渠道,商铺、出外除祟、金号……数不胜数,故而能养活大批门生,受到庇护的城中百姓有时也会主动地献上一些谷物、水果,以作谢礼。
  总而言之。只要家族的门生除祟还算勤奋,就绝不会穷到揭不开锅。要真的混到那个地步,离家族败落也不远了。而仙门子弟大多都有自己的风骨,就算饿一两顿,也没有人会去打平民的钱袋主意。
  这曲坷财氏,还真是丝毫不愧对于自己的家姓,不问来者的身份和来历,堂而皇之地摊大手要钱,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简禾她爹还活着的时候,都立过规矩,不去劫老弱病残、身怀有孕之人的财物呢。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有选择的商人咽不下这口气,大多数都涌到了丹暄来了。
  不可否认,去丹暄的山路上,同样存在山匪,可一来不是“一定会遇到”,二来只要自己拳头够硬,山匪来了也不必惊慌。总比打完山贼还要无缘无故就被城主剃两次羊毛要舒心得多吧?
  简禾鄙夷道:“想钱想疯了,活该他们穷啊。”
  她的消息还挺灵通,看来是不需要特意解释了,夜阑雨意会地一笑,入了正题:“因为这些往事,我们和那边几乎没有往来。而这封信,就是曲坷的财家送来的。”
  他将那封信放在了桌子上,火漆印已经被裁开了,暗红的纹路衬得他的手指通透如玉。
  “没事送信来干嘛?肯定有企图。”简禾无辜地说:“我不识字,你直接念给我听呗。”
  夜阑雨沉吟了一下,道:“一开始,是一桩失踪案。”
  曲坷财家在四扇城门外的一里处,各设置了一道关卡,每一处都派了二十个人看管,既有门生,也有雇来的壮丁。从早到晚,十人一个分队,按时辰轮流上岗。两个月前,到了该换岗的时候,他们发现,有一个人没有回来,随身的东西都没带走。
  大家都以为他一时走远了,分头去附近的村庄里找。结果,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直到五天后,才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是好事。不料,到了第二天,邻里就闻到了他家里传来了一股难以抵挡的恶臭味,拍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连忙破门而入。这一破门,人人都吓坏了。他家中几口人趴在地上,仿佛被吸干了精气,双颊凹陷,只剩下了一层枯败的皮挂在骷髅上,而且样子非常怪异,上半张脸瞳孔骤缩,表情惊恐,像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嘴角却都凝固着诡异的笑容,又像是看到了极乐的情景。
  而那个失踪了几天又回来了的男人,被人发现倒在了灶台下,身体早已腐烂,根本不是才死了一天的样子。
  这惊悚的消息不胫而走,财家派遣人手去调查此事,也带着仙宠在那人失踪的山林翻查了好几遍,都没有缠斗过的蛛丝马迹留下。
  事件平息了不到半月,第二起又发生了。逐渐,事发得越来越频密,涉及的人也不限于仙门弟子,不过这些被害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年轻又俊美的男人。
  两月都摆不平这件事,甚至连凶手的面都找不着,财家的少主终于坐不住了,打算亲自上阵。结果在这里头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步上之前的人的后尘。幸好在关键时刻被拉了回来。在清醒后,他称那时的自己像被迷了魂,两只脚不由自主就追着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往深山里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简禾跃跃欲试道:“照这么说来,莫非这魍魉是个色鬼,专门挑好看的男人吸阳气?”
  夜阑雨道:“不知道。”
  在正经事上,他从不信口开河,既然说“不知道”,必定是没有头绪。夜家派出的门生深入了山林,可那东西隐藏踪迹的本事很了不得,以吸干精气的方式害人,换言之,没有留下血味,难以精确追索。而且,之前的每一起命案,被害的人都是单独失踪的——这只魍魉十分狡猾,遇见大范围的搜山就躲着,等人落单时才出手,故而,去除祟的人宜精宜少,不宜劳师动众。
  翌日,夜阑雨与几名夜家子弟一同前往曲坷。简禾跟着师父混了那么久,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会货真价实地杀人、喜好特殊的魍魉,便死皮赖脸地要跟着去“见识”。
  夜阑雨原本没打算带她去,然而她威逼俱下,撒泼打滚,还说“夜家没人看得住我,你一走我就找机会跑”之类的话,夜阑雨不胜其烦,只好妥协了。
  来到曲坷,在财家稍作歇息整顿后,他们按照原计划,两两一组,将仙器藏入乾坤袋,乔装成普通人,深入荒林。
  不出意外地,简禾是与夜阑雨在一起的。日暮西斜,林中偶尔传来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在深及膝盖的杂草中走走停停,途中所遇到的村子,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最近的命案实在太多,换了谁都怕。
  直到天已快全暗下来时,前方的大槐树下,一间木屋闯入了二人的视线中。这是两人一路看到的唯一一间半敞着门的房子,清清凄凄,阴阴森森,黑黝黝的门洞仿佛要吃人。
  简禾“呿”了一声:“鬼屋吧这是。哎,你们正统的仙门世家除祟的流程是什么?应该也是要进去的吧。要放信号吗?”
