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福(校对)第1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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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陈县令走后,福儿不禁道:“你明天真打算去鹿鸣宴?若是碰到熟人怎么办?”
  其实这个问题福儿早就想过,但她见卫傅一副自有主张的样子,便一直没问他。之前还能躲一躲,现在明显躲不过去,因为明天那种场合,肯定会碰到几个京城来的官。
  “碰见熟人,便碰见熟人了。”
  福儿一愣,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之前还是想简单了,觉得他去考科举不过是找些事来做,现在看来他明显另有目的。
  鹿鸣宴是仅次进士的簪花琼林宴,是时必然众所瞩目,群官聚首。
  他想做什么?
  不,应该是他打算要做什么?
  他一路极为高调的连中四个头名,是不是其实一直在试探?
  试探,可有人阻他?
  若有人阻便罢,若无人阻——
  中了举人,便能再去考进士,若无人阻,他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路考回京?
  回京?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你想回京?”
  见她目露震惊之色,卫傅微微叹了口,将她搂了过来。
  “我不是想回京,我只是想试试他到底想干什么。”
  .
  今日的督学衙门,格外喜气洋洋,门前的大街都比往日更要干净些。
  鹿鸣厅中,一众新晋举人们身穿着举人巾服——黑色大帽配青底儿云纹的圆领袍,脚蹬皂底黑靴,腰系蓝色丝绦。
  只有亚元和三位经魁系的是红色丝绦。而解元则穿着不同于众人的大红色圆领袍,右边帽檐上还簪着一株茱萸。
  一众人谈笑风生,挥斥方遒,格外的意气风发。
  也是该得意了,十年寒窗苦读,虽如今只是中了举,但也算对多年苦读有了回报。
  此时此景,没有人有什么不满意,只有亚元龚宏志时不时看向被众人围着新晋解元,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不甘。
  不过如今事已成定局,多余的情绪不过是无谓罢了。
  “厚德贤弟,你可会赴明年春闱?”
  对于这些新晋举人来说,中举了是件大事,而另一件大事就是要不要去赴明年春闱。
  若是能中,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中,不免有些扫兴。可会试和乡试一样,都是三年一次,错过了明年春天,又要等三年,也因此当听见有人问新晋解元这话,不管在不在旁边的都不禁看了过来。
  卫傅哂然一笑道:“若不出意外,应该会赴。”
  闻言,站在卫傅对面的中年举人不免露出钦羡的表情。
  无他,若别人这么说,他定要以为是吹嘘,可解元这么说,那定是很有把握才会发出豪言。
  至于所谓的‘不出意外’,能出什么意外?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卫傅这是说的谦虚话。
  “我倒也想像厚德贤弟这样胸有成竹,无奈自己的底子自己清楚,中举已是勉强,也是试了三回才中,若匆匆忙忙赶赴会试,恐怕又是名落孙山的下场。”
  卫傅见其唏嘘感叹患得患失严重,不禁道:“其实试试也没什么不好,试了不中,回来再做努力,若不去试,便因杂念而恐惧,恐怕更会止步不前。”
  听了这话,对方一愣,竟是半晌未在说话。
  卫傅见其似有所思,便没再打扰,正好这时旁边又有人与他说话,他便走了开。
  过了一会儿,这举人突然来到卫傅面前,大声道:“厚德贤弟你说得对,没试过怎知自己不行,不试我又怎知我哪里不行!”
  卫傅见他明白了,当即笑道:“正是如此。”
  .
  与此同时,在距离鹿鸣厅不远的一处厅堂中,也坐了不少人。
  他们都穿着官服,有些在喝茶,有些在低声说话。
  越过一座落地罩,又是一处厅堂,这里也坐着几名官员,显然官衔比外面的那些人高,正是以何有道为首的一众考官们。
  “苏大人怎生还没到?”
  苏懋乃这次主考官,他未到,其他人是不好处置的。
  “还是再等等吧。”
  正说着,一个仆役匆匆走进来,对何有道禀道:“大人,鄂将军说今日有公务在身,就不过来了。”
  鄂毕河乃建京将军,总管建京辖下所有军政事宜,这种场面按规矩督学衙门是要告知对方的,但人家不来也是正常。
  这边仆役刚下去,又上来个小吏。
  “大人,时间到了。”
  鹿鸣宴可不光是为了给新晋举人庆贺,其实也是一种古礼,什么时候开宴,自然也有章程。
  主考官不在,这里又是督学衙门,自然是以何有道为主。
  他略微沉吟一下道:“要不诸位大人先去?本官在这再等等苏大人。”
  “那就有劳何大人在此等候了。”
  等众人走后,何有道露出不悦之色,道:“再派人去看看苏大人怎么还没来?”
  “是。”
  过了一会儿,一个仆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大人,小的去问过了,苏大人昨夜犯了腹疾,实在是出不了门,让小的给大人转话,说这次鹿鸣宴有劳大人主持了。”
  “腹疾?可是严重?”
  仆役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是苏大人身边的下人说的。”
  何有道便未再继续追问。
  心想他苏懋不来正好,这一科的举人都拜我为座师。又想苏懋也实在可怜,累死累活数月,如今倒便宜了他。
  为何会有这么一说?
  看似考官十分辛苦,舟车劳顿,还被朝廷防贼似的防,却是被人抢着干的好差事。
  无他,文官中最是看中座师门生这一关系。
  什么是座师?
  一旦忝为某省主考,这一科乡试所有中举之人,都得拜主副考为座师,房考官为房师,也因此才会有某某官员桃李满天下之说。
  这都是日后为自己仕途增添资历的大好事。
  就比如那前首辅谢宏丰,可谓位高权重,当年他初入仕途,取中他的人不过是个翰林官,谢宏丰升为大学士时,对方也不过才五品。
  可哪怕是五品,堂堂首辅见到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座师。
  当然,如谢宏丰这样的人,千里无一,但这恰恰也说明了官员若能被点为考官的好处。
  何有道站了起来,端了下官帽,整了整衣袖。
  正打算离开去宴上,这时又有人进来了。
  “大人,周大人突然腹疼不止,说要回去找大夫,鹿鸣宴就不参加了。”
  怎么又腹疼?
  不及何有道细想,又有一个仆役跑了进来。
  “大人,曹副都统说他夫人生孩子难产,他得赶回去,顾不上鹿鸣宴了,让您见谅一二。”
  又有人跑得气喘吁吁进来禀道:“范大人也腹疼了。不光范大人,还有朱大人。”
  “怎么都腹疼了?难道他们是在一个锅里吃饭?!”何有道怒道。
  周、范、朱这三位大人,都是这次的同考官,和苏懋一样,都是京里派过来的。他们到达建京之后,就入了贡院,放榜后,又住进了会同馆,要说在一个锅里吃饭,还真能扯得上关系。
  “那曹鹏长都五十多了,他夫人今年几许?怎么还生孩子?”何有道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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