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中华(校对)第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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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就在这样的对峙中一点点流过,转眼间夏天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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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道台府。
  “如此就拜托伯父了……”
  “哈哈,小事一桩,贤侄安心在客栈等候便是,用不了几天……包你那儿美人投怀……哈哈……”
  “若果真事成,必念伯父大恩……”
  坐在胡齐仑下手,与之热络交谈着的青年年岁并不是很大,也就是二十左右,衣着富贵,长相也有几分清秀之气。
  这样的一个贵公子本来是很能赚取印象分的,但是这张脸长在他的身上,上好的样貌却不能给人留下一丝的好印象。
  尤其是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神色高傲,举手投足间充斥着轻佻和随意。这些可能是与他自幼的生长环境有关,但是再怎么优越的生长环境你也要分辨一下面对的是谁吧?他现在对面坐着的可是一位从三品的大员,但是依旧没太多的稳重,口中是亲热的叫着伯父伯父,神情里却不见一点敬意。
  “小辈儿,不与你一般见识。”胡齐仑心中早就有了怒意,非是这青年的父辈给力,他早就端茶送客了。
  以两家的家世,这青年本是可以真正的同胡齐仑攀上交情的,叙个长幼尊卑,不就有了那一份情面么,虽然之前两家并无什么交集。可是官面上的事情,看中的不就是一个‘官’么?
  但是现在好了,胡齐仑最初时的一腔热忱完全被这青年搅的丢在了九霄云外,事情已经变成了一件披着‘伯侄’外皮的赤裸裸交易……
  这天傍晚,胡齐仑招来了襄阳知府施南林。
  胡齐仑神色略有些忧虑地对施南林说道:“府库的银子已用得差不多了,朝廷的饷银又一时不能来到,倘若这银子接应不,军心涣散……可该如何是好?”
  施南林‘闻弦歌而知雅意’,胡齐仑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是什么一种意思,当即做沉吟状,半晌后才说:“大人所虑的是,下官这几日也正在为此事感到担忧,思来想去,别无法子,只能是向城内的富商名绅再次筹钱,以救这燃眉之急。”
  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胡齐仑这家伙无论是走到哪儿他都忘不了一个‘钱’字!
  开春的时候他就已经募过一次捐,现在似乎又……
  “鄙人来襄阳日短,民情不熟,不知哪几户商绅有钱,又能募出多少来?”胡齐仑似乎已经忘记了,两个多月前同样的话他已经对着施南林说过一次了。
  上官忘了,施南林自然也跟着忘了。
  “襄阳首富,当推严继宗。其父严俞阙曾任过凤翔知府,又曾在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做过事,为官不太廉洁,家中积蓄有好几十万两。凭着这份财力,严继宗创办了德诚钱庄,是当之无愧的襄阳首富,名下单是钱庄一项,每年获利都有四五万两之多。”
  “另外是朱光倜,他手上的瑞和绸缎铺在襄阳地面绸缎生意上是独占鳌头……”
  就像是第一次时一样,施南林口中陆陆续续道出了十多户名号。
  两天后。襄阳城中风似的流传着一道传言。
  说城内首富,德诚钱庄大老板严继宗受道台大人胡齐仑所托,暂筹军饷五万两;瑞和铺大东家朱光倜也受胡齐仑胡大人所托,同样暂筹军饷五万两……
  这下手也太狠了,刀子都切刀心肝了。一时间襄阳城中所有的富户无不是‘静若寒蝉’,提起来胡齐仑的大名全都是如谈猛虎闻之而色变。
  
  第一卷
短毛反贼
一百四十六章
出手
  
  襄阳西城,李府。
  “五万两银子,严继宗、朱光倜这下可是大出血了……”李元清眉宇间隐隐有着那么一丝忧愁,以那胡齐仑的秉性又岂会只骚扰严朱两家?自己这次怕也是也要出出血了!心中感慨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幕,胡齐仑的那副贪婪嘴脸生生是惹人厌恶。
  “姓胡的下手也太狠了点,那么多的银子都能捐出一个实缺的知府了。”李永昌鄙夷说道,对胡齐仑的那副贪婪恶相他同样是发自内心的瞧不起。
  清朝自康熙年间开始,捐官之事就一直未断,到了眼下时节因为有了和珅这样一个饕餮吞金兽那就更是盛行无比。天下间但凡是有钱的,不管有无势力都会捐个官来当当,一些人不求是能真正的赴任,只是为了不见官低一头而已。
  以李家的家业,李元清自己捐一个官来自然是不成问题,但是因为门第原因,诗书传家的李氏宗族一项是鄙视‘银科铜进士’的,所以李元清即是手中有钱也从没有去打过拿个主意。
  但是不打那个注意,并不意味着他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几十年的耳濡目染下,还有什么是李元清不知道的?