  “不能放信号烟花,否则会打草惊蛇。”夜阑雨吹了声口哨,一直在天上盘旋的一只仙宠立即调转方向,朝另一头去了。他看了简禾一眼,犹豫道:“你……”
  “不是吧,都到这里了,你想把我留在外面吗?相信我,带着我不仅不会拖后腿,还能帮上你的忙。”
  “剿灭魍魉不是儿戏。”夜阑雨一叹,审视她:“一会儿进去了,万一有古怪,你能保证全程听我的话吗?”
  简禾冲他眨巴眼睛:“我现在不就已经在听你话了吗?”
  敲门三声后,门扉内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佝偻着半身的老妪探出了半张脸,语调无甚起伏:“你们找谁?”
  伸手不打笑脸人,简禾抢先道:“我们是过路的夫妇,打算去曲坷做点买卖。这个点儿找不到旅店了,请问能不能在大娘您这里借宿一晚?”
  老妪慢吞吞地让开了半个身子:“进来吧。”
  趁着老妪转身的那一刻,简禾与夜阑雨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刚才她故意挤进了半个身位,舒大娘说话时拂出的气息轻微地喷在了简禾的脸上——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夏天,这阵气息却全无温度,冰冷得让人打颤,绝不是活人能呼出来的气息。
  一进屋,夜阑雨就先将整个房间的死角都收入眼底。这是很普通的一间农舍,有两个房间,并且都紧闭着门。
  “大娘你怎么称呼?”
  老妪慢吞吞道:“你们叫我舒大娘就好,今晚你们就睡在外面吧。”
  老妪连话都没和他们说太多,就拿着唯一的烛火,匆匆进了房间里。外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简禾与夜阑雨在一张横凳上和衣而眠,由于凳面太窄,两人只能抱成一团。
  简禾一开始是背抵着墙、面朝夜阑雨的,预料到今天晚上有事要发生,她压根儿睡不着,用气声道:“它怎么不动手?是不是见到我们有两个人,所以有所顾虑?该怎么办?”
  “等。”夜阑雨道:“天亮前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刻,我猜它会在那时动手。”
  “那待会儿我一睁开眼,会不会突然看到一张鬼脸?”
  夜阑雨眯了眯眼睛:“有可能。”
  简禾震惊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顺着我的话吓唬我有意思吗?”
  夜阑雨心道:你哪会是这么容易被吓倒的。面上则道:“好了,别闹了,睡吧。”
  “可我真睡不着。你背对着那边还怎么看风?”
  “那就换个位置吧。”
  “什么?哎哎。”简禾被他一抱,两人倒了个转。夜阑雨背对着墙,一手揽住了简禾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压向自己怀里。
  简禾:“……!”
  夜阑雨低头,盯着她道:“我来看风。你看我的脸,这样睡得着吗?”
  简禾的脸颊爆红,无声呐喊:这样更睡不着了好吗!尤其是两人靠得这么近,她的脑海里就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喝了酒的晚上,自己动过的歪心思了……
  大概是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夜阑雨一怔,发现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眼神闪了闪。
  空气中飘起了一阵让人手足无措的暧昧,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唯恐自己猥琐的心思被看穿,简禾使劲地掐了自己的虎口一下,闭上眼睛道:“说着说着还真困了,睡了。”
  话说,夜阑雨居然可以容忍和她抱在一起,更没有把她扔出去,看来他的恐女症已经有很大好转了!
