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校对)第1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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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根骨好,身子硬朗结实,倒是随了魏王。若是教好了,以后说不定是个不世的将才。”建平帝抚着胡须说。
  “瞧你把他夸的,多大点的孩子,还不知以后会如何。”皇贵妃声音还是温软,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些。
  建平帝当然知道她想起什么了,当年若不是太子,也许这不世的将才会落在魏王身上,可惜一棵苍天大树若想成才,期间总会经历很多风风雨雨,过得去自然是好,若是过不去,不过让人徒增惋惜。
  “魏王的手,还是由王太医看着?”
  “陛下不用挂心,都多少年的旧事了,也都是老病根,除了阴雨天会酸疼难忍,没有什么大碍。”
  “总归是看着些好,王太医精通金针之术,总能缓解一二。”
  ……
  与此同时,王太医从宫里下了值,正去魏王府请平安脉。
  除了给凤笙请脉外,当然少不了也给魏王诊脉,顺道替他施针一二,也免得变天病痛难忍。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光王太医,魏王也都习惯了。所以凤笙刚整理好衣裳,从里间出来,就见次间里,魏王盘踞在大炕上,一手搁在炕桌上,手臂上插着几根金针。
  王太医正弓着腰扎最后一针。
  事毕,他恭恭敬敬往后退了几步,德旺让人搬来一张墩子,王太医坐在下面静候。
  凤笙去了魏王身边坐下,桃枝和桃红拿了软靠垫在她腰后,让她可以坐的舒服些。有人端了碗银耳莲子羹,放在她手边上,凤笙没去喝,目光倒是集中在那几根金针上。
  两人成婚多年,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了,总是疑虑魏王的手疾从何而来,因为她并没有听他说过阴雨天会酸疼难忍什么的,这些话大多都是听王太医以及德旺说来的。
  她虽不清楚究竟,只知道是早年的旧伤,但魏王态度暧昧,她自然心领神会,不会多做质疑。
  一般施针都是要等一会儿的,眼见差不多到了时候,王太医走上前来取针。
  德旺守在门前,知秋几个丫头都下去了,室中十分安静。
  见王太医上来取针,凤笙自然不好再研究那针扎在肉里,到底疼不疼这么无聊的事。她往后靠了靠,让自己舒服点,端了那银耳羹来喝。
  “老夫前几日为陛下请脉,陛下体内确实有淤积的丹毒,只是服用的时间不久,暂时不显,可若是执意不改,唯恐……”
  凤笙眉心一跳,依旧垂首喝银耳羹,似乎并未听见这些话。王太医语毕,将金针一一归纳入羊皮囊袋中,德旺走过来主动帮他整理药箱,并将他送出王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魏王皱着眉:“母妃也是近些日子才发现,父皇下肢有小块的红斑,因为面积很小,再加上只有几处,她也不确定是什么。再加上宫里耳目众多,她不太方便查探,我才会寻了机会让王太医帮忙查这件事。”
  “母妃怎会知晓一定和丹毒有关?会不会是弄错了,或者其他病症?”
  魏王沉吟了一下,道:“你大概不知,先帝便是服用丹药过量暴毙而亡,虽世人不知晓,但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当时的情况。另外,母妃命人查了内务府的活计档,敬胜斋近两年每月都有大量柴炭运入,却说不清用途,知道的人都忌讳莫深,缄口不提。”
  “那你打算怎么办?”
  难得魏王被问住了。
  他顿了顿,道:“此事还是先知会母妃再说。”
  按下不提,因着凤笙如今大着肚子,这事自然没让她管,而是魏王亲自去操办。回来后凤笙问魏王,暂时皇贵妃还没拿出任何章程,而魏王自然什么也没做。
  事后,凤笙进宫了一趟,碰巧在咸福宫见到建平帝。
  建平帝面色红润,气色看起来十分不错,他已年近六旬,又常年忙于朝政,再是保养不错也已显老态。可这次凤笙瞧过去,也可能是心态的原因,她竟觉得建平帝似乎年轻了不少,虽须发灰白,却隐隐有种鹤发童颜的矍铄之感。
  自古以来,帝王沉迷炼丹之术,死于丹毒者不再少数,凤笙没料到建平帝也会沾染此道。但凡有些见识和分辨能力的,便知晓世间无长生,皇帝也不是万岁,可明知却故犯,这叫什么呢?
