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江山(校对)第1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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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的爆炸声彻底响彻了天地,每一发炮弹射出都像是打了一个晴天霹雳,震破人的耳膜。
  复汉军在城外布置了四个炮兵阵地,大小火炮百十门,黄靖亭这里只是其中之一,可就是如此也拥有着三十门五斤炮和三斤炮,对于这个时代的清军,过百门大炮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密集火力,是完全不存在的概念。
  就在不远处的运河上,一艘艘漕船满载着军火和粮秣停泊堤边,等待着自己卸货的时候。漕船多是有漕工和饥民操办,当然随行的还有押送的后勤兵。除了那些后勤兵早早见识过这样的阵势外,现在早就不在乎了,其余的漕工饥民,是一个个满面惊惶,一些年纪大的,就是四五十岁的老把头,也都两腿发软,两手捂着耳朵的蹲在船板上,眼球却又舍不得不去看大炮轰击淮安城的稀罕场景。
  这可是大稀罕,日后能供他们在龙门阵中摆够余生,赢得无数尊敬目光的大稀罕。
  但还是有很多饥民和漕工双腿撑不住的摊到在地上,他们就是想看也直不起腰来。押船的复汉军后勤兵很看不起这样的人:“真够孬的。一个炮响就吓尿了……”
  很多漕工和饥民都听到了复汉军士兵的嘲笑声,他们看到在激烈的炮声中神态自如的复汉军士兵,而再看看自己这边的样子,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羞红了脸。
  而在炮声中谈笑风生的复汉军士兵在这些漕工和饥民眼中,也猛地一下变成了高大的了。
  这种高大是精神上的高大,不来自于士兵手中的刀枪,而纯粹是种精神压迫。
  ……
  淮安城有多大?老城周围不过十里。也就是长宽三里都不到。新城比之老城的面积还要小很多,再加上一里的连城,把整个淮安城全部算上,就是一个周长十七里,面积约4平方公里的长方体。
  十七里长的城区周长在这个时代当然是绝对的大城市,而且淮安城外还有清江浦这种富得流油的所在。但如此一座城市,被几十门大炮不停的轰击着,落点还全部在旧城老城墙,呵呵,守城的清军与城墙边上的百姓能得了好么?
  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已经汇聚了两万清军,而复汉军应对的迎薰门【南门】更是汇聚了两面总兵旗,三面副将、参将旗帜,这是啥子概念?
  一个时辰不到的轰击,淮安城南城墙被摧残了一遍。虽然一枚枚炮弹并没有把淮安城城墙打开打裂,但城垛、女墙几乎一扫而空,不少地段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城头,而清军部守在其城墙上的火炮也早在连连的炮火中消失不见了。
  原先布满城头的清兵现在一个都看不见了。大炮火力都可以对城头形成直接的压制。黄捷大手一挥,第三旅的阵线前移一里,兵锋直接逼到了淮安城城下二百米左右的距离。
  炮兵阵地也还是移动,反正炮兵阵地【炮位是需要挖坑堆土破的】是事先设定好的,一个个红碳正炙的大火盆中都有四五个烧的通红的实心弹在准备着,一旁准备的还有一箱新式炮弹——开花弹。
  “轰轰轰——”
  当连连的炮声再度响起。对于淮安城里的清兵和支持者来说,他们真的分辨不出实心弹和开花弹的差别。明末时候就被中国军队应用到战争中的开花弹,在乾隆中叶这个时候已经连传说都没有留下了。
  淮安城南城门不远的一处庭院内,精致的影壁、花卉、盆景、阁楼、画廊、假山……被炮弹炸得粉碎,土石碎片四面飞溅。往昔点缀精美造型独韵,以清方淡雅,精细明巧著称的淮安城阮家宁园彻底遭受了炮火的无情摧残。
  “老大人小心——”一名亲随的惊呼声刚传入耳朵,阮学浩都没来及反应就被人重重的压倒在地上。一枚开花弹落在了房外窗台前,爆炸的冲击波、击碎点燃了整个窗户,暴烈的炙热感伴随着无数激飞的碎木片将整个房间都清荡了一遍。
  时间已经进行到了下午,炮弹雨点依旧一样洗礼着淮安城。
  开花弹伴随着炙热的纵火弹,淮安旧城里大大小小的火势已经起了七八处。万幸儿今个没啥风,不然整个淮安城都要化为火海了。
  房间里除了阮学浩本人外,还有淮安府的同知苏义山,和几名长随衙役,事来突然,苏义山和一名衙役躲避不及,现在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看就不行了。另外受伤的几名衙役长随也忍不住在痛声哀呼着。
