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校对)第35部分在线阅读
大概是金玉与金玉之间有特殊的共振,他迷恋她手中连绵不息的刀光,而他知道,她也渴望同他的剑交战。
这很有意思。两个满口谎言,处处伪装的人,在覆盖着墨色衣裳之时,反而能用冰冷杀器来互相试探交缠。
刀锋剑尖代替所有言语,他能回忆起这三个夜晚的每一次擦刮,每一次拆解。她如何用刀风缠绕上他身体,他又是如何挑落她布下的陷阱。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他们其实无比贴近。
在二人不知道的时候,其实已经对彼此有了相当多的了解,不是装出来的柔弱或温和,是真正的内心。
所以才会一拍即合,从谈判到落定,几乎没花什么力气。
这种反差让他心悸。
想到这里,江琮又叹了一口气。
他缓步走入里间,拨开垂荡的纱帘,内里有一团身影伏在被褥之中,对他的到来没什么动静,似是睡着了。
睡着了也应该,他无法相信她能毫发无损、轻松自主地挥出那一击。酷烈的手段往往伤人伤己,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他垂下眼,接着床头昏黄摇晃的光影,去看她睡颜。
嘴唇微抿,睫毛垂着,头发洗过还不算干,此时软乎乎地贴在颊边,看上去乖巧极了。
江琮在心中冷笑,这个人,睡着了也能有装模作样的本事。
他弯腰倾身,掀开锦被,自己也躺了进去,在吹灭烛火的前一刻,他瞧见她眼皮上那颗小痣。
不安分又善隐藏,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肯完全显露,跟它主人一样。
这一夜也算曲折,从一开始的惊险凌乱,到后来的峰回路转,最后尘埃竟落定得如此悄然。
他原本以为她会在帐里等着再折腾一番,没想到居然干脆地睡了。
江琮闭上眼,决心不再想她。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能这般酣然安眠,为什么他不能?
事实证明,他还真不能。
第二天,泠琅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
因为背后有伤,她这一觉是趴着睡的,并不算舒服。尤其是一直做怪梦,梦见自己赤身露体躺在寒天雪地当中,被冷风吹彻。她努力寻找热源,却处处冰雪,毫无温暖。
所以她醒来后,先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她发誓,声音真的不大,但身边立即有人睁开眼看她,那道目光中的寒意竟然比梦中雪地更甚。
泠琅转过头,看见江琮晦暗不明的眉眼。
她刚醒,脑子还不太清醒,不由愣愣地问:“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江琮笑了一下,竟十分温和:“睡得可好?”
泠琅老实道:“还行,就是有点冷。”
“是吗?”江琮温声道,“夫人一整晚都如此,竟然会冷?”
泠琅觉出不对味,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瞧了瞧他的。
眼看着对方的笑容愈发柔和,她更觉得奇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琮忽然倾身,一把抓住她手腕。
在泠琅茫然迟钝的视线中,他将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引去。
他几乎在咬牙切齿:“夫人真的一点想不起来了?
第26章
帐中药
想起来什么?
泠琅的手腕被江琮紧捏着,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低下头去看,对方衣襟松散,露出大片胸膛,
在昏沉阴暗的帐中仍十分白皙,
而她指尖已经触到他的肌肤。
泠琅无意识张开了嘴,她想说,夫君,
大早上不必如此投怀送抱吧——
话终究没说出口,在对方冰冷的眼神里,她硬着头皮,努力发现他身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从紧致的下颌到脖颈,
到精致的喉结与锁骨,她终于看到,那上面有些若隐若现的……红痕?
泠琅大感惊奇,
她挣脱他的手,
贴近去看,
只见大大小小的淡红色痕迹遍布衣领之下的肌肤,
形状不一,
色泽倒是很新鲜。
像是才弄上去的。
她意识到什么,干笑两声:“夫君这是何意?”
江琮也笑,他慢条斯理地拢起衣襟:“夫人精力过人,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忘练习拳脚,
着实令我钦佩。”
泠琅看着他脖子,
在衣领不能遮盖的地方,仍有一处小小的红痕露出,
瞧上去暧昧极了。
原来,
竟是她在梦中太冷,
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去贴着他乱抓乱拧……
她咳了一声:“来玉蟾山的马车上就说过……我睡相很不好的。”
江琮支起上身,似乎要离开:“已经有所见识了。”
泠琅不满地说:“我还要问呢,昨晚上睡得十分冷,同你躺在一处怎么跟在冰窖里似的?”
江琮动作一顿,侧过头道:“夫人不妨想想自己的原因?”
泠琅眼珠乱转:“我能有什么原因?”
江琮柔声道:“万物守恒,有无相生,夫人最后那招如此酷热炽烈,晚上遭了反噬,失点热度,不是应该的么?”
泠琅默然,这竟被他一语道破了。
她真的很好奇,一个成天表面上关在园子里的人,如何做到在剑术精进高超的同时,还能有这么多作战经验的?
“夫君所说极是,”她温婉一笑,“想必也是我那一刀夺了夫君体力,夫君才会一整夜体如寒冰,相当无用,半点温暖也提供不了呢。”
江琮默然。
泠琅却忽然爬起来:“对了——。”
“什么?”
晨光熹微,帐内昏昏暗暗,漂浮着清冽香气,青年侧着脸看他,眉骨在阴影中有种险峭的弧度。
“你的刀伤,”泠琅说,“我刚刚怎么没瞧见?”
江琮微笑道:“我不是说过吗?当时或许还是缺点力气。”
“放屁,”泠琅对自己十分有自信,“给我看看。”
江琮怀疑自己听错:“看什么?”
泠琅也怀疑自己听错:“夫君方才不是很热情么?”
她不再废话,倾身上前,伸手试图扯他衣襟。
江琮一抬臂,挡开她的手,泠琅当即变幻方向,左手往他身后一探,想使出一招声东击西。
对方哼笑一声,也用左手去迎,同时右手腕翻转,招架住她往下攻来的企图。
“夫人精力可真够足的,”他一边拆招,一边冷嘲,“睡醒起来也要先操练一番。”
泠琅右手如游蛇一般贴过他后背,她喘着气笑道:“有如夫君这般勇猛的男子在侧,岂有不操练之理?”
江琮闻言,肩膀一沉,运气于掌,闪电般扣住她潜伏而来的右手。泠琅一惊,试图挣开,竟是纹丝不动。
他牢牢按着她命脉,俯身贴在她耳边低语:“这下算勇猛吗?夫人满意了?”
泠琅正想拿白鹭楼之事嘲他,话已到嘴边,忽地哎呀一声。
“好疼,”她可怜兮兮地叫道,“夫君,你把我弄疼了。”
江琮一顿,马上想起他现下紧扣住的这只手,在昨晚曾经紧握住剑锋,应该留下了不浅的伤口。
也不知她后来上药没有,就算处理过,这么折腾也该又裂开。
他立即松手,瞧见少女已经染上朦胧湿意的双眼。正要问询,却见那楚楚泪眼忽地显现狡黠之色。
她抬臂,火光电石之间连按他肩上两处大穴,他顿时半个身子一阵酸麻,无论如何也使不得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