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相(校对)第12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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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司徒袁安次子袁京隐居此地,并成为了一个当时很有名气的隐士。在袁京去世后,人们感念他的高风亮节,把他居住的地方叫做袁山。
  隋开皇十一年,于宜阳县置袁州,据传袁州的“袁”正是受到袁山的影响。
  袁州城周长达十里,高若两丈,开四门,四门上皆置城楼,外建瓮城和箭楼,于严嵩当政时期修葺一次。
  虽然当地的经济不显著,但此城建得很是扎实,加之朝廷在此设置袁州兵备衙门,亦是为了汉族同化土族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官不修衙是一个传统,只是现任知府李寅实不仅修了,而且修得很是气派,特别是后宅修出了一个很大的池子,池中央的泉水涌起不绝。
  宜春县因泉水多而得名,不但有贯穿袁州府东西千年的李渠,而且泉眼遍布整个城中,以灵泉、珠泉和孚惠圣泉最是闻名。
  虽然这里已经远离江南,但却是呈现着水的柔美,有泉则有东西两湖,水清如镜,泉水春暖夏凉,故曰:莹媚如春,饮之宜人。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坐在池边垂钓,夏季的风将平静的池水吹起了皱纹,亦有几尾鲤鱼在不远处甩起了尾波。
  随着起竿,一尾鲫鱼被鱼线甩起,那鱼眼写满着绝望。
  在肥胖中年男子旁边,正是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见状便是雀跃地鼓掌道:“老爷,你好厉害啊!”
  “哈哈……老爷厉不厉害,你晚上就知道了!”李寅实握着鱼杆,扭头望着这位刚刚纳的第七房妾室色眯眯地道。
  正帮着将鲫鱼从鱼钓中取下的管家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这池子卖的鱼既多又贪吃,若是这都钓不上就见鬼了。
  至于所谓的厉害,怕亦是只有一个色心,不然亦不会天天大补药,那几位妾室更不会做出红杏出墙之事了。
  “东翁,征收的提编银已经融成银锭子,且已经入府库造册了!”师爷刚刚办完事归来,捧着账本走过来道。
  李寅实接过账本淡淡地望了一眼师爷,师爷当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东翁,尽可放心,此次比预计的损耗还要低一分!”
  地方官员在征粮的过程中,往往会多征一些“耗损”,而这些粮食通常会进入官吏的口袋,便是一些负责征粮官吏的一种隐性福利。
  只是利润最为丰厚和隐秘的,其实当属这个火耗银。
  由于百姓交的杂税是以碎银征收,而上交朝廷则是要融成大银锭,这才融化的过程中出现很多杂质,便是俗称的“火耗”。
  同样的道理,官府在征银税的过程中,亦会向百姓多加征“火耗银”,从而能够融到足额的银锭上交于朝廷。
  如果是海瑞那种官员,这实际损耗多少便向百姓征收多少火耗银。只是各地银子的杂质多寡不一,最重要是官员的良心受损的程度不一样,故而地方官员会虚增火耗银的数额,从而将多余的火耗银装进自己的口袋。
  大明当下杂税陡增,甚至很多地方的杂税高于正税,除了海瑞那种耿直的官员外,大部分的地方官员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李寅实能够取得起第七房妾室,靠着朝廷的那点俸禄是远远不够的,便是靠着这种比较隐晦的火耗银,从而过着天天做新郎的舒服日子。
  不过他的心底还是并不喜欢这个袁州府,跟着东南的那些动辄几万两杂税的大府相比,这里的油水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正当李寅实将账本递回给师爷之时,一个差役匆匆走了过来,恭敬地向着李寅实呈交了一封书信。
  李寅实看到是分宜知县送过来的书信,显得疑惑地拆开了书信,在看过书信的内容后,显得有点茫然地说了一句道:“咦,严嵩竟然死在一间破庙里!”
  师爷正打算捧着账本离开,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吃惊地询问道:“严嵩真的死了?”
  “这是分宜李知县传过来的消息,他还没有胆子欺骗于我,亦没道理会骗我!”李寅实将书信轻轻放下,显得一本正经地道。
  师爷当即是眉开眼笑,对着李寅实进行拱手道:“呵呵……恭喜东翁了!”
第1864章
京城回信
  “他死了关老子屁事!”李寅实不愿意招惹死人的晦气,却是冷冷地回应道。
  虽然当年严嵩从京城归来之时,他没有陪着笑脸曲意逢迎,但心里一直都是巴不得严嵩早点死。当下严嵩已经被削籍为民,更是一度不知所踪,这死了跟死一个贱民并没有什么区别。
  师爷脸上保持着笑容,却是轻声地提醒道:“东翁此乃当局者迷也!你近些年跟着徐阁老通信不断,这可是得意门生才有的待遇!现在严嵩已经死了,你便不用继续留在袁州,只要你将此事上奏徐阁老,徐阁老必定心情大好。郭谏臣都能到京城进吏部,这还能少得了你那一份好处吗?”