  阮学浩起身后迅速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两只眼睛感激的看了身边的衙役一眼。多亏了这人机灵,不然的话自己怕就要步苏义山的后尘了。
  “老大人,这地方不能再待了。”衙役惊魂未定的道。
  阮学浩雍正八年中进士,历官翰林院检讨,《四朝实录》编修,提督湖南学政,主持陕西、山西乡试,任京都会试同考官,赠中宪大夫通政使司参议。乾隆十六年,四十九岁的阮学浩陈情辞官,回乡奉母,建勺湖草堂,后改为书院,读书教学,弟子成才者几百人。集资维修县学和府学。乾隆二十二年、二十七年,皇帝两次南巡,阮学浩都在淮安红花埠迎銮,敬献诗册,均获赐大缎一匹。阮学浩元配陈恭为夫人,诰赠一品夫人。其二子,长子阮葵生,次子阮芝生,皆已经发高中,步入仕途。可以说,整个淮安城里,除了那些在职的大佬,民间阮学浩是第一等重要的人物。
  听到爆炸声响,外头的阮家管家急忙跑过来看。苏义山的样子吓了他一大跳,万幸阮学浩没什么事情,他急忙劝阮学浩道:“老爷,这里不能呆了,真不能呆了。”
  阮家是阮学浩的家,虽然今天开始已经被炮弹炸过多次了,衙门也派人来请好多次了,阮学浩始终不愿离开自己祖辈经营了数代的家园。但现在看……不离开是不行的了。
  阮学浩眼睛有些呆滞,他在想四年前的那个选择,如果自己选择另外一条路,跟撒拉族的那几位一样,不为马尕三所动,今日阮家还会有这场灾难吗?
  阮学浩不是傻子。淮安城整体局势恶劣不恶劣他不知道,但是南门这一块真的是不保险。
  如果淮安城失守了,以复汉军之昭昭恶名,阮家的家当、产业绝对要全完。祖辈数代艰辛,苦心经营才有阮家现在的一切,一城首望的家声,就因为自己的固执,全都要完了。
  痛苦的懊悔像毒蛇一样在吞噬着阮学浩的心。早知道,他几个月前就该把浮财细软转移了。
  甚至在陈鸣渡江北上的时候,他该把家产转移了;得胜湖苏北官军精锐大败的时候,他还该把家族财产转移了。当时自己魔怔了吗?
  今时今刻,淮安城看似有两万大军守卫,阮学浩的信心和意念却早已经动摇了。外头陈逆的大炮打的太厉害了。江宁城都守不住,小小的淮安城就能守得住吗?自从复汉军兵临城下,这几日里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现在的阮学浩头发梳的依旧整齐,但面色暗青,两眼立布满血丝,精神亚历山大。
  但要他这时候依旧与老宅共存亡,阮学浩无论如何也是也不可能的。只得留恋的扫视了一眼完全凌乱的房间,如一头老迈的老狗散发着无尽的颓废,向身边人命令道:“立刻转移,告诉所有人,只收拾贵重的东西,该扔的就都扔了吧。”
  作为一个大运河沿线的繁华之地,淮安城里的客栈不要太多,而以阮家的地位,自然不用满街去找住处。城里头最高档的几家客栈的大门永远对阮家人敞开。
  城外复汉军阵地。黄捷仰头望着天空,炙热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缝起眼睛,“老天爷真是不给面子,刮场大风该多好!”水火最无情,杀伤力是不需要多言的。至于大火一起会不会殃及无辜百姓,大都督都不管炮队打炙热弹,他操什么闲心啊。
  只要一场大风,火苗攒动的淮安城到不至于化为一片火海。但肯定会让守城清军大敢头疼。百姓也会恐慌,对清军之守城百害而无有一利。或许惹来淮安城百姓愤恨算是一弊,可淮安一地的民心跟整个大局比孰轻孰重呢?复汉军现在需要尽快的搞定淮安城,把福建海战失利的阴影给擦擦抹去。这里的百姓要是恨,那就先恨着吧。
第264章
此计大妙
  陈鸣早就派出骑兵监视淮安城西北两门,如果城里头起大火,清军或是百姓有从西北两门逃出的,那这场仗就好打了。
  可惜老天不给脸,这准备的纵火弹都打的七七八八了,还不见风刮起。
  “传令黄捷,第三旅试探攻城。”
  陈鸣望了望头上的天空,太阳出的大好,一丝风儿也没有,也是怪了。既然老天爷不赏脸,那复汉军就更加辛苦一些吧。
  淮安南城,这一刻内城墙根下成为了全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尤其那些靠墙而建的兵房窝铺,里头都是挤满了清兵。就是藏兵洞中也没有这儿安全啊。
  驻守在南门的两个清军总兵,一个是山东曹州镇总兵阿尔素纳,一个是苏北淮扬镇郑国瑞,这个时候也所在内城墙根下的兵房里,耳朵里听着外面的炮声,听着城内的惨叫和喧哗声。两人心头的士气斗志,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
  “兄弟是乾隆十年的武进士,从军二十余年,未闻如此凶猛之炮火者……”郑国瑞脸上的丧气已经有些遮掩不住了。这让他如何打么?淮扬镇的兵马即使再弱,还是有一部分人敢玩命的,还是有忠心报国的。但人的血肉如何能跟炮弹较劲呢?
