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宠(校对)第2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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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心里又是诧异又是奇怪,永顺伯闯到这地方来干什么?其实这些大臣们,心里多多少少都会对外戚有几分瞧不起,指望着女人裙带在外面耀武扬威。
  哪像他们,都是靠着正途一步步走上来的,能站在这里参与朝政大事,就是他们与外戚的区别。
  此时的他们浑然忘了其实外戚也可以上朝,只是身上没有正经差事,上朝来做什么,自然少有人到这地方来。
  宗琮宣了可,很快永顺伯就被领进来了。
  永顺伯身量极高,至少比寻常男子是高出不少,苏家的男人个头都不矮。不过近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早已把永顺伯养得发了福,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被微微挺起的小腹取代。
  乍一看上去,倒有几分富贵人家老爷的架势,但与伯爷的气势是完全没关系的,因为苏大田本就是个老好人,见人一脸笑,也端不起来架子。
  不过他今天倒是一脸严肃,配着他这身微微有些紧的朝服,也能看出其郑重之意。他站定后,先是对坐在龙椅上的宗琮,深鞠为礼,而后站直了。
  “陛下,从事发之初,永顺伯府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虽家中妇人胡闹一通,给了伯府喘息的机会,但想必如今站在这里的各位大人们,心中是没有把妇人之言当成回事的,甚至觉得陛下是为了皇贵妃故意包庇永顺伯府。今日既来到这朝堂,微臣就索性坦白直言,先对各位大人们陈述一番苏家的状况,也好澄清如今永顺伯府未被全家下狱,不是陛下包庇,而是确实事有蹊跷。”
  “你说。”
  得到了宗琮的默许,苏大田就转身面对一众朝臣了。
  他一人,而文武百官加起来也有近百人,可以想见其中的压力,可他还是面无表情地说了起来。
  “我苏家略过这一辈儿往上数,两代都是扬州良民,再往上说其实苏家就是泥腿子出身,在未来到京中之前,我苏家住在扬州城北,其实若去过扬州的人都知道,那就是扬州当地的贫民窟,里面所住的人都是扬州城的下等人。我苏大田大字不识,以前是做劳力出身,我大儿子是,我小儿子也是,也就是你们所言那个叛了国的苏海。
  “是我家小女有幸去了陛下身边侍候,苏家一家子才翻了身。对,苏家人就是诸位大人们平时口中所说的外戚,是靠着女儿的裙带才能来到京城这地方,能和你们这些大人们同堂而处。”
  苏大田停顿了下,微微抽动嘴角“我们苏家一家子都是靠着陛下才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不幸小儿在军中又有那么点资质,以至于才能在陛下的提携下步步高升。不过这是你们外面人的说法,实际上别的也就罢,说我儿苏海能坐上总兵位置,完全是靠着陛下提携,我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我儿已有三年未归,家中有老父老母无法侍奉在前,如今年逾三十有多,至今没有婚配,每次拙荆催促,他总是各种推辞。为何?人在战场上,万般不由己,边关尚没安,他如何能安?无奈,拙荆只能私自与他定亲,甚至假借侄儿成亲之事想诓骗他回京把婚事办了,我家与苏海跟何人定了亲,想必在场的大人们都是门清吧?
  “这般情况下,我儿如何里通外敌背叛大周与金人沆瀣一气,不顾民族大义家国荣辱?这是其一。我们一家子乃至皇贵妃都在京中,苏海若真是叛国,难道真置于我们不顾?难道他真就是畜生,父母兄弟都不要了?畜生如此的他,何必在边关虚度这些年,为何不回京不娶妻?这是其二。”
  苏大田的质问并不有力,甚至只能说把话说通顺罢了,显然他本人是不太适合这种场合,乃至于这种掷地有声的说话方式。
  可他的这一连串质问,却没一个人能答上来。
  “我苏大田大字不识一个,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那我们就只能说说实际的,再往深处说,说说你们这些大人们一直想说,却没敢说的话。皇贵妃替陛下孕育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深受陛下宠爱,如今储君没立,陛下长子体弱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未来的大位继承人便是出自皇贵妃所出。
  “皇贵妃已经富贵至极,我们苏家索性都已经是外戚了,靠着裙带关系都能得到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为之眼红眼馋的东西,我们躺着都能富贵三代,甚至更多。苏海为何要叛国?他叛国有什么好处,难道说金人能给他的东西更多?难道说金人的大王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来坐?!”
  殿中一片寂静,无一人敢答。
  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说不定他是擒了后,屈打成招。”
  苏大田望了过去,虽没找到说话的这个人,却道“被擒无法脱困,但可以死。我苏大田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想必诸位大人博学多才饱读诗书,应该能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如果你们是苏海,你们被擒后无法脱困,会怎么选择。”
  “当然是慷慨就死,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既然生为武将,当有这种认知,如果没有这种认知,也坐不上总兵的位置,总戎一方边关重镇。”说话的人是一名武将。
  “这位大人所言有理,我苏大田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话,但这么浅显的道理摆在这里,却还有人笃信苏海叛国,我苏家一家人都该去死。本来若只是针对苏家也就罢,偏偏就有人以此来攻击皇贵妃一个妇孺,我苏大田虽窝囊了一辈子,也要站起来澄清一二,以至于说了这么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望陛下赎罪。”
  说完,苏大田跪了下来。
  “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可苏大田没起来,反而又道“臣还有一事,臣怀疑有人故意对苏家栽赃,以此来抹黑苏总兵及皇贵妃,叛国之名不容小觑,若是被那些人落实,不光皇贵妃会受到牵连,甚至皇贵妃所出的皇子公主也会受到牵连,其中利害臣不用再细述,所以臣请陛下彻查。”
  宗琮沉吟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下方“众爱卿以为呢?”
