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校对)第29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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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族长老泪横流,抹着眼泪道:“堂爷说可能见不到你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堂爷,庭儴不孝,这些年竟一次都没能回来过。”
  “你在外头忙,做着大事,担着大任,哪有空回乡。堂爷不怪,堂爷不怪的……”
  薛庭儴扶着老族长一路向村里走去,身后跟着招儿等人,四周则是陪着无数村民族亲。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场面极为罕见。
  哪怕是调皮如宁宁,这会儿也是绷着小脸,没敢吱声。
  ……
  这些年余庆村变化极大,不再像个小村庄,更像一个镇子。
  宽阔笔直的青石路,是村里的主路。两侧还有些小商铺,卖着一些杂货、笔墨纸砚等物。再往里就是一户户村民的房子,而薛氏一族的宗祠以及余庆书院,就在大路最底部。
  还是如同以前的那般布局,不过余庆书院则在正向,薛氏一族的宗祠则是侧向,再靠里是薛族长家,还有一座大宅子占据了另一边。
  是薛宅,占地颇大,早几年就修好了,却一直空着,说是等薛庭儴哪日回乡了,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薛庭儴先去宗祠上了香,才去老族长家里小坐。
  问了问村里如今的情形,问了问书院,问了问那些都是他长辈的村民们。这些人有的还建在,被提及就让人扶了进来,边叙旧边抹眼泪,还有的在这十年中陆陆续续都去世了。
  薛庭儴听闻后,免不了唏嘘,心情也有些低落。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余庆书院的山长是薛俊才。
  薛俊才读书本就不差,只是被家里的变故所耽误。
  后,他听了薛庭儴的话,在社学里教书。沉淀了几年,又下场试过,不光考上秀才还中了举,却没继续往后考了,而是一门心思就在书院里教书。
  如今余庆书院可全指着他打理。
  “大人。”
  薛俊才要躬身行礼,就被薛庭儴扶住了。
  “堂兄不用如此多礼。”
  薛俊才也没再坚持,直起腰来。
  年逾三十的他,与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双鬓虽是斑白,但神态淡定沉稳,并多了几分怡然自若的气质。
  时间可以改变人,改变的又何止薛庭儴,也有他。
  此时的薛俊才,终于堂堂正正站在薛庭儴的面前,这个做了他很多年的对手,这个让他仰望羡慕了许多年,同时也是他的兄弟的人。
  如今,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对方面前,即使因为官位下拜,却没有自卑,没有自惭形秽。
  “大伯母还好吗?”
  薛俊才点点头,含笑道:“我娘身体康健,前阵子还说起大人,没想到你这就回来了。”
  “本是打算只让弘儿回一趟,临时来了圣旨调我回京。我想着这一回京,恐怕再有闲就难了,便一同回来看看。”
  “回来了好,多在村里住一阵子。如今村里变了许多,书院里也变了许多,这书院当年还是你一手创建的。”
  说着,薛俊才叫过一旁两个孩子,对薛庭儴道:“这是我的一双儿女,老大叫邦儿,小的叫娟儿。快叫堂叔,这就是爹经常跟你们说的,那个读书很厉害,做官也很厉害的堂叔。”
  “堂叔。”
  薛庭儴一模袖子,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准备见面礼,只是汗颜笑说之后给补,又叫来了自己的三个儿女,与薛俊才见面行礼。
  宁宁、泰哥儿和邦哥儿、娟姐儿差不多大小,四个小的手拉手出去玩了。薛耀弘没有离开,作为长子陪在爹身边。
  又坐了会儿,薛金泉见薛庭儴面露疲态,便忙对大家说薛大人长途跋涉回来,还是先安顿了再说,便把人群驱散了。
  薛宅十分宽敞,前后三进,里面的物件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看得出平时打理得很用心。
  打从安顿下来后,宁宁就不落家了,每天都是带着人四处乱跑着玩。而对于薛庭儴和招儿来说,却是陷入无尽的忙碌之中。
  每天都要见许多人,薛庭儴是,招儿也是。
  薛庭儴见的大多都是认识的村民,附近的乡绅,乃至夏县现任的知县,平阳府的知府及地方卫所的将领,都络绎不绝前来拜访他。
  他不过是回个乡,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无奈,他只能挂出回家祭祖,不见外人的牌子,这些上门拜访的人才少了些。
  当然,这般忙碌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例如,夏县的知县便主动给薛耀弘及王葳大开方便之门。明明已经错过这次县试,可他却重给两人单独考了一场。
  题目与县试时一样,薛耀弘和王葳还专门去了一趟县衙赴考。
  考罢,卷子便直接送往平阳府,以知县之名保送入这次府试。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一些高官家的子弟大多都有秀才之名,有些是靠真本事,有些则是下面人给办的。
  像这次,就是下面人给办的。
  薛庭儴虽是无奈,但他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没道理别人能走后门托关系,他这送上门的后面就不能走了?
