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君子(精校)第1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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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长宴拍了拍桌子,道:“安静一下。桌子够大,凳子够多,都坐下聊。我有很多的事情要问你们。”
  李闵君等人坐下,又看了怀瑜一眼。
  明长宴道:“不碍事的。有什么直说就可以。”
  他先问了一问天清的近况。李闵君实话告知。
  明长宴刚死的那几个月,天清派经过一次换血。因钟玉楼那件事情,外门的弟子能跑的都跑了个干净,李闵君再回来时,天清已经人去楼空。
  后来明月和华姑娘也消失不见了,当时门派上下乱得一团糟,一边要重新修正天清,一边还要寻找他二人。
  听到这里,明长宴挑了挑眉,问道:“华姑娘也不见了?”
  李闵君只道他是责怪自己没守住华云裳,摸了摸鼻子,道:“是我的错,当时情况太乱,或许华姑娘已经……”
  “详情和我说一下。”
  李闵君见他没有问明月之事,便也不多嘴,只挑部分回答:“当年,你掉下烟波江之后,六大门派逼死你不够,还上天清派讨要苍生令。无奈之下,我只能吩咐大家都偷偷地从冼月山的密道中逃走。华姑娘的身体较差,一直都在最后面,有时候,还跟不上我们的速度,要坐下来歇一会儿。”
  “不过,小阿拆会武功,华姑娘说要歇息之时,我也没有异议。毕竟她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这么快的赶路。但我也不能不管其他人全都留下等,于是便让小阿拆留下来陪她,等三日之后,在金陵汇合。没想到,后来,我们一直没等到华姑娘出现。”
  “时间拖得越长,我越着急,也顾不得危险,索性又回了一趟冼月山。中途没有遇到过华姑娘与小阿拆,冼月山的密道中也没有打斗痕迹或是尸体。沿途一路打听过来,也没有被抓的消息。想来……也可能早就遭遇不测了。”
  明长宴沉默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问:“她让你们先走,自己没来汇合。你后来还跑回去找她?”
  李闵君喝了一口茶道:“那当然。华姑娘是你最好的朋友,她和你的感情不言而喻,我怎么能不管她!再者,我不管,我良心也过不去啊。万一你阴魂不散,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回头找我索命怎么办?”
  事实上,那会儿天清走的走,死的死。明长宴的亲妹妹才离开她,若是挚友再身死天清,李闵君就是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明长宴。
  明长宴听到这里,抿了一下唇,与怀瑜对视一眼。他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在这里玩。我跟你们二师兄单独有话要说。”
  李闵君道:“你要和我说什么?在这里不能说吗?”
  明长宴道:“自然是在这里不能说的了!”他转过头对怀瑜说道:“怀瑜,你帮我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到处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秦玉宝还在和花玉伶嘀嘀咕咕地,他回头乖巧地回答道:“大师兄,其实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不用看着我。我会很听话的。”
  明长宴道:“听话什么?你现在就听我的话,跟怀瑜哥哥玩。”
  说完,李闵君便被他带到了另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
  李闵君站定,问道:“这里行了吧。别再跑远了,在远一点,等一下回来麻烦。你要说什么?”
  明长宴道:“华姑娘没有遭遇不测。”
  李闵君听罢,又惊又诧:“你怎么知道?”
  明长宴道:“一年前,我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她。”
  李闵君心中松了口气:“活着就好。”随即,他突然又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不管过得好不好,也该跟天清报一个平安。就算不是看在我们的面子,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该联系一下我们。”
  谁知,明长宴却突然说:“不来找你们才是最好的。”
  李闵君看向他,有些琢磨不透他这话里的意思。
  “为何?”
  明长宴将醒来之后,皇宫的万针穿喉嫁祸事件,广陵的瘟疫事件,通通与李闵君说了一遍。当然,其中省略了他自己扮女人,以及抱怀瑜大腿,喊怀瑜哥哥等等十分羞耻的行为。同样的,还有跟怀瑜传的那一段不伦不类的关系,一同被他省略。
  哪怕长话短说,明长宴讲完这一些事情,也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李闵君摸着下巴,皱眉苦思:“可是你说的这些,跟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有什么关系?广陵的河伯娶亲那件事里拐走的活人和死人,还有你说的庄笑的身世,这两者跟华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明长宴道:“我之所以说华姑娘不去找你们才是最好的,就是这个意思。”他道:“本来,我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也就是赵家嫡子那事。这些日,关于庄笑和赵家的事情,传得满大街小巷都是,你们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吧?”