  阿尔素纳则面无表情,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不知道对郑国瑞的言辞是该训斥,还是该赞同。山东曹州兵比之淮扬的绿营是要强一些,但雨点样落下的炮弹之下,他们现在不也一样在抱头逃窜躲藏?
  兵房里的气息死一样寂静。两个大佬都不说话了,剩下的亲兵、戈什哈更一个个闭紧了嘴。直到外头一声急报:“二位大人,逆贼正驱战俘填河……”
  南门外的黄捷接到了陈鸣的命令后,把手一挥,前线的第三旅士兵就驱赶着大群的战俘背着泥袋,推着笨重的盾车、濠桥,大水泛滥一样向着淮南南门下冲去。
  复汉军是有许诺的,每人背五袋泥沙,或是推一趟盾车、濠桥,他们的任务就结束了。而拿着复汉军发放的红黑竹签【红的是泥袋,黑的是推车】,他们在战俘营里可以用这东西额外换取吃食。一根红签能换一个四两的大馒头,一支黑签能换一条鱼,或是块夹着成年人巴掌那么大,一指厚的肥肉片子的肉馒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那绝对是好东西。
  再加上这些战俘也看到了南城墙的守军被复汉军的大炮打的有多么的惨,本身的恐惧就不是太大,又有奖励在前头缀着,士气并不太过低靡。甚至一些人还想着要不要趁着好大机会多活动活动,这可是额外的好处啊。于是,第三旅刚一发号令,战俘们就哗啦啦的水涌而下。
  城南的清军一边竭力的躲避炮弹、扑救火势,另一边也没放松对南城墙的警惕。当战俘背着土袋沙袋,推着盾车、濠桥的往城下奔来的时候,消息立刻报给了两位总兵。
  作为一名旗人,阿尔素纳登城的勇气还是有的,当即点了镇标要上城头。
  “总指挥,清兵上来了,清兵登城了……”
  炮兵阵地上,黄靖亭耳朵边响起了传令兵的大喊大叫声。炮声隆隆的,你声音要是小了,还真的叫人听不到。“传我命令,向着城墙五轮疾射——”
  反正填河的都是战俘,真的运气不好被炮弹打死炸死了,也是他们倒霉。黄靖亭更看重的是对清军的杀伤。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
  阿尔素纳勇敢的带着镇标登上城头,阿尔素纳连带他的镇标英勇的被复汉军的弹雨湮没……
  城下的郑国瑞脸皮子都青了。
  两边火力上的差距是天与地的距离,当复汉军不在乎战俘的小命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对南城墙的轰击,漕运总督衙门里的李侍尧都坐不住了。
  地穴攻城已经不是什么稀奇战法,江南的复汉军以火力欺负人,战场上除了打南京的时候这么的做了,别处倒没怎么施展。可安徽的高平山就不一样了,远征军这几块地盘里,安庆一开始的压力不大,但随着满清正式推行地方团练政策,高平山就渐渐感受到重压了。为了打破清军高涨起的势头,高平山对合肥发起了一次反扑,虽然兵锋打到肥西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后撤了,可庐江、舒城却全被第二旅拿下了,高平山用的就是地穴攻城,直接在城墙脚下开凿地洞,填充大量的火药,庐江、舒城的城墙就都是这么的被第二旅爆破的。
  李侍尧很清楚这种战法,现在守军如果从城墙上退下了,那不就是等着复汉军炸破城墙么。
  “报镇台,制台大人军令……”
  南城门下,郑国瑞看了李侍尧传过来的亲笔手书后脸色直接转为了黑色。南城门寸土必争,争你个老乌龟的头!“啪啦……”手边的茶盏都全部被扫落了。“老子拿什么去争?”手下将士的性命吗?有了阿尔素纳的前车之鉴,你看看那个愿意上城头?强逼着军士去送死,那是会搞出兵乱的。