  也许能让人明知却故犯,本身就有一定的诱惑力,才会让人沉迷于此。
第115章
  到底帝王之心难测,
建平帝既避着人私下炼丹服用,本身就是不愿意让人知道。
  捅不捅破此事,或者借机操作一二,
此事都不是一时半会能有结论的。而因着有之前建平帝的敲打,
上书房里一片和谐,
之后建平帝再见了,
不免夸赞了几句,这让觉得摸准他心思的众人,更是愿意在人前展现兄弟和睦。
  七月初九,
惠王府有喜。
  孙氏于建平三十年嫁给大皇子,如今已四年有余,
终于诞下嫡子。惠王府值此大喜,
孩子前脚生下,后脚就让人进宫报喜去了,
如此一来,
自然该知晓的都知晓了。
  洗三当日,
一众皇子及女眷俱皆到场。
  惠王满脸红光,
意气风发。
  他儿子确实不少,但嫡子就这么一个,谁不知道建平帝看重嫡长,当初嫡子夭折,
他适逢低谷,
灰心丧气。这个嫡子的出生,
再加上这两年境遇改变,
也告知了他,他母后说的对,只要人还没死,一切就有希望。
  如今他和一众兄弟同样都封了王,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朝中对他风评越来越好,再加上有了嫡子,他就不输别人什么,甚至因为有嫡长的身份在,天然就比旁人有优势。
  洞悉这一切的惠王,见一众兄弟前来贺喜,更是表现得格外有长兄的风范,哪里还是当年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太子。
  而看破这一切的吴王等人,心里暗中咬牙切齿,甚至各有计较,就暂时按下不表了。
  而另一头,凤笙与吴王妃等人都聚在正院里。
  洗三姥姥按照规矩走完老习俗,轮到添盆的时候,各府女眷出手都挺大方,乐得洗三姥姥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待这一切都罢了,闲杂人等都被领了下去,还在襁褓中的小公子也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孙氏半靠在软枕上,面色有些苍白,但眉间难掩喜色,吴王妃正与她说着话。
  穿着蓝色比甲的丫鬟们鱼贯进来奉座奉茶,态度恭恭敬敬,眉眼不抬,轻手轻脚。
  凤笙不是第一次来惠王府,但能明显感觉到每次来变化都很大,以前妻不妻妾不妾,上下乱成一团糟,现在却一片井然有序。
  说了一会儿话,众人就结伴离开了。
  洗三是不摆酒宴的,贺完了喜就要走,一切还等满月再行大礼。
  这边凤笙和魏王坐了马车回府,那边惠王送走一众弟弟们,便来找孙氏了。
  孙氏长得好,又比惠王小十几岁,虽是刚进门时凶悍了些,但日子久了惠王也知道她是为府里好,两人是夫妻要同心同德,不免更是爱重她,平时有什么话也不瞒她。
  而这次孙氏立下大功,惠王心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爱重她,才能诠释心中的激动。他母后说的对,孙氏命里带旺,旺他,日后指不定更有大福气。
  “然儿,辛苦你了。”
  孙氏宠辱不惊道:“不辛苦,为夫君绵延子嗣,乃妾身分内之事。只夫君万万记得母后叮嘱,不要一时得意就忘了形,惹了父皇的恶感。”
  惠王有些窘然,但也心知自己的毛病,道:“我自然是不会的。”
  夫妻说了几句话,孙氏到底在月子里劳累不得,所以惠王也没有多留。
  他往外走去,还没出正院大门,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吵嚷什么。他走过去一看,来人竟是陶侧妃。
  这陶侧妃曾经也颇受当年还是太子的惠王宠爱,不然也坐不上良娣的位置,又是儿女双全,在府里颇有脸面。可自打孙氏进门后,这一切都变了,孙氏明里暗里给他们吃排揎,这事估计也就是惠王不知道,总而言之孙氏和陶侧妃没少斗,都以陶侧妃作为下风告终。
  这其中少不了陈皇后替孙氏撑腰,更令陶侧妃气愤的是殿下也不知吃了孙氏什么迷魂药,对她言听计从。陶侧妃数次想在惠王面前揭露孙氏的真面目,俱都不成,又被打压得厉害,连院门都不能出。
  这好不容易趁着孙氏生产的空隙,她就跑出来了,打得主意自然是在惠王面前告发孙氏这个表里不一的贱人。
  惠王难得满心欢喜,身心舒畅,谁知陶侧妃哭丧个脸上来了。他首先心里就觉得晦气,这是在触谁的眉头,自然忘了当年他可是最喜欢陶侧妃这梨花带雨的模样。
  “王妃需静心调养,小世子刚让奶娘哄睡,谁让你们在此喧哗的?!”
  拦着陶侧妃的几个丫鬟婆子当场跪下了。
  “殿下,实在不是奴婢等不懂事,而是侧妃非要闯进来找殿下。”
  惠王皱眉看向陶侧妃:“你找本王做什么?”
  陶侧妃没料到惠王是这个态度,有点发愣,“殿下。”
  “行了,回你的院子去,没事不要乱走。”
  扔下这话,惠王就走了,留下陶侧妃独自在风中颤抖。
  *
  惠王说是不会得意忘形,可隐忍多年低调行事,如今连最后欠缺的一项也补齐了,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激荡难忍。
  尤其前日惠王府刚给小公子办了满月宴,京中各家各府都上门道喜了,少不了有人或是推崇或是暗示。
  这不,惠王实在耐不住,就进宫找陈皇后了。
  如今陈皇后十分低调,借着身子不济常年在坤宁宫养病,风头都被皇贵妃抢了,她也径自不语。可在惠王心里,天下再没有比他母后更为睿智的人。他们中宫一系几番险象环生,多亏他母后运筹帷幄,才能跌入谷底依旧能绝处逢生。
  如今陈皇后一改早年做派,十分俭朴低调。
  她穿一身家常的靛蓝色常服,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纂,也没戴什么首饰,只以一枚玉簪固定住发髻。
  宫里的女人都喜修佛,越是年纪大越要修佛表示自己平心静气。以前陈皇后从来不喜这个,这几年不知为何也沾染了此道,大抵是心中无依,只能寄予佛法寻求心中安宁。
  倒也不是没成果的,至少陈皇后的气质与以前截然不同,以前雍容大度又居高临下,如今多了一份平和的悲天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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