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相(校对)第10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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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顶顶轿子从东江米巷的衙门出来,纷纷向四处散去,返回各自的府邸。
  林晧然结束一天的工作,乘坐轿子回到府上。轿子在前院落下,管家林金元掀开轿帘,而吴秋雨则是乖巧地迎了出来。
  吴秋雨虽然跟林晧然一般年轻,但似乎是有着林晧然一般的烦恼,在诰命夫人圈子确实过于年轻,故而她渐渐倾向于深色调的裙装,同时行为举止越发的端庄贤淑。
  她看到林晧然从轿子中出来,便是规规矩矩地施礼道:“夫君,妾身有礼了!”
  “娘子,为夫的肚子有点饿了!”林晧然并不喜欢吴山那般的古板,拍了拍干瘪的肚子对着吴秋雨显得随意地说道。
  吴秋雨的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如玉,已然是倾国的佳人,先是浅浅一笑,便是进行回应道:“好,妾身这就让厨房准备上菜,今天有你喜欢的鱼汤!”
  林晧然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受到吴山的影响,便是到房间换下官服。
  待他来到饭厅的时候,饭菜已经陆续被端了上来,显得有些丰盛。虽然他对吃食没有过于讲究,但他亦不会像徐阶那般委屈自己。
  他现在三品官的月俸是七十五石米,实质到手有二十五两银、十二石米、几匹绢和大量的宝钞,这些收入自然无法养活这宅子的人,不过作为京官更大的收入来源却是地方官员的冰敬等潜规则收入。
  当然,他所控制的联合商团财富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值,特别吕宋的金矿已经进入收获期,令到他的实际财富已经是富可敌国。
  吴秋雨看着林晧然到来,却是等着林晧然先入座,她这才跟着入座,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礼仪已然是深入她的骨髓般。
  每个家庭的家风不同,二个人在饭桌并不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实质夫妻的交流很多时候都是从饭桌开始的。
  “阿花,再给我盛半碗汤!”林晧然喝过一碗有滋有味的鱼汤后,看到阿花站在旁边,便是将空碗递过去并吩咐道。
  跟着那些世家有所不同,林宅很多仆人都是发迹后才招募进来的,却很容易成为各方势力的眼线。故而现林府里亦是安排着长林村的人,这样有利于守住一些秘密。
  阿花便是被老族长安排到京的长林氏族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做事亦很是勤快。不过林晧然并没有将她视为下人,而是让她做内宅的管事,每月都会支给她丰厚的工钱。
  阿花却是乐于多做一些事,故而亦是时常给林晧然盛饭,闻言便是上前接过了空碗。
  “夫君,你觉得你弟子王时举此人的品行如何?”吴秋雨停下了筷子,却是突然开口道。
第1634章
神来之笔?
  林晧然将筷子放下,显得认真地回应道:“初时,王时举虽然颇有才华,但身上难免有一些读书人的迂腐之气。只是跟随我下扬州大半年,其品行端正,做事亦是慢慢懂得灵活变通,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你觉得他今科能考上举人吗?”吴秋雨扶着筷子,又是继续进行追问道。
  林晧然伸手从阿花的手里接过汤碗,只是阿花有些紧张的样子,接过来却是差点洒了,令到他古怪地望了阿花一眼,这才回应吴秋雨的问题道:“他的才学肯定是够了,不然我当初不会点他为经魁,但他此次能不能考中举人,这得看一些运气了。就像你夫君,如果当年没有一点运气,怕亦是拿不着这个文魁的头衔呢!”
  八股文取士看似很公平,但亦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公正,毕竟审卷的考官始终是肉体凡胎,却是难免会加上一些主观因素。
  亦是如此,很多才华横溢的士子在科场总是颗粒无收,特别淘汰率最高的乡试更是一个大关卡。
  “他是不是还没有婚配?”吴秋雨的眼睛微微一亮,又是满脸认真地询问道。
  林晧然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古怪地望了一眼吴秋雨,却是轻轻地摇头道:“这事我倒不清楚!”
