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第4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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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这才明白过来,掩嘴一笑,“都说冯大爷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却怕太太恼你?”
“你怕是想说色胆包天吧?是不是觉得我早就看上了晴雯,趁着这机会才算是趁火打劫得偿所愿?”
冯紫英也不清楚鸳鸯是从哪里获知这个消息的,不过晴雯好像和鸳鸯、平儿几个关系都不错,负责也不会被撵出去之后,鸳鸯他们去几个还去看望晴雯,这事儿晴雯也在冯紫英面前提过几回,只说患难见真情。
“奴婢可没这么说,都是爷自个儿说的。”鸳鸯摇了摇头,语气却庄重起来,“爷若是看上了晴雯,那是她的造化,若是没有爷替她安排出路,以晴雯那气性,只怕已经病死在那破屋炕头上了,她若是能跟着爷一辈子,那也是她的福分。”
陡然间响起晴雯曾经说过一句话,鸳鸯脸一霎那就红了起来,看得冯紫英也是一呆,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突然瞬间百媚生。
“没那么夸张,爷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不过鸳鸯,这话就只入你我之耳,莫要再让外人知晓了,否则我再来你们府上,只怕就要不受欢迎了。”冯紫英笑着逗弄这兰心蕙质的丫头,“别人见不着也就罢了,可见不着鸳鸯,爷就太可惜了。”
这话太露骨了,气得鸳鸯忍不住一跺脚,粉颊霞飞,杏眼生波,绣鞋绸面都险些踏破,“爷再这般胡言乱语,奴婢日后就再也不理爷了。再说了,奴婢是什么身份,值当爷惦记?也不怕林姑娘听着日后厌恶奴婢?”
冯紫英正欲大笑在逗弄几句,却见那边有人来了,赶紧收声,“鸳鸯,你可得替爷保守秘密,若是这府里边其他人知道了,那我可就只拿你鸳鸯是问了。”
“爷少用这等话来吓唬奴婢,这府里知晓此事儿的可不止奴婢一个。”鸳鸯一边福了一福道别,一边小声道:“再说了,以爷现在的身份,好像也不会在意这些事儿吧。”
冯紫英狠狠瞪了一眼浅笑离开的鸳鸯,却不知道她所说的这府里还有谁知道这事儿。
不过他也早就料到这种事情要想彻底瞒住本身就很难,估计就算是王夫人知晓,也会装作不知道,免得大家尴尬。
绕了一圈儿才到梨香院,正巧碰见了薛蟠进门。
见到冯紫英到来,薛蟠也是大喜过望,把着冯紫英的胳膊进门。
“文龙今日为何如此高兴?”冯紫英见薛蟠心情很好,恐怕也不仅仅是见到自己这么简单,好奇地问道。
“呵呵,紫英,我母亲前几日与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也去打听过,正好今日偶遇见了一面,很满意,正说回来和母亲回禀,就算是把这桩婚事定了下来。”薛蟠是个莽人,也顾不得那些需要忌讳,对着冯紫英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哦?那可就恭喜了,是京中哪家啊,婶婶说与文龙的,那是王家,还是薛家的世交?”冯紫英大为惊讶。
先前来梨香院时他还在琢磨,如果某一天二房袭爵兼祧的事儿能够落实下来,这薛家如何来办还须得要有一个方略,除了薛姨妈外,这薛蟠也未曾成亲,还有些关碍,没想到这走来就听见了这样的好消息。
“嗯,也算是和我们薛家是世交,原来在金陵就都是皇商出身,不过后来我们一直在南边儿,他们家却来了北边儿,跟着户部一直打交道,最早他们在金陵是做园林树木出身的,在金陵城外也有数十顷桂树,人称桂花夏家,现在也主要是负责园林制作,也替宫中供应花木。”
当冯紫英听到说是做园林花木出身,冯紫英心中就咯噔一声响,难道还是这段孽缘,和《红楼梦》书中无二?
在听到后边说桂花夏家,冯紫英就没有言语了。
看来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薛蟠和夏金桂终归是要聚首,只是香菱却早已经被薛蟠送与了自己,成为自己的通房丫头,也不知道这段孽缘故事,还会怎么发展下去?
“哦?桂花夏家?”冯紫英下意识的想要阻止这段婚事,“文龙是说你和这桂花夏家女儿已经把亲事定了下来?”