  李闵君听罢,云里雾里,但他还是说道:“我自然听说了。”
  说到此处,李闵君愤恨道:“原来当年那些灭了满门的事情,都是庄笑做的!江湖上那帮瞎了眼的老贼,非要把一切怪在你身上,有病!不过这个人,从不抛头露面,我也是这一次赵家出事之后,才知道还有庄笑这么一个人。这人实在狡猾得很,他若是当年就被揪出来,小寒寺的那帮秃驴也不能用什么你凶残无比,原形毕露等等理由危言耸听,煽动各大门派,最后将你逼死在烟波江。”
  “好在这个庄笑作恶多端,最后也被就地伏法了。听说,他当时丧心病狂地冲进皇宫大开杀戒,还杀了自己多年的好友赵岚?”
  明长宴道:“没错。大致的事实,跟你听到的传言一样。但是有一点不对。”
  李闵君问道:“哪一点不对?”
  明长宴道:“庄笑从没想要杀掉小岚。真正杀死赵小岚的,是一个名叫百里灯的侍卫。他是十三卫的人,很不出名,因此无人听过他的姓名。上个月被庄笑在皇宫里给杀了。”
  李闵君又晕头了,问道:“他为何要杀赵岚,怎么传言都说是庄笑?”
  明长宴道:“传言都说是庄笑,那是因为他的诸多恶行被一并揭发,数不胜数,谁还会在意你最后多杀一个还是少杀一个呢。”
  “小岚被杀,我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了一群倒下的尸体。那时候,我也认为,是庄笑杀了所有的人。后来怀瑜赶到,庄笑被他中伤之后,我再前去检查伤口,发觉小岚并不是他所杀。庄笑杀人惯用针,现场的小岚被百里用刀所杀,百里被庄笑使用万针穿喉所杀并且手脚全部截掉,剩下的人,还有一部分死于冰针。这种针,乃是千年寒冰所制成,藏匿于庄笑的骨扇之中。冰针取人性命,遇热又自行融化,十分狡猾。若不是我检查过他的骨扇,恐怕也无法想象,世上还有如此刁钻的暗器。”
  李闵君沉吟道:“如果是庄笑的话,倒不难猜测。相传东瀛盛产此等邪魔外道之术法,他既是庄家少主,母亲为东瀛公主之后,能有此针不足为奇。”
  明长宴道:“我去赵家了解道。小岚当日是被皇后召入宫,管家跟我说,是百里灯叫走的。但是,向皇后求证后得知,她根本没有召见过小岚。”
  李闵君听到这里,抓错了重点,震惊道:“你怎么还认识皇后了?你还跟她说话?”
  求证自然·是怀瑜求证的,但是李闵君突然刁钻起来,明长宴撑着下巴道:“我认识皇后很奇怪吗?”
  李闵君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你为何称呼赵家的那小子为小岚,我记得,他当年在临安的时候,若是临安要评选一个一念君子最脑残的脑残粉,这位赵岚公子一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
  明长宴思及此,却又不想全然告诉李闵君。毕竟,说得越多,露馅得越多,这混账东西无耻得很,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扮女人给皇帝当老婆,他在天清的几个小师弟眼里怎么他得起头。因此,明长宴道:“皇后是小岚的姑姑,我认识她有什么奇怪。只能是我人格魅力高,人人为之倾倒!”
  李闵君呸了一声,问道:“皇后没有召见赵岚,听你的意思,难道是那个叫百里灯的侍卫出了问题?”
  明长宴道:“不是出了问题,而是很有问题。我不回天清,选择进皇宫,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神仙草。”
  李闵君道:“神仙草?世上真的有这一种灵丹妙药吗?”