  不说他现在有着诸多事务要烦心,这历来都是弟子孝敬老师,他这个老师哪怕是再负责任,亦不会替弟子操心这种事情。
  吴秋雨幽怨地望了林晧然一眼,却是不再多说话。
  夜幕降临,京城的盏盏灯火亮起。
  由于夏季来临,后花园多了一些虫蛙的声音,特别蟋蟀的声音格外响亮。
  在得到的同时,亦会失去一些东西。随着林晧然的地位提高,只能是不断地改变和克制自己,起码要在表面塑造圣人官员的形象。
  如果不是要前去拜访朝堂的大佬,林晧然基本上是不会再出门,更别说去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了,总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书房之中。
  蜡烛正在烛台上燃烧,整个书房显得很是敞亮。
  林晧然已经洗过澡,正在书桌前翻阅一些信件。虽然他身处于京城,但在地方亦是建立了消息渠道,了解着广东、浙江和南直隶那边的动静。
  他此时正在看着花映容的来信,了解着苏州丝绸风波整个事件的始末。
  林晧然对苏州丝绸风波的结果倒是满意,虽然联合钱庄不能一举吞下苏州的丝绸业,但联合钱庄如同钉子般钉在了苏州城中,已然是为联合钱庄将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不管有任何地方都是一个道理:有利益的地方,难免会产生纷争。
  银行的吸蓄放贷无疑是一项很诱人的业务,但其实这项业务会侵害地方官绅和地主阶层的利益,很可能会遭到他们的强烈反扑。
  大明并不是没有金融业,其实大明的金融业一直存在。
  地方官绅和地主阶层早已经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他们通过直接或间接的高利贷方式,不仅从中获得到丰厚的利润,而且还能得到田产或房产等资产。
  正是如此,哪怕明律对高利贷进行了明确的限定和打击,但在地方官绅和地方势力的保护下,这个条文实则是形同虚设。
  联合钱庄如果贸然打出“低息放贷”的牌子,必然会遭到地方官绅和地主阶层的强烈反对。只是现在苏州钱庄将丝绸业让出,且没有即刻全方面推出“低息放贷”,无疑给予各方一个可接受的时间和空间。
  现在通过丝绸的利润将一帮人绑到一起,哪怕将来遭受地方的官绅和地主阶层的强烈反对,那亦不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当然,事情阻力太小,主要还是取决于他的官职和权柄。
  如果他将来能够登顶,不仅可以推出“吸蓄放贷”的模式,而且还能冠冕堂皇地发行通用纸币,甚至成为大明的中央银行。
  林晧然的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便是执起手笔,在一番寒暄之后,便是郑重地写道:“天下之人皆为利也!今丝绸贵,则生丝贵,绅与民此后几年,必舍稻而种桑,丰年无恙,灾年必成祸端。联合银庄可推生丝期票压其价格,防丝多而贱伤民,并着令广东备粮以防灾情,另在苏州推土豆、红薯……”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在苏州丝绸业崛起的同时,却免不得会侵占农田这种生产资源。如果不加以防备,不仅会令到苏州陷入灾荒,而且保守派官员会借机抑制苏州丝绸业的发展,从而重创大明的海上经济贸易。
  正是如此,他不得不未雨绸缪,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林晧然将事情交待完毕,便又是认真地写道:“红妆倾城,吾爱犹存,慕君娇媚动人,耻己痴心不改。吾心甚念,盼妾早归!”
  在写完之后,他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装进一个信封中,然后放到一个带锁的特制皮匣里面,打算让联合商团的渠道将这皮匣送到花映容的手中。
  此举其实是效仿了清朝于康熙晚年的密折制度,由皇上和官员各持一把钥匙,任何人都无法开启,从而大大地加强了密折的保密性。
  林晧然刚将信封放到皮匣里面,孙吉祥则是走了进来。
  孙吉祥的白头发多了一些,但那双眼睛似乎更加睿智,来到书桌前见礼道:“见过东翁!”