  京官里面:郎中五品,银一万两;主事六品,银五千两;地方官里面:道员四品,银一万六千四百两;知府四品,银一万三千五百两;同知五品官,银七千两;知县七品官,银四千六百两,县丞八品,银一千两。
  再往上面只要肯出钱,二品的顶戴也能套到头上,但是从三品以上的捐官都是虚的,朝廷是不可能让捐纳之人坐到如此高位的,所以想要补实缺,那条线就是划在了四品上。
  一万三千五百两的死钱,再加上一路打点,四品顶戴套到头上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以上,而想要补到实缺,没有个三万两银子打底,那是想都不要想。
  李永昌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说胡齐仑这一刀下的太狠。
  此时的李府门庭前。
  就在这父子俩谈天的时候,一队衙役赶到门前,为首的捕头对李府门房说道:“相烦转告李老爷,就说道台大人有信给他。”
  一听是道台的书信门房哪里敢怠慢,忙把来人让进府内,一边又火速让一小子立即送信去后院,递于李元清。
  堂前献茶,后院的李元清接到信后心中立刻一跳,也忙拆开信封,粗粗的一看,惊得当即是半晌回不过气来。
  “近来军情危急,剿匪耗资日重,我襄阳全体官绅士民当为朝廷敬心,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李家素为城中富户,随州宗门,世受国恩,当此困艰之际,应为官民之榜样。特请李家在三日内筹办白银五万两,米面一万石,以供军需……”
  门子见李元清呆坐不做声,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站在一旁的李永昌也感觉不对,轻声提醒说:“爹,外面等着回话哩!”
  李元清这才仿佛是惊醒过来,一拉李永昌的手说:“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不在家,让他们先回去。”
  李永昌见父亲脸色难看,心中也猜到了一些,胡齐仑的那封信……当下走去了厅堂,封了十两银子给那捕头,待来人走后,立刻折回了后院。而这时李元清已经让贴身长随李庚明带着胡齐仑的这封信,骑一匹快马,出城火速向郧阳奔去。
  “五万两银子,一万石米面?”李永昌听了后不禁一声惊呼起来,“胡齐仑他疯了?胃口这么大就不怕被噎死?”脸色已经变得与李元清的一般无二,铁青铁青的。
  “我已经让庚明去郧阳通知你叔父,看他能不能使上一些劲。”随州的宗族对自己家已经不管不问了,这官面上李元清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陈诗了。他要是也不管什么用,那李家就真的危险了。
  李元清脸色铁青,虽然一部分是有胡齐仑狮子大开口的原因在,可更多的则是因为胡齐仑这件事情背后所透漏出来的信息……
  太危险了!李家虽然富足,但在襄阳城也只能排在十名开外,前十都进不去。这般的情况下,胡齐仑怎会对李家下刀比对严继宗、朱光倜还要狠?里面必然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李元清猜不透是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胡齐仑对自己家已经心怀叵测。
  对方是一道道台,从三品的大员,在对方的地盘上,自己又失去了宗族的庇护……
  难道要动用那个?
