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校对)第778部分在线阅读
再向上看去,这才让人明白,为什么此女会令在场众人如此追捧了。
她怀抱琵琶,半遮脸庞,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别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这种清纯和骚媚浑然一体的女人,的确在民间罕有,只是朱由校却没有像周围那些人一样,看得痴傻。
平日在宫里,什么女人没见过,丁香阁的所谓聪儿姑娘确有一番特质,却不足以令朱由校多看几眼。
熊汝霖和云五色回过神来,方才留意到,那位富家公子,却是四处张望,似乎对眼前这位头牌毫无兴趣。
云五色问道:“这林聪儿乃是陕地有名的歌妓,不知多少达官显贵,豪掷千金,为求单独听她弹唱,黄兄怎么好像并不感兴趣。”
熊汝霖笑道:“我看不会,世间哪有男人会对这样的女子没有半点儿想法?我看是黄兄见多了京城美女,看不上这等庸脂俗粉罢了。”
云五色看他一眼,不无抵触。
“熊兄,你这是受了人家的钱财,就开始为他人说话了吧。”
熊汝霖无奈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玉佩太值钱了,而他,确实非常需要这笔钱。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云兄,去岁我托你之事,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云五色眼中闪过一抹歉意,长叹一声,“熊兄所托,极是不巧,我找人问了问,那件案子,不归刑部办理。”
“此案牵扯甚多,多家已成冤狱,由东厂绕过三法司接手。东厂办案,熊兄也是知道,一向宁抓错十个,也不放过一个。”
熊汝霖眼中掠过一道失望的阴影,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旋即笑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又何必挂怀?我原本便未抱有多少期望,无妨、无妨……”
云五色也是叹了口气,“那年科举案发,连我也深为震惊,堂堂东林群贤,竟行此龌龊之举,妄图把控朝政。”
“天子震怒,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大明建国以来,科举场上,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的大案。”
见两人神情一下子淡了下去,朱由校本来没想问,一听说是前两年的科举大案,顿时来了兴趣。
“二位所说,可是天启五年的东林科举榜案?”
云五色看过来一眼,叹道:
“正是,熊兄的家兄因与一名东林士子有交,以故旧之列卷入此案,现在还陷在东厂大狱,杳无音讯。”
朱由校笑道:“此案我也听说过一些,东林党人妄图把控朝政,其心可诛,其门生故交,亦多有此列。”
“被卷入此案,也是无可奈何。”
熊汝霖居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
“黄兄说的不错,我那家兄,为人其实老实,多年科考未中,至今是个秀才,但却与一名东林士子私交甚好。”
“那东林士子回到苏州,便来找我家兄,两人时常诗酒唱和,引为忘年之交。”
“事后东林科举榜案发,那东林士子被查出提前获取考题,家兄却因有人诬告援引考题,陷入大狱。”
“试问,家兄如果提前获知考题,怎会不告知于我,怎会还只是个秀才?”
朱由校闻言,眉头忽然间紧蹙起来,沉声说道:“那依你之意,你这家兄,是遭仇人诬告,而陷入冤狱了?”
“你所求云五色,也是因为此事?”
熊汝霖点头,将玉佩放回到了朱由校的手上,眼中十分失望,说道:
“这块玉佩我本想留着送礼,看看能否在京师找人重审家兄案情,无论真假,求个心安。”
“既然已无希望,玉佩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朱由校看着手上的玉佩,转头对身后的一名勇卫营护卫低声说道:“传话回京,让魏忠贤重新查查他兄长的案子。”
随后,转身说道:
“我家认识英国公府的人,在京师也算有些关系,会托人回去带话,找个门路叫东厂重新查查你兄长的案子。”
“如果是遭人诬告,问题也就不大,可如果是真有事实,法不容情,大明的律法在这里摆着,在下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熊汝霖闻言,却是欣喜异常。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如果家兄行这等蠢事,我也不愿救他!”
第八百六十二章
宋时南渡记
熊汝霖知道,自己一直所求之事,对眼前这种富家子弟来说,可能也就是随口一句。
他满眼噙满了感激,“原是英国公府的人,怪不得能有如此魄力,听说朝廷重新授五军都督府以实权,乃是永乐以来武人最为扬眉吐气之时。”
“熊兄真是这么想的?”朱由校倒是挺想知道民间对自己施行诸多新政想法的,少有露出了在意的神色。
熊汝霖也留意到他神色的变化,说道:
“这话可不是我乱说,当今天启皇帝,乃是圣明之主,一改前朝抑武扬文治弊,在下看来,五军都督府早该整顿。”
两人正聊着,楼下忽然起了喧嚣。
云五色笑道:“唱罢一曲,该是食客们豪掷千金,各凭手段,点下一曲目的时候了。”
“不过,这林聪儿一向是看人不看钱,看才不看貌,其心,如海底针,琢磨不透。”
说话间,台上的林聪儿已经唱罢一曲,犹抱琵琶半遮面,底下顿时有一士子模样的人高叫道:
“好一幅美人唱曲图!”
林聪儿冷冷一瞥,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然其妙目,却似有勾魂夺魄之态,使得那士子春心荡漾,不仅没有退却,反是举起一杯。
“好大的香气,扑鼻而来,此刻在台上的,莫不是数盆古梅怒放么?”他大笑道:
“吾辈读书人勤学苦读十数载,报效家国,国士无双啊!也让我在红梅花下享享福吧!”
言罢,他便手脚并用,就要爬上台去。
林聪儿看着这一身读书人模样的浪子,冷冷开口:“凭你也好意思自诩为饱读诗书的国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士子被呛得脸色青红交接,还没等他开口,老板娘便在台下吩咐:“给老娘把这人扔出去!”
话音落地,便有一名体壮腰圆的大汉拦在那士子身前,拎小鸡似的将他扔出了楼外。
看着那士子被扔出去,下头更是一片的嘘声。
一名身着白色缎衣的富家公子起身,手握一把价值不菲的折扇,施施然向台上作了一揖,说道:
“聪儿姑娘,唱一曲宋时南渡记如何?”
言罢,他微微挥手,立时便有家仆上前,将几块银锭扔到了老板娘的怀里,后者满脸堆起笑,连忙招呼:
“聪儿,就唱这一曲南渡记吧!”
林聪儿妙目流转,再度吟唱,而那点曲的公子哥也将折扇往手心一打,坐在了距台上最近的位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聪儿,后者却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似的,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曲目世界。
宽敞的大堂里,充斥着酒香和熏炉飘出的檀香气息。
几十个人或坐或立,三五成群,围着十几张大理石的紫檀雕花圆桌,大说大笑。
二楼东西两侧,用几套相同的紫檀雕花木桌、台几和太师椅,隔出几个小间,面相正厅。
厅中之人,非富即贵,只需稍稍低眉,便能见到台上的风景。
不得不说,此女声音婉转悠长,甚为好听,朱由校舒服地向太师椅上一靠,看向身旁两人。
云五色正打趣道:“要不咱们也点上一曲?这等妙人为你我二人开口献唱,亦不失一番美事!”
“不必不必!”熊汝霖连连摆手,“你还不知我?我最爱独坐独酌,听众人言,观众人事,细细品味,乐无穷也!”
云五色哈哈大笑,并未作答。
序曲唱罢,酒过三巡,楼内鼓乐齐鸣。
在食客们的叫好声中,戏子们粉墨登场,伴着林聪儿缓缓吟唱的第一出曲目,演上了一出栩栩如生的画卷。
南渡记,唱得是金人逼迫宋朝南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