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宰相第1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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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娘道:“是爹爹厉害才是。”
范氏道:“昨夜乃二叔后来与诗郎一并入书房与爹爹说话时自承得。听二叔言道,这章家郎君在同斋之中,年纪是最小几人之一,其他倒是不觉。只是听二叔说章三郎曾数度主动结交他……”
说到这里,范氏心道,章三郎为何会主动结交吴安持,莫非……
范氏想到这里不由又看向十七娘,却见十七娘倒是平常地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范氏道:“然后我就不清楚了,只是诗郎这么与我说的,不过诗郎在爹爹面前也赞了几句这章三郎的才学……”
“那爹爹……可信得过哥哥的眼光?”
“这我也不知。”
“对了,还有一件事说来稀奇。”
“何事?”
见范氏有些欲卖关子的样子,十七娘也耐心地坐着喝紫苏饮子。
最后范氏忍不住言道:“爹爹昨晚在书房还说了一事,他说此来进京述职正好有些闲暇,让诗郎与二叔多邀些京中青年才俊来府上宴集,如此哥儿俩以后荫官了,仕途上也有个扶持,他也好看看今日后生的风采……”
十七娘已停盏不饮。
范氏故作淡然地道:“也是奇怪了,爹爹怎会有这个兴致,再说你几个姐姐婚事,那可是归于媒妁之言,旁人家上门说媒,爹爹再从中视其家世人品而择之,倒没有这般事先……”
“嫂嫂,你莫要……莫要说了……”
范氏笑道:“难得见你脸红一回,不过诗郎问爹爹,是不是选尚未有婚约的青年才俊,爹爹却将诗郎狠狠责备了一番,我想也是,我吴府……就是真的……或许爹爹真是想见一见今日才俊。”
“嗯,爹爹,必是如此打算。”十七娘话虽这么说,但面已酡红如醉。
太学放假的日子。
家住汴京的太学生都是早早回家,就连黄好义也去打炮了。
章越本打算在斋舍读书,但到傍晚时却为刘佐,向七邀出门洗浴。
章越以往都是在竹林打井水冲澡,听闻可去澡堂沐浴,也动了心事当即与刘佐,向七出门。
在汉唐时实行市坊制,老百姓住坊,交易则往市,同时朝廷严令‘非州县之处’不许设市。
但宋朝打破了市坊,而且草市也得到了朝廷的承认。
之前担心的税收下降,并没有因市场的开方减少,反而因取消的市坊,更令商业繁华,交易兴盛。
若说杜甫那首‘江南逢李龟年’,令人想起盛唐长安的景象而黯然神伤。
那么宋朝的汴京繁华更胜过唐朝,甚至元,明的京师。
还有件事也是汉唐没有的,从宋朝起也取消了宵禁。
章越等去澡堂一路之上不免看着汴京的夜景,真可称得上‘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眼下未到汴京繁华的时候,但是已是可以窥见一二。
拉货的太平车仍如白日般穿行于街头巷尾,茶肆饭馆的伙计站在门前迎客,楼台的妓女已挥舞着红袖招揽过客。
到了地头,只见浴堂门前悬一小壶,暖灯两盏迎客。
进了门自有人招呼:“敢问客官喝茶,还是沐浴?”
汴京浴堂多是前茶馆后沐浴,搓澡之后再喝一壶热茶,那简直绝了!
“先沐浴!”向七十分老道地言道。
刘佐神色暧昧地笑着对章越道:“三郎,今日让你开开眼。”
章越心道,不会有什么其他服务吧?
茶馆后内有曲径通幽,但左右有二门,一门名为‘叠萝’,一门名为‘沧浪’。
章越远远在站门外,但听里面遥遥传来男女浪声呼笑,已是目瞪口呆。难不成宋朝民风已是如此开放了吗?
