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第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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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贺斐打发走后,秦明月实在不想呆在这总是喧嚷的戏园子里,也不想回去让人看出心情不佳,索性便走出了惠丰园。
  街上人挺多,
秦明月一身男装,
扮相与平时唱戏时并不相同,所以一路上也没人认出她来。
  “秦……”那个‘姑娘’在莫云泊嗓子眼里打了个转,变成了贤弟两字,
“你这是往哪儿去?”
  一辆马车突然在旁边停下,莫云泊从马车里露出一个头,脸色有些惊喜。
  望着他,
秦明月一时有些回不过来神儿,还是莫云泊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我随便走走,莫公子这是——”
  莫云泊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她身前。他一身右衽蓝色长袍,腰间挂了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显得格外的风姿隽秀。“我出来买些东西,未曾想竟看见秦贤弟一人独自走在街上,索性我也没事,就陪你一同四处散散吧。”
  秦明月并未拒绝,莫云泊打发了赶车的陈一,便和秦明月一同在大街上走着。
  其实见到莫云泊后,秦明月的心情更加复杂了,那种压抑在心中,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焦躁感,再加上喧嚷的闹市,人声鼎沸,时不时还有人经过撞他们一下,她心中的烦躁更是达到了顶点,恨不得站在街上大喊两声,用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这路上行人太多,咱们若不坐船,找个僻静的地方散散心?”似乎察觉到秦明月情绪有些不对,走到一处埠头前时,莫云泊如是说道。
  像这种可以让船只停靠的埠头,苏州城里枚不胜举,‘水乡’可不是说假的,大大小小的河道几乎遍布整个苏州城。
  秦明月点点头,莫云泊引着她上了一艘停靠在埠头旁的乌篷小船上。
  “两位客官上哪儿?”
  莫云泊想了一下,说:“我们没有目的地,往人少的地处走吧,老船家您放心,不会少了您的银子。”这么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老船夫笑眯眯地接了过来,今儿做这么一回生意,抵得上他以前做几日了。
  “谢谢客官,那咱们就随便走走喽。”说着,老船夫就摇起桨橹,小船灵巧地往前面划去。
  两人进了船中坐下。
  船里布置的十分简陋,但十分整洁。一张擦得铮亮的竹席,上面放着两张套着棉布的坐垫,坐垫是深蓝色的,正中放着一个钉在船板上的小矮桌。
  两人撩起袍子下摆坐下,莫云泊正想感叹有桌无茶,老船夫就在外面说了,“客官,炉上有水,桌下有茶具,都是洗干净的,只是茶叶差了一些,客官千万莫嫌弃。”
  莫云泊惊喜之余,又怎么会嫌弃呢,当即和老船夫道了谢,便从矮桌下面一层端出一个放着茶壶和四只茶杯的托盘。
  茶具是白底蓝花的,看得出不是什么好瓷,但洗得十分干净,几个茶杯呈倒置状,扣在木托盘里。靠一处角落里有一个小风炉,风炉上放了一个铜壶,顺着铜壶细小的嘴中正在往外冒着白烟。
  莫云泊熟稔的把风炉打开,不一会儿水便滚了,他先用滚水将茶壶和茶杯都烫洗了一遍,才在壶中放上茶叶,用滚水泡开了。
  “简陋了一些,不过别有趣味。”
  简陋的船室,粗糙的器具,甚至哪怕这地方收拾得再怎么整洁,衬着这如玉公子都显得黯淡至极。可莫云泊即使拿着这粗瓷茶具泡茶,也是一副美丽画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秦明月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是谁说的,喝一盏茶,从洗茶具开始,到茶汤入口,就是一次洗涤心灵的过程。秦明月并不懂茶艺,却由衷的有这种感觉,虽茶还未入口,但她想这茶一定很甘美。
  莫云泊递过一盏茶来,她轻啜入口,果然甘甜无比。
  “这茶还是用煮着喝更好,只可惜器物不齐备,茶叶也略显粗糙了些,待下次有闲,子贤亲手煮上一次,请秦姑娘品尝。”
  秦明月欣然答允,笑着点点头,“好。”
  透过敞开的船窗可以欣赏沿岸两边的风景,粉墙黛瓦的小楼,雕琢精致的石拱桥,沿着河边浣衣的年轻女子,还有塘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渐渐的,船越行越远,眼界突然开阔起来,似乎离喧嚷的闹市已经很远了,只偶尔有一两艘小船打旁边经过。