  “对,写信告诉师相!”李寅实的眼睛微微一亮,当即欣喜地说道。
  他出任袁州知府带着政治的色彩,这些年更是没少在严家的事情上出力,现在严嵩已经死了,那么他便不用在袁州充当老师的眼线。
  郭谏臣不过是袁州府的一个小小的推官,只是在严世蕃事件上出了一些力气,却是从正七品的袁州推官一举成为正六品的吏部主事,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他是徐阶最正统的嘉靖三十二年的嫡系门生,这些年更是出力不断,在林润上疏的事情上亦是提供了不少的素材,受到的嘉奖应该更重才对。
  李寅实没有理会又有鱼儿咬钓的鱼竿,将手里的鱼竿重重一摔,肥胖的身躯一跃而起,便是匆匆地朝着房间走去。
  管家和妾室看着敏捷身手的李寅实,一时间竟然看傻了眼。
  这些年虽然对地方的政事懈怠,但笔力尚在,李寅实很快就炮制出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往京城。
  在书信送出之日,李寅实已然开始准备升迁之事,更是让几房妾室收拾东西随时准备动身,甚至跟镖局打了招呼。
  由于他已经是从四品的袁州知府,这想要升回京城已经是没有什么可能性,所以他的去向应该是繁荣的东南诸府或偏远省份的按察使。
  当然,如果是一些新兴的府同样能够勉强接受,像那个声名鹊起的雷州府亦是可以的。
  大半个月后,这比预期的时间还要快,一封书信从京城回来。
  李寅实看到是师相的回信,便是重赏了信使,急匆匆地拆开了书信。只是这封书信打掉了他所有的幻想,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失望。
  徐阶是一个很亲和的人,不管是平时待人,还是有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亲和力,在书信中表露了对门生的关切,旋即笔峰一转地道:“严惟中侍奉皇上多年,虽被削了官籍,然此事不宜上奏!”接下来又是关切云云,后面接着说道:“汝既为袁州知府,当以恒久治之,不负为师之苦心也!”
  恒久治之,不负为师苦心?
  李寅实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宛如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这摆明是想要卸磨杀驴。
  他还记得早前好几次通信之时,徐阶都是“立志图强,不坠青云之志”,让到他总以为这位老师将来会提携于他出任督抚,甚至将来能够官拜尚书。
  只是严嵩已经死了,这个事情已经彻底办妥了,却是来了一句“汝既为袁州知府,当以恒久治之,不负为师之苦心也”,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人都是如此,当希望越大之时,随之而来的失望则是越大。
  李寅实都已经打算捞完最后一笔就走人了,那些赃银都让镖局的人准备运走了,结果徐阶却活生生地按在袁州这个破地方。
  师爷闻讯而来,看着如同死鱼般坐在椅子上的李寅实,一度以为是李寅实家里的父亲死了,便是拿起桌面上的那一封书信。
  在看过书信后,他却是脸带笑容地道:“东翁,徐阁老无须丧气,此信另有乾坤也!”
  “先生,莫要再安慰于我,这字里行间已经很明白,师相是让我在这袁州府里一直呆下去!”李寅实显得大受打击地回应道。
  师爷缓缓地摇了摇头,却是一本正经地询问道:“东翁,你那日接到严嵩的死讯之时,为何不上奏朝廷呢?”
  “呵……严嵩已经被削籍为民,既已非退休的一品大员,又何须为一介草民而上奏,我还不至于连这都不懂!”李寅实对严嵩早已经视如草芥,便是翻了一个白眼地回应道。
  师爷的脸上的笑容更浓,带着迷之自信地询问道:“既然东翁都懂得的事情,徐阁老不懂乎?”
  此话一出,令到李寅实的眼睛当即一瞪。
  对啊,既然是他都懂的事情,那位为官几十年的老师又岂能不懂。在听到师爷的分析后,李寅实又是拿回书信重新读了起来。
  师爷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便是微笑着讲解道:“徐阁老又岂能犯这一个乌龙事?既然他在书信里提及了,真正的意思不是要提醒东翁不要上报朝廷,而是要隐瞒住这件事!”
  一个好的师爷不仅是处理琐碎事的小能手,更是能够帮着东翁分析事关重大的问题,从而做出最好的应对方式。
  徐阶不可能在书信中将事情说得透彻,顶多是点到为止,书信的“恒久治之”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要他“不要上报朝廷”,隐意则是让他要隐瞒住这个事情。
  师爷看着李寅实已经听进了他的话,便又是微笑着说道:“东翁,这信中其实还有着另一层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李寅实已经将书信读过了几遍,抬起头显得一头雾水地询问道。
  师爷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地询问道:“东翁,你觉得你这些年在袁州府的所做所为,徐阁老可曾知晓?”
  “当年老师六十大寿之时,我送的是一颗这么大的南海珍珠!”李寅实说起了一个往事,显得肉疼地比划着一个圈道。
  当然,有付出也有回报,他亦是那个时候被调任到袁州知府的任上,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触及到三甲进士的天花板。
  师爷又是循循善诱地道:“徐阁老既然知道东翁是什么样的官,而他在信中偏偏提及‘恒久治之’,可是在默许东翁的……所做所为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完全可以在袁州为所欲为,老师所选择包庇于我?”李寅实的眼睛微微一亮,显得希冀地说道。
  师爷倒是没有完全将话说死,而是微笑着分析道:“徐阁老历来都是一个厚道人,林润和郭谏臣都得了莫大的好处,你的功劳不该比他们二人低。既然他让东翁留在袁州府上封锁消息,自然是要给予东翁一点好处才是,所以这恒久治之确实是不会提拔东翁,但怕亦是给予东翁一个‘保位’的承诺!”
  李寅实的眼睛微微一亮,虽然不能被提拔到东南的富庶之地,但有着当朝的首辅做靠山,自然是能在袁州府地界为所欲为,哪里还需要害怕那些言官的弹劾。
第1865章
严嵩“复生”
  京城,迎来了一个崭新的五月。
  朝堂的暗波一直不断地涌动,虽然徐阶一直想要用“拖”字诀淡化改革之事,但以吴山和林晧然为首的革新派则是不断地摇旗。
  只是上天似乎更加眷顾于徐阶,嘉靖原本就已经算是高龄老人,偏偏还被病情折磨了一年有余,已然是很少过问政事,对革新的念头似乎亦是忘得一干二净。
  作为革新派领军人和智囊的户部尚书林晧然,一直没有什么重大针对徐阶的举措,却是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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