刘佐,向七见章越如此不由捧腹大笑。
章越心道,这可不能让人看轻了,谁怕谁?就当作成人礼了。
当即章越哼了一声即往‘叠萝’走去,一旁的侍者连忙拦住章越道:“叠罗是‘女泉’,咱们要去沧浪。”
章越这才恍然,看向刘佐,向七,但见二人已捧腹大笑。
进入浴室后,三人各自宽衣解带,然后各领了一条干巾进入一大池。
但见这大池都坐着一群大老爷们,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池内热气腾腾,想必是池外有人烧着热水混入池内。
章越洗了澡,然后拿着干巾出门,这时自有人问章越要不要揩背,修脚。
章越先问价钱,听闻揩背,修脚都是五钱。
“那就揩背。”
章越一面享受着服务,一面想起苏轼的一首小词。
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一阵搓背之后,章越是浑身舒坦,懒洋洋得不想动弹,歇息了好一会菜与刘佐,向七二人一起往浴堂的茶馆小憩喝茶。
洗澡喝茶之后,章越沿路返回太学,同时向刘佐,向七打探吴安持平日有什么喜好。
章越看看自己能不能投其所好,然后顺着他敲开王安石这条路。
不过刘佐,向七都是摇头,言吴安持这人平日未听说有什么喜好,反正就是人家不愿与他人相交的样子。
章越听了也不懊恼,但凡是人都有爱好,自己在太学继续慢慢观察就是。
次日章越返回太学后,没有意料的是,吴安持竟是主动自己找上自己。
这令章越倒是‘受宠若惊’,莫非是自己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他。
吴安持请章越十五日后,太学放假时往吴府上宴集。
虽说邀请的不仅是章越一个人,还有不少太学生,但如今已是很令章越很高兴了。
因为结交上吴安持,是自己将来投向新党的最重要一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府元===
章越平日除了读书专研文章之外,偶尔也学着些投壶,射箭之艺。
这也是没有办法,平日时间太过于充裕,以至于可以学太多东西。
太学里日常的作息是这样的,五更鼓后片刻会响第一通鼓。这时候大部分太学生即已是起床了,各自于斋舍里梳洗穿衣。到了第二通鼓时,即前往厨房取饭,然后各自在斋舍里就食。
因为章越有昼寝的习惯,故而一般要等第二通鼓时才会起床。他梳洗时自有斋舍里的同伴帮忙带饭回来。
吃完早饭后,若有私试或讲习,众人要去崇化堂,若没有则在炉亭里自习。
太学一直以来的校风,就是每次公试私试之后,胡瑗和掌仪会于诸生在崇化堂内,合奏乐歌至夜方散。
这是太学一直以来的规矩,算是课余放松,这也是劳逸结合。
到了午后,章越则会雷打不动地昼寝。同斋的人看得都是佩服,换了别人这样会被师长怒批。而且章越并非是小睡,一睡就是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两个时辰。
到了晚上除非太学小厨有加餐,章越一般也会在斋舍用晚饭。
不得不说,太学的日子确实清苦。但是章越还算能忍受的。
但太学里不少是官宦子弟或本身家境殷实之人哪会吃得了这样的苦。
故而晚上他们都会寻个借口溜出去。但太学无故不得旷宿,除了安排一名博士每夜寻斋,还有直讲室令一名直讲值斋登记太学出入。
不过胡瑗离去后,太学风气有所松懈,太学生们为了请假出宿,就屡屡在薄上签“感风”二字。
日后有名太学生入了馆阁,馆阁也有校官直宿的规矩。
按规定,三馆秘阁每夜轮校官一人直宿,如果有原因不宿,则虚其夜,被称为豁宿。按照规矩,豁宿不得超过四天,到第五天就必须入馆中宿值,如此给了不少官员可乘之机。凡是要豁宿,馆阁官相沿成例地在值班簿当值人的名位下写上“腹肚不安,免宿”几个字,所以馆阁夜宿的值班簿,时人相传称之为“害肚历”。
这位太学生出身的官员也是屡屡签豁宿,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在太学时签‘感风’二字外出的经历。于是将两件事合在一起,戏称‘’害肚历’,可对‘感风簿’。
这也是一桩太学时的笑话,众人时常提及。
比如黄好义入太学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经常是‘感风’的常客,令直宿的国子监直讲都很是疑惑,这孩子怎地如此?
有一日假日时,黄好义将男装打扮的玉莲带入了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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