  明长宴道:“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恢复武功的?”
  李闵君:“你找到神仙草了?你的运气还真是好。”
  明长宴道:“不是我找到的。神仙草在怀瑜那里,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但是我后来知道,他拿给我用了。神仙草此物,说来也不是怀瑜的东西,而是皇后的物品。不过,后来它就被偷了!怀瑜心细如发,早就料到有人会打神仙草的注意,于是在皇后那里放了一个赝品。这个赝品神仙草,做过一个特殊的处理。但凡有人触碰过这个赝品神仙草,身上就会携带一股特殊的气味,并且长久不散。若此人出现在怀瑜面前,他立刻就能知道,是谁盗走的神仙草。”
  李闵君道:“等等,我脑子有点乱。我一个一个来问,怀瑜,怎么会在皇后哪里动手脚?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明长宴想起,当时怀瑜在天清的时候,连他都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溜出来玩的小少爷,谁知,他的来头如此之大。
  他不做隐瞒,直接简要说明:“怀瑜是本国国相。”
  李闵君呆愣了两秒:“国相?哪个国相?劳驾,我问问,难道是那个云青仙人吗?”
  明长宴点头:“正是。”
  李闵君的脸色登时白了。紧接着,一阵白,一阵青,最后一言难尽道:“我还以为,是你的运气好。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嫁得好。”
  明长宴懒得理他,继续道:“赝品神仙草的气味,就在百里灯的尸体之上。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他是直接接触过赝品神仙草。百里灯为十三卫的侍卫长,接近皇后所在的永仙宫不难,十有八九,神仙草就是被他盗走的。”
  话题一转,李闵君直接问道:“他要神仙草做什么?我听闻,神仙草这个东西,若是给身体康健之人吃,药性太烈宛如毒药,会七孔流血而死,若是用来杀人,没必要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偷神仙草。”
  明长宴点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死了。所以我只能去地牢中,问了庄笑。”
  李闵君道:“庄笑没死?”
  明长宴:“怀瑜只是重伤他,但是没有杀他。”
  李闵君道:“这种人死不足惜,救他做什么?要我说该千刀万剐,永不超生。你去地牢中,问了庄笑什么事情?”
  明长宴说道:“两个问题:百里和他是什么关系,丑观音和他是什么关系。”
  李闵君:“丑观音?你越说我越糊涂,这件事情又和丑观音有什么关系?”
  明长宴瞥了瞥他,道:“你能不能别总是插嘴,你再插嘴,我就要打你了。”
  李闵君识时务者为俊杰,闭嘴了。
  数十天前,怀瑜在地牢中,问了庄笑这两个问题。
  地牢阴暗潮湿,庄笑靠在墙上,右脚屈起,也不在乎手脚上的铁链,笑了一声,答道:“百里灯的师门为我所灭,他是一个孤儿,恨我至极,与我不共戴天。但我却放他一命,让他随时找我报仇。”
  怀瑜道:“他如你所愿。”
  庄笑道:“丑观音配合他,演了一出戏,用来警告我,他马上就要报仇了。”
  怀瑜道:“看来,就是在赏花宴的那一场戏。”
  庄笑:“白瑾当时坐在你们身边,我想你们也不会对她产生怀疑。不过,台上的那个‘丑观音’,应该是她的同伙。我早在广陵的时候,就知道白瑾是丑观音,不然,你以为苏禾为什么会找你去看白瑾的手臂?不过,你和明长宴都是废物,给了提醒,竟然还没有杀了她。”
  怀瑜冷淡道:“你认识丑观音?”
  庄笑答:“我不认识‘丑观音’。她针对我,是因为赵苏禾。”说罢,嗤了一声:“废物多作怪。”
  回忆到这里,李闵君忍不住插嘴道:“也不是很明显的互相针对嘛!小孩子吵架吗,互相在背后说对方的坏话!”
  明长宴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怀瑜后来调查过百里灯,他在皇宫所用身份和姓名都是真实的。既然是真的,他一个孤儿,无亲无故,不是自己用神仙草,那么是给谁用?还有,丑观音凭什么帮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做戏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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