  “苏州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一山一水,乃至一栋小屋一片瓦,都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品着手中的茶,莫云泊如是感叹道。
  确实如此,打从穿越过来,秦明月极少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也是太忙,成日里总是呆在惠丰园那一方天地里。忙着排戏,忙着演戏,忙着生存,却总是想不起来出来让自己闲上一会儿,出来看看外面的景色。
  她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湖光水色,“是啊,真美。”
  “方才我看你行在街上,似乎心情不佳,不知这会儿可是好了一些?”莫云泊突然这么问。
  秦明月当即一愣,这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拉她来坐船。
  “我虽不是苏州人,但小时候却在苏州长大,现在过了季节,若是五六月荷花盛开的时候,这里的景色会更美。我听凤楼兄说,秦姑娘和凤楼兄并不是苏州人士,恐怕是没见过那种大片大片荷花盛开的场景。粉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甚至是紫色的,一朵朵含苞待放盛开在翠绿的荷叶之上,还有藏在花和绿叶之间的莲蓬。每到这个时候,游人们就会纷纷出游,会有许多水性好的船娘当场去河中采来荷花和莲蓬售卖……”
  随着莫云泊的描述,秦明月的思绪缓缓散开,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灵巧的小船,美丽的荷花,漂亮的船娘,一个猛子下去泛起的水花,细细碎碎的金光……
  “那种场景一定很美。”她有些出神的说。
  莫云泊笑着点头,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是啊,那时候我还小,和娘亲一同前来故里。第一次见女子凫水,我十分诧异,还是娘亲告诉我,江南水乡长大的女子水性都很好,她们因为家境贫寒,每到荷花盛开之际,就会纷纷出来兜售荷花莲蓬贴补家用……那次娘亲买了好几篮子的荷花,还买了许多莲蓬,娘亲剥开与我吃,我以为会很甜,就像平时喝的银耳莲子羹那样,哪知却是苦的,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娘亲忘了去掉莲心……”
  见莫云泊轻轻含笑的模样,秦明月不禁有些钦羡道:“想必莫公子的娘亲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吧。”
  母爱是什么,也许曾有过,可惜秦明月并不能记起来。曾经回去过一次,一个人,轻装简行,到了家门口,却认不出那还是自己的家了。
  家里盖起了两层小楼,四周砌了砖墙,农村独有特色的大铁门,院子中用水泥抹平,显得异常整洁。
  大门是敞着的。在乡下,一般人家白天都不关大门,方便别人来串门,一条黑色的乡下土狗趴在大门前晒太阳。院子里,一个年纪的女人挺着大肚子,阳光下的她皮肤红润,衬得旁边那个正在洗衣裳的中年女人,越发干瘪枯瘦。
  这中年女人一头红发,染着这种亮眼的发色,却穿了一身灰突突的旧衣,越发显得这红发突兀。尤其头顶正中心,满满的一片白,像似生了癞子,再去看却是白发,让人意识到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年轻。
  这是她妈。
  胶质的大脚盆里,装了满满一大盆衣裳,盆中架着一个搓衣板,她妈正哼哧哼哧在上面搓衣裳,一面搓,还一面对那个年轻女人道:“鹃儿,那凉的少吃些,别凉到肚子里的娃儿。”
  “妈,吃个苹果你也要说,烦不烦!”那个叫鹃儿的年轻女人,满脸都是不耐烦。
  中年女人一脸的笑,明明汗顺着额头正在往下滴,却似乎一点儿都不累样子。她脸上带着秦明月从来没见过的亲热,对那个鹃儿道:“妈不烦,烦什么,妈就是担心你凉到了。不就是个苹果,前儿你大姐打钱回来了,这种几块钱一斤的苹果,想吃多少妈给你买多少。你大姐这个死伢真是个狠心的哟,这么多年连家门都不回,要不是每个月还记得给家里汇钱,妈还只当她死在外头了。不过能汇钱就好,妈全当她死了,这钱妈全给你们攒着,以后养我大孙子……”
  后面的话,秦明月没有再听下去,她扭头就走了。
  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倒是家里那条大黑狗似乎还记得她,跟着她一路出了村子。她让它回去,它还依依不舍用鼻尖在她腿上蹭了一下又一下……
  听到这话,莫云泊只怔了一下,而后轻笑:“是啊,我娘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
  午后的暖阳轻轻洒扫在河面上,泛起细细碎碎的金光,显得异常好看。