  后半夜,黎明将起之时。卧室的柴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道黑影默默地飘近了熟睡的二人。舒大娘耷拉着的脸皮正在变形,尸斑从颈侧爬上,咽喉处的腐洞正在扩大,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然而,就在它的手按到毯子上的那一刻,才突然发现了毯子底下是空的!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在它的脚下浮起,半透明的结印将它笼罩在其中。老妪的身躯彻底塌陷,从中溢出了一团黑影,正在强烈地冲撞着金光布成的“囚笼”。
  房梁之上,夜阑雨面沉如水,默念咒文,手中仙剑光芒流窜,别说是剑尖,连整座房子都在颤动不止。
  可以躲过那么多仙门子弟的探查,这东西的法力不容小觑。夜阑雨已是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但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少年,况且这东西又是半实体的,根本不能用傀儡术来对付。简禾险些被这阵风浪掀翻,她抱住了房梁,竖起二指,将一团又一团的符诀扔到了法阵中去。
  双拳难敌四手,这东西哀嚎一声,终于徐徐地化作了紫烟。
  这东西一倒下,它布在林中的障局也就消散了。收到了报信的其他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里,等候他们的就只有一片狼藉了。
  在其他人善后的时候,简禾将房间门踢开,果然,那东西已经把这户人都“享用”了一番了,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大概它正要吸食那名老妪的精气。但见到了他们两人送上门来,这东西就改变主意了,故意留下了老妪的皮囊,假意让他们在这里借宿,好多吃两个人,没想到会踢到了铁板,就这样被收拾了。
  把房间门踢开,简禾捂着鼻子,看见这儿躺了三具尸体,均是全身干瘪的死状。角落里躺着的一男一女相互抱在一起,从衣着打扮与干瘪后的面容判断,应该是那名老妪的儿子和儿媳妇。而最右边仰躺在地上的男人,脚边还堆了个包袱。
  估计这人是真的来借宿的,没想到刚住进来,转头这户人就遭祸了。他自然就被殃及池鱼了……简直是倒霉顶透了。
  简禾摇头一叹,正要往回走,视线不经意地在这个男人脸上一停,顿时僵住了。
  夜阑雨正在外面与门生交代善后的办法,突然听见了一声绝望的尖叫声从房间里传来,怔了半秒,瞬间夺门而入。众人也吓了一跳,慌忙追着他,也冲进了那小房间里。
  夜阑雨定睛一看,简禾刚才拿着的烛台已经掉在地上了,她抱着头,跪在了那具尸首面前,正在发着抖呜咽。
  夜阑雨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急道:“你怎么了?!”
  简禾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夜阑雨的手臂,眼眶通红:“我爹不是烧死的,我爹是被他杀的。戚义山,我记得他的脸,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是他杀了我爹,是他!我化灰都记得他!”
  她说话的语速飞快,甚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夜阑雨也吃了一惊,看向了地上的男人。他和七年前那个男人没打过几次照面。被吸成了干尸以后,人的面容和年轻时有很大区别,但若是曾经朝夕相对的人,又或者是曾经在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的人,依靠嶙峋凹凸的骨象,依然可以认出来。他毫不怀疑简禾说的话。
  后方的夜家门生不知所措,夜阑雨示意他们都出去。
  “我记得了,那天晚上,我跑回了威风寨……我想躲起来,然后把我爹带下山治病,我们说好了,我去救我爹,你去找大夫的。可我还没有找到我爹的房间,山寨就着火了,好多人在喊‘救命’,地上好多血,我在里面乱跑,又慌又怕。突然之间,我看到了这个男人,他也想跑!”简禾抓着头发,神态有了一丝癫狂,哽咽道:“我知道如果我敢拦着他,他一定会杀了我,但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了!所以我就远远地追着他,终于见到他被绊倒了,摔到了地上。我立即抓住机会冲了上去,拾起了一根木棍,朝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打了下去。那时火太大了,我又很慌张,没去摸摸他鼻息看他死了没有,就被火逼进地厩里了。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他凭什么活到现在?!”
  “小禾,小禾。”看到她的表现,夜阑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忧,捏住了她的肩膀,加重了声音:“小禾,听我说。”
  简禾如梦初醒,大喘着气,还是有点儿不清醒的样子。
  夜阑雨厌恶地将那具难看的尸首踹开了,用力地搂住了她,竭力地安抚道:“没事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一切都过去了,戚义山已经死了,他罪有应得,自食恶果,老天没有放过他。作为苟延残喘了几年的代价,他死的时候很害怕,也很痛苦,是被魍魉吸光了精气死的,远比你当头敲他一棍要痛苦得多。你忘记了吗?你和我一起把那只魍魉收复了,你替你爹报了仇,同时没有让这个人的血染脏你的手。明白吗?你已经报仇了,这个人渣已经死了。”
  简禾僵硬着身体,过了不知多久,忽然呜咽了一声,肩膀软化了下去。
  听见她压低的哭声,夜阑雨心里也很难受,无声地揽紧了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和小心:“别担心,别害怕,都过去了,你爹的仇已经报了,都过去了……我会陪着你的,哭完,就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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