  李元清一时难以决断。他是真的不想同那边有过多的牵连,可是现在……形势逼人,真到了那个份上也由不得自己了。
  “永昌,事情若不妙,你就用那飞鱼木符……”
  ……
  郧阳府,郧阳书院内。
  “胡齐仑真是岂有此理!”平时温文尔雅的陈诗咆哮起来声音也一样洪亮,这一声吼,震的内室的他夫人都吓了一跳。陈周氏急忙从内室走出,书房内习文的李永成也放下了书本走了过来。
  “小的见过夫人。”李庚明向着陈周氏问了声好,然后李永成行了一礼,“二公子。”
  “老爷,什么事情惹得你这样大怒?”成婚二十多年,除了在京的那几年外,陈周氏还真没见过陈诗这般大怒过。
  “胡齐仑贪得无厌,竟然打着朝廷名号向大哥索要五万两白银和一万石米面……”陈诗气的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么多?陈周氏也不禁呆然,俩家关系密切,她这心里也一阵发愁起来,喃喃地说:“这可如何是好?”
  “胡齐仑这是欺大哥没了宗族庇护,以为是软柿子好拿捏来的,我却是不依他。打着朝廷名号却行勒索恶事,好不肮脏。”陈诗越想越气,把手中书信一扔,高声向外喊道:“备马!我要即刻就去襄阳。”
  “永成,你也与我同行!”反正他留在书院也是看不进书,倒不如直接带上也省的他耐不住性子自己一个人再跑去!陈诗向着边上一脸怒火的李永成招呼道。
  
  第一卷
短毛反贼
一百四十七章
火烧眉毛顾眼前
  
  待陈诗等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襄阳城时,李元清已经被一伙衙役‘请去’了道台府。陈诗一听,当即勃然大怒,立刻打马赶去了那里。
  “哈哈哈,陈先生可是冤枉齐仑了。”道台府内,面对着陈诗的诘问胡齐仑毫无惭色,夸夸言道:“先生也曾是为官之人,当该知道,这兵事一起耗费是何其巨大?”
  “我湖北自从逆匪立事以来,数月有余,官军与之连番激战不知折损了多少将士性命,现在江北四县又陈列着万五重兵,这一应人马耗用和军资物器费用,每日都不下两千两白银。抚台大人虽竭尽全力,我襄阳府更是倾尽库囊,也只能勉强支撑到现下。
  仲春之时,襄阳府库干竭,齐仑就曾赖着颜面向城中商绅募捐过一次,那时还有省上的藩库做后依。可眼下连省上的藩库都已枯竭,再过几天,这军需饷银就要供应不上,而户部拨应的钱粮却还在路上,湖南解来的银子也同样需要时间。前线一旦断银,军心就必然会涣散,到时后果是不堪设想。齐仑连日来为此事忧心如焚,千思百虑,无计可施,最后无奈才只得行此之举,再次向城内募捐饷银。
  李家乃是襄樊大富,世受国恩,身被荣泽,自当怀抱忠义之心,岂有坐看国难,袖手旁观,置之而不理?
  此番筹银,也非是全部募捐,很大一笔是齐仑以襄阳道台名义向城内诸公借的,待户部银两、湖南银两解到,藩库富裕,难关度过,齐仑当立即申报朝廷,表彰诸公爱国之心,且连本带息具数偿还……”
  胡齐仑功课做得非常好,陈诗虽然满腹的怒火,可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却也发不出来。扯虎皮,拉大旗,胡齐仑打的招牌让陈诗着实是无言可硬。
  不过事情真是如此么?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在道台府的一间偏房中陈诗见到了李元清,见到了一个狂怒不已,愤不可遏的李元清。
  “什么?是袁宝森?”陈诗大感震惊,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元清,“这怎么可能?”转而又扭头看向道台府大堂所在方向。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简直是……简直是……”陈诗一时间气急攻心已经找不到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事了。正如他所言的一样,事情真的是太荒唐了。
  “胡齐仑好歹也是一道大员,怎会陪着一浪荡子行此荒唐之事?”陈诗万万没想到一切事情的原有竟然是袁家的那个小儿。“兄长不比懊恼,待我给令长贤弟去封信,非狠狠参他一本不可!”
  陈诗口中的令长贤弟就是湖广道掌印御史(汉)李明贵,与满掌印御史景额相比,完全是白黑两面,清浊两分。
  李明贵正途进士科出身,素有清明,很对陈诗的脾气,他在江汉书院任主讲的时候,两人交往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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