“嗯,前日就定了下来,我又寻人去打听了一下,今儿个有凑巧见了一面,果真如媒人所言那般,我很满意。”薛蟠喜滋滋地道。
冯紫英见此情形就知道难以阻止了,这两家订亲如此大事,估计也是双方家庭都很合适,才会这么爽利就敲定下来了。
这夏金桂的性子据说是连薛蟠都只能俯首帖耳,可见其河东狮吼的厉害程度,
摇了摇头,冯紫英不再多想,这等事情去阻止又有何意义?而且以什么理由?没准儿还会碰一鼻子灰。
至于说日后薛蟠和夏金桂之间的孽缘也许就会因为宝钗和自己的婚事而带来许多变化,谁又能确定这就是孽缘呢?
见到宝钗时,宝钗立即就觉察到了冯紫英心情的不太平静。
“没什呢,就是觉得文龙也订亲了,而且先前你母亲也说希望在明年开春就成亲,嗯,我感觉似乎也在给我压力,我也需要加快进度才行在,否则有点儿对不起妹妹。”冯紫英很随意的把话题拉开。
“不,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哥哥的这桩婚事不太满意?”薛宝钗的敏锐直觉让冯紫英发现自己身边几个关系密切的女子直觉都相当厉害,沈宜修和黛玉是如此,宝钗也是如此。
“也说不上,只是觉得既然你们薛家也是皇商,为何还要和另外一家皇商联姻?寻一个其他官宦人家不好么?”冯紫英摇摇头。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母亲为兄长的婚事操碎了心,也委托姨妈和舅母那边,寻了许多人家,但都没有一个好结果。我兄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晓,也幸亏这一年来兄长成日里呆在大观楼,性子改了许多,这夏家现在也是家里没有撑得起门面的人,所以才会答应这桩婚事,两家都算是知根知底,所以也就定了下来,而且夏家女儿据说姿容出色,性子也有些男儿气概,我倒是觉得挺合哥哥的性子。”
宝钗意味在冯紫英身旁,小声说着。
她现在无比盼望着情郎能来梨香院里,哪怕就是这样依偎着小坐一会儿,说说话,便是几日心里都是甜美的。
而若是情郎歇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一次,她自己都觉得心情就会变糟糕,甚至连食欲胃口都会变差。
见宝钗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娇红淡抹,身上的幽香萦绕在鼻间,虽然只是这么两张锦凳紧挨着依偎而坐,并无其他逾越,但冯紫英内心也是无比享受这种难得的温存。
是该想办法尽快解决自己二房的问题了,宝钗越是不说,冯紫英内心就越有压力,不过这还缺一个契机来推动,按照他的预测,近期很难有什么机会,恐怕要等到明年观政期满下地方时,看看能不能获得机会。
===戊字卷
第七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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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着脑袋抱着双臂的灰衫男子,时不时的往一边瞅一眼,看着那厮优哉游哉的进了食肆,他才和对面一个裹着一身褐色棉袍的家伙打了一个眼色,那个家伙有些不悦的跺了跺冻得发木的脚,绕到了食肆后边去了。
好半晌棉袍男子才从后边绕了出来,给灰衫男子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后边没有后门。
灰衫男子这才进了食肆。
先开布帘子,扑面而来的热气儿让灰衫男子忍不住精神一振,冻得已经有些失去知觉的脸颊在热气熏烤下有点儿发痒,他忍住没去挠,而是用目光寻找着目标。
食肆堂子不算很大,但是内里却几乎坐满了,还剩下几张散座,只能拼着坐了。
外间没寻找到踪影,灰衫男子也不着急,沿着过道寻了一圈,终于在内间的角落里看到了目标。
看见目标一个人要了酒菜,旁边的仆从在另一桌陪着,灰衫男子也就心里踏实了。
内间他看了,除了一处窗户,不太可能出去,屋里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可疑的,他便退了出来,给伙伴打了个手势。
二人便在外边靠近门口的一桌要了酒菜,吃将起来。
对于二人来说,一年到头就这么轮番看着,的确有些腻歪了。
上边的要求也很简单,第一不能让对方跑掉,如果失踪,第一时间上报;第二,要观察来和他们接触的人,如果有外人陌生人,那就要立即跟踪发现。
只是这厮成日里喜欢四处招摇,整个京师城中的好去处,都被这家伙给去遍了,弄得他们也是疲惫不堪。
杨可栋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把盯梢的人给安抚住了,他给旁边的仆从使了一个眼色。
仆从收到暗示之后,迅速和身旁另外一个人换了外衣,然后再与杨可栋换了位置,旁边一桌三个人立即补了一个身形相若的人过来。