  “孙先生,京城可有什么动静?”林晧然锁上皮匣,便是随口询问道。
  孙吉祥替林晧然掌管谑而着京城的消息源,便是老实地回应道:“董份今日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怕是接受前往山东主持圣人祭了!”
  林晧然将皮匣放到显眼的位置,林金元看到必定会将皮匣送往东南,便是走向茶桌,同时认真地求证道:“孙先生,你觉得董份真的会老实接受我的提议吗?”
  “如果东翁推荐其他人,怕是会惹来麻烦!只是东翁选择董份,却是一个高明之举,简直是神来之笔!”孙吉祥跟随林晧然围桌而坐,接着侃侃而谈地道:“袁炜和董份本是一体,现在你提议董份前去,他若是公然反对的话,难免会引起袁炜不快!另外,明年才是外察之年,现在董份前往山东是利大于弊,故而应该不会跳出来反对!”
第1635章
谋巡抚官
  林金元一直注意着书房的动静,看到林晧然领着孙吉祥来到外间的茶桌前,第一时间给二人送去了茶水,然后又悄然地退了出去。
  林晧然喜欢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望着窗外院子的月色。今晚的窗子正好跟屋顶那轮皎洁的月光相对,整个天地宛如白昼般,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林晧然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心里自然是希望董份能够安分地接下这个差事,便又是正色地继续询问道:“孙先生,你觉得南洋使团方面的事情现在能不能推动?”
  “皇上自从耕藉礼后,便没有再参加任何重要祭典,甚至清明祭都没有出现。现在皇上已然是要专心于修玄,怕是不可能会亲自面见这帮名不副实的南洋使臣的!”孙吉祥正端着茶盏,平日的主要精力便是放在揣摩嘉靖上,这时显得一本正经地给出答案道。
  林晧然将茶盏轻轻地放下,却是望向孙吉祥道:“我知道皇上现在专心修玄,所以肯定不会亲自面见南洋使团!”
  “东翁其实是另有所图?”孙吉祥正准备喝茶,闻言便是意外地抬头望向林晧然询问道。
  林晧然并没有进行回应,而是伸出手指沾上茶水,旋即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
  时近十五,今晚的月亮显得很圆,皎洁的月色和淡黄色的烛光交辉在一起,那桌面上用茶水写下的一个字显得格外的清晰。
  仅是简单的一个字,仿佛道尽了世间的秘密之事般。
  孙吉祥的眼睛不比年轻之时,伸长脖子并眯着眼睛望向桌面上的那个字,脸色先是一阵凝重,旋即震惊地望向林晧然道:“东翁总是能够这般总揽全局,令老夫深感汗颜也!”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林晧然的师爷,而算是林晧然的谋士。本以为凭着自己在翰林院的近三十年磨练,加上对史书的钻研,已然能够胜任林晧然谋士一职。
  只是跟着林晧然相处的过程中,他却总是发现这位东翁总是能够不拘于一泥,屡屡给人一种新的思路,其智慧当真是世间少有。
  “先生过誉了,很多事情总会有所纰漏,亦是幸得先生提醒方不至于犯下大错!”林晧然深知孙吉祥策划事情的细心,便是拱手回应道。
  二人又是低声商议一些事,话才刚刚结束,林金元进来汇报张伟造访。
  跟着当年在城北做顺天府尹不同,现在他是堂堂的礼部左侍郎,已然是身处于朝堂的漩涡之中,每晚总会有官员前来拜访于他。
  林晧然似乎早知晓张伟会到访,当即便是让林金元将人领过来。
  孙吉祥心里微微一动,当即便是认真地询问道:“东翁,你想要推举张鸿图出任宁夏巡抚?”
  “如果阻力不大的话,我确实是想要将张鸿图推到宁夏巡抚的位置!”林晧然伸手端起茶盏,并没有隐瞒地点头道。
  官场的斗争,其实争的还是官职,是将自己人安排到重要的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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