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相(校对)第15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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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的不说,单是隆庆新朝的情况便已经是昭然若揭,裕王府旧人得到了入阁拜相,而景王府旧人则遭到了排挤。
  孙吉祥似乎早有意料般,显得十分自信地表态道:“东翁,此事看似涉及储君之争,但实则跟景王和裕王的储君之争完全不同。东翁此次并不是要偏袒于谁,而是一个坚守礼法和祖制之举。纵使将来皇长子继任大统,当他坐上皇位之时,自然而然会认为东翁是维护皇家的法统,却是不可能责怪于东翁,东翁恐怕是将此次的事情复杂化了。”
  王稚登亦是这个观点,对着林晧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晧然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水,却是知道这个事情确实不算多么严重,但还是认真地说道:“我坚持阻止册封皇长子为太子,此举很可能会惹恼皇上,而皇长子恐怕比你们预想要更早登基,届时我的处境会变得很糟糕!”
  虽然他知道随着自己的出现,很多历史事件早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但有些东西却不会轻易被改变。
  像隆庆的命数,不说隆庆那具不健康的肥胖身体,还有那好色的本性,隆庆终结于隆庆六年无疑是大概率事件。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难免会遭到小肚鸡肠的李贵妃记恨,亦是不可能避免地遭到徐党的反扑,自己的处境会变得相当被动。
  “东翁,你恐怕真是多虑了!如果皇长子真是年幼登基,那么就更需要坚持原则的辅政大臣,东翁今日之举无疑更能赢得皇上的心意!皇上一旦到了弥留之致,所虑的不再是个人好恶,所思所想皆是大明江山稳固,特别东翁的军事天赋无人能替,必定会委命东翁为顾命大臣之一。”王稚登看出了林晧然的顾虑,却是极度认真地分析其中利弊道。
  孙吉祥知道林晧然并不喜欢将事情寄望在隆庆一个人的主观因素上,却是没有做出表态,而是静静地望着林晧然。
  林晧然又喝了一口茶水,显得若有所思地道:“王先生,按你所说,此次我可以高举礼法和祖制大旗反对册封皇长子为太子?”
  “不错!”王稚登认真地点头,而后又是补充道:“若是有可能的话,让皇上和皇后诞下皇嫡子,此举对东翁是百利而无一害!”
  “伯谷,你怕是异想天开了,皇后多年没有生育,而今跟皇上都分居半年之久,想要诞下皇子谈何容易呢?”孙吉祥听到王稚登竟然有这般念头,便是停下送到嘴边的茶盏道。
  王稚登听到这话,亦是苦笑地回应道:“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但如果皇后真能诞下皇子,确实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会让东翁显赫两朝!”
  林晧然将茶盏轻轻地放下,听到他们两人的一通分析,亦是慢慢明悟自己接下来所要走的道路了。
  虽然他反对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此次会承担一定的风险,但这个后果却是他所能够承担的,亦是自己成为文官集团领袖的一个代价。
  只是这终究不是上上之策,毕竟他反对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是铁一般的事实,将来免不得被人利用和渲染。
  一旦到那个时候,自己仍旧无法彻底掌握朝局,仍旧无法拥有这个国度绝对的话语权,那无疑会很是被动。
  正如王稚登所言,此次储君之争的最好结果是陈皇后能够诞下皇嫡子。
  一旦皇后诞下皇嫡子,不仅化解了李贵妃或万历的事后清算,而且还为自己赢得更大的政治资本,却是妥妥的“拥立”第一功臣。
  林晧然没有将心里的决定说出来,跟着孙吉祥和王稚登探讨起徐阶正在争取恩宠的事实,还透露隆庆今日单独召见徐阶的举动。
  “海瑞掀出了徐阶的家底,东翁又逼得徐阶是丢盔去甲,若是他再不寻找隆庆的助力,恐怕真要成为第二个严嵩了!”王稚登对此似乎早有意料般,显得很是理性地分析道。
  林晧然其实想指明这里还有山西帮的身影,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却是见到林金元显得急匆匆地走进来汇报道:“东翁,礼部侍郎瞿景淳求见!”