这个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里边火盆烧得正旺,不少人穿衣脱衣,谁也没有注意。
杨可栋这才能抬起目光打量面前这两人。
一个人明显身份更高一些,面颊修长,皮肤白皙,目光锐利,手中捏着一串珠子,但瞟一眼对方的手,就知道那是一双能持刀拿弓的手,看年轻似乎比自己还应该要小几岁,杨可栋有些惊讶。
另外一个人仪态闲适,无论是手上的玉扳指,还是握着的折扇,以及腰间的玉佩,都感觉此人更像是京师城中的一位高门大户士绅。
从几年前自己被父亲主动留在京师城作为人质时,杨可栋就已经练就了一份火眼金睛和随机应变的本事。
大周龙禁尉盯得很紧,自己身边的几个仆从都被龙禁尉认熟了,经常去的几个地方也都被龙禁尉安设有钉子,所以走到哪里都难以摆脱这些人的目光。
所以他不得不越来越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来尽可能寻找一些机会,尤其是在前年父亲又派人进京之后,杨可栋就知道只怕自己父亲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前两日父亲排在京师城中的眼线主动联系了自己,这是很罕见的情形。
杨可栋深知自己作为人质在这里,随时被龙禁尉盯着,而父亲眼线有他们自己的任务,那是在收集大周朝廷对西南方面的各类情报和动向,据说他们干得很不错,大周朝廷内部多的是喜欢金银珠宝的官员,只要持之以恒的去寻找深挖,就没有不能做到的。
正因为如此杨可栋从来不和他们联系,除了他们偶尔主动给自己提供一些情况介绍外,杨可栋更多的还是保持着安静和沉默。
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居然要求自己与人见面,而且是女真贵酋,据说这是对方的要求。
杨可栋知道如果不是特别紧急或者迫于无奈,父亲在京师中安排的人员是绝不会向自己提出这种要求的,这样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暴露父亲的一些意图。
但对方坚持要求,原因是他们无法在京师城逗留太久。
三个人对视,却都没有言语。
最终还是杨可栋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时间宝贵,二位如果有什么要说的,便请道来。”
“你就是播州宣慰使杨大人的儿子?”代善也在打量这这个面色有些黝黑的男子,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太过寻常,如果走在街上,更像是一个山村农夫。
“正是杨某,尊驾是”杨可栋已经知晓此人的身份,只是礼节性的核实一下。
“我乃建州左卫努尔哈赤次子爱新觉罗代善,此番奉父汗之命入京公干,之前听闻播州土司有意联系我们女真,共谋大事,所以此番我也就想和杨兄谋面,想听听杨兄以及令尊的意思。”
代善的话让杨可栋大吃一惊,共谋大事?谁敢这么说?
杨可栋有些冷森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那一位牵线者,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父亲派出来的人都是老到谨慎之人,怎么可能当着外人说这种话?分明就是这厮来诈自己。
“谋大事?谋什么大事?天下大事那也该是皇上和朝中诸公所谋,如何轮得到边荒野人置喙?荒唐,可笑。”杨可栋没客气,一个在东北,一个西南,杨可栋没指望这些女真人能给播州带来什么好处。
没想到这杨可栋如此不客气,代善眼中闪过一抹怒芒。
只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远在西南万里之外,的确和女真扯不上关系,自己这一次找上门,也就是想要探一探对方的底。
如果对方只是安于现状寻求遥相呼应的口头支持,那么就毫无意义,代善只会转身就走,懒得浪费时间,但如果对方也是有意要和大周掰一掰手腕,那自己这一方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杨兄,如果你所谓的大事都只能是一帮才能谋,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听闻西南流土之争甚是激烈,或许大周现在还腾不出手来过问,但是当大周缓过这段时间,您觉得播州还能当独立王国么?”
既来之则安之,代善也花了一些时间来了解大周西南那边的土司和流官之间的斗争,以及麾下百姓现在的情形,应该说,比代善想象的还要糟糕,就像是一堆干枯的柴火丢在路边,只要稍许有一个火星子丢下,也许就会引发成难以控制的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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