  郑国瑞犹如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猛兽,在兵房里转了又转,突然的人就停住了。兵乱了,是啊,自己不能强逼着淮扬镇的将士去送死,但自己可以让手下的将士‘兵乱’啊,这不就全解决了吗?即使战后怪罪下来,也定不了自己死罪啊……
  “镇台这一招够妙。但学生以为,还可以以邻为壑,祸水东引……”郑国瑞身边的幕僚把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是刚刚死了总兵的曹州镇。正军心混乱着呢,如果传过去小道消息,说还要他们死守南城墙,还要寸土必争,曹州镇的人非崩了不可,那样淮扬镇跟着一块崩了就罪过小的多了。最主要的是,曹州镇总兵已经阵亡了。
  “妙,妙。”此计大妙。郑国瑞拍手赞道,然后立刻吩咐:“还不快去办!”
  ……
  淮安城打的热火朝天,二百里外的盐城也很热火朝天。
  复汉军打到这里后,先是招揽难民、漕工,然后就用大把大把的粮食换取劳动力,把当地的盐库盐仓扫荡干净,一袋又一袋的食盐被复汉军拉回了南边。这东西搁在往日,那都是真金白银,比粮食可贵重多了。但在现在,粮食才能救人命,而食盐也只是盐而已。
  现在的盐城城外,黑压压的难民围在城池外一个个简陋的营地门口,等待着留守复汉军的施粥。这里头很多难民甚至是从黄河北边的海州一路赶来的。
  没有了大运河带来的粮食,连连的战争和干旱,今年的苏北真惨极了。
  一个营地门口,十几名复汉军后勤士兵带着三四十流民已经架起了十口大锅,在营地门口简易的窝棚下熬起杂粮粥来,香气一出来,人群就都骚动起来。但是城外一个大队的复汉军后勤兵在维持着秩序,而且这些日子复汉军连续的施粥,也让这些难民有了份信任,秩序倒还不乱。
  再有一些复汉军从难民中招募的苏北人,穿着黄色、红色的马甲,在人群中不断走动,语气温和的让难民们依次序排队。这些人态度亲和不恶劣,又都是苏北的口音,甚至几天前就是难民里的‘自己人’,所以很被这些难民接受。
  盐城周边汇聚的难民数以万计,被复汉军以四门为代为,分割成了四大块。这些人不事生产,有老有少,拖老携幼者极多,每天耗费的粮食能超过五百石。复汉军养着他们,就是为了邀买人心,这些里头很多人是不可能跟着复汉军走的,但他们度过了这个难关,不管是留在盐城,还是回到家乡,都能散播复汉军的美名。这就足够了!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复汉军现下根本不缺粮食,如果复汉军把自己从江南捞回的粮食都散出去赈灾,估计苏北、江南的秩序会立刻就能恢复到正常线。而这过百万担的粮食,陈鸣一支压在手中又有什么用呢?
  眼下福建已乱,复汉军短期看来立足南京没有难题,但他真的有必要一直守在南京呢?这里距离复汉军的根据地太远太远。比起南京,陈鸣更乐意夺取湖北,攻取汉中,切断川北出川的口子,扩大复汉军的地盘——有掌控力的地盘。
  陈鸣大军直下江南的时候,他就没准备一直留在南京,他那时候想的是打烂满清的钱袋子,如今局势能发展的这么好,是当初的陈鸣万万没有想到的。但这并不能让他改变初衷!
  陈鸣一直就在计划着在江南尽可能的歼灭满清的有生力量,歼灭满清的机动兵力,然后回师长江中游,打下湖北省,再夺取汉中,那里有硝石,且还是四川与陕西的只要通道之处。
  至于江南,复汉军只需要保住九江、湖口,保住安庆,那就有了复汉军的桥头堡,等到复汉军实力充裕了,陈鸣二下江南还不是手到擒来?最低也必须保住湖口九江,安庆真的守不住的话就不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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