  因为有太阳,所以明明已经入了秋,却是不冷。江南的天本就不冷,最冷的时候一件棉衣就足以御寒,倒是那种下连阴雨的时候,总会给人带来一种骨子里发寒的冷意。也因此江南的人格外喜爱阳光,每逢到了艳阳高照之时,就会将家里的衣裳被褥拿出来晒晒,亦或是阖家一同出游踏青。
  金色的阳光穿过船窗,洒射在两人的脸色,给两人脸上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陷入回忆之中,这副场景很美好,却偏偏有人前来杀风景。
  秦明月正怔忪着,突然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
  “哟,这是谁啊,我说你上哪儿了,怎么买棋谱买到这里来了。”
  头一抬,就看见离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差不多三米的地方,停着一艘精致的画舫。画舫的船头站着一个人,正是祁煊。
  他脸色颇为不好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至于脸上的怨气,就别提了,反正秦明月坐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他几欲突框的酸气。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
  摘掉了总是挂在船头和船尾的一个个大红色灯笼,
这总是夜夜笙歌的花船也显得平淡无奇,
与那些富户人家的画舫没什么区别。
  船舱中,祁煊正坐在红木圈椅上,
手边是一个梅花红木小几,上面搁着一盏茶,
身前还是站着那个青衣人。
  “这种时候你找我出来做什么,什么事儿不能等到天黑了?这青天白日的,
有青天白日出来寻花问柳的吗?”
  一身青衫的乌鹊,
满脸都是苦笑:“安郡王莫怪,
实在是属下有事相禀。”
  乌鹊作为二皇子在江南一带的情报头子,
历来以不动如山,沉着冷静为著称。其实用白话点讲,
就是个死人脸。可就算是死人碰到祁煊这样的人,
估计都能被从棺材里气得蹦出来,又何况的活人乌鹊呢?
  最近这些日子,乌鹊被祁煊搞得颇为头疼。
  二皇子那边连连来密信催问,可这位爷却是一点行动都没有。京城那边得应付,
这位爷还得小心侍候,
催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问一句就被人撂挑子,乌鹊急得团团乱转,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尤其这位爷成天一副无事样,
要么是呆在贺府里闲闲度日,要么就是杵在戏园子里不出来,要么就是跟在莫云泊身边当跟屁虫,乌鹊想找他出来,找个机会比登天还难,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触这位爷的霉头。
  乌鹊每每都在怀疑,二殿下怎会把这位爷请来了,他能干成什么事?反正自打这安郡王来到苏州以后,乌鹊就特意收集过他的资料。若论打架斗殴耍狠惹祸得罪人,这位爷是一等一的,但还从没见过他干过一件正事。
  祁煊哼了一哼,估计看乌鹊可怜,十分大方的道:“有什么事,说吧。”
  乌鹊这才敛住心中的愁绪,道:“前两日贺家的大公子几次带着莫五公子登门拜访王铭晟,可惜王铭晟并没有见他们。湖州那边自打李栋来到当地以后,连着挖出了咱们两根线,二殿下那边连连来信催促,让咱们尽快把王铭晟拿下来。”
  李栋乃是出了名的黑面御史,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年逾四十,至今无妻无子,还无父无母。说白了就是光杆儿一个,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李栋从来不怕得罪人,逮着谁就弹劾谁,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当成大事搁在朝会上启奏,朝中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不被他弹劾的。
  京城中若论难缠之人,安郡王是一个,李栋又是一个。
  可就是这样的人,偏偏他能至今安稳,让人抓不出什么错处。惠帝对其也说不上来多看重,但似乎仿若是习惯了,哪天上朝李栋没冒出来上蹿下跳,惠帝还会觉得不习惯。亦或是李栋几天没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会特意找人问一问。
  也因此这李栋被贬了起,起了贬,至今还在都察院里任一个从四品的小御史。
  这次发生了江南总督王铭晟在湖州府被刺一案,惠帝突然将他派了出来,举朝上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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