  孙吉祥和王稚登相视一眼,却是知道林晧然已经成为文官集团的领袖,今后的夜晚恐怕要被这些上门的官员占去大半了。
  林晧然知道自己今后只会更忙,亦是暗暗地叹息一声,送别了王稚登和孙吉祥后,却是热情地迎接前来拜访的瞿景淳。
  瞿景淳是嘉靖二十三年的榜眼,奉敕往凤阳封郑王世子朱载堉拒受重礼,以清廉刚直立于朝堂,是清流官员的领袖之一。
  今晚主动前来拜见林晧然,特别是处于林晧然和徐阶正在斗争的关键时期,已然是有主动示好之意。
  却是不论立储的走向如何,林晧然已然成为了文官集团的领袖,正式扛起了这个时代护礼的大旗。
  今晚无月,京城外的天地如同一片混沌般。
  北京城的东边十里外,一处马场的房屋前高高地挂着一连串灯笼。一大帮身穿红袍的女子正在篝火前烤着肉,甚至不少女子还喝着酒,一副好不快乐的模样。
  自从林平常接管马场外,亦是将她的红袍护卫队安排在这里,而她亦是时常带着自己的好友在这里过上养马的惬意生活。
  “酒,酒,我还能喝!”徐娇今晚亦是懒在这里不肯回定国公府,却是喝得大字躺在草地上还边叫嚷道。
  朱金花见状,却是无奈地叫来小兔等人,一起将徐娇送回房间。
  一身戎装的林平常坐在火堆前,那张鹅蛋脸微微泛起红云,整张脸蛋煞是好看,正是跟着沈妍和木英继续聊着天。
  却是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走了过来,将一个刚刚从信鸽取下的纸条交给了林平常。
  沈妍和木英见状,便是放下手中的酒壶,当即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林平常看过纸条的内容后,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是迎着两人的目光认真地道:“明天我们前往通州!”
第2203章
半点不由人
  通州,这是京杭大运河的最北端,由于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储存在此,这座城既是一个繁华之地,亦是一座军事要塞。
  在热闹繁华的通州街道中,一座挂着赌旗的房屋显得嘈杂声不断,却是不断有男子对着被盖着的骰盅激动的喊着大小。
  待到下午时分,一个锦衣中年男子从赌坊走了出来,腰间的钱袋子已经瘪了,整个人显得垂头丧气的模样。
  “哎呀!”
  正当他低着头朝家里的方向走去之时,突然像撞到一堵墙般,整个人当即发出一声惊呼,而后连连向前退了几步。
  “你眼瞎不成,我乃固安伯,你岂敢挡我的道?”两个眼迅手快的随从在后面扶住固安伯,陈景行却是对着眼前的黑大个进行指责道。
  固安伯陈景行的祖籍在江西建昌,其曾祖父陈政以军功授百户世袭,先迁徙到浙江青田,后调河南安吉卫,再调通州右卫,于是落籍通州。
  虽然陈家是一个世袭百户之家,但极其重视科举,每一代都有人专注于科举,但奈何一直没有出现人才,反倒是长子时常早夭。
  只是有失必有得,在男丁平平无奇之时,陈家的女子都嫁得很好。特别陈景行的长女成为裕王的第二任正妃,而今更是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后。
  陈景行年少时考得秀才的功名,但累试不第,而后接替亡兄的世袭军职。却是幸得父凭女贵,他这位国丈顺利地被授爵固安伯,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勋贵之家。
  只是勋贵的日子过于安逸,陈景行亦是慢慢地染上一些陋习,却是喜欢拿着自己的禄米在通州赌坊一掷千金。
  现如今,他低头盘算着找什么样的借口向那位皇后女儿要点钱回来翻本,结果却是被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黑大个挡了道,这让他如何不怒呢?
  饭缸板着脸盯着那两个似乎准备上前动手的随从,只是看到随从悄然后退两步后,便是露出了满口的白牙。
  “固安伯,你而今印堂发黑,还请莫要轻易动怒才是!”一身蓝色道袍的吴道行站了出来,却是微笑着安抚道。
  陈景行打量着眼前的道士和黑大个,隐隐感觉这个道士的身份并不一般,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特别他刚刚亦是走路不看路,便是缓和语气地望向吴道行道:“这位道长,你让人挡着本伯的去路,此乃何意?”