  “这……”
  “最近诸位爱卿为了此事也吵了有些日子了,哪怕是民间打官司,也是有控诉有自白,永顺伯作为苏海之父,既提出异议,朝廷自然也是要尊重的,所以这事就交给大理寺吧,好好的查查苏海乃至苏家人真有叛国之嫌。在事情未查明之前,叛国之论勿要再提,不然就是居心叵测,当以同犯论之。”
  说完,他站了起来,走了。
  退朝声起,下面却还是一片寂静,一改之前每次退朝后大家都要议论几声的习惯。
  之后就是各自散去,却都是步履匆匆,而慢慢走在宫道上的永顺伯显然就是个异类,却无一敢多说一言。
第178章
  打从这件事发生后,
盘儿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虽姚金枝进宫闹了一场,提出了一些异议,
朝堂上对此事也进入僵持。可显然这些对她的尴尬,是没办法缓解的。
  她本打算自请禁足,
如此一来也能缓解宗琮在朝堂上的压力,
毕竟没当场捉拿永顺伯府的人,
全靠他的一力坚持。
  可这件事却被宗琮给驳了。
  “如果你被禁足,
不管是你自请,还是出于朕的授意,
都会被说成是陛下迁怒皇贵妃,
皇贵妃因此被禁足,你有没有想过宗钺他们该如何自处?”
  这话宛如一盆冷水泼在盘儿头上,
让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自然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也就是说,
她还得继续佯装无事人一样,在宫里露面行走。
  太后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
就免了众嫔妃的请安,
可皇后还在,
自然请安的场合就转到了坤宁宫。
  陈皇后听众妃嫔说完闲话,见盘儿闷不做声,有些悲天怜悯地道“皇贵妃还在为苏总兵的事发愁?其实让本宫来看,皇贵妃全然不用为此发愁,毕竟陛下是相信皇贵妃,也是相信苏家的,
你说是不是?”
  盘儿本来正在神游,突然冷不丁听了这么一句,抬起头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陈皇后扯了扯嘴角,将目光移开,心里却有些气堵。
  这几日无论她说什么,皇贵妃都是这样一副样子,不软不硬也不生气,颇让她有种无从下手之感。
  转念她再一想皇贵妃的处境,心情又好了,也因此格外有心情又和赵嫔等人说了说今年似乎冷得开始早了些之类的闲话。
  除了李嫔和乔贵人她们附和,其他人都是一言不发,所以说这种请安的场合其实是挺尴尬的,但每天这种尴尬都在上演。
  说了一会儿,陈皇后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挥手让众人散了。
  一众人鱼贯而出,正巧碰见王东来急急从外面走进来,貌似有什么急事。
  “娘娘……”
  直到陈皇后往门那处看了一眼,王东来才意识到其他娘娘还没走出去,他似乎有点着急了。
  等人都走后,他才低声把今日早朝上的事都说了。
  陈皇后手下一个不稳,打了茶盏。
  坤宁门外,盘儿走在前头,其他人都跟在后面,或近或远。
  等目送她坐上肩舆后,众人才各自散了。
  赵嫔站在那儿冷笑一声,道“都这样了,还得意个什么,也就仗着陛下偏宠她,还故作姿态。”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三妃都坐上肩舆匆匆离开了,似乎全然没有听见。
  诸如李嫔就表现的夸张了,她大声地问钱贵人鞋上的新花样是什么,两人就一边说着新花样,一边领着宫女太监走了。
  仅留下赵嫔一人,她也觉得很是没趣,又觉得大跌颜面,冷笑一声,领着人走了。
  另一头,冯海凑在肩舆旁边,低声禀报方才在朝堂上发生的事。
  盘儿听完,似乎并不吃惊。
  冯海凑趣道“经过伯爷这么一撕掳,等于把事情都给撕掳开了,事情发生到现在,其实很多大人们都心知肚明,但碍于各自的派系和立场,只能都装糊涂。如今把事情撕掳开了,心里自有打算的大人们自然不敢再掺和,那些别有目的的人,再下场时也该掂量掂量会不会被人说居心叵测。”
  盘儿沉吟了一下,道“这种事本就不好查,陛下说是彻查其实不过是做给外人看,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冯海又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说白了,现在那些人就是咬死了‘死无对证’,才会故意进行栽赃,手段之拙劣,让人叹为观止。
  但也不得不说,这种手段还是极有效果的,恰恰利用了边关接连失利,恰恰利用了民众对边关战事的关注,企图用人言压倒景仁宫乃至永顺伯府,只要两边有一边出错,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不然事发之时,盘儿何至于还要自请禁足?
  而这种事想要彻查明白,是根本不可能的。
  永顺伯说有人栽赃,那栽赃的人呢?谁故意栽赃?抓到现行没有?可如果能抓到现行,也不至于让人就在府里搜出这种东西。
  所以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然当时就查出来了,何至于拖到现在。
  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何闹成这样,但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不愿意把整件事的真相起因可能依旧与争储有关,提到台面上来说。
  宗琮不能说,盘儿也不能说。
  那么谁能说?只能是永顺伯府的人来说。
  正确来说是永顺伯。
  他出身低贱,大字不识一个,为人窝囊老好,却又有着乍然富贵的狂妄无知,他的站出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恰恰就是这样,他所说的话也宛如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了下来,赤裸裸地公示在朝堂上。
  苏海在边关生死不明,却有人恶意揣测栽赃说他叛国,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扳倒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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