  两个小辈的卷子他也看过,以他六元及第的眼光,哪怕没有顶着他薛庭儴的名头,两人过这场县试也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就在这些琐碎的事一点点过去,余庆村的人都以为薛庭儴不会久留,哪知他们一家人却在村里住了下来。
  今年京里热得早,还没入五月,天就热得像蒸笼。
  内阁大堂里,一众阁老、舍人们汗流浃背,直骂这天抽了疯,这才几月,竟是热成这样。
  别看这些阁臣们人前体面威风,实则在宫里办差,一切都得遵循宫里的规矩。上面没发话给内阁送冰降暑,哪怕家家府上冰窖里都装满了冰,也没人敢带进宫来。
  只能熬着。
  吴阁老刚从乾清宫回来,之前还因着乾清宫里的冷气,而显得清凉干爽的躯体,早就因这一路上的暴晒,变得热气腾腾。
  不过他脸上却是带着笑的,入了内阁大门,就笑着对迎上来的一位舍人道:“陛下说了,下午就让内务府给内阁配冰。”
  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人,五年的时间也足以改变吴阁老。
  他少年得志,中年入阁拜副相,顺风顺水了一辈子,临到老却在一个黄毛小子面前栽了跟头。
  嘉成帝的厌恶,冯成宝的另起炉灶,又因他同意设立市舶司之举,早已被下面许多人背弃。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境地竟落得如此艰难。
  不过他既能一步步爬上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在告诉费迁顺大流才是趋势的同时,何尝不也是动了心思。
  随着时间过去,敢与嘉成帝做对的大臣越来越少了,逢迎和顺从的声音越来越多,这其中又以吴阁老为之最。
  吴阁老变得很听话,变得嘉成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也许一年两年,嘉成帝并不会对其改观,可若是三年四年,一如既往呢?
  每个帝王都难逃刚愎自用,当曾经最大的对手,匍匐在自己脚下,为自己歌功颂德,大抵所有人都会沉迷于这种成就感。
  而吴阁老就是靠着这些,一点点又重新站起来的。也许许多清流都会对其不屑一顾,甚至没少爱之切恨之深地唾骂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屹立在权利中央。
  “阁老擦擦汗,多谢阁老替咱们下面人着想,下面两房中书都记着阁老的大恩。”
  吴阁老接过巾子随便擦了擦,便放回此人的手上,笑眯眯的:“这是什么大恩,于人于己都方便,陛下记着内阁,就是日理万机,难免想不到这些琐碎事上,我不过是提个醒。”
  说完,吴阁老就回自己的值房了。
  这叫钟群的中书舍人,这才捧着巾子回了诰敕房。房里的人见他进来,虽是嘴上没说什么,脸上都带着似笑非笑,此人也不去看,反倒轻哼了一声。
  值房里,吴阁老在大案后坐下,冯青端着茶走上来。
  吴阁老接过茶盏砸了口,才道:“今天陛下问起薛庭儴,吏部还没收到他呈上的述职书?”
  冯青摇了摇头。
  吴阁老哼笑一声:“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
  嘉成帝放下折子,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这薛庭儴是跟朕怄上了气。”
  哪个官员接到圣旨,不是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京,生怕拖延了惹来上面的猜忌。可他倒好,先是回乡祭祖,如今倒在老家里住上了,俨然一副没打算回来的样子。
  这能是什么?自然是和嘉成帝怄了气。
  至于为何怄气,天知地知,薛庭儴知,嘉成帝也知。
  说白了,还不是自己薄待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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