  “贫道有缘在此见到固安伯,而固安伯面相失和,故而想要指教一二!”吴道行迎着陈景行的目光,显得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陈景行听到这番话后,当即嗤之以鼻地道:“呵呵……却不知你是哪一路神仙,竟然有如此大的口气!”
  虽然他这位国丈无权无势,由于女儿至今没有生育,更是不可能成为未来皇上的亲外公。只是他终究是朝廷册封的固安伯,更是当今皇后的生身父亲,故而不少人还是希望巴结自己。
  现在这位道长如此一番言论,想必是希望抱上自己这一条粗大腿。
  “我乃吴道行!”吴道行并没有生怒,而是淡淡地自报姓名地道。
  咦?
  从街道经过的几个商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在听到吴道行自我介绍之后,却是停下脚步认真地审视起吴道行。
  陈景行的眼睛当即一瞪,显得十分惊讶地道:“啊?你便是京城那个吴道行,有未卜先知之能的吴神仙?”
  “未卜先知却是言过其实,但贫道确实能替人避凶就吉!”吴道行将陈景行的震惊看在眼里,显得自鸣得意地回应道。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不仅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哪怕在全国都已经是小有名气,他吴道行的名头早已经是业界的顶尖人物。
  远的不说,单是他帮高拱挪了风水后,高家的香火重新续上,这便足够他成为世人所膜拜的对象。
  正是如此,陈景行有此等反应却是不足为奇,毕竟他现在的身价是水涨船高,连国公府办事都要亲自上门相请。
  陈景行深知吴道行是真正得道的太师级人物,一改刚刚的嚣张跋扈,当即显得虚心地拱手道:“本伯刚刚言语有所不恭,还请仙师海涵,敬请仙师不吝赐教!”
  “你虽是印堂发黑,但接下来仅是败财,却不会有血光之灾,亦是没有凶险之事,不过……”吴道长打量着陈景行的面相认真地给出结论,而后显得一副欲言而止的模样道。
  陈景行知道自己确实不像是要有血光之灾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更是相信几分,显得十分紧张地询问道:“吴神仙,你旦说无妨!”
  “自去年二月以来,你可是总感觉自己不似前些年那般好运,虽没有什么噩耗,但诸事极为不顺呢?”吴道行望着紧张的陈景行,显得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陈景行略一沉思,当即用手背拍在另一只手掌上愤恨地道:“对,就是我女儿被册封为皇后,我家里虽然没发生什么大事,但糟心事却是不断,家里仅有的几个值钱的古董都是各种不小心打烂了。特别是我这手气几乎就没有好过,真是买啥输啥,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事情亦是诡异,以前他虽然也是输,但却是输多赢少,总有几天手气好的时候。只是自从女儿被册封为皇后,这手气却是一直没有顺过,而家里破财之事也是层出不穷。
  正是如此,在吴道行点破他家的情况后,却是更加断定吴道行不是浪得虚名之徒,却是真正的风水大师。
  “若是你能戒掉这赌瘾,虽然家里亦是免不得伤财,甚至会有火灾之劫,但靠朝廷的恩荫足让陈家富余地度过下半生!”吴道行看着愤恨的陈景行,显得认真地给出意见道。
  两个随从听到吴道行这个提议,不由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眼睛希冀地扭头望向自己家老爷。
  陈景行听到这话,却是当即摇头道:“吴神仙,这个赌瘾怕是戒不得,还请神仙替本伯再寻他法吧!”
  其实他之所以沉迷赌博,却不仅仅是想要回本,更重要还是他很是享受赌博的那份刺激,这份刺激让他早已经是欲罢不能。
  现在吴道行要让他戒掉这赌瘾,这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要难受,这却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既然你的运程败坏于皇后被册封,这里的根源应该是你陈家的风水所致,贫道恐怕要到你陈家祖坟处寻求因果,这才能够对症下药了!”吴道行看到时机成熟,便是进行提议道。
  陈景行听到是要动自家祖坟,当即如同拨浪鼓般摇头道:“我陈家家规早有明言:子孙不可动祖坟,此事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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